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看向手心的槍，他抬眼看向杰森，沉而緩的吸了一口氣，他張口欲言，卻是不知道還有什么可說。最終只是手一松，把槍丟在了地上。

        杰森不可置信的看著布魯斯棄槍離開，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必須做出選擇！我還是他！”

        布魯斯依舊不理會他，徑直走向阿薩，而后輕而易舉的拽住她的胳膊，奪走了她手里的槍后彎腰去扛迪克。

        杰森瞄準了布魯斯的后背，手指緊緊扣在扳機上，他從牙縫里再度擠出他的質問：“選擇！我還是他！你不是要幫助我嗎！現在就是那個時刻！做出選擇！布魯斯！”

        隨著他最后的喊聲，子彈從槍管中沖出，直向布魯斯。布魯斯猛然回身，舉起從阿薩手中奪下的搶，射向杰森的槍口。

        子彈精準沖撞讓杰森手中的□□炸膛，無可忍受的灼燙激發了刺痛從掌心一路蔓延到全身，這讓他下意識扼住暴露出紅肉的手腕，也讓小丑乘機掙脫。

        小丑瞪大了眼睛，視線在布魯斯還在冒煙的槍管與因為疼痛蜷曲了腰的杰森間巡回，發出大聲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開槍了，你選擇了我！我太愛你了！你看見了嗎！他選擇了我！”

        布魯斯冷靜的看著杰森，好像剛剛射爆他武器的人不是他一樣。他說道：“趁現在還來得及，杰森，讓我……”

        小丑的笑聲蓋過了布魯斯的聲音，杰森手一松，藏在袖口的遙控器滑到了手中，他直勾勾看著布魯斯的雙眼，舉起遙控器，未等布魯斯開下一槍，毫不遲疑的按下了開關。

        藏在壁爐里的炸彈倒計時聲音響起，杰森嗤笑了一聲，把遙控器順手丟開，然后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好似一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腿一軟癱坐在了原地。他已經經歷過一次死亡，不在乎再來一次。既然布魯斯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那就讓這個選擇再繼續下去吧！是他再一次把他害死，布魯斯在余生都要為此痛苦，這是他自己選的，這是他應得的！

        “不。”

        “不該是這樣。”杰森喃喃道，他猛然抬頭看向沖向炸彈卻被小丑按倒在地的布魯斯，從喉嚨里發出恐懼的呼喊，“不，不！”他蹣跚著從原地站起，去摸索被自己丟開的控制器。

        炸彈只剩十余秒的計時，布魯斯還被小丑拉扯住腳踝，杰森踉踉蹌蹌去撿遙控器，而阿薩則站在昏迷不醒的迪克身前，冷眼看著他們糾纏。

        “羅賓！帶著夜翼跟紅頭罩離開！”布魯斯的怒吼讓阿薩猝得一個激靈，她解除了抑制器，下一秒就飛過來一腳踹在小丑胸口，把人踹進了固定了炸彈的壁爐里。

        倒計時只剩下了最后三秒，布魯斯來不及再扭頭，只能飛撲向杰森展開披風把他緊緊護在身下。

        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響起，這棟曾經布魯斯買予杰森的禮物被轟飛了好幾層，阿薩一手拎著迪克，另一手拎著還緊緊抱著杰森的布魯斯，在爆炸引起的狂風里披風翻騰。她聽見杰森的眼淚掉在布魯斯胸甲上的聲音，聽見小丑心跳聲慢慢消失在溢出血水的廢墟下。

        “小丑死了！”阿薩低聲說道，她在空中發出驚人的狂笑聲，“小丑死了！！小丑死了！！！！”

        阿薩突然松手，布魯斯一把扯過因為巨響而警覺勉強蘇醒的迪克，鉤抓槍射出，一個飛蕩落在阿薩側面的天臺上。

        “羅賓！”

        阿薩回神看他，視線從他怒不可遏的臉一路移到雙手著地，眼淚直流的杰森，再到緩緩站起的迪克身上，她肖楞楞的懸飛在那兒，低聲問道：“是我殺了他嗎？我殺人了是嗎？蝙蝠俠。”

        布魯斯用鉤抓槍套住了阿薩的腳腕，一個用力試圖把人拉扯下高空。阿薩在空中一個晃蕩，很快穩住了身形。

        “托馬斯會生氣的……我應該道歉……我要去找托馬斯道歉！！！”

        阿薩扯斷了套索，用盡了所有力量與自轉方向逆向飛行，沖進了時間線的白光里。

        布魯斯眼睜睜看著阿薩在自己面前消失，高聲呼喊來了超人。

        蝙蝠洞里一片寂靜，布魯斯坐在電腦前看著由衛星拍攝下的畫面。超人沒能追上用盡所有力量飛行并早一步進入了時間線的阿薩，只能在地球赤道上看見模糊的一圈白光。時間的秘密太過危險，布魯斯沒法讓超人承擔這個風險。他也不能肯定遭受了精神刺激的女孩能否掌控正確的地點降落，最差的打算不過是她迷失于時間中。

        布魯斯一直都會計算好最壞的結果。雖然他曾經最壞的結局已經回來了。

        阿爾弗雷德給杰森的手掌纏好了最后一圈膠布，疲憊不堪的老人看著沉默不出聲的杰森說道：“您不會再拋下一個可憐的老人了對嗎，杰森少爺。”

        杰森依然不肯多說。迪克在此時把一疊嶄新紅綠色制服放到他腿上。

        “布魯斯每年都會為你制作新的制服。”迪克說道，“只是他沒想到你成年后會這樣強壯。這件可能還需要再修改……”

        杰森怔怔看著這套與迪克的制服不再相似的羅賓制服，雖然極力掩飾，但是喉中依然帶出了哭腔：“不……

        “我已經不再需要這個了。”

        莊園外的監視器又出現了那個探頭探腦的小子，迪克按住了杰森肩膀，說道：“這是他第二次自薦上門了，或許你可以作為前輩去考驗一下這個小子。

        “阿薩也給他留了個忠告——制服不要帶帽子——不過就看你愿不愿意告訴他了，杰森。”

        十九世紀工業革命帶起了科技發展熱潮，也帶動了經濟發展人口激增，貧富差距逐漸擴大，底層的人民——無論是生來□□裸抑或是后天破產——都變成了可以輕易取代的消耗品，沒人在意他們的死活。開膛手杰克就在此時出現，他殺死了諸多貧窮的女人，警局卻不愿為此多出一點力。

        阿薩仰面躺在垃圾箱上，被從屋檐低落的雨水激醒。她睜眼看見灰蒙蒙的天空，還有淅淅瀝瀝的雨。幾個小孩在旁邊發出激烈的爭吵。

        “……你就是看她是個馬戲團的才想救她！”

        “萬一她還能活呢！”

        “然后把她帶去給比爾打死或是賣給哪個鴇母！清醒點吧理查德·格雷森！我們把她帶走還不如就讓她死在這兒！”

        理查德·格雷森。真的是陰魂不散，哪都有你。

        “她，她好像醒了……”一個更小的男孩插話了，“我覺得迪克說的對……我們應該救她。”

        “比如從你碗里拿面包？”說話粗魯的男孩爬上了垃圾箱，一把扯住了阿薩的胳膊把人推向迪克，罵道，“該死的，她為什么不能直接點去死？”

        阿薩努力去看這個男孩，她可不會忘記這張臉，布魯斯萬能腰帶里就藏著他這個年紀的照片——杰森·陶德。

        跑的太慢了，阿薩在再度昏迷前想道，我應該再往前跑一點。

        托馬斯……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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