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風大露重，鳳依依擔心寒如玉的傷勢，遂熬了一碗熱雞湯給他送過去。可是她沒想到掀開門帳后，卻發現莫空空竟然也坐在里邊。

        二人應聲回過頭來，見是鳳依依，皆不禁松了一口氣。寒如玉滿眼溫柔，毫不避諱地向她招手，示意她過來，坐到他床畔邊。

        莫空空抬頭瞥了眼二人之間的互動，看他們自從見面起眼里就只容得下對方了，便忍不住出聲打趣起來：“看你們小兩口成天你儂我儂的，倒是我這個老人家礙事了。”

        “有些話只要藏在心底就可以了，師父又何必拿到臺面上，自欺欺人呢？”寒如玉笑瞇瞇地應承了他的話，倒也不是忤逆，只是看不慣他有事沒事詆毀他們二人的行徑。

        鳳依依則是乖巧地坐到了床榻邊，全程裝作是沒有聽見他們二人的談話內容，從始至終都面色淡然地喂著寒如玉喝雞湯。

        而一番玩笑下來，見鳳依依怎樣都是無動于衷，二人便放棄了在她面前爭嘴斗樂的舉動。當耳畔總算是清凈后，鳳依依便勾著一抹笑悠然地開口了：“怎么不說了？我看你們一大一小可是相談甚歡吶。”

        “不開玩笑了，正事要緊。”眼看著先前嚴肅的話題就要被鳳依依給帶偏了，寒如玉急忙出聲制止了莫空空準備與她舌戰一回的沖動。

        一聽到正事二字，莫空空的眉頭不由得深鎖。他垂下頭去沉思了片刻，遂一本正經道：“當務之急是要重整冰圖的軍隊，勢必要奪回云城，以防再生變故。”

        “大概還有多少可以調動的兵馬？”鳳依依將湯碗放下，食指在碗面上不住地摩擦。行軍作戰最忌諱連日征戰，將士們此刻必定疲乏至極。

        可有句話也叫作兵貴神速，若是錯過了良好的時機，怕是又要等上好一陣子了。想到這兒，鳳依依忍不住抬眸瞥了眼寒如玉，只見他眉眼淡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擔憂。

        她甚是驚訝，還不待他開口回答，便又開口詢問道：“你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了完全的對策？”否則的話他不會如此輕松，起碼莫空空此刻也是一籌莫展。

        寒如玉溫潤地點了點頭，嘴角掛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我們固然已是強弩之末，妙玲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如果能夠出其不意的話，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

        “你的意思是——破釜沉舟？”莫空空接過寒如玉的話，他也覺得可行，但要實際操作起來，怕還是有許多不如意的地方。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愿贊同這個法子。

        鳳依依卻不管不顧了，她一拍床板，斬釘截鐵道：“妙玲性子急躁，斷不可能想到我們會用這種激進的法子，所以我覺得，夜襲云城值得一試。”

        少數服從多數，看著他們兩口子投來的期待目光，就算是有諸多顧慮的莫空空，也只得繳械投降：“我真的是怕了你們，俗話說冤家路窄，遇到你們這兩個遭心的徒弟，為師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聽到莫空空滿腔抱怨的話，鳳依依和寒如玉私下里十分默契地相視一笑。一看到他們居然還有臉笑，莫空空更是氣極，蹭地一下站起身，拂袖而去。

        等到三更天的時候，莫空空和鳳依依共同率領兩萬人馬，打了妙玲一個措手不及。她從噩夢中醒來時，寧音便陰沉沉地站在她的床畔。

        她被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彈了起來，寧音卻是毫不留情地嘲諷起她：“你連做夢都在節節敗退，讓我接下來該如何信你？總之寒如玉就快要進城了，你還是早做準備，趁夜趕去豐城吧。”

        粗魯地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妙玲便匆忙地跳下床來。她狐疑地盯著寧音，見她面色從容，不像是想要逃命的人，便問她：“你不走么？還指望著寒如玉會相信你么？”

        “那是我的事情，你只要管好你的嘴巴，沒事不要跑出來亂嚼舌根，那就萬事大吉了。”寧音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她能過來提醒她趕快逃命，那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妙玉愣了片刻，但這次她并沒有接上話來。看著寧音鐵了心地想要留下來，她不愿意再多費口舌。當著寧音的面，只是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從地道里逃走了。

        此次的進攻十分順利，不僅在兵力上損失輕微，而且還完好地收復了云城。可惜的是讓妙玉給逃了，這場戰爭怕是不能夠就此早早結束了。

        當鳳依依把寒如玉接到云城時，意外地遇到了寧音。她看上去惶恐不安，身上的衣衫凌亂，隱隱有血跡滲出。

        一看到寒如玉，寧音便猶如餓虎撲食般，不管不顧地鉆進了他的懷里，放聲嚎啕大哭，完全就不把鳳依依放在眼里。

        鳳依依看得不是個滋味，也不管寒如玉面上有多尷尬，伸手就把寧音從寒如玉的懷里拎了出來。她瞧著她梨花帶雨的可憐樣，卻提不起來半分同情：“你為何在這里？之前我們那么找你你都不肯出現，怎么現在反而后悔了？”

        寧音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惴惴不安地偷瞄兩眼鳳依依。她知道在鳳依依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于是將悲切的目光轉移到寒如玉的身上去：“我也是身不由己，妙玲囚禁著我，我也沒辦法。”

        就在鳳依依準備反駁寧音的話時，寒如玉卻不耐煩地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既是如此，那你先下去好好養傷吧。至于旁的，等你傷好了再說也不遲。”

        這明顯的就是要包庇寧音了，鳳依依覺得寒如玉這個突如其來舉動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但是在他的臉上又看不出任何情緒來，她不清楚他是不是還另有打算，所以就一直都沒有再開口質問。

        直到寧音得意洋洋地走遠了之后，鳳依依心中的郁悶仍舊是沒有消除掉。寒如玉知道她心中不忿，可是出于自己的考慮，無論如何他還是決定要留下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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