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南姑娘您可有何處想去只管吩咐奴婢,公子已經(jīng)吩咐奴婢這段時日專門伺候您!”
婢女腳步輕快的走上前在離她一米遠(yuǎn)處停下,又語氣關(guān)心道:“奴婢看您這會兒氣色好了許多,不知您此刻可有了胃口?您若喜歡此地風(fēng)景,不若奴婢將膳食端來這里,您好用著些?”
南榕這會確實身心舒暢,不僅腹中饑腸轆轆,那困倦也如波濤洶涌而來,而事已至此,以她現(xiàn)下處境,一味防備,恐等不到也許會也許不會出現(xiàn)的陰謀,便已先餓病或是熬壞了身子。
她轉(zhuǎn)過身黑眸帶笑卻憾缺神采的望過去,微微頜首莞爾:“多謝春來姑娘關(guān)心,我確是腹中饑餓,不過在外用膳委實失禮,還麻煩你送到我借宿的地方便可。”
雖知她看不見,但春來也未不敬的直盯著她看,聞此方抬起頭看了眼,霎時便被她臉上溫柔嫣然的淺笑迷了眼,愣了瞬后不經(jīng)意看到她無神黯淡卻充滿堅毅生機的雙眼時,一股憐惜與欣嘆自心底油然而生。
卻瞬息便被壓下,神色稍緩道:“南姑娘客氣,奴婢本就是服侍您的何來麻煩一說,那奴婢先送您回去再去拿膳。”
南榕看著她的方向搖搖頭:“不必如此麻煩,來路并不算遠(yuǎn),我記得路。春來姑娘與我分兵兩路說不得正可與我同時到達(dá),如此也省得我忍得腹中空空望眼欲穿了。”
“撲哧,”
春來忍俊不禁:“南姑娘真是風(fēng)趣,那您可千萬小心著腳下,奴婢定速度快些,不讓您餓著!”
南榕聽到身后腳步聲漸離唇邊掛著的笑也淡淡落下,面上的神情卻并不顯差異。
方才她與那位溫公子從她出現(xiàn)的院子出來,到花園處停下,她大致數(shù)了數(shù),一路走走停停近乎用了半個小時,其中便是有她行路不便走得慢的緣故,但這座府邸的面積也絕對不小。
家中有湖,湖上有橋,橋上有亭,有書樓,有古樹,有曲廊亭榭,有百平花園,而這僅僅只是她能走過和聽過的其中片面。
一般來說古代的花園通常設(shè)在府邸正中,或是后院,又或從風(fēng)水來說會依水而建,而這片花園恰就與湖相鄰,既有湖就證明外圍仍有其他建筑或院落存在,
據(jù)偶爾輕風(fēng)吹過的回響之聲判斷,風(fēng)未走完便已斷絕,加之她不曾聽到有任何外界聲音傳來,足可見這位溫姓公子家中豪大,
而且路上雖無遇上什么人,但在某些地方她曾聽到有腳步聲停下,頓了片刻才又繼續(xù)響起,便可知這府里的下人規(guī)矩森嚴(yán),再算上未接觸到的門房,園丁,膳房等日常必備的人數(shù),又可斷定這府里下人之多。
古代人極重規(guī)矩,階級地位涇渭分明,官員,商人,百姓,住什么屋子,穿什么衣服,都有嚴(yán)格的規(guī)定,
而以這位溫公子的家中布局,本人風(fēng)范,及下人規(guī)矩,必定非富即貴。
南榕邊循著記憶中的來路慢慢往回走,邊在心中分析,剛剛因暖陽花香而放松舒緩的心緒因這番猜度又沉落下來。
溫府,靜塵院
書房內(nèi)
“啟稟大人,屬下等篩查了昨晚上都各府消息,并無發(fā)現(xiàn)有任何異動。據(jù)下屬回報,上都內(nèi)所有登記在冊的雜藝人均無有可大變活人之能,而昨晚與今晨并無有雜耍班缺人或失蹤。請大人示下!”
查無所獲本就不出溫景州的意料,畢竟昨晚那神奇一幕乃他親眼所見,事后也仔仔細(xì)細(xì)搜查院子及整府,他幾可斷定那女子確乃是天外來客。只他素來謹(jǐn)慎周全,自不會放過任何可疑可能之處,
而今人主動要求留下,就在他的掌握之中,方才雖并無收獲,卻也看明清了那女子脾性。而奴婢已引得她戒備,便不可再操之過急,松弛有度無知無察,慢慢滲透,終將真相大白。
溫景州未抬頭,修長如竹執(zhí)筆作畫的手一刻未停,語氣淡漠無波無瀾道:“將南姓之人,逐一篩查。”
“是,大人,屬下遵命!”
屋中無人許久后,溫景州才停下手,將小楷細(xì)筆擱下,清冷深邃的雙眸淡淡注視著筆墨未干的白紙。
其上圓月高懸,繁星滿天,地上墨竹輕舞,燭燈靜綻,整潔寬敞前后無物的院落中央,一根細(xì)長棍子,與一衣著怪異的女子正作行走之姿,自空中穿越而出,她的前半身與一只腳已踏在地上,后半身與另一只腳則像是隱匿在空氣中,無處尋找。
若南榕在此,若她雙目可視,定能看得出這畫中畫的,赫然便是她無知無覺穿越時空而來的畫面。
溫景州淡淡看了片刻,便將墨跡已干的畫卷卷起,就放在了書桌旁立著的畫簍之中。
自來到這里后,手表上每日定時的鬧鐘響了五次,南榕便知她已在這里停留了五日而無任何進(jìn)展。
那位溫公子除了前三日臨近午時出現(xiàn),禮數(shù)周到的以主人家誠心待客之姿體貼問候,而后與她不觸及隱私的說些風(fēng)土人情,便溫文有禮的起身告辭。
而這幾日她除了每日與來時那晚相同的時間在那座據(jù)婢女春來所說,暫無人居住的院子里似散步般往來走動,便在她的帶領(lǐng)下將這座溫府近乎走了個遍。
這里也果然如她先時所想那般占地甚大,且環(huán)環(huán)繞繞門進(jìn)游廊一手無以計數(shù),以她的記憶力竟都無法將這府中全貌記在心中,而她在這里隨意走動竟未再遇到溫家的其他主人,如此大一座宅子,竟只有溫公子一個主子,
許是她臉上的驚訝太過明顯,隨身伺候的婢女便善解人意的為她解惑:“南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公子家中世代巨富,又有功名在身,此次只身在上都落腳,便是欲參加兩個月后的會試,所以眼下這府里,就只有公子和您兩位主子住著,公子溫和有禮極是親善,除了外出與同窗聚會,便是在家中溫習(xí)功課,您莫要拘束,盡管安心便是。”
南榕側(cè)耳聽完才有所恍然,若是如此那便也就不算稀奇了,似現(xiàn)代行商者擁有莊園城堡私人飛機的多不勝數(shù),而在這樣一個文人至上的封建時代,有功名在身,便已幾乎算是可在世上任意行走的通行證。而有能力過關(guān)斬將來到天子腳下參加會試,家世,才智二者盡皆有之,這位溫公子注定是人生贏家了。
“溫公子青年才俊,品德高尚,此次會試定能一舉奪魁。”
“那我便先謝過南木姑娘吉言了。”
溫潤帶笑的嗓音倏爾自身后響起,南榕下意識轉(zhuǎn)過身,在一片漆黑之中循著方才聲音出現(xiàn)的位置空空看去,莞爾笑道:“溫公子。”
溫景州揮退婢女隨侍,清冷靜邃的眸看著已入鄉(xiāng)隨俗換上此間衣物裝扮,尤顯清麗絕俗溫婉可人的女子,神色微動,緩步而來。
“南木姑娘姿容秀美,這一件藍(lán)錦云繡水霧裙,由姑娘穿來實為錦上添花,賞心悅目。”
若非來時的衣物不足以御寒,且需清洗更換,南榕本心并不想換的,自她失明后,一是因內(nèi)心極度缺乏安全感,也是為了行走方便,她便再未穿過裙子。
而這里的衣裙繁復(fù),又臨初春微寒,每次都要三四件之多,她目不能視無法分明里外前后,前兩日穿脫都要有勞春來幫忙才能得以出得門來。且不僅如此,這種長到蓋到腳面的裙子令她本就謹(jǐn)慎的行走更多了小心,生怕一個不慎就摔了。
而既換了衣物,頭發(fā)便不能單調(diào)的束于腦后,她這頭天生卷密的長發(fā)也被巧手半盤半散的束了發(fā)髻。
她現(xiàn)下是何模樣她自己是完全不知的,只有一點,影視劇以及歷史記載中古代女子均是黑長直發(fā),她的頭發(fā)是棕中顯黑,又是卷發(fā),可以想見配著身上裝束只會顯得不倫不類。
是以他的贊語她都只當(dāng)做客套,并不真信。
有了這幾日短暫的會面交談,二人間多多少少也算熟識了些,南榕與他相處時的拘束戒備也減輕了些。
便微有窘澀的彎唇笑了下:“溫公子說笑了,如今不僅吃住您府上,連衣物都得您饋贈,委實受之有愧。不知可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可讓我聊表謝意?”
溫景州在她身前一米處停下,她微仰起的臉上那不知自美的動人羞澀盡被他盡收眼底,他的目光在她漆黑無光的雙眼定了幾息,而后便在她因轉(zhuǎn)身而佛到胸前的棕黑色長卷發(fā)上停留了片刻,
明媚的日光將如波云起伏的卷發(fā)照起一種溫柔繾綣的色澤,看得人不禁想去穿梭撫摸那柔軟的觸感。
背在身后的手輕動了下,溫景州移開目光,重看向?qū)ψ约褐饾u靠近的距離不再戒備的女子臉上,溫聲說道:“我本也是要去尋你,今日還真有一事恐需得南木姑娘出馬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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