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昨夜和安王爺談了些什么，怎的那么晚才回來?哦，不對，現在應該叫皇上了。”鳳依依懶洋洋地躺在寒如玉腿上，嘴上還打著哈欠。

        懷里的人怎么看都像只名貴的貓，寒如玉撫摸著熟悉的眉眼，溫聲道：“左不過是咱們此次來的目的，他當上了皇帝，自然要給我我想要的東西，這些事你一貫是不喜歡聽的，就不說了。”

        鳳依依撇撇嘴，默認了這件事，在一下又一下的撫摸中，終于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也就錯過了寒如玉蒼白的嘴唇和痛苦的臉色。

        一路快馬加鞭，幾日的功夫也就回到了王府。

        因他們臨走之前的吩咐，此時天溪國上上下下已經是謠言滿天飛了，無非是寒如軒坐上這個皇位的手段有多么骯臟，這么多年又是如何地荒淫無道。

        再加上近年來災情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對廟堂之上的帝王又多了幾分怒氣，隱隱約約竟有了造反的趨向。

        “師兄，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兩個人坐在客廳里喝著茶，寒如玉沒有答話，而是含笑向門口看過去，鳳依依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衛老將軍慈愛的面孔出現在那。

        她心中一喜，連忙迎上前去：“外公，你怎么親自來了，應該我們去看你才是。”

        一聲甜甜的“外公”，已經什么都值了，衛老將軍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拍著鳳依依的手，和她一塊往廳里走去：“外公聽說你們回來了，特意過來看看，也是有些事要和你們商量。”

        看這副和寒如玉像極了的表情，鳳依依小嘴嘟起來：“你和師兄兩個人有什么事，居然還瞞著我，外公你都不疼我了。”

        衛老將軍哈哈大笑了兩聲，看著寒如玉笑罵：“這小子說后日就要動手，我這不是也才收到消息嗎，外公怎么就不疼你了，你這丫頭。”

        后日?

        鳳依依猛地扭頭看向寒如玉：“怎么這么倉促，原本不是說下個月的嗎?這么短的時間，安王的軍隊根本就到不了。”

        那眼神有些久違的凌厲，寒如玉掩唇咳嗽兩聲：“無礙，我也是受了安王的啟發，如今天溪國亂成這樣，寒如軒正是忙亂的時候。

        安王將軍隊派到兩國交界，制約住邊關的將領，咱們只要把京城這邊解決就好，一個月太久了，萬一讓他喘過氣來就得不償失了。”

        最重要的是……他怕自己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

        那至少要在死之前，保證依依余生能活得瀟灑。

        在衛老將軍和寒如玉的勸說之下，鳳依依最后勉強同意了這個看起來極為倉促的決定。

        夜間，寒如玉借口離開了鳳依依的院子，回到了自己院中的書房，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后，看到絹帕上的血跡，他的心里一片陰霾。

        “你就這么愛她?快死了都不想讓她知道?”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寒如玉愣了一瞬，他轉過身，只見江秋月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后，神情莫測難辨。

        他收起手中的絹帕，點點頭：“秋月姑娘，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

        無非就是為了這個心里不是自己的男人罷了。

        這一瞬，心上的云霧突然被撥開，不需要回答，寒如玉的態度，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你要篡位?”

        似是沒有想到江秋月會問這個問題，寒如玉面色有些訝異，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對于這個救命恩人，他是感激的。

        “那就好。”

        “好?”寒如玉不懂這句話的意義何在。

        江秋月面上卻是清朗了許多，此時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山中初見的模樣，白衣傾城，不染塵世煙火：“當今的天溪國，百姓流離失所，官員卻貪贓枉法，只有你，才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姑娘太抬舉在下了。”

        寒如玉一笑，在他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已經多了一個人的溫度，剛要把江秋月推開，江秋月就已經自己松了手，結束了這個短暫的擁抱。

        “王爺，和你相識一場，我很開心。”

        語畢，她嘴角彎起，給寒如玉留下了最后一個笑容。

        塵世繁雜，有絢爛迷人的風景，也有著解不開的憂愁，到底，還是山中的歲月適合她。

        望著這個背影，寒如玉默默說了一句：“抱歉。”

        躺在榻上，剛要閉眼，又聽到一個聲音：“抱歉的話不如去追回來。”

        聲音熟悉又有些陌生，寒如玉無奈地揉揉額頭，今天到底是個什么日子，怎么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怎么，玉王爺不歡迎我，覺得不屑于我們魔教人士為伍?”冷笑一聲，鬼厲倒是不客氣，自己尋了個位子坐下來，儼然一副主人的態度。

        他的出現，不得不說，是意外中的意外。

        似乎他們數次相逢都不太愉快，這樣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話，倒是第一次，寒如玉笑了笑，總覺得這人和從前不太一樣了：“豈敢，魔教教主大駕光臨，在下的王府蓬蓽生輝。”

        “行了，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知道的，我討厭你，不對，應該說恨你，你娶了我最愛的女人，卻不知道珍惜，屢屢讓她哭泣，可恨的是，就算這樣，她還是不愿意離開你，那個傻丫頭。”

        鬼厲難得一次性說這么多話，寒如玉倒沒有發怒，只是笑了笑：“說得對，她的確是個傻丫頭，遇到我，是她的不幸，所以，如果以后發生什么，還望教主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做什么傻事。”

        把寒如玉仔細打量了一遍，鬼厲諷刺一笑：“果然活不長了，不過你真舍得把她就這么讓給我，和我共度余生?”

        顯然，這句話比之前的話刺激度大多了。

        寒如玉面色僵了一瞬：“自然是不舍得，可我更不舍得她陪我去死，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她好好活著，去走遍這天下的名山大川，吃遍珍饈美食，這才是她應該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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