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王管家，我兩位表哥呢？”半個時辰之后，柴府內(nèi)院，去而又復(fù)返的楚王殿下，逮住了聞聲趕來的王管家：“他倆出去啦？”
“殿下，兩位公子此時已經(jīng)臥床養(yǎng)傷了……”王管家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冷得很：“國公爺剛剛教訓(xùn)完他倆，這會兒正在演武場耍槍呢……”
“告辭!”楚王殿下雖然急于知道真相，但是他還不至于傻到往槍頭上撞。
“楚王殿下，上哪兒去��？”——正所謂怕什么來什么，當(dāng)即便打算開溜的楚王殿下，在聽到姑丈柴紹的聲音后，他明白，一切都太遲了。
“哈……哈……姑丈……”楚王殿下動作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去，發(fā)現(xiàn)一身常服的柴紹正氣定神閑地站在花園廊亭下，面帶調(diào)侃之色地望著他。
“還不過來？”柴紹見楚王殿下半天未動，不由沒好氣道：“這不是要興師問罪么？怎么臨了卻還畏手畏腳起來了？”
“姑丈……你不要信口胡謅誣陷本王哦……”嘴里嘟嘟囔囔的楚王殿下，聞言緩步來到了姑丈身邊。
“行了，你退下吧，記住，接下來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里�！敝乐秲航袢諄碚卟簧频牟窠B，突然對在原地恭候的王管家吩咐道。
“唯！”王管家在柴紹說完后，當(dāng)即恭敬一了一聲，隨后退下。
“姑丈，您干嘛要揍我表哥啊……他們又沒做錯啥？”楚王殿下在來到姑丈身邊后，第一時間便開始為柴哲威和柴令武鳴不平：“您這樣……多少有點過分了……”
“我不揍他們，難道揍你？”柴紹聞言胡須抖了抖。
“那倒……”楚王殿下向來是懂察言觀色的，眼見今日姑丈心情不咋滴，他也不敢繼續(xù)造次：“總之……姑丈你既然已經(jīng)揍了表哥們，那就不許揍我了哈……”
“唉……”看著面前這位風(fēng)采依舊的侄兒，柴紹心中驀然升起一陣惆悵：“寬兒，你呀……難怪你姑姑當(dāng)年就說你是個小機靈鬼，如今看來，她的眼光倒是比姑丈好……”
“……”聽到姑丈提起姑姑，楚王殿下破天荒的沒有接過話茬，只是獨自走到一邊，看著廊亭外面的景色，始終不發(fā)一言。
“你是不是覺得姑丈和陛下那日不該出現(xiàn)在永和坊？”柴紹見侄兒是這般反應(yīng)，他便知道事情顯然沒能如陛下預(yù)料的那般順利。
“姑丈，我真希望那天你們沒有出現(xiàn)在那里。”良久，李寬的聲音才緩緩在亭中響起：“有些事情……我……”
“想知道真相？”柴紹見侄兒話說得艱難，于是索性自己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寬兒，你覺得你爹是個什么樣的人？”
“昏君�！背醯钕碌幕卮鹬笔阈匾�。
“……”柴紹聞言沉默半晌，才繼續(xù)開口道：“除了這個呢？”
“沒了�！背醯钕陆裆袷缊詻Q不背叛自己的姑姑和祖母。
“陛下還是秦王的時候……”柴紹見侄兒如此執(zhí)拗，于是干脆自己開了頭：“我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他：少年英雄，意氣風(fēng)發(fā)！
十六歲雁門關(guān)勤王，十八歲飛騎沖陣救父，說服太上皇起事。再之后……打薛舉父子、平劉武周以及那天下皆知的那場大戰(zhàn)——虎牢關(guān)一戰(zhàn)擒雙王……”柴紹一邊回憶李二陛下的過往戰(zhàn)績，一邊語氣幽幽地對李寬道：“寬兒，你能想象這樣的陛下，當(dāng)年該是何等的自信……”
“我確實想象不出那昏君不自信的樣子�！背醯钕侣勓渣c了點頭，算是表示認可。
“那日陛下在動手之前，連著問了我三遍，說自家的傻兒子會不會多想，我也連著回答了三遍——”此時的柴紹，將目光投向李寬時，后者臉上的神情已經(jīng)漸漸僵硬，但他卻目光如炬：“寬兒，你猜猜我是怎么回答陛下的？”
“不猜！沒興趣！”李寬此刻的心中莫名開始煩躁。
“那日竇師綸進宮后，陛下幾乎一宿沒合眼，等到卯時，他便派洪三將我叫到宮中，與我商議了片刻后，便臨時起意，帶我一道出宮，前往永和坊，解決那四人。”此刻柴紹回憶起當(dāng)天李二陛下站在永和坊外，那一臉凝重的神色，他都忍不住想嘆氣。
縱然是英雄蓋世，可有些東西，終究是逃不過……
“姑丈，我就想知道一件事，當(dāng)初姑姑的死，我爹到底有沒有提前得知消息？”——楚王殿下現(xiàn)在的心很亂，所有說話時，語速都不自覺地變得有些急促：“我就想要一個真相！”
“武德六年五月，李元吉在陛下出征突厥前夕，請他過府飲宴，明面上是為他送行，實則是派人在途中埋伏，企圖刺殺他，最后卻被當(dāng)時的太子李建成給攔了下來。”
“啊？不是……這仨夯……嗯……怎么行事都這么草率�。看虤⒌模淮虤⒌�，勸阻刺殺的……本王怎么看……都找不出一個聰明的啊……”楚王殿下在聽完姑丈的這番話后，當(dāng)即露出不解的神色。
而柴紹見他這般反應(yīng)的，當(dāng)即笑了笑，隨后繼續(xù)道：“那么殿下，如果臣告訴您，李元吉派來刺殺陛下的頭目宇文寶，是陛下當(dāng)初安插在李元吉身邊的內(nèi)應(yīng)。
而另外一邊的李建成之所以下令阻止這場刺殺，是因為李建成的幕僚之中，最受其信任的韋挺，實際上也是陛下的人，是他向李建成進言，說天下初定，江山未穩(wěn)，皇室就要兄弟鬩墻，那勢必會再度引起天下動蕩，如此才說動太子出面，將局勢給穩(wěn)定下來。
盡管陛下他從頭到尾都知曉一切，可須知當(dāng)日他從太極殿離開時，宇文寶可還沒收到太子令其收手的命令，直到動手的前一刻，太子的手書才被交到他手上。
如果沒有手書，宇文寶是真的會下死手——因為他只是個頭目，那些死士可不會聽他的命令選擇收手！
而陛下他之所以鋌而走險，起目的就在于太子的那份親筆手書——為的就是在向太上皇告發(fā)此事時，拿出證據(jù)！
皇族斗爭，就是如此殘酷！
而我的楚王殿下，現(xiàn)在您在得知這些真相以后，您還覺得當(dāng)年陛下他們兄弟三人的爭斗草率么？”
轟！
這一刻，楚王殿下終于意識到，什么叫真正的深藏不露！什么叫真正的劍影刀光，血雨腥風(fēng)！
那昏君的確好膽魄，好謀略！
可他到底是憑借什么，才能把手伸得那么長的啊……
這手法……本王怎么瞧著有點眼熟呢……
嗯……
難道說那昏君的偶像也是漢昭烈帝？！
那不能夠啊——本王記得他明明推崇漢文帝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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