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除了每周五的英語聽力特訓,市一中每個月月底還有一次模擬考,不太正規,就在自己班考,跟平時自習差不多,主要是走個形式。
模擬考考完郁溫才知道關渠有成立學習分組的習慣,倒談不上一對一,但還是建議分組,比如有人數學好,就讓這幾個人湊一個小組,別的人有不會的可以問這個小組的任何組員,別的科目也一樣。
高卞作為班長,一人身兼數職,葉全也被分到物化生小組,郁溫作為語文課代表肯定是語文小組的,但是理科班語文問題不大,而且語文題一般除了靠背就是靠悟,所以郁溫被請教的概率很小。
一般都是她請教別人……
比如現在。
郁溫數學實在有點困難,文理分班以前問題不太明顯,分班以后就顯得吃力很多。
她皺著眉盯模擬考試卷的大題,思考時忍不住咬筆桿,葉全看到提醒她:“臟。”
郁溫松開,嘆氣:“沒看懂。”
葉全數學也不行,就讓郁溫問高卞。
高卞坐在葉全前面,聞聲回頭,“哪道?”
郁溫搬椅子湊到了葉全桌前,高卞也轉身趴在葉全桌子上,他看一眼試卷,“你這不是寫了嗎?”
郁溫實話實說:“抄的答案。”
“……”高卞被她的實誠噎了一下,“那也行啊,這步驟不是很清晰嗎?”
郁溫有點頭疼,她忍不住抬手打自己的腦門說:“感覺我就是腦子沒轉過來,差一點點。”
步西岸進班一眼就看到郁溫的行為,他沒忍住翹了翹唇,下一秒看到高卞拿筆扒拉了一下郁溫的手腕,高卞笑著開玩笑,“別,不至于,再打就不止差一點點了。”
郁溫也失笑。
步西岸薄唇一抿,收了原本就不明顯的笑意。
他走到自己座位前,沒坐過去,而是一抬腿把椅子拉出來,動靜不小。
高卞下意識抬頭,看到步西岸立刻伸手,“步總,來。”
步西岸漫不經心看過去,沒動,一臉:有事?
高卞“嘖”一聲:“讓你過來就過來,數學組組長這態度,小心我告老師。”
“班長你幼不幼稚啊。”有人無語。
高卞很坦蕩,“未成年基操,不服憋著。”
“步總你快去吧,不然我看這小學生真要去辦公室了。”有人喊。
步西岸就像是不得不過去一樣,他走到郁溫身旁,垂眸視線落在郁溫后頸上。
最近溫度漸升,大家都換上了春裝,有時候太陽大會直接穿一件單薄的長袖衫,郁溫一般會在薄衣外面套校服外套,她校服外套碼不合適,有點大,領口寬松,顯得那截脖頸很細。
也很白。
忽然窗口有風吹來,長發飄動,掃得后頸有些癢,郁溫不自覺抬手抓了一下,皮膚很快綻出淺紅。
步西岸感覺自己腦子里有根弦錚一下繃緊了,他緊著腮幫子倉促挪開目光,視線有些模糊地落在試卷上。
后背有一瞬起了薄汗。
高卞手一指,“這,這兩個步驟之間能不能再搞清楚點?”
步西岸沉默。
高卞以為他在思考,等著。
幾秒后,步西岸還是沒反應。
高卞問:“嗯?”
“……”
步西岸低咳一聲,伸手拿起了試卷,這時有人路過,步西岸為了不擋道后退一步,靠坐在郁溫桌子上。高卞和葉全都看過來,步西岸余光瞥到郁溫也轉了身,她胳膊從葉全桌子上拿下來時,步西岸感覺整個教室的空氣都通暢了。
思緒也清晰了不少,幾乎掃一眼步驟就出來了,步西岸拿開試卷,正要開口,一垂眸,看到郁溫也抬著頭看他,她眼睛睜得圓圓的,乍一看像小時候小賣部賣的第一批玻璃彈珠。
透亮干凈,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孔。
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他。
這個認知浮現的瞬間,所有步驟消散全無,腦子白茫茫一片,連怎么挪開視線都忘記了。
“叮鈴鈴鈴鈴——”
上課鈴驟然敲響,步西岸猛地回神,胸腔一陣狂跳,好像剛剛溺過水一般。
少女眼眸似水,他即便真的溺死,想必也絕無半點痛苦和怨言。
我操。
步西岸回到座位后還懵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后他抬手重重揉捏后頸,感覺心跳依然如雷,面無表情幾秒,扭頭問楊奇:“你還有煙……”
算了。
“沒事。”步西岸又轉回頭。
剛睡醒的楊奇:“?”
這節數學課,上課的時候班上同學發現數學老師總是若有似無地瞥向教室靠窗后方,楊姜最先察覺,以為又是楊奇在睡覺,輕輕向后撞了下王藝迪的桌子,王藝迪立刻配合地身子前傾,倆人跟演諜戰似的。
“干嘛?”王藝迪盯著數學老師,小聲問。
他們班數學老師有點嚴厲,有事是真動手,所以大多數人都挺怕他,楊姜也怕,借著擦鼻子的動作,手掩口,含糊道:“讓楊奇別睡了。”
王藝迪“哦”一聲,身子緩緩后移,正要歪頭提醒,一瞥眼發現楊奇坐得比幼兒園大班上都直。
“?”王藝迪立刻回報信息,“沒睡。”
楊姜也意外,小聲嘟囔,“那老徐看誰呢?靠,別不是看我吧?”
她戰戰兢兢弄得郁溫也有些緊張,不由自主更加全神貫注。
“這一題找個人上來寫。”老徐忽然說。
郁溫一看,黑板上的題目剛好和她試卷上那道是一個類型,她頓時緊張得不敢呼吸,也不敢和老師對視,生怕被選中。
然而老徐已經看向了這邊。
郁溫握著筆,心跳很快,她能感覺到旁邊楊姜也很緊張,因為楊姜已經縮著肩低下了頭。
就在全班靜可聞針時,徐老師出聲:“步西岸。”
有人往這邊看。
徐老師:“你來。”
所有人都往這邊看,寂靜也被打破,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松懈的氣場里透著所有人的劫后慶幸。
郁溫也小心翼翼吐了口氣,楊姜發現后忍不住笑,“嚇死了吧?”
郁溫小幅度地點頭。
“沒事,步總不怕。”
楊姜話音剛落,步西岸正巧從郁溫身旁路過,他確實看上去很坦然,走上講臺隨手拿一根粉筆開始寫,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少年個高,無需仰頭抬臂,他始終站得筆直,動作間行云流水,粉筆灰簌簌往下落,偶爾沾到他衣服上,又被風帶走。
很快,在所有人注視下,步西岸沒有片刻卡頓地寫完,轉身走過講臺時他輕飄飄把粉筆扔進粉筆盒,然后輕拍兩下手下臺。
有人偷瞄他,有人失神盯他,他卻好似全然不在意,目不斜視地走回自己位置。
“喲,步總今天可以啊,沒敷衍阿數同學。”徐老師嚴厲歸嚴厲,說話還是挺有意思的。
他的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到題目上,大家這才發現步西岸解題步驟很細致,幾乎快要把代的方程式也明確寫出來了。
這和步西岸以往的解題風格截然相反,以前步西岸也經常被喊上臺解題,但通常寫得很敷衍,步驟大多潦草,有時候高卞看不下去會讓他寫細點,他心情好了就再補兩步,心情一般就說一句:“對答案看。”
要是非常不耐煩了,說出的話也不好聽:“九九乘法表用不用貼一份?”
所以今天的步西岸簡直讓高卞刮目相看,“見鬼了,步總今天活菩薩上身。”
葉全扶了扶眼鏡,邊抄邊說:“跟試卷那題一樣。”
高卞點頭說是,然后回頭提醒郁溫。
郁溫點點頭,語氣輕快,“懂啦。”
高卞比了個ok的手勢。
步西岸再后排,一邊面無表情地盯看,一邊手指靈活地轉筆。
下午高卞不知從哪弄來一張隔壁重點高中的模擬考試題,大概是兩個學校的進度不一樣,試題里有對于他們來說超綱的題,高卞習慣性問步西岸,換來步西岸幽幽一句:“不是有答案,看不懂?”
高卞:“?”
“菩薩又走了?”高卞上上下下看步西岸。
步西岸沒理他,起身走了。
之后幾天,高卞問什么步西岸都愛答不理的,要么就是敷衍潦草,高卞本來也沒往心里去,畢竟步西岸一直都這樣,穿了西服是步總,換上校服是拽哥,還是那種他自己察覺不到的拽。
體育課上,一解散,高卞就喊步西岸打球,步西岸興致不高,高卞一邊手指轉球一邊隱隱約約察覺到什么,最近沒考試,況且就算有步西岸也不像是會因為成績有情緒起伏的人,也許是私事,高卞第一次試探性問:“怎么了?”
步西岸搖頭。
這時楊姜高喊一聲:“班長,球扔過來。”
楊姜是從郁溫身邊過來的,郁溫和向芹在一旁坐著休息,楊姜邊走邊跟郁溫說:“同桌,看我怎么虐他們。”
郁溫笑著,“加油。”
步西岸瞥過去一眼。
高卞隨口喊:“別搞男女對立啊。”
郁溫笑著說:“那你們也加油。”
高卞聞聲抬手就要把球扔給楊姜,卻不想半路殺出程咬金——旁邊步西岸一抬手把球攔了下來。
楊姜“嘖”一聲:“步總,你這變/態的硬件條件是不是該讓我一個球啊。”
步西岸一邊拍球一邊往前走,他手大,輕輕松松就能掌控籃球的行走路徑,兩步走到楊姜跟前,說:“怎么?你要退出十三組?”
他們班是按照六人一組分組的,他們是最后一組,十三組。
“怎么個意思?你們又自成一組?”高卞聽懂了,立刻喊他們組的,但是他們組的男生只有三個,于是又把周武鳴和葉全拉上。
“我和老爺都不是行家啊,要不步總也讓我們一個吧。”周武鳴完全不客氣。
話是周武鳴說的,步西岸卻沖高卞一點頭,“讓你們一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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