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研首先計劃的，是聯系大環act。他把需要交接的事務交給我、霧島綾人和府河，自己帶著月山習和西尾錦同行，去與對方見面。他們外出期間，一個不速之客開著一輛貨車拜訪了劇院，那是個四十歲有余的男人，淺色的頭發微卷翹起，看起來頗有些像外國人。

        “我是來自泰可服飾集團的泰可約納斯，月山家長年的合作伙伴。”

        那人以與月山習相似的略有浮夸的優雅姿態自我介紹，反手拉開貨車的庫門，露出幾排樣品西裝和工具箱。

        “——按照習少爺的吩咐，是這里需要白色的西裝，對吧？能否請大家跟我去工廠，好好測量一下/體型呢？”

        “唔……嗯，你好，泰可先生，請多指教。”我含糊地答應著，從回憶中挖掘這個食尸鬼的氣味——在月山家討伐戰的時候，曾經有幾個食尸鬼在g之前趕到了月山習逃亡的那棟大廈，其中一個味道與此刻我面對的人基本一致。

        ——看樣子他自曝的家門沒有錯。而且能夠在月山家將傾之際伸出援手的人，應該也是值得月山習、值得我們信任的。

        按照金木研的推測，最近襲擊g的食尸鬼大軍其實是舊多自導自演的混亂戲碼。黑山羊需要與他們涇渭分明，那么就要以具有鮮明特色的形象高調現身，并展現出與那些危險食尸鬼為敵的立場，白西服就這么成為了他選定的形象標志。

        府河提前收集好了他所率領的逃犯們的體型信息，我發信息告知了金木研他們、古董和夢魘那邊，和霧島綾人一起帶著來自青桐樹的眾人率先跟著泰可先生離開了。納基一進廠就四處摸摸看看，白西服的各位與他聚在一起到處亂跑，工作人員費了不少時間才把他們都叫回身邊。

        “喂，還有你。”剛被量好尺寸的霧島綾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站到泰可先生手下。

        “雖然名字不是弗萊迪，但總覺得沒了紅綠條紋的話，就不像蝎子了。要我設計個領結給你嗎？”泰可執著軟尺征詢我的意見。

        “那種老年人一樣的圣誕配色已經是我的標志了么。”我不禁為自己的大眾印象感到一陣擔憂。紅綠條紋的領結，感覺會像是商場活動里扮作卡通小丑的人會戴的配飾。想象著西服套裝即將呈現的形象，我忽然想起了被我塞在衣柜深處的一抹玫瑰金。

        ——說起來，壁虎送給我的領帶夾，我還從來都沒機會用到過呢。

        “……請幫我設計一條領帶吧，泰可先生。”

        “好的。那么西服下半身呢？想要裙裝還是與褲裝？”

        “我們是要穿去打架的，給我褲子吧……如果可以正常上學和工作，說不定我正是要開始穿那種職業裝束的年紀呢。”

        “所以，蝎子，你到底多大年紀了？”一旁由于個頭太高只能坐在轉椅上被測量肩寬的承正直視著前方的工作人員，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被他這么一問，我一時間也回憶不起來，畢竟兩個世界有著不小的年份和月份差異。

        “……快二十一了吧？”

        承正悶悶地“唔”了一聲，不再發話。不過在回答過他的問題后，我開始鮮明地感受到，我原來已經在這個世界生存這么久了。

        干部們測量完畢后，佐藤也趕到了，他將夢魘戰斗組可用人員的數量統計提供給了泰可。又過了一段時間，金木研一行人結束他們與大環act的會面，也來到了泰可服飾集團的工廠，月山習與那位集團老總開心地敘起舊，金木研則被納基一臉不爽地攔住了。

        “白西服本應是我和壁虎大哥的標志，憑什么你自作主張地就開始使用了啊？”

        正在查看布料的壁虎偏頭看過來，似乎對于自己的小弟如何給別人添麻煩興味十足。金木研苦笑了一下，微微敞開赫包，讓自己赫子的味道在工廠里彌散開來，納基疑惑地皺起眉頭，很快又警覺地后退了幾步。

        “你身上也有和壁虎大哥相似的味道。”

        “我最初對于強大象征的印象，來源于你的赫子。”金木研越過納基望著壁虎，平靜地說。“既然你已經同意和小淺海一起與我同行，那么你同意讓我繼續以你的特征來昭示我們的力量嗎？”

        “我跟淺海相處的時間比你不知道多到哪兒去了，別用那種好像她大家長一樣的語氣跟我說話。”壁虎略有不滿的聲音從衣架所在的那一排過道傳來。“打個漂亮仗，別讓納基建立起來的幫派形象蒙羞。”

        “那么我們意見相合。”金木研微微一笑，環視四周，發現主要戰力和干部們基本都聚集在他身邊，便直接在這里講出接下來的計劃：“小丑之后應該會繼續對g展開進攻。根據前幾天的情報，二十二區的防守較為薄弱，而且那里離g的實驗室比較近。服裝備好后，我們就行動——一方面，一組人穿著白西服加入二十二區的戰局，對抗小丑；同時，另一組人潛入g實驗室，盜取rc抑制劑，這樣一來，大環act的醫療團隊就能為真戶曉做手術了。”

        “我記得實驗室的地圖，要我加入實驗室組嗎？”一臉平靜地混跡于大量食尸鬼之間的平子丈提議。

        “正面介入搜查官與食尸鬼斗爭的西服組那邊還需要平子先生與0番隊的經驗。”金木研溫和地安撫下那幾個嘟噥著“想和琲世一組”的0番隊孩子，將目光投向我們這邊：“投入實驗室組的，最好是‘受傷也無妨’的精英，人數越少越好。”

        “請讓我去實驗室那邊吧。”我猛地舉起手，坐在旁邊的承正被驚得在椅子上一顫。

        “小淺海是白西服和夢魘的同伴，而且你特意定做了衣服不是嗎？”金木研猶豫著詢問。

        “小丑與搜查官正面交戰的地方，一定是肆意屠殺的血腥戰場。”我堅持舉著手說道。“說來慚愧，我不擅長殺戮，無法在那樣的戰場上高效殺敵，夢魘的其他戰斗成員可以代替我提供這樣的戰力。但我使用過rc抑制劑，記得大概的味道，而且我還是被腰斬也不會死的赫者，受怎樣的傷也無所謂。”

        “……原來如此。”金木研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到。那么，小淺海，還有綾人君、小黑，請你們三個和我一起潛入實驗室。佐藤先生請率領夢魘，壁虎來帶領白西服，月山先生和府河先生指揮奎庫利亞出身的黑山羊成員，入見小姐、美座小姐和小雛實，請支援他們。”

        被點到名字的眾人一一應下來，這時，貓頭鷹強橫的聲音插進了我們中間：“等等，我也要去實驗室，我也能辨認抑制劑的味道。”

        金木研注視他片刻，隨即更換了成員：“綾人君請去西服組——然后，我該怎么稱呼你？”

        “瀧澤政道，或者貓頭鷹，隨便你。”

        貓頭鷹一臉無謂地講出了自己的原名，我暗自在心里念了幾遍，讓自己快些記住。

        來自古董的幾人互相看了看，只有他們沒有得到金木研的安排。其中有一個男人主動搭上金木研的肩膀，詢問：“我要做些什么？”

        “魔猿就拜托看家了。”金木研終于將視線移向他們。“四方先生和董香，以及古間先生和笛口女士留在re保證整體聯絡。”

        按照金木研的安排，我將古董的成員一一掃視過去。我曾分別有過一面之緣的四方蓮示和霧島董香同樣接下了他的指示，但比起四方的全盤接受，董香看起來欲言又止，單獨叫住了金木研：“你回來后能聊聊嗎？”

        金木研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得到分組的眾人紛紛散去，我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和霧島董香、笛口雛實待在一起的那位女子身上沒能移開。

        古董的人不怎么在劇院露面，我也是今天才認出曾以“黑狗“和“魔猿“之名在幾年前的古董討伐戰中被g記錄的入見萱和古間圓兒，而那個被稱作“笛口女士”的，就是笛口涼子吧？在與夢魘和壁虎相依為命的三年里，我已經快要忘掉主角身邊發生的生與死，但今天聽到她的名字、看到她的身影時，我心里還是涌起一股暖流。

        ——這位溫柔的母親能夠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

        作戰實行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從直播新聞中，我們能看到，小丑的行徑已經猖狂到會將炸彈裝在氣球里隨機送給路人，各個地區都陷入了恐慌。我和瀧澤政道、小黑一起待在g實驗室附近的屋頂，等待金木研從西服組那邊過來與我們會合。由于要偷偷潛入，我今天沒穿顯眼的紅綠毛衣和定制的西服，僅僅套了一身暗色的常服。但我把泰可先生為我設計的領帶戴在了襯衫領子下，玫瑰金的蝎子形領帶夾盤踞在紅綠條紋的布料下方，我握住那塊冷硬的金屬，不住地猜測西服組那邊的戰況。

        “快到預定時間了。”

        在我看了一下表后，小黑主動開口：“即便那家伙趕不過來，我們三個也要按照計劃行動，對吧？”

        “沒錯，我和瀧澤先生都能聞得出rc抑制劑的味道。”我朝她一點頭，又與瀧澤政道交換了一下眼神以作確認。我們三個在不同的方面都多少有點被動，所以我們之間常常充斥著長久的沉默。如果真的由我們三個單獨闖入，我不免擔心會缺少一個作為統率的人選。

        還好，在時間跳到預定期限的最后一分鐘時，金木研悄無聲息地躍到了我們中間，他穿上了黑色外套蓋住亮眼的白西服，行動前梳得整整齊齊的大背頭已經被風刮得亂蓬蓬的，估計他來的路上也忙得夠嗆。

        “真慢啊，我們馬上都要走了。”小黑叉著腰抱怨道。

        “抱歉啊，去搭了電車。”金木研一本正經地說，不知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們這邊也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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