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你要怎么樣？”先前就被迫接受過李寬這豎子那半吊子的驅(qū)魔儀式的李二陛下，知道這孩子又開始發(fā)癲了。

“洪三，你給本王弄一串大蒜來，對了，有沒有河豚？”李寬說到這，還特意補(bǔ)充了一下：“越大越好。”

“……”洪三現(xiàn)在連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他是真沒法接話。

敢懷疑陛下是被邪祟附身了……楚王殿下您也是沒誰了……而且更他洪三覺得恐懼又好笑的是，楚王殿下懷疑的根據(jù)是李二陛下說給他湊點(diǎn)人馬……

唉……想我洪三自前隋起便入宮做了內(nèi)侍，風(fēng)風(fēng)雨雨十幾年，什么樣的陣仗沒見過？可今日……也算是開了眼了……

“寬弟……不至于……”太子殿下此時真的不知道該說啥好了，明明他的內(nèi)心很受傷的，可是眼見寬弟這么能整活，他又覺得自己快要憋不住了……

此時的太子殿下一邊嘴上喊著“不至于”，一邊悄悄暗中用力掐著自己受傷的那只手臂，同時他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李承乾啊李承乾，你是太子啊，在這種嚴(yán)肅的時刻你可千萬千萬不要笑出來啊……

“朕沒跟你打趣。”李二陛下此話一出口，就覺得措辭有些不當(dāng)，連忙改口道：“最起碼在給你點(diǎn)兒人手這件事情上，朕是認(rèn)真的。”

“我身邊缺人嗎？”放松下來的楚王殿下聞言隨即眉頭一挑，那股子“我本楚蠻王”的桀驁不馴立馬就上來了：“爹，雖然兒子這話可能說出來有點(diǎn)傷人，但是你好歹也聽進(jìn)去一點(diǎn)：這兵在精而不在多，您沒事兒塞給我?guī)兹f蝦兵蟹將，這往后人吃馬嚼的，開銷太大，對兒子來說真的是拖累。”（注1）

“吭！”太子殿下覺得寬弟有些時候真的是……嗯……兄弟姊妹里，也就他能“常逆常新”，回回作死作出新高度了……

“你別逼朕削你。”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氣，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木盒，丟給了李寬：“臭小子，別說爹沒給你賞賜。”

李寬伸手接過老爹拋來的木盒，拿在手中掂了掂，有些分量，隨后他打開，里面是一枚燙金虎符。

嗯……虎符這玩意兒他早已經(jīng)見過了，自己懷中尚有一枚北周武帝宇文邕賜下來的調(diào)兵虎符呢。

“爹，你干啥？準(zhǔn)備封我當(dāng)個十六衛(wèi)大將軍？我可不稀罕！”李寬說著，就打算將木盒給扔回去——這昏君，竟然學(xué)皇祖父，咋的，李家三代，從老到少，就自己沒準(zhǔn)頭啊？瞧不起誰呢？！

“小兔崽子，朕給你的，是一千玄甲軍，你不要啊？”李二陛下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了，當(dāng)即板起臉：“給了你這一千，朕手里也就剩下三千了。”

“我不要！”楚王頓時就急了，只見他飛快的合上木盒，然后扭頭看著聞言有些愣神的太子大哥：“大哥，你還發(fā)呆？沒看出這昏君是要離間你我兄弟嗎？哇……好狠的計(jì)謀啊……本王要是生出一絲貪念，他日這玄武門不開也得開了啊……  ”

李寬說著，就隨手將木盒丟到了一邊，還是洪三眼疾手快，搶下了木盒。

“你小子能不能有點(diǎn)志氣？！”李二陛下真的很惱火，他娘的，金山祭天你都敢去，十幾萬的大軍你都敢率幾千騎開路，這一個小小的調(diào)兵虎符讓你怕了？

雖然李二陛下嘴上罵的挺兇，但是心情卻不自覺的好了起來。

果然，朕這一手，還是將這小兔崽子給鎮(zhèn)住了。說起來，也著實(shí)不易啊……

“寬弟……”李承乾也是頭回見到楚王殿下居然也有驚懼交加的時候，見狀他頓時也急了，只見他飛快上前將手搭在了李寬的肩膀上  ：“寬弟，勿要大驚小怪，你放心，大哥從來不都是是相信你的。況且父皇的用意大哥也明白：你這次在西北立下如此驚世功勛，父皇自然要給出豐厚的賞賜……”

“不是……你明白個屁！”本來李二陛下也有借此事考驗(yàn)李承乾的心胸是否真的寬廣的意思，但當(dāng)他聽到這豎子分析得如此“頭頭是道”，卻莫名的怒了：“朕不過是因?yàn)檫@豎子獻(xiàn)出了傳國玉璽，于是還他一枚虎符罷了！”

“大哥！你聽見沒啊？！”楚王殿下好似突然腦闊兒又變得靈光了：“我獻(xiàn)出傳國玉璽，他給我燙金虎符，投桃報李是這樣用的嗎？！這昏君……是想給我一千人馬，讓我另立山頭，白手起家啊……”

“……”李二陛下聽著這位楚帶王更加離譜的發(fā)言，他只能無語抬首望蒼天：朕何德何能，居然能前后生出這么兩個性格相截然相反，但是智商又能如此統(tǒng)一的逆子啊……

“寬弟……”李承乾看著不斷整活兒的弟弟，他抿了抿嘴，原本剛打算懸起的心又默默落下，并且夯實(shí)在原地：“倒也不必如此離譜……”

“唉，我的大哥啊，你實(shí)在是……太過天性純良！”楚王殿下聞言一陣痛心疾首。

“你倒也不必罵的如此臟。”回過神來，決定接受現(xiàn)實(shí)的李二陛下此刻已經(jīng)將束帶系回了腰間，隨后他的語氣有些嘲諷：“說起來……朕的兄弟，無論哪一個，在某些方面，都比你這豎子出息多了……”

“……”李二陛下這話，楚帶王還真沒法接。

但是這話可以不接，但是活兒必須硬整。

“大哥，”李寬看著自己眼前的大哥：“你以后少在后宮走動。”

轟！

曾經(jīng)狀告過自己大哥勾引李淵嬪妃的李二陛下，此時頓時便怒了：“豎子，你說什么？！”

“我……我啥也沒說啊？我就是讓大哥好好待在東宮，專心向?qū)W啊……”楚王殿下知道，此時自己但凡慫一點(diǎn)，他爹的金束帶待會兒還得接下來。

“你個豎子啊……”李二陛下看著永遠(yuǎn)能把自己氣出花兒來的逆子，只覺得這往后幾十年，自己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寬弟，”尚且不知道這樁密辛的太子殿下  ，趁著弟弟和父皇“你來我往”之際，朝一旁的洪三做了個手勢，將那代表著一千玄甲軍誓死效忠的虎符拿了過來，然后當(dāng)著李二陛下的面，他親自將虎符交給了弟弟：“大哥永遠(yuǎn)都是那句話，不管旁人怎么看，你我兄弟，永不相負(fù)！”

“嗯……大哥你別這樣……”李寬默默接過這個燙手山芋，打了個哆嗦，他總覺得，這種時候臺詞說的越深情，將來翻臉就越可怕。

李二陛下站在原地，注視著眼前這兄友弟恭的一幕，久久不發(fā)不言。

或許他也想起了當(dāng)年在太原城里闖禍后，回家以后，在父親的束帶下，張開雙臂，努力護(hù)著自己的那個高大身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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