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市。

看著外面，龍天宇掰著手指頭，咽了咽口水，輕聲問：“今天是我們留在石市隕石研究院的第幾天？我有沒有搞錯時間？”

黎婉蕓：“你沒搞錯，12天，酸雨就要停了。”

果然，像是應和著她的聲音。

外面，早就已經小了的酸雨淅淅瀝瀝，逐漸停下。

——為期一月的酸雨，正式結束。

龍天宇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又摸摸心臟，仿佛在確定著什么。

郝敬業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是的，你還活著，沒死。”

“啊——”龍天宇化身尖叫雞。

幾乎是本能，他轉身，撲向盛安，想要掛到她身上去。

祁凌霧伸出手，一只手將盛安摟入懷中，另一只手端著槍，抵住他。

用的是槍口那一端。

龍天宇：“……”

他毫不遲疑轉身，抱緊郝敬業，繼續尖叫：“啊啊啊我還活著，酸雨停了，哈哈！我就知道我沒那么容易死！！”

郝敬業被震懵了，耳朵有一瞬間失聰，除了震碎耳膜的尖叫，什么聲音都聽不到，腦子里面“嗡嗡”響。

他表情僵硬。

宋林威看不下去，將龍天宇拽下來。

黎婉蕓滿臉嫌棄，隨即看向盛安：“盛姐，酸雨停了，異種或許是因為預言，所以放棄了原本對龍天宇的計劃。”

顧千生嘆氣：“那不更說明，M在特情處嗎？”

秦軒的預言是即將會發生的事情。

他們提前知曉，M也就知曉了，所以停止行動，酸雨結束，龍天宇完好無損。

紀亞妮摸了摸秦軒腦袋，“這一次，軒軒記大功，龍天宇你可對軒軒好點吧，人家算是救了你的命。”

龍天宇將秦軒抱起，拋起來，又接住，大笑——

“哈哈哈，小家伙這次大功一件，你龍哥我記你的情，以后薅你黎阿姨空間的東西投喂你！”

龍哥？黎阿姨？

黎婉蕓：“？？？”

她破口大罵：“龍天宇你真是找死！沒死成很遺憾嗎？老娘可以親手送你上路！”

龍天宇的好心情都在臉上。

秦軒被拋起來，玩得很開心，哈哈大笑。

因為M帶來的壓抑，在這一刻得到短暫喘息，緊繃的情緒紓解，所有人都露出笑容，盛安眉眼也溫和下來。

她抬起手，打了個響指：

“行了，收拾東西，準備回京城基地。”

*

吳不語不在，秋雨暫時被控制，曲軼飛行便帶不了人。

他們選擇開車回去。

特制的軍車、李鑫的加固，即便如此，一路前行依舊艱難，原本他們重建好的道路，都在這場酸雨中被毀。

到處坑坑洼洼，以前還能看到的樹樁，徹底消失不見。

小山土壤幾乎全部流失，裸露出來的石頭都是黑色，坑洼不平，透著一股子絕望的頹敗感。

如果說之前世界還有生機。

現在就只剩下斑駁、壓抑的顏色，了無生機。

隕石、地震、酸雨，一場場災難過后的世界，已經徹底變成黑白色，隱隱的紅，也是象征著不祥的血色。

人類是這個世界唯一鮮活的生機，可是，因為異種存在，連他們都岌岌可危。

車子行駛在這樣的世界當中，便是早在西南見過更慘畫面的他們，也忍不住心中發寒。

在西南的時候，他們知道，只有西南如此。

可是如今，他們也知道，全世界都是這樣。

“真絕望。”蔣魚喃喃。

她回頭看向盛安：“盛姐，就算我們勝利，以后要在這樣的世界生存嗎？”

盛安也看著窗外。

坑坑洼洼的世界，留下無數個水池，地上還濕漉漉的，車子壓過地上的酸雨，濺起來，落在車上，立刻留下無數個小坑。

李鑫必須時不時加固一下，否則車子根本過不去。

就連改造過的金屬輪胎也撐不住，必須不斷加固，也因此，一路顛簸，速度快不起來。

而這一場酸雨離開，并不是宣告酸雨徹底結束。

到了雨季，酸雨還會卷土重來。

這樣的世界，已經逐漸不適合人類生存。

盛安：“總會找到新的生存方式。”

人類總會在夾縫當中，找到適合他們活下去的方式，哪怕今后都只能住在基地，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分布在整個世界，見識不同的風景……

郝敬業看向蔣魚：“小魚兒空間是最后的凈土吧？要是還想看到生機勃勃的畫面，恐怕只能去小魚兒空間。”

蔣魚撐著下巴，腦袋上的小花搖曳，嘟囔：“要是我的空間大點就好了，最好有整個世界那么大，我們可以擁有新的家園！”

郝敬業敲了她一下，無奈道：“你的空間24小時必須出來一次，而且，是附著在你的身上，怎么裝下所有人類？”

蔣魚揉著腦袋，長嘆口氣。

她又一次想，要是空間能脫離她就好了。

曾經她死守著的、獨屬于自己的金手指，如今已經變成期待可以脫離，造福人類。

盛安露出笑容。

她擼了擼她的腦袋，輕聲道：“收好空間，還能為人類保留一片凈土就好。”

盛安很久沒有擼貓一樣揉揉她的腦袋，蔣魚露出燦爛的笑容。

其他人別開視線，沒眼看。

——但凡山花在這里，高低給她一腳。

*

車子就在緩慢的行駛中，回到京城基地。

離開整整一個月，京城基地有了很大的變化。

但現在，他們無心在意京城基地的變化，盛安一行人剛剛回來，便被吳不語、章坤和山花攔住，他們身后，還有基地長、周院士、汪院長以及嚴博士。

吳不語：“你們可算回來了！”

章坤挨個抱住他們。

分開十幾天，很是不習慣，兩人住在別墅里面，總覺得空蕩蕩的，就算0隊虞封和姜還書他們經常來看，也依舊覺得冷清。

盛姐他們總算回來，主心骨回來了！

盛安朝著他們點點頭，示意有什么話待會兒再說，她看向嚴博士他們。

嚴博士扯了扯嘴角，隨即神情凝重：“我知道你們剛回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先完成最重要的一件事。”

頓了頓，他往眾人身后看，“秋組長呢？”

眾人身后，向菡霜、姜靈一左一右，站在秋雨兩側，而她還被手銬束縛著，露出帶著陳年舊傷的手腕。

她沒有說話，神情平靜，著裝整潔，但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心情并不好。

總基地長深吸一口氣，緩緩吩咐：“盛安，從今天開始，特情處AB組都歸你管，秋雨手上的一切事務，全部移交到你手上。”

秋雨猛地抬頭，眼神一厲。

盛安抿了抿唇，只問：“我想知道，國家對秋組長接下來的安排。”

秋雨看向李老。

李老也在看她，眼神懷疑而糾結，片刻后，他收回視線，看向盛安：

“秋組長有M的嫌疑，在排除嫌疑之前，她必須接受監管，且不能再擁有特情處的指揮權，暫時關押在異能生物研究院。”

秋雨手握緊成拳，很快又松開。

異種就是這樣可怕的存在。

你明明看到的還是那個人，他/她也許還會有同樣的情緒，同樣的反應，可是，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他們必須防備一切。

今日如果不是秋雨，換成任何人，都會是一樣的安排。

嚴博士神情凝重：“秋組長將會暫時關押在異能生物研究院，接受調查與研究，同時，特情處全員都要接受一次調查。”

盛安點點頭。

頓了頓，她強調：“M是誰，尚不能確定。”

嚴博士明白她的意思，點頭：“放心，我們不會虧待秋組長。”

秋雨沒有說話。

她很安靜，倔強地抿緊唇，低下頭，像是一個需要被警惕的囚犯一樣，跟著“押送”她的人離開，進入關押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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