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死戰(zhàn)
雷鳴般的戰(zhàn)鼓聲,仿佛就炸響在耳邊,撕扯著腦中的神經(jīng),一聲比一聲更驚心動魄,又像是扼著咽喉,令聽者幾欲窒息。
“師父……師父!”相唯呼喊著從地上坐起,但視線所能觸到的天際,皆是一片扎眼刺目的赤色,像是翻滾著的火燒云,夾著一股騰騰洶涌的血腥味,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敖滄正焦急地如鍋上螞蟻卻毫無主意,只能來回踱步搓手,見著相唯醒來,灰敗的臉登時亮了起來:“小唯你……”
“師父呢!”
敖滄萬分歉意地垂下頭:“我、我勸不住他,他、他前去迎、迎戰(zhàn)了……”
相唯只覺腦中轟然一聲,迸出漫天的血色:“敖滄,你守在此處。”
顫顫的話音未落,敖滄面前的人影就已不見,以比疾風更快的速度,出現(xiàn)在早已腥風血雨的戰(zhàn)場。
無花山連綿千里,坐擁近千座山頭,處處皆有密不透風的嚴密結(jié)界,唯有山口是唯一的結(jié)界薄弱處,是攻入無花山的必經(jīng)之地。
而此時的山口,正是由一只體型無比巨大的蝙蝠堵著,雙翼上布滿如雨的箭矢,千瘡百孔的傷痕爬滿全身,高昂的頭顱上怒睜著憤然的血紅眼眸,死死地盯著每一個試圖上前的魔兵。
武闔站在不遠的高處,看著久攻不下的山口,頗為不耐煩:“這老東西都咽氣半日了,怎么還進不去?!蓮華妙境不在他身上,定然是藏在山里。青昊,你試試用天雷,看能不能將這豁口給炸開。我就不信我今兒還進不去這破山了!”
站在武闔身側(cè)的青昊,看著無以名狀的慘景,微垂下眼將一只手抵在眉間,難以覺察地低聲嘆了口氣:“天雷威力巨大,若是在此處使用,怕是會誤傷不少將士,望您三思。”
武闔愈發(fā)不悅:“三思頂個屁用!排不上用場的士兵,就是癰囊廢物!留著也是白費,還不如被劈成灰,倒也能替我省下幾份口糧。”
青昊見武闔執(zhí)意如此,也不好再尋其他理由推辭,手中現(xiàn)出那根燦光奪目的雷霆金棍,但還不等他抬起運力,低下的兵陣中卻陡然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嘶號慘叫。
武闔與青昊皆亟亟地抬眼看去,只見本是集聚在扶兮身下,努力尋著入山的兵陣中,猛地卷起一股滾滾塵煙,待血色的煙霧散去后,扶兮那已僵冷的巨大身形前立著的,卻是一只身形更大的猛獸。
在猛獸尖利的爪下和戾氣四散的身側(cè),躺著猶如蟲蟻般密密麻麻的魔兵尸體,不等其他僥幸未死的魔兵回過神,那身形堪比小山似的猛獸,就已齜牙俯沖而來,千鈞之勢,快如閃電。不過瞬息的功夫,就將大半集聚在山口處尋找結(jié)界薄弱點的魔兵踩碾為泥。
武闔看著瞬時扭轉(zhuǎn)的戰(zhàn)況,驚得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妖族里頭何時竟出了如此兇悍的妖獸?!”
青昊卻死死盯著那所謂妖獸,白身,四爪,九尾……怎么竟會是他!
武闔沖因無法靠近妖獸,而連連后撤的兵將們怒聲嚷道:“一群蠢貨,懷里揣著的□□是擺設(shè)嗎?!放箭放箭啊!”
“是!是!”
無數(shù)“咻咻”聲中,燃著烈火的箭矢就如同劃過天際的流星,盡數(shù)朝那可怕的猛獸襲來。猛獸半轉(zhuǎn)過身,身后的九條尾巴當空橫掃,旋起一陣霹靂疾風,那片箭雨瞬時改變了方向,反朝著魔兵陣營殺去。
在凄厲的慘叫聲中,九尾妖獸回頭怒視武闔所站的高臺,血霧朦朧中,一旁的青昊看清了那雙被嗜血的殺意蒙著的金色眼眸。
“九逍!”
青昊的呼喊被掩蓋在武闔的怒吼聲中:“左右不過一只圓毛畜牲,等我扒了它的皮給你們每人做條褥子!”
武闔不等身邊的眾將阻攔,抓過一旁百斤重的雙鐵戟,就朝那已殺紅了眼的妖獸飛去。
武闔將鋒利的劍戟瞄準那妖獸巨大頭顱上的眼眸,出手的速度快如疾風,眨眼間就離那猛獸不足幾丈。
“妖獸!且吃我一戟!”
但那猛獸看著近在眼前的利刃殺器,獸嘴竟是一彎,露出森然似刀刃的獸牙。
武闔看著那不緩不急張開,且透著陰寒戾氣的血盆大口,后知后覺地察覺不妙:“不好!”
但眼下的他卻是來不及后撤,閃著灼灼金色的光球從那妖獸的大口中噴出,帶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氣勢朝武闔撲來。
數(shù)道天雷從天而降在武闔面前,瞬間織成了一張網(wǎng),將那個駭人的光球暫時擋住。
“主上!”從后側(cè)趕來的青昊趕緊將武闔拉開,就在拉開躲避的一瞬,被天雷結(jié)成的網(wǎng)托住的光球猛地炸開,迸出無數(shù)的金色焰火,朝四面八方射去。
被那金色焰火所觸及之物,無論是魔兵,還是草木,皆在一瞬間蒸發(fā),連叫喊呼痛的機會都沒有,就消失在燦燦的金光里。
因距離太近,一簇焰火撲到躲藏著卻未能避開的武闔右手臂上,青昊來不及解釋請罪,眼疾手快地揮手為刀,砍下了他的整條右臂。
武闔痛得咬碎了幾顆牙,卻在看到殘臂在脫離身子的一剎蒸發(fā)不見,他才虛脫無力地朝青昊點點頭,聲音氣若游絲:“撤……傳、傳我的命……命令,帶、帶大軍,撤……”
“是!”青昊止住武闔斷臂處的鮮血,抽出腰間的發(fā)令箭,朝天空中高高地一松,即刻在空中炸開,冒出遮天蔽日的濃密黑煙。
“主上有命,撤!”青昊將無力的武闔背負在身上,又轉(zhuǎn)頭看了眼漸漸被黑煙籠罩,卻依舊堵在山口處,守著扶兮尸身,俾睨一切的金眸中殺氣未減的妖獸,心底泛起忿然的驚濤駭浪。
扶兮,你果然夠狠!
廝殺哀嚎聲愈來愈小,天邊的血色也漸漸消淡,似乎是偃旗息鼓的意思。
守在荷塘邊上的敖滄,愈發(fā)如坐針氈,直到看見一個渾身赤紅的人影出現(xiàn)在視線中,如遭霹靂般猛地蹦起,瘋了般地奔向前,“小唯你沒……”
他在心里醞釀了千萬遍的話,尚未出口就被眼前駭然的一幕,震得腳步如生根入地,動彈不得半分。
眼前的相唯仿佛剛從血海中沐浴而來,不僅身上的衣物被染得鮮紅,連披散下的發(fā)絲都被血漿凝著,污跡斑斑的臉上面無表情,低垂黯然的眼眸下,捧著一只僵冷多時的蝙蝠尸體。
敖滄鼻頭猛地一酸,趕緊抬手捂嘴,掩住從喉嚨處溢出的哭聲。
“師父,”相唯埋下頭,朝手中的蝙蝠彎起嘴角,像是怕驚擾熟睡中的夢境般,輕聲喚道:“咱們回家了。”
相唯的話音將將落下,手中捧著的蝙蝠尸身轟然一聲間便化作了灰屑。
“師父!”他下意識地想抓住一心半點殘留的痕跡,掌中卻突然傳來一陣灼燒般的刺痛。待他松開緊攥的五指看去,卻見手中抓著的灰燼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從掌心處生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金色蓮花。
“恭喜,”清清淡淡的聲音從天際飄下,“新一任的妖王。”
“何人!”神經(jīng)依然緊繃的相唯循聲回頭,卻見是烽聿懸在半空的幻影。
敖滄抬起袖子抹干凈臉上的眼淚鼻涕,指著烽聿的幻影罵道:“你這縮頭縮腦膽小如鼠不講義氣的家伙來做什么,來看好戲的嗎?!有本事你現(xiàn)出真身,飄在天上真當自己是鬼魂幽靈啊!”
烽聿未理會敖滄的罵聲,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神色幽幽的相唯:“你手中的是妖王的印記,每一代都不同,都是由前一任替接任者烙印上的。而你是由扶兮選中的,接替他的這一任妖王。”
“本君來此見你,只為告訴你兩件事。其一,本君與扶兮有過盟約,約定妖鬼兩族千年間不起戰(zhàn)事,既然你是他選定的繼任者,所以,你有責任將這份盟約繼續(xù)下去。”
相唯的面色依舊冷沉如冰,沒有言語,但是敖滄卻是止不住地嚷了起來,“盟約?見死不救背地挖墻腳的這種齷蹉事,也是盟約里頭的?你別以為你是幽冥鬼君,就可以滿嘴說鬼話了!”
烽聿面無表情地掠了敖滄一眼,“本君之前告訴過扶兮,魔軍可能進攻的消息,本君也讓你轉(zhuǎn)告給了他,就約定而言,本君已是仁至義盡。”
“如今的局面,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無本君無關(guān),與兩族之間的盟約無關(guān)。”烽聿一面不卑不亢地說著,一面又將視線重新移到相唯身上,“你若無意維持這份盟約,當然也可撤下不提,畢竟,如今你才是這妖界之主。”
相唯垂下眼,凝視著掌中那朵熠熠的金蓮,默然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第二件事是什么?”
烽聿早已料到相唯在此種情況下,定然不會忤逆扶兮曾經(jīng)的意愿,眉宇不禁舒展開。
“其二,”烽聿伸手指向旁側(cè)的池塘,云淡風輕道,“我的君后,本君已帶回幽冥,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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