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嗎?”段陸反問。
陳時想了想,說:“我已經把所有掌握的證據都交給廖律師了,方奎和娟姨手上的證據得等廖律師來了再決定如何處理,就讓專業人士負責后續工作吧,估計我連證人都沒辦法去當,怕在法庭上表演一個當場去世。”
段陸站起來,熟練地抱起陳時。
陳時這時候也看開了,放松身體,耷拉著手臂,咸魚一樣被段陸抱到了床上。
不過疑惑的是,段陸這一次并沒有給他輸送能量,只是靜靜地坐在床邊,問他:“然后呢?你準備什么時候走?”
“審判結果我估計是等不到了,至少得看到敏學書院的學生全都安安全全被接走吧。”
說到這里,陳時又有點心疼段陸,被他嬸嬸接回去可不是一個好的去處。
“明年你就高考了吧?不管你嬸嬸什么態度,一定好好考,你那么聰明,一定能考個好學校。到時候也不怕沒錢交學費,可以直接申請助學貸款的,上學期間也能打打零工,生活費是不愁的。”陳時進入了一種老媽子的狀態:“如果你還想當作家的話,可以選文學系,好像有個方向叫創意寫作……不過我不太了解哪個學校比較好,你得自己做做功課。”
“好。”段陸點頭。
陳時又愁了起來,肖正義的事情解決了,那邪神呢?真的能放段陸走嗎?
不過又不敢直接問,段陸和邪神共用一個身體,昨晚還直接通過段陸的身體與自己對話了,如果自己和段陸這個時候討論了放棄傳承的話題,會不會被邪神知道?
段陸這個死孩子平時藏著掖著的也不愛和自己溝通,邪神傳承究竟能不能中止?那個封印到底能不能發揮作用?
啊啊啊,好想問他!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問!
見陳時皺起眉頭欲言又止的樣子,段陸就猜到陳時又想到了什么。
他不喜歡看到陳時皺眉的樣子,于是抬手捂住了陳時的眼睛開始傳輸能量,簡單粗暴的中止了陳時的胡思亂想。
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臉能量,陳時立刻咬住嘴唇防止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
覺得身體機能恢復之后立刻說:“好了好了……謝謝,可以了。”
把臉上的手拉開后,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下段陸,覺得他狀態還行,松了口氣。
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說:“我不知道這個時間線是怎么算的,但只要回去后我沒有失去這段時間的記憶,一定會想辦法去找你。”
伸手拉起段陸,繼續說:“走吧,廖律師估計快到了,我們去找他。”
但陳時這次沒拉動。
段陸的手臂乖順地被陳時牽起,卻坐在原地紋絲不動。
“怎么了?”陳時問。
“我已經無法繼續接受邪神的傳承了,只要我離開這里,邪神對于我的影響就會越來越小。我會變成一個普通人。會參加高考,或許會去文學系,不知道是否能成為一個作家。”段陸說。
他回握住陳時的手,繼續道:“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回到十一年后,我不知道你是否能記得現在的事情,會不會再一次忘記在這里發生的一切。但我會去找你,那個時候我需要你回應我的問題。”
“什么?”陳時有些不解。
段陸說這些話時的表情十分堅決,像是下了一個拋棄一切的決定,這讓陳時覺得有些不安。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段陸說:“你知道我中斷傳承的原因,我現在不逼你立刻回答,但十一年后再次見面時,無論你還記不記得我,我都要你給我一個答案。”
陳時愣住了,然后也堅定的點了點頭,答應了:“好的。”
聽到陳時的回答,段陸這時候淺淺的笑了一下,稍縱即逝。
陳時還沒看清,段陸就站起來,說:“你等的那個廖律師,來了。”
陳時立刻走到窗邊,果然看見一輛出租車停在樓下,從副駕駛下來一個人,是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正是廖律師。
陳時趕緊下樓。
\"廖律師!\"陳時跑到廖律師面前,說:\"你好。\"
廖律師神情十分嚴肅,說:\"你就是陳福勇?\"
見到了年輕十歲的廖律師,竟然和十年后沒太大的區別,穿著有點舊但得體合身的西裝,眼神堅毅,甚至第一次見面會覺得他有些兇,但相處久了就會發現這種“兇”其實是一種令人安心的“正氣”。
陳時向前一步,伸出雙手,卻覺得雙腳像是踩在云朵之上。面前的人突然變成了仰視視角,才發現自己這時在段陸的懷中。
想要張嘴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這時才發現周圍的一切過于安靜,只能看到廖律師一臉擔心的站在旁邊與段陸對話。
段陸的嘴巴張張合合,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么。
視線也難以維持。
視角逐漸收窄,連段陸的臉都看不清的時候,陳時終于失去了意識。
段陸把頭抵在陳時的額頭上,確定陳時只是暫時失去意識,才抱著陳時站了起來,對旁邊擔心著的廖律師說:“他身體不好,有事上去再說。”
廖律師擔心的看了陳時幾眼,見他只像是在安靜的沉睡。并且面前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在陳時腳步不穩的時候就立刻沖上前摟住了他,應該是非常在乎陳時的人,既然他都說沒事兒,那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
廖律師跟著這個少年上樓,進房間后,少年一言不發的將陳時抱到床上,細心安置好了才走出客廳,對站著的自己說:“請坐。”
這個房子里沒幾件像樣的家具,但能看出有細心打掃過的痕跡。茶幾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電磁爐,像是在煮火鍋,整個屋子里充斥著火鍋紅油的香氣,奇怪的是明明有兩副碗筷,但其中一副完全沒有動過的痕跡。
廖律師坐下,問:“你是段陸?”
面前的少年點點頭。
“我聽小陳說過你的事情。”廖律師嚴肅的表情松活了一下,說:“你在這個學院呆了快三年了?你受苦了。”
廖律師說完了等了一會兒,面前的少年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氣氛開始沉默。
沉默中帶著一絲尷尬。
“咕——”
在這安靜的空氣之中,廖律師空蕩蕩的胃被面前的火鍋勾出了饑餓的聲音。
“吃嗎?”少年站起來。
“吃!”廖律師點頭。
明明桌子上有一副沒有動過的碗筷,段陸還是到廚房又拿了一副出來。
打開電磁爐,不一會兒,火鍋又沸騰了起來。
他沒管廖律師,端起碗筷默默開始夾菜涮煮。
廖律師也餓了,于是也沉默不言的吃了起來。
于是當陳時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景象是一大一小兩個面癱臉,一臉嚴肅的吃著火鍋的場景。
陳時笑著走了過去,看了看時間,發現自己差不多暈了半個小時,還好不太久,不耽誤事。
廖律師見到他醒了,放下碗筷,問:“你沒事吧?”
陳時坐到段陸旁邊,說:“廖律師您繼續吃,我沒事。”
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是我身體狀態的確不太行,所以后面估計沒辦法太多參與這個案件了。”
廖律師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吃了,和陳時了解起了整件事情,畢竟之前還是在網上溝通,有些事情知道還是不太準確。
方奎那里有呂榮輝殺人拋尸的證據,順藤摸瓜就能抓出肖正義買賣人口的罪證。
小培在娟姨那里,而且娟姨也保存了當初救回小培時小培差點被虐待致死的證據。
不管滕健軍會不會聽話去自首,但經過昨天那一番對話,他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擊敗了,不會繼續嘴硬。
而那個記者當時絕對拍下了蘇沈欣自殺時的照片……
廖律師越聽越心驚,也越來越佩服面前這個年輕人,他幾乎鋪好了所有的路。
陳時剛開始還是老老實實挺直著背坐在段陸旁邊,說著說著就漸漸開始向段陸的身上靠去,后來完全是靠著段陸的支撐才能繼續坐著。
廖律師看著面前這個臉色慘白的年輕人,有些不忍讓他忍著病痛與自己交流進展。
幾次問他是否需要休息。
陳時都拒絕了。
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休息,身體都是這個狀態。他需要的不是休息……
這個時間線的意志在排斥他這個外來的靈魂。
最后,陳時將方奎、娟姨的聯系方式給了廖律師,問:“廖律師,你覺得,我們能贏嗎?”
“能。”廖律師斬釘截鐵道:“當然能。”
陳時如釋重負的笑了笑,說:“那就好,接下來就靠你啦廖律師,我可能沒辦法跟完全程了。”
“你要去治療?”廖律師問。
“應該是吧。”
自己的靈魂走掉之后,這個軀體估計會立刻死亡腐爛,希望到時候不要嚇到其他人……
那自己得找個沒人的地方等死,不然原地快速腐爛也太嚇人了吧。
這豈不像一些家貓一樣?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之時會悄悄離開。
放松下來的陳時開始又開始天馬行空的走神,直到廖律師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福勇,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努力白費的。”
陳時愣了,才反應過來這聲“福勇”是叫的自己,于是笑著說:“我當然相信廖律師。”
說完又開始感受到了一股無法抵抗的困倦。
夢游一樣看著段陸分開自己和廖律師的手,然后面無表情的送走了廖律師。
陳時半倚在床上,覺得自己快要離開了,正準備向段陸告別,卻發現段陸站在床邊,雙手掐了一個看起來特別復雜的手印,嘴中念念有詞,然后左手中指和食指并攏,指向自己的眉心。
陳時立刻打了一個特別不舒服的寒顫,沒有之前那種令人成癮的愉悅感,身體里慢慢出現了一種有些熟悉的僵硬且疏離的感覺。
陳時立刻反應過來,現在自己感覺到的身體,和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附在尸體上的感覺一模一樣。
聯系著從未見過的段陸的手印與口訣,陳時意識到段陸現在使用的能力與管理局送自己來時的能力同根同源……
還沒等陳時開口詢問,段陸就主動抬起手,之前陳時見過用來束縛邪神的那個紅色符咒出現在了段陸的手心之中,并且比第一次見到時更加凝練清晰。
“雖然還能勉強使用一些邪神的力量,但自從昨晚之后我就感受不到邪神的存在了。與此同時這個符咒的力量慢慢顯現,我能模糊的感受到一些那個前輩留下來的功法……我剛剛也是第一次嘗試,你覺得有效嗎?”
陳時抬了抬胳膊,覺得有些僵硬,但好歹能自由活動,于是點點頭,說:“有效,我現在覺得挺好的。”
“等等。”陳時突然想到:“那你現在可以通過這個符咒去封印邪神嗎?”
“現在的我還做不到。”段陸說:“我現在大腦非常混亂,需要時間來梳理。”
梳理?
像是那種修仙小說一樣需要閉關嗎?
這超出陳時的理解范圍了,只得問:“需要多長時間?”
段陸手指張開,漂浮在他手心之中盤結在一起的符咒霎時散開,充滿了整個屋子。
陳時努力想要去看清符咒的內容,卻覺得那紅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段陸就地坐下,對陳時說:“我也不知道。”
陳時也挪到段陸旁邊坐下,說:“我陪你。”
然后段陸便閉上了眼睛,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滿屋的紅光立刻向內收縮,進入了段陸的體內。
段陸這個樣子,讓陳時立刻回憶起了穿越來之前在管理局內看到過的被鐵鏈鎖住的段陸。
當時其實段陸也是在努力的和邪神抗爭吧?
陳時坐到段陸旁邊,靠在床邊上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少年。
看著少年緊皺的眉頭,還有他緊抿的嘴唇。
陳時忍不住挪動身體向他稍微靠近了一些,又怕打擾到他,只間隔了一線距離,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觸動。
雖然段陸只是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孩子,但卻表現出了比成人更加堅強的毅力。
至少比自己強。
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在干什么?
如果段陸沒有到這里來的話,他又在干什么?
想到這里,陳時又心疼了起來。
陳時越想越是擔心,越想就越難受,他想要盡快的將段陸帶走,然后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的照顧他,讓他過的更好一些。
可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等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自己離開后,段陸能去哪里呢?回嬸嬸家?那個地方能算是個家嗎?
自己抱著一腔自以為是的熱血希望幫助所有人,卻對段陸的處境無能為力。
\"對不起。\"
想到這里,陳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段陸的額頭。
然后又立刻收回了手,臉上滿是苦澀和懊悔的表情。
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
陳時一頭扎進被子里,坐在段陸旁邊,漸漸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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