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愛是枷鎖
也許是神明的語句太過篤定, 讓少女一時間有些愣住。
她臉上的冷漠逐漸退卻,取而代之是深深皺起的眉頭和些許不解。
顯然神明的解釋并沒有讓她解答疑惑,反而加重了她的不解。
哪怕是陰謀, 這對于一位主神來說也太過鄭重, 更別提是風(fēng)暴這樣性格冷漠不容違逆的主神, 她雖然受嫉妒寵愛,但還沒有重要到讓一位主神費(fèi)盡心思蒙騙的程度,并且還是這樣一位主神。
種種跡象似乎都在說明這一切的真實性,包括她曾經(jīng)可能的‘風(fēng)暴之子’身份。
但與之相對的是, 她將要懷疑主,懷疑嫉妒的言行,這對一位虔誠信徒來說顯然無法接受。
因此矛盾就在這里誕生。
而因為這份矛盾,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將敵視擺在面前,情緒也收斂了很多, 只是顯得有些沉寂。
少女低著頭靜默了很久, 才抬頭注視高處的神明。
“請您······不要與嫉妒開戰(zhàn)。”
風(fēng)暴目光蘊(yùn)含些許溫和,并沒有因為她的請求或違逆而感到憤怒, 祂只是平靜道:“原因?”
神座下的少女想了想, 才回答祂:“風(fēng)暴與嫉妒開戰(zhàn),無論對于風(fēng)暴神殿還是嫉妒神殿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還有光明虎視眈眈,您的話我會仔細(xì)思考, 并私下里調(diào)查。”
她的態(tài)度與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變,也許是主神罕見的溫和打動了她,總之能看得出她說出‘私下調(diào)查’這句話時花了很大的決心。
風(fēng)暴靜靜凝視她有些糾結(jié)復(fù)雜的面容, 良久, 才在寂靜的氛圍中簡短道:“可以。”
這讓侍奉在神殿中的其他人都露出驚訝目光。
風(fēng)暴做出的決定還從未更改過, 更別提是這種對另一個神殿宣戰(zhàn)的大事,祂之前甚至已經(jīng)昭告了神界,現(xiàn)在卻因為一個眷者的請求改變了決定,這對于風(fēng)暴神殿來說十分罕見,甚至意味著一次變革。
從今天開始,能讓主神改變主意的人出現(xiàn)了,哪怕與主神最為親近的格爾特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顧綺雖然之前被風(fēng)暴賜予‘風(fēng)暴之子’的身份,但并不是說風(fēng)暴之子就能讓風(fēng)暴做出改變意志的舉動,她算是又刷新了風(fēng)暴神殿其他人的新世界大門,并且還是在這樣一種特殊時刻。
侍奉在神殿邊緣的塞利爾與圖塔斯更是將頭深深底下,不敢讓任何人看出自己的異樣情緒。
隱瞞主神是一件極為大膽與冒險的事,但現(xiàn)在看來,得罪阿麗黛的后果不會比這輕。
也許是主神過于榮寵的回答讓少女有些吃驚,她凝望了主神好一會兒,才若有所思地底下頭,聲音有些沉悶地向祂道謝:“感謝您的寬容。”
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向神明道謝完之后,她微微抿了抿唇角,然后就略顯嚴(yán)肅地陷入了沉默。
畢竟這實在是個很尷尬的處境,在此之前,她對風(fēng)暴都懷有強(qiáng)烈的敵意。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些微尷尬和情緒上的窘迫,主神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對身邊的執(zhí)政官囑咐道:“送她回去。”
格爾特有些不甘心,但他無法違逆主神的決定,只能虔誠道:“是,我主。”
然后他再次走到顧綺身邊,聲音略顯沉悶地說:“走吧,我親自送你回去。”
她被主寵愛,就算其他人有再多的意見,也只能藏在心里,或是自己釋然。
而顧綺從沉默中瞥了他一眼,停頓了兩秒才輕聲說:“我可以自己傳送回去,我有黑暗賜予的‘空間圓鏡。’”
格爾特目光一頓,這才有些無奈地想起,這位眷者不僅受主寵愛,黑暗對她也十分青睞。
加上嫉妒親自動手改變她的信仰,光明也曾多次招攬她,能被四神眷顧的眷者,神界應(yīng)該也就獨(dú)她一份了。
在說不清是羨慕還是些許嫉妒的情緒下,他之前那些復(fù)雜與不甘的心緒突然散去了很多,格爾特?zé)o奈而又嘆息道:“我送你離開風(fēng)暴神殿。”
送她回到嫉妒神殿,這是保護(hù)安全,送她離開風(fēng)暴神殿,這就是單純的禮儀了。
顧綺在沉默中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只是離開時她突然抬頭看了眼神殿邊上深深埋著頭顱的兩位神仆,提出了一個請求:“我無法判斷你之前說的真假,不過我還記得他們兩個,是我在眾神游戲時的熟人,讓他們跟我回去,算是我對我風(fēng)暴寬容的報答。”
塞利爾和圖塔斯有些驚恐地抬起頭,眼里寫滿了抗拒。
與阿麗黛回去?回哪里?嫉妒神殿嗎?那不是找死?
就連格爾特也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看了眼這兩位倒霉的神仆,并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有些遲疑:“他們是我主的虔誠信徒,你要帶他們回嫉妒神殿?”
“沒錯。”
談?wù)撈疬@個,顧綺一改剛剛些許的復(fù)雜,她微微抬起下顎,露出些許的孤傲姿態(tài)的來。
“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的安危,在嫉妒神殿,除了我主不會有人違逆我的決定,而我主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懲戒或訓(xùn)斥我。”
她的語氣很篤定,似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大膽的事了。
格爾特有些發(fā)愣,面對她的自信,他好像有些體會到顧綺剛剛篤定的態(tài)度來自于哪里。
如果連公然將風(fēng)暴的信徒帶入嫉妒神殿也不會遭到任何懲罰,那阿麗黛確實很受嫉妒寵愛,甚至可以說是縱容,這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他無法理解。
但這畢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倒不是兩位神仆有多重要,而是涉及到了主神,就值得鄭重。
于是格爾特下意識看向神明。
可面容平靜冷漠的主神對這一切似乎沒有任何訝異,祂直接應(yīng)允了顧綺的請求,就像這本來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畢竟祂知道這位小眷者本事有多大,哪怕嫉妒改變了她的信仰,但有些東西不會變。
得到了主神應(yīng)允,格爾特沒有再說什么,他順帶叫上了塞利爾和圖塔斯。
“你們也跟上。”
兩位十分倒霉悲催的神仆只好邁著沉重腳步跟了上來,至于拒絕,連主神都應(yīng)允的事情,他們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
于是四個人一起走出中央神殿。
格爾特只送她到神殿門口就返回去侍奉主神了,留下兩位倒霉鬼護(hù)送顧綺回嫉妒神殿——因為多了兩個人,她無法傳送。
等格爾特走了之后,看著兩位‘熟人’一臉絕望的表情,顧綺微笑道:“怎么?你們很嫌棄我?”
“沒有!”
塞利爾飛快搖頭,并苦惱道:“阿麗黛,不,阿麗黛大人,我們真的不會被嫉妒大人順手湮滅嗎?”
他還沒聽說過有哪位神仆敢去敵對主神神殿生活的,阿麗黛這種不算,畢竟眷顧她的不止一兩位主神。
“有我在,你們怕什么?”
顧綺十分淡定地拂了拂袖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并隨口安慰他們:“在嫉妒神殿中,你們只需要聽從我的命令就好,不會有人對你們做什么,包括我主。”
其實帶上這兩位也是她突然的想法。
塞利爾與圖塔斯雖然只是神仆,可他們算是風(fēng)暴神殿比較強(qiáng)大的神仆了,雖然比不上執(zhí)政官,但能成為眾神游戲的領(lǐng)導(dǎo)者,會比智慧生命世界許多至強(qiáng)者還要強(qiáng)大,這樣的神仆整個神界也不多,她有時還是需要一些幫手,不說什么很重要的事,跑個腿也好。
畢竟她朋友不多,克麗絲她們雖然關(guān)系更好,可實力和她一樣不強(qiáng),這兩位挺好的,正好她也熟悉,現(xiàn)在又屬于敵對,指使起來不會不好意思。
而雖然她這么說,但顯然兩位神仆還是心生惶恐。
顧綺也沒有多解釋什么,等回去住上幾天他們就會明白,在嫉妒神殿和在風(fēng)暴神殿沒什么區(qū)別,頂多被明爾頓說兩句,其他神仆大概連私底下的壞話都不敢說。
花了一段時間回到嫉妒神殿,顧綺帶著兩位心生惶恐的風(fēng)暴神仆邁進(jìn)神殿大門,一路上塞利爾和圖塔斯都顯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雖然路上碰見的其他神仆們連看都不敢看他們第二眼。
直到在中央神殿區(qū)域遇見了明爾頓。
執(zhí)政官大人顯然是認(rèn)識塞利爾和圖塔斯的,畢竟他們參與過眾神游戲。
他剛開始還以為認(rèn)錯了,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確實是這兩位。
明爾頓近乎不敢置信地說:“阿麗黛,他們是風(fēng)暴神仆?”
兩位風(fēng)暴神仆在他的注視下努力將頭壓得更低,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在只有四個人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顯得那么顯眼,特別是他們還穿著深藍(lán)色的風(fēng)暴神袍。
顧綺則一點兒也不心虛,她十分敷衍地點點頭,然后告訴他:“有什么問題去詢問主,都是祂的意志。”
一句話就把明爾頓堵得問不出下一句了。
無論什么事,扯上嫉妒的意志,他似乎就沒有了反駁的理由。
明爾頓唇角微抿,最后有些艱難道:“阿麗黛,你還是收斂一些好,萬一惹得主生氣,對你也沒有好處。”
“我明白。”
顧綺真誠地點頭,然后依然回答他:“這是主的意志。”
明爾頓就說不出話了。
并且這位小眷者還理所當(dāng)然道:“既然碰上了您,正好,您幫我安排一下,把他們兩個的居所安排在我中心區(qū)域房間的旁邊,我所做的一切都遵循主神的意志,我覺得您會明白,我不可能在主的身邊做出違背主意志的事。”
話是這么說的沒錯,但明爾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總之阿麗黛每次都能刷新他容忍的底線,因此在略微沉默之后,他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
然后他略帶冷淡地掃過塞利爾與圖塔斯,平靜道:“跟我來。”
兩位風(fēng)暴的神仆被他們之間的對話震驚到了。
就這么簡單這件事就決定了?
而且阿麗黛竟然說這是嫉妒的意志?明爾頓這位對嫉妒十分虔誠的執(zhí)政官竟然也默認(rèn)了,這與他們想象中完全不同。
直到這時,他們才明白阿麗黛口中的‘在嫉妒神殿受寵’是什么概念。
這哪里是受神明寵愛,簡直快統(tǒng)治嫉妒神殿了吧?那位神明真的改變了她的信仰?而不是單純的寵溺?
震驚他們一百年。
不久之前兩個人還在驚訝于風(fēng)暴對她的寵愛,可現(xiàn)在一看,難怪她沒什么感覺,因為那寵愛根本不是唯一。
如果用通俗一點的話來形容塞利爾與圖塔斯現(xiàn)在的感覺,那就是——麻了。
兩位神仆表情木然地跟著明爾頓離開。
顧綺則走入神殿尋找嫉妒的蹤跡。
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還是和主神說一句好,免得嫉妒什么時候把這兩個人捏死了,畢竟他們身上有微弱的風(fēng)暴氣息。
中央神殿,顧綺進(jìn)去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主神蹤跡,但在她準(zhǔn)備離開時,嫉妒的身影浮現(xiàn)在神座上。
這位主神似乎意識到顧綺可能會時常來中央神殿找祂,因此這段時間在這里留下了意志。
對于主神的突然出現(xiàn),顧綺沒有任何驚訝,她微笑著走到嫉妒身邊,有些懶散地向祂行了一禮,然后笑著說:“我剛剛?cè)チ艘惶孙L(fēng)暴神殿,那位主神真是有趣。”
也許是她提到風(fēng)暴,讓嫉妒眉頭微皺,不過主神很快就恢復(fù)了平淡表情,并詢問她:“你與祂有過交談?”
“聊了幾句,祂竟然以為是您改變了我的信仰,我稍微流露出些許復(fù)雜情緒,祂就答應(yīng)暫緩開戰(zhàn),還送了我兩位‘熟人’,對了,您千萬別不小心捏死了那兩個神仆,我覺得很有趣,還想留著多玩玩。”
她以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說起,似乎對風(fēng)暴的‘輕易取信’感到愉快與興致。
嫉妒并沒有因為她輕易欺騙風(fēng)暴而感到愉快,祂反而皺起眉頭,叮囑她:“祂不是愚蠢的神明,你應(yīng)該避免與祂交流。”
“可我實在有些無聊,請您原諒我某些小小樂趣。”
她依然笑著向祂致歉,不過因為她臉上的笑,導(dǎo)致這句話聽起來沒什么真實性。
嫉妒在略微沉默之后,再次開口:“這種游戲?qū)δ銇碚f過于兇險。”
“在刀尖上跳舞,握著火把取暖,這本身就很刺激,不是嗎?”顧綺彎下腰將手掌撐在祂的神座邊上,她靠近主神,用喟嘆的語氣感慨道:“也許要請您諒解,我本身是一個追求刺激的人。”
簡單點說,她就喜歡玩這種緊張刺激一不小心就會被戳穿的誆人游戲,哪怕主神也很難改變她的興趣。
而嫉妒終于感受到她在異世界作為一位邪神的可怕。
有些人的權(quán)柄是強(qiáng)大的實力,而有些人卻強(qiáng)大在玩弄人心,顯然她是后者。
神明的意志無法輕易被更改,特別是一位無視隕落的神明,嫉妒對此感到些許頭疼。
四神中只有祂知道這位備受主神寵愛的眷者的真實身份,也許也只有他知道這位眷者在私底下究竟有多放縱與大膽,然而苦惱的是祂也無法阻止或者說控制她的興趣。
祂打開了魔盒,卻無法找到關(guān)上的方式,嫉妒甚至有些想念之前那個聽話懂事的眷者,哪怕那只是她的偽裝。
而顧綺大概看出了祂的想法,她露出饒有興致的笑容,將臉湊到主神身邊,仔細(xì)地盯著祂的面容,凝視祂的目光,觀察祂的情緒,并愉悅道:“您是不是在感嘆我實在太不聽話了?”
不等主神回答,她很快又笑容滿面地說:“其實只要您從了我,我很快就會變得聽話又懂事的。”
主神面容平靜地與近在咫尺的眷者對視了一眼,顯然覺得‘從了我’這幾個字有些刺耳,特別是用在一位主神身上。
但祂早已習(xí)慣她這樣的大膽與放肆,因此只是與她對視了一眼,主神就挪開了視線,祂沒有顯露出任何動容,只是語氣平淡地告訴她:“我已經(jīng)說過了,神不墜愛河,阿麗黛,放棄這件事對你我都好。”
“那真是可惜。”
顧綺有些遺憾直起身體,站在主神的神座邊上,視線有些居高臨下地注視祂,并輕描淡寫地說:“其實我還是想先與您留下一段快樂的回憶,如果是其他主神,未免有些遺憾。”
嫉妒略微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向她:“其他主神?”
“對呀,您不知道嗎?那位光明大人可太熱情了,我之前只是隨口說了一句,您也知道,我只是開玩笑而已,怎么可能真的窺探祂,可祂竟然答應(yīng)了,我拒絕之后還想要我的‘寫真’,如果不是對您的仰慕,我差一點就給祂了,畢竟一位主神的榮寵還是很珍貴的。”
她似乎有些唏噓,并在最后笑著贊嘆:“玷污光明,聽起來似乎也不錯。”
顧綺在嫉妒面前從不掩飾這些,而這位主神也已經(jīng)習(xí)慣她的性格,不過聽到她這么說,祂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語氣略微有些低沉:“光明是最陰險的神明,祂對你絕不是愛意。”
“也許吧,可即便這樣,聽起來還是不錯,也許我該嘗試一下,不過您放心,我的心與愛意永遠(yuǎn)屬于您。”
這話要是換個世界說,聽起來就像渣男發(fā)言,但在此時此刻,嫉妒沒有感覺到什么問題,祂只是依然覺得光明不是一個適合的主神,或者說,顧綺這種做法就不太合適。
因此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祂才繼續(xù):“阿麗黛,我并不喜歡這種混亂的關(guān)系。”
顯然主神已經(jīng)明白普通的勸誡對這位眷者沒什么作用,她天生的爛漫情懷與富有探索的精神讓她對所有神明都感到好奇,嫉妒只好用自己的喜好來規(guī)勸。
顧綺微微挑了挑眉,對于祂的訴說似乎有些許苦惱,她幽幽嘆了口氣,無奈地彎了彎唇:“好吧,我的嫉妒大人,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看來您說得對,神明果然不該墜入愛河,真是令人痛苦又愉悅的感觸。”
雖然她的話多少帶了些曖昧的抱怨,不過她還能聽得進(jìn)去,這讓嫉妒感到稍許平緩,沒有在乎她后半句話的意思,祂只從容點頭:“阿麗黛,除此之外,我不會限制你其他舉動。”
“難道我應(yīng)該感謝您的寬容嗎?”
顧綺無奈地笑了笑,并俯身撩起神明一縷發(fā)絲,她并沒有做親吻這種親密舉動,只是握在指尖卷了幾卷,才嘆息著說:“愛真是枷鎖,讓我寸步難行,嫉妒大人,愿我離開的那天,對您的愛意消散。”
這句話有種說不出的浪漫與悲傷氣息。
畢竟她已經(jīng)不是異世界的‘神明’,在這個世界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就算得到主神的眷顧,也無法與神明一樣永生。
嫉妒唇角微抿,似乎有些許感觸,祂沒有回應(yīng)她夾雜著愛意的語句,也沒有說出其他的話,只是微斂著眼眸,俊美而毫無瑕疵的面容似乎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而美麗的少女則依然俯身靠近主神,她握著神明一縷發(fā)絲,低垂著頭,目光深含愛意,從遠(yuǎn)處看上去,像是在親吻神明的發(fā)頂,一人一神的身影在寂靜中凝固成永恒。
這樣唯美而令人心醉的美麗畫面一直持續(xù)了很久,直到某位執(zhí)政官走進(jìn)神殿。
明爾頓剛抬頭就看到這一幕,但他沒有覺得唯美,只是在一瞬間愣住了。
呆愣之后,他憤怒道:“阿麗黛,你在做什么?”
她竟然以俯視的姿態(tài)面對主,還撩主的頭發(fā)!還想親吻主!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冒犯了,這是瀆神!
哪怕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大風(fēng)大浪的明爾頓也無法在這樣的場面下忍住不出聲,他的虔誠讓他無法沉默。
靜謐的氣氛被打破,顧綺略微抬頭看了他一眼,隨手放下主神的發(fā)絲,她勾起唇角,依然保持著俯身湊近嫉妒神的姿態(tài),在神明耳邊笑著輕聲說了句:“您的執(zhí)政官還是這么有趣,我真是喜歡他。”
與明爾頓憤怒的臉色孑然相反,她淡定愉快得不像是被質(zhì)問,更像是被夸贊了一樣。
嫉妒同樣目光淡然地凝視了一眼自己的執(zhí)政官,在某位小眷者的愉快笑容下,祂平淡道:“明爾頓,進(jìn)入神殿怎么不通稟?”
明爾頓一瞬間情緒變得又憤怒又愧疚,甚至還夾雜著些許說不出的復(fù)雜與悲傷,他在神殿中央深深跪伏下去,聲音染上了無法言說的憂郁。
“是我的錯,請您責(zé)罰。”
然而事實上他從前進(jìn)入主神神殿從不需要通稟,除非主神特意囑咐過,當(dāng)然,以前也沒有什么不能被他看見的事。
也許是他的情緒太強(qiáng)烈,強(qiáng)烈到讓顧綺都無法忽視的程度,她在愉悅之后還輕笑著幫襯了一句:“我主,這不是什么嚴(yán)重罪責(zé),還請您寬恕他。”
嫉妒本來也只是隨口詢問,并沒有要懲戒明爾頓的意思,聽到顧綺這么說,祂微微瞥了她一眼,才將視線挪到底下的明爾頓身上。
依然是顯得平淡的聲音,主神隨口說:“起來吧。”
明爾頓這才起身,他低著頭,緩緩走到主神身邊,可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臉上的悲傷,那種濃烈的難過氣息讓整個神殿都充滿了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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