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夢雪淺一直是無精打采的，連身邊有人靠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種夢雪淺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動聽聲音在耳邊響起。

夢雪淺一驚，猛然回過神來，“你是？”她感覺面前的女子很陌生，但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我是宸帶回來的”

夢雪淺想起來了，那天是看到莫嚴宸抱著一個女人回來，難道就是面前的這個女子么，淡淡一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并不想跟這個女子有過多的交集。

“你不想問問我跟宸是什么關系？”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們是什么關系與自己何干，只是心底那一抹失落從哪里來，難道真像夢里面說的，其實自己是愛著莫嚴宸的，因為他跟莫嚴錫是同一個人，只是這也太荒謬了。

“是么，萬一我是宸的情人呢，你一點都不生氣么”，女子像是故意要惹惱夢雪淺，不厭其煩地說著。

夢雪淺正想說點什么，“你們在做什么”，屬于莫嚴宸的聲音傳來，眸光不自主地往莫嚴宸的方向看去，琥珀色的瞳仁里竟有幾分哀怨，只是很淡，淡到連夢雪淺都沒有注意到。

不過敏銳如莫嚴宸還是捕捉到了，甚至是一邊的女子也看出點什么。

“沒什么，我在跟這位小姐聊天呢，宸，你都不打算給我們介紹一下嗎”，女子的話語有幾分俏皮。

莫嚴宸眉峰微微皺起，“雪淺，這位是無垢，我的朋友”，簡單的一句話算是介紹了。

夢雪淺驚恐地看向眼前的女子，“無垢”，不就是昨晚夢里的人么，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議，卻又真實地擺在面前。

靈無垢坦然地看向夢雪淺，用眼神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宸，我想回去休息了，你陪雪淺小姐說說話吧”。

素白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夢雪淺的視線中，接下來便是要看夢雪淺怎么做了。

“沒事吧”，肩上輕微的力道傳來，夢雪淺渾身一個激靈“沒事，若是沒有是什么事情的話，我想回去了”。

轉身的瞬間，偽裝的堅強轟然坍塌，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莫嚴宸，我該怎樣面對你，我再也面對不了你。

“你跟雪淺見過”，不是疑問，是肯定，莫嚴宸看向無垢，眼中帶著濃濃的質疑，夢雪淺看到無垢的驚恐，以及面對自己的掙扎。

靈無垢一笑，“是，昨晚我進入了她的夢，告訴了她一些事情，這一場紛爭本來是屬于你們三個人，我不忍心，讓你一個人來承擔”，很認真地看向莫嚴宸，靈無垢只想見到他開心罷了，無論是莫嚴宸還是宮宇炎。

“我不是說過這些事情我自己處理么，你不要插手，如果不能達成共識，請你離開”，說這句話的時候，莫嚴宸的語氣很冷。

“為了夢雪淺么，你為何不問一問我這么做是為什么，難道你都看不到我的心么，千年以前，為了白淺，你可以丟下我，千年以后，為了夢雪淺，你便要趕我走么”

靈無垢眼眶濕熱，為什么，這就是師傅所說的情劫么，放不下，纏繞永久。

“你到底是誰？”，莫嚴宸看向靈無垢，心中有一個猜測。

苦澀一笑，靈無垢伸手摘下面紗，精致而小巧的五官，一字眉峰，如水一般靈動的雙眼，正是天仙下凡的面貌。

哀怨的眼神看向莫嚴宸，“我是無垢，靈無垢，如果你不記得我的名字，總該記得我曾經是你的妻子，為了你，我與師傅反目，為了你，我受世人冷眼，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即使耗盡所有的修為，只是為了你可以看我一眼而已”

“我”，莫嚴宸語塞，他的確不曾記得，他所看到的過去里，確實有一個妻子，自己記得她的面貌，唯獨記不起她的名字。

“對不起”，無論是千年以前，還是千年以后，自己能說的，只有這三個字。

“生生世世，不死不休，血染琉璃，情牽永寂”，手里握著伊菲絲，夢雪淺甚至覺得它有些燙手，這一切真的都是宿命。

“我想找你談談”，夢雪淺看著里面傾世脫俗的女子，她一定清楚所有的事情，自己一定要知道。

“我知道你會來的”，靈無垢已經帶上了面紗，面紗下的笑意有著一種神秘的感覺。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千年以前，在另一片大陸里，有三個國家，分別是東，北，風墨，由宮宇家族掌管，西風雷，由白氏家族掌管，而南風靈則是由靈氏家族掌管。

那個時候風雷最弱，但卻有天下第一寶，便是風雷國主的兩個傾國傾城的女兒，大女兒白霜，二女兒白淺，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甚至不乏其他兩國貴族。

風墨國最鼎盛，是因為有兩大支柱，國君宮宇墨，宣王宮宇炎。

而風靈屬于中間，最大的優勢便是蠱術，每一代繼承人生下來便身具異能，有師傅教養，以后或是成為風靈的圣女，或是國主。

再一次與蠻夷征戰中，宮宇墨受了重傷，卻為白霜所救，從此兩人傾心相許，而二公主白淺對于青年有為的宮宇墨也是一見傾心，只是他是為了姐夫，這份感情一直被白淺埋在心底。

一次偶然的機會，白霜中了蠱術，長睡不起，風雷國君怕與風墨國親事作廢，從中得不到好處，竟然想到以代嫁的方式，讓身為妹妹的白淺嫁給宮宇墨，因為白氏兩姐妹幾乎是一模一樣。

為了父親的期望，為了家國，更為了那一份感情，白淺遠嫁風墨。

開始的時候，白淺與宮宇墨也算琴瑟和鳴，宮宇墨竟也沒有識破白淺身份，兩個人過得很幸福，白淺對于丈夫的愛與日俱增。

一次偶然的機會，白淺結識了但是的宣王宮宇炎，竟然得知他便是自己兒時的玩伴，那個時候他們同到風靈國作為質子，兩人可以說是相依為命。

小小少年心中已經許定，白淺是自己一生的人，只是昔日的情誼早已不在，而自己心儀的人也成為自己的皇嫂，但愛過便是一生，從此宮宇炎的一生只此白淺。

開元六年，宮宇炎遠征西海，一去三年，回來時，給白淺送了一件東西，“傾城，留仙裙”，只因為白淺說過，很喜歡這條裙子。

開元十年，宣王封地驚現寶石，光芒萬丈，具西洋人介紹，這是一塊神奇的石頭，西洋國把它叫做伊菲絲，示意祥瑞之意，宣王取之，贈與白淺，“我覺得它更像琉璃，晶瑩剔透”。

開元十二年，風靈國長公主朝和，帶國寶“離殤琴”，白淺本是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對這把離殤更是愛不釋手，宣王欲得之幾經談判，靈無垢長公主以婚姻作為籌碼，一月后，宣王大婚，第二日贈“離殤”給白淺。

開元十三年，宮宇墨竟得知白淺不是白霜，大怒，清思殿上掌摑白淺，“蛇蝎毒婦，不知廉恥，為了嫁到風墨竟傷害親姐，為什么死的不是你”，白淺大傷，身心俱創。

寒夜冰冷刺骨，獨創“美人殤舞”，宣王觀之，心痛難當。

十二月，宮宇墨大怒，遣宣王進攻風雷國，白淺得知，夜訪宣王府，“我怎么忍心做你不想看到的事情，放心吧，如果有來生，你會不會選擇愛上我”

“此生心已許他人，不再完美，若是有來生，我一定會先找到你”

白淺做了一個決定，找到靈無垢，請她幫忙用自己的命換白霜一命，次日，風墨皇后薨，一月后，宮宇墨新納霜妃，宮宇炎患病離世。

聽完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夢雪淺已經淚流滿面，她只是覺得好累好累。

“到這里，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宮宇炎根本沒有患病，他只是不想離開白淺而已，可惜當時我的功力有限，在保住他的同時，讓他的魂魄分離了，這才有莫嚴錫和莫嚴宸，而莫嚴錫每個月的十五便會發作的病也是那個時候帶來的”。

夢雪淺很清楚，這不是一個別人的故事，“這塊石頭上的預言又是怎么回事”，夢雪淺把伊菲絲拿出來。

靈無垢觀察了很久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們的結局我倒是可以看到一些”。

晚上，夢雪淺剛剛躺下，感受到后背屬于莫嚴錫的龍涎香味，心頭的情緒很復雜，他們隔著的，不僅僅是千年前的過去，還有千年后的愛恨。

“莫嚴錫，我該怎么辦”

第一次，夢雪淺主動靠近莫嚴錫，環著他的腰，其實她多么想告訴他，白淺所愛的人不是宮宇墨，是炎哥哥，一直都是，不給回應，只是因為，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再也配不上你。

莫嚴錫也感受到了，涔薄的唇彎起一絲弧度，抱著夢雪淺的手更緊了一些。

如果注定要有人犧牲那一定是自己，如果注定有人會受到傷害，那一定是自己，夢雪淺默默地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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