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巴蜀之難
等回到瑞王府,顧譽已面露不滿,等候多時了。
聽到侍衛來報,顧譽便早早來了門前,像尊大佛般站著,屹立不動。
剛一下車,宋昭就望見了自家那任性的“傻夫君”趾高氣昂釘在大門前頭,頂著少有的溫暖陽光,滿臉寫著“怎么這么久才回”“是不是不要我了”,猶如一被拋棄的怨夫,惹得周圍不少百姓路過側首看他。
顧譽也當作沒看見,就這么直直看著宋昭。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甚至帶有一絲審視的不滿,宋昭很是無奈,又覺丟人,掩著面低頭快步入了府,全程當作不認識顧譽一般。
顧譽也是個不要臉皮的,見著宋昭進了門,也跟著身后,寸步不離,又一言不發。
“你,你這是做甚?!”宋昭回到院子,見下人主動退去,沒忍住皺眉質問。
等的人都沒說話,遲遲不歸家的人倒是不滿了。
顧譽揚眉:“你說呢?”
宋昭好生震驚;“顧譽,今個兒我去見的可是你的母后你的妹妹!我都沒說什么,你倒是在家作個什么?”
作?
顧譽輕輕挑眉。
笑死個人,從來都是別的女人跟他作的,他在宋昭這怎么成他作了?
不對!妹妹?
他顧譽可只有一個妹妹衡陽竟然跑到曦榆宮去了?
想想也是,今天穆英被顧樓審問,顧涼自然著急,跑去找李如雪求情也無可厚非。
不過,宮中侍女沒告訴顧譽顧涼也在曦榆宮,虧他納悶這么久,母后的話向來不多,怎個今兒拉著宋昭說個沒完沒了,好不容易哄回來,轉頭母后就把人拐跑,這可使不得!
若是顧涼在那就好說了。
顧涼那個性子,宋昭用過午膳就能回來,怕還是李如雪勸了又勸的。
也知道宋昭不喜皇宮,自是不想多呆。但遲遲不回,見不著人,顧譽總歸不安心。
現在宋昭好好站在他面前,也知道了原由,顧譽態度立馬軟了下來,換上張笑臉呵呵送到宋昭面前:“好夫人,今兒辛苦夫人跑一趟了,嘿嘿!為夫命人煮了西米露,還是熱乎乎地,夫人要不嘗嘗啊?”
一看顧譽那殷勤模樣,宋昭也頓時沒了氣。
畢竟也是關心,宋昭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只是對顧譽依舊不見好,冷冷道:“坐下。”
顧譽乖巧落座,派人去取了西米露給宋昭送來,宋昭也沒拒絕。
“夫人請慢用。”顧譽笑瞇瞇將西米露推向宋昭,宋昭平靜接過,嘗了一口,“如何啊?”
宋昭淡淡抬眼,不理會他:“說正事,穆將軍那事怎么辦的?”
顧譽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不過也過多糾纏。
“顧柯自然是想狠罰穆英。穆英與我向來交好,他也是記恨許久,只是穆英頗有分寸,一直沒讓他得到機會。這次穆英自己送上門來,當然逮著不放。”
“皇上呢?”
“皇上念及衡陽,又加之穆英軍功在身,這次全勝歸來,只是罰了三月俸祿。”
“就只罰了三月俸祿?”宋昭有些不可思議。
穆英背靠顧譽,又得衡陽公主青睞,三月俸祿對他來說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他身為鐵焰騎領帥,私自離開大部隊提前回京,且尚未向皇上提前稟告,顧樓就只罰三月俸祿?
“不然?”顧譽輕笑,“穆英一未私自帶兵入閩都,二來直接進宮交了虎符上移兵權,三則是想為公主慶生趕路而歸,衡陽又心心念念他這么久,皇兄又找不出什么理由罰。”
“既然這樣,為何不”
“若向皇兄提前請示,他是定不會同意。不如先斬后奏,到了閩都,上有衡陽和我作擔保,下有軍功百姓期望,也拿他無法。”顧譽瞇起眼睛,撥動著宋昭頭上金釵。
宋昭沒管那只亂動的手,仔細思索一番,忽然問:“那衡陽公主和穆將軍”
“哈哈哈哈哈哈,你才看出來啊?衡陽自小就傾慕穆英,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哥哥叫,不知道的還以為穆英是她親哥,我才是撿的呢!”顧譽這時候想起來都還有些吃味。
“穆英那家伙也是,明知道衡陽喜歡他,并不拒絕,還時不時給衡陽帶點禮物,每逢衡陽生辰更是能來必來。衡陽喜歡得不得了,整日整日在宮里念叨,可穆英就是遲遲不娶她,死活像是聽不懂我和衡陽的暗示一般,始終不向皇兄提親。我看啊,要等到衡陽被人拐跑了他才會行動!”
宋昭輕輕皺眉。
其實穆英的心思也不難猜。
和公主兩情相悅已是必然,身為鐵焰騎將軍無可厚非,兩者并不沖突,但如果娶了公主,那就大不一樣。
雖然公主與顧譽關系不錯,但她始終是顧樓的親妹妹。顧樓對顧譽和顧柯的態度很難說,若以后替顧譽做事牽扯到公主另外兩位哥哥,穆英是幫還是不幫?
再者,公主受寵,定不可能隨穆英嫁到且尼,只能是穆英入贅公主府。
那穆英的將軍還做不做?且尼目前只有穆英一人被磨礪出來,穆英到閩都來了,且尼的鐵焰騎誰來管?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情相悅,可除了公主,誰也沒提出兩人成婚之事。
這其中牽扯太多,公主和穆英都不是普通身份,他們也斷然成不了普通愛人。
就連顧譽也只是在府中說說,過過嘴癮,并不真的讓這門婚事提上日程。
“若不是身在皇家”
“若不是身在皇家,怕也是養不成衡陽那無法無天的性子了!她也碰不上穆英,兩人更成不了了。”
可還是不免讓人遺憾。
兩情相悅已是不易,如愿在一起更是難上加難。
像是看出宋昭心中的唏噓,顧譽像是無意提起一嘴,轉移宋昭注意:“對了夫人,今個你猜為夫得了什么消息?”
瞧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宋昭笑:“好消息。”
“我夫人就是聰明!嘿嘿,還真就是一好消息。”顧譽很是能夸,非要宋昭眼底見笑才行。
“前些日子阿恰不是讓我去查林蕭兩家嗎?蕭家倒是沒查出什么,但林家有了眉目。”
“說來聽聽?”宋昭隱去剛才的愁緒,饒有興致看著顧譽。
“早晨那會探子來報,林家老家在巴蜀,這個想必你是知道的。林輔生先前也的確是巴蜀做知州,不過,他這知州做得可不普通。”顧譽有意釣足胃口,端起手邊茶杯晃悠悠,笑盈盈看著宋昭等她問。
宋昭也是配合,滿足他這點小心思:“怎么?”
“林輔生可不僅僅只是普通貪污這么簡單。一來他貪污數額多,當年只是削了他的烏紗帽定是背后有人,至于是誰嘛二來,不知夫人是否還記得十三年前巴蜀地震得厲害,朝廷急急撥了不少賑災物過去?”
“記得。”宋昭可不能再記得了。那場災難彷佛就在昨日。
那時候宋昭還沒到閩都來,那年不僅地震,還澇災遍地,巴蜀難民橫尸遍野,家家戶戶糧缸見底,似羅閣開糧賑災,用天圓泉調了不少物資送過來,一時間也讓似羅閣在巴蜀各地名聲大噪,成了最具威望的江湖組織之一。
那時候朝廷也是送了很多糧食和衣物過來,可惜偏偏又遇上疫病,一路災民傳得疫病到處,草藥不夠,大夫不夠,能制出解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又缺藥,又缺技術,就算碧落水全部人出動也還是只能堪堪控制住似羅閣內部的疫病。
最為關鍵的,是解決疫病的解藥遲遲沒有被發現,根本找不到能夠徹底醫治的藥物,疫病只能控制不能根治。
藥物緊缺,若是染上疫病,很有可能連藥物也沒有,有也是個無底洞,砸多少名貴藥材也不見作用。
很多絕望之人存活無望,直接自刎身亡的不在少數。
病,成了最人心惶惶的存在。
那時候的似羅閣還是熱依娜掌事,宋昭從始至終在一旁看著閣中人事一個個匆忙出,帶病歸,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就是這次,讓宋昭徹底長大,讓熱依娜放心將似羅閣交給她,讓她在似羅閣初步建立起威望。
因為熱依娜也病倒了。
碧落水閣老,除樓蘭斛,閣中醫術最高明之人,也倒在這場疫病。
一時間所有人開始正視這場疫病的嚴重,似羅閣瞬間失去主心骨,亂作一團。
幾大閣老聚集在一起,幾乎是所有人都放棄了巴蜀百姓,選擇明哲保身,退去山林休養生息,先將閣內安頓好再外派救人。
獨獨宋昭堅持留在一線。
“似羅閣起源于傷痛,生長于江湖。在座幾乎都是受過我母親恩惠的人,知道雪中送炭的意義。似羅閣的根已深深種入巴蜀,如今巴蜀有難,江湖中傷痛橫野,似羅閣又豈能坐視不管?”
這是宋昭在似羅閣第一次講話。那時的她底氣不太足,也沒什么人認可,但她還是固執地留下。
后來,是姜玄提為宋昭爭取了七日時間,又去找回了樓蘭斛。
樓蘭斛消失的悄無聲息,又現身地突然。除了姜玄提,誰也不知她的回來。
第一次見到樓蘭斛,宋昭并未知道這就是她的母親。
她還在爭分奪秒研制解藥,忙得焦頭爛額,遇到瓶頸不知所措。
樓蘭斛什么也沒說,只是在黑暗中悄悄走到她的身后,仔細看了看宋昭的成果,出言提示了幾句。
她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宋昭也不太記得,只知道從那夜以后,研制的丹藥突然有了成效,人們心中有了底子,熱依娜好了起來,一切都發展的順利,樓蘭斛也默默離去。
疫病來得兇猛,也去的兇猛,丹藥的煉成不費功夫,藥材也隨處可見,人人有了盼頭,心中對似羅閣,對宋昭的期待又重了幾分,信任多了幾分。
疫病過去,災區重建,巴蜀興建水利,疏通河道,澇災得以解決,賦稅免去,朝廷似乎做得很好,百姓也都滿意。
但,這些和林輔生有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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