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宮
外面如何與趙瑾這個養尊處優的公主并無關系,如今雖然駙馬還沒選好,但她已經迫不及待遠離這座承載她成長的皇宮。
華爍公主這些日子頻繁去御書房求見圣上,這頻率甚至比邀寵的嬪妃還要高上許多。
然而——
皇帝嗤之以鼻:“瑾兒,你就這么在皇宮里呆不住嗎?”
華爍公主乖乖巧巧:“臣妹想出宮看看未來的居所,望皇兄恩準。”
皇帝一口氣憋在胸口。
“朕親自監工建成的公主府,難不成還會給你偷工減料嗎?”皇帝真要給這個臭丫頭氣死,他眼巴巴盯著公主府的進程,又自己私底下往里面塞了不少好東西,就怕出宮后這丫頭過得沒宮里好。
沒想到這人長大之后,就如同是想要飛出籠子的鳥兒,似乎這皇宮多呆一刻都渾身不舒坦。
趙瑾覺得她這皇兄近些年來是愈發幼稚了些,好好的皇帝,怎么表現得像教育叛逆期孩子的家長似的。
趙瑾在皇宮生活了將近二十年,也算從中悟出了些生存之道。
逢場作戲。
無論對誰也保持和善,不敞露過多真心才是上策。
因為后宮子嗣不豐,后宮爭寵的戲碼其實并不激烈,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兩位公主的生母和皇后之間沒有利益沖突,其他妃嬪沒有成功懷上孩子或者僥幸懷上卻保不住,因此如今后宮竟然還算得上是和諧的。
但這并不意味著,后宮沒有各種算計。
趙瑾身為公主,遠離其中,卻不能完全隔絕,何況好她的親媽是誰呢,是上一屆的宮斗冠軍,一路笑到最后的人。
就算是耳濡目染,華爍公主也不可能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
雖然,在她親媽和親哥眼里,趙瑾確實是朵需要別人護其周全的小白花。
因此這個駙馬的家世,皇帝不可能不看重,趙瑾挑剩下來的那五個候選人……現在是六位,也只有一個莊錦曄家境平平。
莊錦曄有些許才華抱負,皇帝一開始還對他寄予重望,誰曾想,這人轉頭就想當駙馬,可想而知,那日朝堂上為公主說話,也是別有用心。
但因為對此人不了解,皇帝一時間也分不清莊錦曄這個年輕人是真喜歡自己的妹妹還是想借機攀高枝,少奮斗個十年。
不過基于一向的刻板印象,皇帝更偏向于后者。
“你非要出宮不可?”皇帝盯著自己的妹妹問道。
趙瑾點頭:“非出宮不可。”
“將《出師表》給朕背出來,就放你出去。”
趙瑾:“?”
她今年幾歲?便宜大哥今年又幾歲?
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搞這種抽背?
若不是還記得上面那個是一國之君,趙瑾甚至都想直接開口問一句“你沒事兒吧”。
華爍公主的學渣人設深入人心,皇帝此舉就是為了讓她死了那條出宮的心。
趙瑾沖旁邊的宮人道:“給本宮把書拿來。”
區區一篇《出師表》,還能攔住她出宮的步伐不成?
于是宮人們給華爍公主搬了桌椅,從前不學無術的公主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全文朗誦《出師表》。
皇帝原本還能心無旁騖,結果被冤種妹妹這讀書聲念得昏昏欲睡。
“……”
一國之君就這樣被迫聽了好幾遍的《出師表》。
“你究竟能不能背?朕都聽熟了。”
趙瑾聞言勉勉強強合上了書本,猶豫道:“那來吧。”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華爍公主顯然對自己的記憶力也有自知之明,她前面部分還能勉強流暢,后半部分完全是“磕磕絆絆”著過來。
皇帝已經很多年沒有面對過這樣的場面了,平日肚里沒點墨水的人都不敢往他跟前湊,像這種程度的哪敢到他面前丟人現眼?
趙瑾聽見便宜大哥忍耐到極限般的聲音:“若皇室都是像你這樣的,大武朝早就亡了。”
在這種時候,皇帝難得慶幸起來,幸虧自己沒兒子,若是武朝的儲君像他姑姑這個德性,瘋的興許就不止他一個了。
“皇兄,臣妹已經背完了,可以出宮了嗎?”華爍公主迫不及待。
君無戲言。
皇帝一開始也沒能想到趙瑾能背出來,畢竟當初太傅到他跟前嘆氣過幾回,也沒能讓這丫頭發奮圖強。
現在想想,選《出師表》實在過于草率,這文章皇帝幾歲時便能倒背如流,算是上書房必學的文章之一。
“行,”皇帝開了金口,“朕許你出去玩一日。”
“謝皇兄。”瞬間解放了的華爍公主邁著歡快的步伐跑了。
皇帝看著那道背影,嘴角還帶著淺淡的弧度,但很快又收斂了,幾位宮人在李公公的示意下出了去,隨后李公公也退了出去。
御書房內,皇帝突然對著空氣說了一句話:“去,給朕保證華爍公主的安全。”
一陣輕微的風拂過,轉瞬即逝,好像這個御書房從始到終都只有皇帝一人罷。
而此時此刻的華爍公主已經換上了尋常姑娘的衣裙,興致沖沖地踏上了出宮的路程。
她自然知道除了明面上的侍衛,暗地里也有人跟著自己,不管是太后還是皇帝派的暗衛,其目的都不過是為了保證趙瑾的安全。
即便一般不會有人想不開去招惹一個公主。
趙瑾如愿來到了自己的公主府,她從馬車內探出頭來,紫韻立刻上前來攙扶著她下去。
大門內急匆匆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他恭恭敬敬地沖趙瑾行禮道:“奴才參見華爍公主,奴才是公主府的管家,名喚陳來福。”
“平身,”趙瑾道,“本宮今日只是過來看看,無須緊張。”
趙瑾說是這么說,但這么一出又好比是領導視察,嘴上說什么都沒用,該緊張的還是緊張。
華爍公主在這方面也算是半個過來人,她明白的,于是當陳管家兢兢業業地給她當起導游時,趙瑾也覺得正常。
說句實話,公主府的規模比趙瑾想象中要大上許多,這甚至可以趕得上幾位王爺的府邸了。
由此再次突出,趙瑾確實是位極為受寵的公主。
公主府建成已經三年多,當初開始修建時趙瑾甚至還沒及笄,只是好幾年了,都沒能等到它的主人入住。
畢竟,恐婚少女一直都在逃避現實。
一個住的地方弄得再如何富麗堂皇,華爍公主對它的興趣也僅僅持續了半個時辰左右。
富麗堂皇方面又哪里比得上皇宮?
紫韻一直跟在趙瑾身邊,她試探性地開口問:“公主,那接下來我們回宮?”
趙瑾:“還早。”
紫韻:“公主的意思是?”
“去逛街。”
說起來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過這樣純樸的快樂了,在當醫生的那幾年,趙瑾下班之后甚至連門都不想出,但作為一個無所事事的公主,她就實在是太閑。
紫韻自然是明白自己胳膊擰不過大腿的,她道:“公主,那奴婢去給你拿帷帽。”
未出閣且未曾訂婚的世家女子,出門多會遮掩自己的面容。
趙瑾:“不用。”
“公主?”
華爍公主沖著自己的貼身侍女挑了一下眉,拋出了這么個問題:“怎么,本宮這張臉,難道見不得光嗎?”
紫韻立刻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自然不是。
她小聲道:“公主金枝玉葉,奴婢怕那些不長眼的冒犯公主。”
趙瑾聽懂了紫韻的意思,無非是,在這種時代,女子上街風險并不小。
“沒事。”
趙瑾說了沒事,就真的是沒事,誰這么不怕死,她身后跟著的暗衛可不是擺設。
華爍公主穿著尋常姑娘的衣裙走在市集上,甚至還跟賣冰糖葫蘆的大爺嘮了幾句,身后同樣手上拿著一根冰糖葫蘆的紫韻面露絕望。
“大爺,今年的山楂甜嗎?”
“甜!怎么不甜哩,”大爺一副急了的模樣,“你嘗嘗,這果子甜得很!”
“唔……甜,大爺,給我再包上幾串!”
“……”
尊貴的公主怎能這樣沒有形象地跟民間小販聊天?
仿佛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而是早已相識的鄰里鄉親般。
紫韻彼時還不知道,這后世有一個詞——社牛,就是用來形容這類人的。
大爺應該也是第一次見著如此平易近人的千金小姐,趙瑾哪怕穿著尋常的衣裙,但這布料怎么看也不是窮人家可以穿得起的。
大爺笑呵呵地給趙瑾包好了糖葫蘆。
而華爍公主買了糖葫蘆,又繼續出發到下一個攤子,賣胭脂水粉的。
擺攤的大娘一看到趙瑾這張水靈靈的臉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姑娘,喜歡什么都看看,我這的胭脂水粉可都是京城姑娘們最喜歡的。”
華爍公主又是停下來駐足許久,身后的紫韻都快要哭了,全天下再上乘的胭脂水粉還能比宮里的都好嗎?
趙瑾不僅沒有嫌棄,甚至拿起其中一盒胭脂看了半天,大娘熱情地給趙瑾推銷了一把小刷子,抓著趙瑾的手開始給她親自試驗。
“姑娘你看,這胭脂配上特制的胭脂刷,是不是涂得好看多了?”
趙瑾看著手上的粉嫩一片,笑了聲,反問大娘:“大姐,你這的胭脂賣得還好吧?”
大娘一臉驕傲:“姑娘,可不是我吹,這貨可不是誰都能進的,在京城除了琉韻閣,也就我能拿到這批貨,你看,和琉韻閣一模一樣的東西,我這賣得還便宜不少。”
“你再看看這款面泥,有錢人家的小姐夫人們可都喜歡用,用完臉蛋滑溜滑溜的。”
趙瑾應是和大娘聊了半天,似乎對人家的生意特別關心,紫韻都懷疑再聊下去,她家公主都想自己開了店賣胭脂水粉了。
離開時,華爍公主又掏錢買了一批自己早就有了的化妝品,大娘笑得看不著眼睛。
紫韻不解:“公……小姐,這些奴婢記得家里都有啊。”
趙瑾豎起食指放到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為市場調研花點小錢,應該的。
這些新奇的玩意兒,趙瑾好說歹說也在這種要啥沒啥的條件下研究了幾年才投入市場,如今更是要時刻把控市場的方向才行。
公主雖然不缺錢花,但相信也沒有哪個公主皇子嫌錢多吧?
此時趙瑾身后明面上跟著的人,也就紫韻一個,她大街小巷地逛,一張清麗的臉,更襯托得她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不知不覺中,便有幾雙眼睛盯上了這美味的小羔羊。
于是當趙瑾走到一家茶樓前時,突然有幾個男女沖到她面前攔住了去路。
沒等趙瑾和紫韻反應過來,其中一個穿著華麗的中年女子直接抓住了趙瑾的手,大聲嚎叫道:“女兒,你怎么還在外面閑逛,你爹都快不行了,你怎么還有心思在外揮金如土?”
旁邊的男子也上前一步,“小妹,你也太任性了,爹不過就是不同意你跟那窮書生的婚事,你竟然就跟那窮書生私奔去了?爹現在被你氣得臥病不起,你快跟我們回去!”
說著一男一女抓著趙瑾的手不放。
周圍的人一聽這動靜便看了過來,結果聽了這么一番話,看向趙瑾的目光隱隱變味。
趙瑾:“?”
人販子?
(https://www.dzxsw.cc/book/11802642/3004026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