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師恩
青昊眼角的寒光一凜:“你有何本事,攔得下我?”
扶兮“嘿嘿”兩聲:“老子可不蠢!那蓮華妙境是云祈造出的,你以為我會當著你的面用,好讓你奪走嗎?!”
“奪?”青昊朝扶兮輕蔑冷笑,“它本來就是家師的遺物,只不過贈與故人賞玩幾日,如今故人已逝,理應物歸原主才是。”
“還真是個孝順徒弟,過了幾萬年,你還不忘替你師父討要東西。”扶兮說著上前,拉過相唯的一只手臂,“既然你也明白師徒禮儀,他是我的徒弟,是我妖族的未來之主,你絕不能將他帶走!”
“你與嫠女串通勾連,從幽冥地淵中盜出蓮華妙境,威逼利誘與鬼君結盟,眼下又欲唆使九逍為你賣命,何有顏面自稱師長?!”青昊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字字見血。
扶兮被他的話氣得橫眉瞪眼:“我所為的,皆是我無花山的數萬生靈,你……”
“你的事我不管,但是九逍的事,我必須管!”青昊顯然耐心已用盡,手中攙著的相唯也越來越沉,直接揮手隔空推開扶兮,半背著氣息越來越弱的相唯,“走!”
扶兮退了幾步,看著二人憑空在眼前消失,斥道:“敢小瞧老子!”一掙袖隱去身形,尋著氣息就追了上去。
意識有些不明的相唯,只覺得雙頰被疾風刮過,青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他的神思稍稍清明些許。
“撐住,一會兒就到了。”
他睜眼看著烏云沉沉的腳下,“去哪兒?”
青昊尚未來得及開口,身后就旋即劈來一道刀光,他拉著相唯避身閃過,回頭只見黑沉的夜色后,扶兮攜著騰騰云氣而來。
“找死!”青昊看著那個不知好歹的身影,眉頭微蹙,伸出右手,手中現出一根金色的棍棒,朝扶兮的方向微微一指,一道霹靂雷霆就從棒端飛出,以肉眼難見的急速,直直地擊向扶兮。
扶兮臉色一變,身子堪堪躲過,衣角卻被霹靂的余熱燒出好幾個窟窿,危險至極。
“天雷?你是天帝的人!”扶兮瞇眼打量著青昊,忿忿道:“那老子就更不能讓你帶走我家徒弟了!”
青昊冷笑:“不怕成灰,盡管上來試試。”
相唯見青昊又欲抬起手中金棍,亟亟攔下他的手:“住手,他是我師父!”
青昊卻是毫不費力地就甩開他的攔阻:“這種師父,不認也罷。”
相唯無力與青昊較勁,干脆撲身抱住了那根金棍:“三百年前,是他從誅仙臺的碎石下救出的我,沒有讓我成為無依的孤野妖怪。這個恩情,我永世難忘。”
青昊看著近乎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相唯,難以察覺地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收起手中的金棍,卻仍是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蠢材。”
扶兮見狀,立即欲上前:“徒兒……”
“你別過來!”相唯背對著扶兮,聲音卻是漠然冰冷,“如你方才所言,我不過是由幾縷殘魂和一抔灰燼化出的,無父無母,自然也與無花山的眾妖無瓜無葛。您的恩情,我記著,但您的壯志大業,恕我無心相隨。”
“這件事,為師的確瞞了你不少,畢竟事關無花山的存亡,在塵埃落定前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全,為師也是不得已為之啊。”扶兮亟亟解釋道,“我若真能奪得這六界之主的位置,將來還不是盡數交給你!你只要像過去一樣,安心做你的少主即可,日后的事情,皆由為師來為你安排妥當,你……”
“六界之主?這種置人于火炭刀尖上的位置,我可不想要。”相唯虛弱地吐出口氣,偏過頭看著滿臉不甘心的扶兮,聲音飄搖如柳絮,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散:“您的姑姑為守護無花山終其一生,卻選擇將蓮華妙境埋入幽冥,想來,她也不希望您用這樣的方式,來振興妖族吧。”
扶兮聞言,臉上浮現隱隱的沉痛:“就是因為這樣,就是因為姑姑寧愿將蓮華妙境交給鬼君,也不將其用來與他界對抗,才引得族中長老憤懣不滿,剝奪了她的妖王之位,還將她從無花山的名冊上除名……”
相唯本就有著焚心之痛,聽著扶兮這般說道,胸口又是一陣說不明的刺痛襲來,直接竄上咽喉逼得他俯身吐出口鮮血。
青昊眉間愈發鎖得厲害,趕緊將越發無力虛弱的相唯攙起:“多言無用!”
說著,青昊就一手攙著相唯,一手揮起堵風墻,將扶兮困在墻后。
待扶兮從墻后沖出時,他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里。他順著大概的方向追去幾步,撥開重重的烏云后,入目的卻是一片冰山火焰的雙重奇景。
冒著火焰的巖漿如河水,從壁立千仞的冰川雪山下蜿蜒而過,仿佛一條吐著鮮紅信子的火蛇。而在那條盤旋纏繞的火蛇正中,如入云霄的山巔之上,建著一座由萬年凍雪鑄造而成的奇形建筑,既像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又像一頭匍匐覓食的雄獅。
扶兮驚愕地脫口而出:“魔宮?!”
“夫人?夫人醒醒……”
彌若從輕輕的搖晃中醒了過來,對自己竟睡得這般熟驚訝不已,下意識地翻身而起,習慣性地摸向枕側,卻空無一物。
這不是她的睡塌。
“夫人,您可是醒了!”含月未留意彌若的異樣動作和神情,只長舒出一口氣,還以為彌若也染上類似李炯的怪病,沉睡不起了。
彌若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仍穿著外衫,顯然不是自己入睡的。她抬手撫了撫額角和后頸,沒有被人下藥或是被人打暈的跡象,但自己怎么會睡得如此沉?
但還不等她細細思量,含月又亟亟道:“夫人,宮中傳來王上旨意,宣您入宮,接您的內侍大人,正在外屋里等著呢。”
彌若一愣:“王旨?所為何事?”
含月搖搖頭:“只是口傳的旨意,寥寥幾句,奴婢也不甚清楚。”
按理說,若是蕭衍有意像知道她在豫國公里的探查進展,斷然不會這樣引人注目地宣她入宮?若不是蕭衍的意思,宮中又會是誰想借蕭衍的口來召見她?
彌若不經意地偏頭,卻看見榻的內側,空蕩蕩的似乎少了什么。
“夫君何在?”
“三公子在隔壁的房中,還未起身呢。”
隔壁?彌若詫異起來,她明明記得她昨夜是在李炯養病的房內,還在子夜后見到了相唯,怎樣閉眼睡了一覺,就換了地方……
含月見彌若面上露出不解之色,以為她還未睡醒,便又提醒道:“昨夜您不是一直在榻前守著三公子嗎?定是您后來太過疲倦,公子又無大礙,便回房睡下了。”
不可能,她很清楚地記著自己最后的意識,是倒著相唯懷里的。難不成,是相唯把自己從隔壁抱回來的?
含月見彌若仍半坐在榻上未動,臉上卻莫名地浮起幾分紅暈,不禁擔心問道:“夫人,您、您可是著涼了?面上瞧著,好像有些發熱……”
彌若有些尷尬地偏過臉,立即轉移話題:“我、我無事,你趕緊替我梳洗,莫讓外頭的內侍久候,免得落個輕視王旨的罪過。”
含月一聽“罪過”二字,也顧不得彌若臉上的異樣紅色,忙不迭地點頭:“是,是,奴婢這就替夫人梳洗更衣。”
乘著馬車,又一次來到那道高高的宮門外,可是這次,彌若她又是只身一人。
聽接她入宮的內侍所言,蕭衍突然召她入宮,是因為彌蘇前日在祈福儀式上受傷未愈,此次便是讓她進宮探望兄長。
宣旨的內侍引帶著彌若穿行在各處宮殿之間,朝宮苑的深處行去。
彌若看著周圍愈來愈陌生的宮室,不禁問道:“家兄所宿的屋室在何處?”
那內侍卻并未答話,仍徑直朝前方走著,仿佛沒有聽見彌若的問話一般。
“放肆,我問你話呢!”彌若感覺有些不對勁,緊走幾步欲拉住那名內侍,但她的手剛剛觸及那名內侍的衣袖,就如同觸碰到燃燒著的火焰,從指間處傳來灼熱的疼痛。
彌若收回手,直接閃身到那內侍面前,攔住他的去路,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假傳王旨欺瞞我不成!”
但彌若未曾想,片刻前尚是一張清清秀秀的內侍面容,眼下卻是血肉模糊五官難辨,仿佛站在面前的,只是一具腐敗多時的尸體。
她愕然了一瞬,抬腳就將面前的異物踢開。那身體在空中劃了一道小弧,便重重地落在旁側的墻下。
彌若正欲上前再仔細打量是何妖物時,卻不料那仰面栽倒在地的內侍周身,驀地燃起熊熊火焰,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燃燒成了灰燼,散在地上的枯枝落葉間,被風一吹尋不到絲毫痕跡。
“果然是將門虎女,身手真是不錯呢!但好像比之前在北境時,要遜色了幾分。哦,我忘了,你如今已嫁作人婦,不再是當年那個被喚作‘夜羅剎’的最強死士了!”
銀鈴般的笑聲突兀地從巷道的一側響起,彌若循聲望去,直直地撞上了一雙湛藍色的冰眸,不由得蹙眉:“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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