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廷議。

    在這次由吏部尚書房壯麗主持、朝堂大臣參加的會議上，磨勘法被正式通過。

    朱由檢欣喜若狂，知道自己推行的官制改革，踏出重要一步。

    對于官員來說，沒有什么比官帽子更重要。磨勘法就是朱由檢掌握官帽子的嘗試，保證以后的改革措施推行。

    雖然他從來不喊改革、維新之類的口號，但是現(xiàn)在做的事，其實就是改革。

    只是以前的大明皇帝對祖制也多有改動，朱由檢只是改動得多一點，對以前就存在的朝堂秩序規(guī)范罷了。

    這在很多官員看來，是皇帝對閹黨亂政后的治亂舉措。

    雖然中間夾雜了一點新東西，也沒有讓朝堂官員無法理解。

    不過，以后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皇帝對大明制度的改動會越來越大，直到完成改革。

    那時他們是什么態(tài)度，就會很難說了。

    不過，朱由檢對此也不擔(dān)心。

    他在觀看《大明會典》的時候，就知道大明的制度從來不是不能改動。

    歷代皇帝早就用詔書、敕令，改變和新增了各種制度。

    像是廷推這種事情，在《大明會典》中屬于推升，是在一代代皇帝改動下，逐漸確定下來的。

    如果有文官敢喊祖制，朱由檢就敢提洪武永樂舊制。把大明朝的制度，恢復(fù)太祖成祖時期——

    相比這兩位百世不遷的祖來說，其他皇帝都是宗。他們定下的制度，自然不如二祖。

    要是恢復(fù)祖制，自然要恢復(fù)洪武永樂年間的制度：

    洪武間定，四品以上官員，九年任滿，黜陟取自上裁。

    那時根本沒有廷推、特簡之分，也沒有不經(jīng)內(nèi)閣票擬就是中旨的說法。

    可惜時移世易，已經(jīng)不可能回到那時了。

    除非朱由檢能把天下重新打下來，樹立無上權(quán)威。

    對現(xiàn)狀認識得很清楚，朱由檢知道自己不能輕易發(fā)出中旨，也不能隨便特簡任命官員。否則文官會不配合，朝堂的事情會更混亂。

    沒有官員認同和執(zhí)行的詔令，如同一張廢紙。除了讓朝堂更加混亂之外，很難會有效果。

    如今，磨勘法在廷議上正式通過，也成為官員認可的制度。

    十一月十五日是冬至，按照禮法，這一天皇帝應(yīng)該去天壇圜丘祭天，并且要祭太廟。

    但是大明皇帝偷懶，這些禮儀性質(zhì)的工作，經(jīng)常遣貴族代替。

    朱由檢剛剛登極，不覺得自己完全掌控了京城，擔(dān)心在這個天寒地凍的時候出事。所以就沒有出宮，按慣例遣英國公張惟賢代祭。

    同時，這一天舉行百官朝賀儀，在經(jīng)過一番莊嚴肅穆的儀式后，朱由檢認識到了這個儀式的繁雜。想想十二月二十四日自己過萬壽節(jié)、還有正月初一正旦，都要舉行這個儀式，他覺得時間太近了，以后要改一改——

    正月初一就該讓人在家里好好過年，何必舉行朝會！

    十一月十六日，常朝。

    朱由檢正式下達詔令，以后官員遷轉(zhuǎn)，按磨勘法實行。

    朝堂上的中低級官員雖然還有異議，但是這件事卻成了定數(shù)。他們再是反對，也改變不了局面。

    散官、勛級等和磨勘法配套的調(diào)整，也被朱由檢同步推出。磨勘法這個制度，在以后會繼續(xù)完善。

    而且在確立磨勘法之后，朱由檢又正式下詔確定戒嚴法。把擬定的戒嚴條款，以詔令形式確定。

    同時確定交戰(zhàn)區(qū)實施戒嚴，劃定關(guān)外交戰(zhàn)區(qū)、內(nèi)地交戰(zhàn)區(qū)，令兵部制定具體條款。

    并且在大明境外地區(qū)，一直實行戒嚴。

    戒嚴地區(qū)一切從簡，皇帝以任何形式下發(fā)的旨意，都以正式旨意對待。

    至此，朱由檢正式取得處置交戰(zhàn)區(qū)和境外地區(qū)的權(quán)力。

    理論上可以用中旨，給這些地方下令。

    不過他卻沒有濫用這個權(quán)力，大多數(shù)交戰(zhàn)區(qū)的事情，仍是在常參會議上和閣臣、九卿商議。

    境外的事情則在綢繆之中，朱由檢一直很注重保密，也沒有隨意下發(fā)旨意。

    同樣也在這一日，孫承宗自上月底被起復(fù)后，終于從老家保定府高陽縣趕到京城。

    朱由檢命他好好休息，擇日商議事務(wù)。

    次日，王朝用和毛文龍等人，押著魏忠賢的一千武士抵達京城。

    朱由檢命兩人匯報情況，把那一千武士交給錦衣衛(wèi)整訓(xùn)，以后看情況使用。

    十一月十八日，武英殿。

    朱由檢召開處理兵部事務(wù)的常參會議，命令孫承宗、毛文龍參加，商議遼南和朝鮮等事。

    首先嘉獎了兩人以前的功績，勉勵他們用心做事，朱由檢向?qū)O承宗道：

    “劉詔的事情孫卿知道嗎？”

    “為何有些人彈劾劉詔、閻鳴泰、馬世龍沆瀣一氣，說孫卿信任閻鳴泰，逐王在晉而用之？”

    這個指責(zé)很重，因為劉詔已經(jīng)被定為首逆同謀。他在先帝彌留之際領(lǐng)兵三千趨近京城，這件事太過惡劣。

    凡是知道這件事的臣子，都清楚這里面的厲害。一個不好大明就會多出一支受宦官掌控的神策軍，甚至在京城出現(xiàn)一個董卓。

    有些人把劉詔和孫承宗聯(lián)系起來，孫承宗若不解釋好，后果可想而知。

    孫承宗入京之后，對有些人彈劾自己也有所耳聞。聽到皇帝責(zé)問，急忙解釋道：

    “臣抵關(guān)回奏，先帝以八里不宜再城，改王在晉為南京兵部尚書�！�

    “吏部等衙門會推遼東經(jīng)略，已題推閻鳴泰、李三才、王之寀、王之臣四臣。”

    “臣以為遼東經(jīng)略遽難得人，自請身任，赴山海督師。”

    “朝廷升閻鳴泰為遼東巡撫，豈是臣逐王在晉而用閻鳴泰？”

    “劉詔乃朝廷下旨，說他夙負邊才。其謀逆之事，臣實不知。”

    沒有對孫承宗的解釋輕輕放過，朱由檢又問道：

    “馬世龍是怎么回事？”

    “他和劉詔、閻鳴泰兩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孫承宗道：

    “馬世龍柳河之失，臣即劾奏，何敢一毫偏私？”

    “他和劉詔、閻鳴泰的關(guān)系，臣實沒有耳聞�！�

    朱由檢緊盯著孫承宗，繼續(xù)逼問道：

    “有人說柳河之?dāng)『�，止存兵五萬八千。”

    “朝廷可是一直按十四萬兵馬，給遼東發(fā)放餉銀�！�

    “所以遼東兵馬，到底還有多少？”

    這個問題更是嚴重，孫承宗道：

    “臣在遼東之時，原額官兵一十三萬四千四百三十三員名，汰過一萬七千三百四十七員名，留下官兵一十一萬七千八十六員名。”

    “馬世龍柳河之失，折損二將，損兵數(shù)百，實不知‘止存兵五萬八千’之說緣何而來？”

    “遼東現(xiàn)有兵馬多少，臣實不知�！�

    朱由檢也不信柳河之?dāng)�損兵數(shù)萬，否則這場戰(zhàn)斗在后世就不會默默無聞了——

    損兵數(shù)萬人的大敗，足以影響整個遼東戰(zhàn)局。放在任何時候，都不可能默默無聞。

    再加上遼東一直是按十四萬人發(fā)放餉銀，朱由檢把柳河之?dāng)≥p輕放過，轉(zhuǎn)向毛文龍道：

    “馬世龍柳河戰(zhàn)敗有過，念在他出身武舉，起復(fù)為東江護軍都尉�！�

    “毛總兵，你能和他配合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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