第46章 第46章
算了算路程,從收費站過去半小時就能到。
居然是火化中心嗎?
確定了位置,陳時準(zhǔn)備開車過去看看。
開車過去大概一個多小時,陳時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段陸聊著自己那兩年發(fā)生的事情,說了自己參加志愿者團隊,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奇葩家長,遇到了多少留下巨大心理創(chuàng)傷的學(xué)生。
后來覺得一直聊這些太沉重了,就開始吐槽自己準(zhǔn)備考研的時候遇到的事情。
段陸對于他這兩年的事也非常感興趣,耐心聽著,偶爾問些細(xì)節(jié)。
聊天的時間過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火化中心。
停車走下來的時候,陳時忽然覺得背脊發(fā)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段陸皺了皺眉頭,像陳時靠近了一點,說:“你不要理我太遠(yuǎn),這里陰氣很重,我怕它會出來鬧事!
陳時點點頭,知道段陸說的“它”是什么東西。
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火化中心,感覺比自己想象的要小很多,估計平時很少有人到這里來,因為剛剛他查了一下,在另外一個方向還有個南區(qū)火化中心,離墓地更近,占地面積也更大,估計那邊主要的火化中心。
陳時走進去,發(fā)現(xiàn)大廳的燈都沒開,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有個值班室,里面像是有人在睡覺。
拍門吵醒了那個人。
“你們干什么的?這么晚到這兒來干什么?”
走出來的是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臉色非常的差,而且還一身酒氣。
陳時趕緊說:“大叔幫忙開個門,我們想找個人!
“有毛病吧?到殯儀館來找人!彪m然這樣說著,但是還是打開門放他們倆進來了!罢f吧,找什么人?”
“你們這兒有值班表嗎?我想找一下上周四晚上在值班的人,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他。”
剛說出“上周四晚上”這個時間點,面前的這個人立刻變了臉色,說:“不知道,不能透露,沒事兒你就走吧!
說完還伸手推搡陳時,被段陸擋住了。
見他這個反應(yīng)陳時就知道估計面前這個恰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立刻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然后掏出那個黃色信封,用衛(wèi)生紙抱住手,拿起了那塊布片,舉起來對他說:“你見過這個嗎?”
看到這個布片,那個大叔徹底變了臉色,腿一軟,直接跪下了,癱軟在地上。
艱難的抬起頭,問陳時:“你們是警察嗎?”
陳時覺得面前這個大叔看起來不是那種毫無良知的人,于是說了實話:“我們不是警察,但是我們在調(diào)查呂榮輝,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向下一個女孩出手了。”
面前的大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用手使勁搓了搓臉,在地上癱了好一會兒,聲音才從手指的縫隙中傳了出來,說:“原來他叫呂榮輝,我這一周,每個晚上,都在后悔,我為什么要收那個王八蛋的十萬塊錢!
陳時和段陸對視一眼。
真的找對人了。
那個大叔被扶到了值班室坐下后,主動說起了那個晚上的事情。
大叔叫方奎,在這里值了三十多年的夜班了,無兒無女,一身病痛,吃住都在殯儀館,連自己的家都沒有。
所以當(dāng)那天晚上見到那十萬塊錢的時候,方奎并沒有怎么猶豫就接受了“想要火化愛犬尸體”的借口,哪怕他知道,那個黑色的編織袋里面裝的東西大概率并不是狗。
呂榮輝帶的現(xiàn)金,在方奎接過那十萬塊錢之后,呂榮輝立刻要求方強打開焚化爐,立刻焚燒編織袋。
方奎檢查了一下編織袋,發(fā)現(xiàn)編織袋的拉鏈?zhǔn)撬芰系模荒茉诜倩癄t離焚燒,不然融化后會黏在焚化爐里面。
告知呂榮輝這件事情之后,呂榮輝的臉色變得愈加陰霾,對他說:“你已經(jīng)收了錢了,我勸你待會兒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看到。”
方奎點了點頭,拉開了編織袋的拉鏈。
在殯儀館工作了三十年,方奎看過了太多奇形怪狀的尸體,但是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害怕過,所以當(dāng)他看到編織袋里面的那個“東西”還裹著一層床單的時候,他竟然詭異的松了一口氣。
或許是覺得,如果自己沒有真正的看到人的尸體,那么他就真的只是燒掉了一只狗的尸體。
呂榮輝把編織袋里面的那個裹著被單的長條形物體抱了出來,方奎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床單上滲出的紅色血跡。
當(dāng)他們兩合力把尸體放上焚化爐的時候,方奎才意識到,這或許是個小孩的……
那個身體太小了,被床單緊緊地包裹著,只占據(jù)了焚化爐臺面的很小一部分。方奎不敢仔細(xì)看,但是越不想看的時候,畫面的細(xì)節(jié)反而越清晰的呈現(xiàn)在了方奎的面前,他看到了從床單角落里伸出來的一截白色的布料。
感覺是一截蕾絲碎花的裙子。
可是,方奎摸了摸剛剛偷偷放在上衣口袋的那一沓錢,按下了開始的按鈕。
然后他看到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幕。
那段記憶太可怕了,到現(xiàn)在為止,方奎都覺得自己的耳邊環(huán)繞著那種從焚化爐內(nèi)傳出來的,聲嘶力竭的,宛如野獸的,慘叫聲。
那人沒死!
方奎趕緊撲上去,想要把焚化爐關(guān)掉。
卻被呂榮輝一把抓住,給了一拳。
方奎耳邊圍繞著那種慘叫的聲音,歇斯底里的掙扎:“她還沒死!她還沒死!那個孩子還活著!”
呂榮輝又給了方奎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壓在地上說:“什么孩子?啊?一條狗而已。”
這個時候慘叫聲還沒有停,方奎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拍打焚化爐壁的聲音。
那種慘叫聲太可怕了,呂榮輝也開始害怕了,他從地上爬起來,慌慌張張地跑了。
方奎腿軟到爬不起來,從地上連滾帶爬的到了焚化爐邊上,關(guān)閉了機器。
可是機器內(nèi)的火卻不能立刻熄滅,而且也設(shè)置了安全閥,在溫度降下來之前不可能打開。
方奎絕望地站在焚化爐邊上,聽到里面的動靜漸漸消失。
當(dāng)安全閥的指示燈變成綠色之后方奎立刻打開了焚化爐的門,聞到和體會到的明明是熟悉的焦味和熱浪,卻發(fā)現(xiàn)本來該在臺面中間的骨灰,卻出現(xiàn)在焚化爐門的旁邊。
由于焚燒時間不夠,骨灰和大塊未碎的骨頭不規(guī)則的散落在一個小小的角落。
方奎立刻就絕望了,甚至立刻暈了過去,在第二天其他同事來之前才醒了過來,怕被發(fā)現(xiàn),就草草把骨灰和骨頭掃進了編織袋,然后把編織袋藏了起來。
說完這一段故事,方奎抽完了整整一包煙,邊抽邊哭,最后說道:“我不配活著。今天是頭七,我本來想今天給她燒了紙,就自殺的。”
其實陳時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看到燒完的紙錢和蠟燭了。
而且現(xiàn)在也辨別出了方奎身上除了酒氣外,還有一絲炭火的氣味,看來是真的準(zhǔn)備燒炭自殺,如果自己和段陸再晚來一步,估計看到的就是方奎的尸體了。
陳時拿起旁邊的香,點燃后插進了旁邊的香爐里,在心里暗暗的說:“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會為你報仇的!
然后揪起方奎,說:“要死你也別現(xiàn)在死,我問你,你想不想為她報仇?我要告呂榮輝,你可以為我作證嗎?”
方奎萬念俱灰的眼睛里忽然泛上了一絲生氣,說:“當(dāng)然想!我可以!”
“東西在哪兒?”
方奎帶兩人到了一個比較隱秘的倉庫,從一堆雜物箱下面翻出了一個黑色的編織袋。
陳時沒有接,準(zhǔn)備還是繼續(xù)放在他這里,他帶回去也不好處理。方奎之前甚至都有了以死謝罪的想法,應(yīng)該不會再臨陣倒戈了,陳時選擇相信他。
編織袋上的血跡和里面沒有燒干凈的骨頭已經(jīng)足夠證明一切了,不過現(xiàn)在這些證據(jù)也只能證明呂榮輝的罪證,還無法波及肖正義。
還需要更多的證據(jù)……
陳時和方奎交換了手機號,十分冷靜的安撫了方奎的情緒,囑咐他有什么事情立刻聯(lián)系自己,在必要的時候帶著證據(jù)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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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殯儀館走出來之后。
陳時忽然停了下來,突然揮拳砸向了一旁的墻面。
不過并沒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自己的拳頭被段陸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我好氣!标悤r渾身上下都在發(fā)抖:“我想殺了那個王八蛋。我要殺了那個王八蛋!
段陸抓住陳時的手,把他拉進了懷里,用力抱住,說:“我可以幫你!
陳時把自己的頭抵在段陸的肩膀上,從眼睛里滲出的眼淚立刻就被段陸的衣服吸收了,他用力的深呼吸,說:“不,我要親手把他送進監(jiān)獄!
段陸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濕潤,語氣前所未有的輕柔,說:“你會的!
月下,兩人不只知道擁抱了多久,陳時終于平息下了怒火,說:“走吧,我們回去了,今天晚上還有事情要做!
說完就大步向停車處走去,不想被以前的學(xué)生看到自己哭紅的眼睛。
拉開車門后,陳時往后一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一個人都沒有。
“段陸?”
陳時叫了一聲,身后一片漆黑,沒有人回應(yīng)他。
“段陸?你人呢?”
陳時臉色一變,說:“段陸!你不會是去找呂榮輝了吧!你答應(yīng)了我的,你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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