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韞修這相貌，若是能放到她的樂坊里當頭牌，也是合適的。

        艷壓群芳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永平侯嫡次子，母族勛貴，忠烈之后，趙瑾有這心也沒這膽。

        說句實話，她哥雖然是皇帝，但荒唐的皇帝死后才被文武百官制裁，荒唐的公主現在就會被文官的唾沫星子淹死。

        “唐二公子自然是玉樹臨風，只是本宮這可放不下你這樣的大佛。”

        唐韞修像是聽不懂人話般，他絲毫不委婉：“只要殿下愿意，就可以。”

        唐二公子相對比另外兩位競爭對手，實在是能豁出去得太多，別說他們，就連趙瑾這身份尊貴的公主，都沒怎么見過這么沒有包袱的。

        只是這位唐二公子實在奇怪，曾經讓他當駙馬，他不愿意，現在又費盡心思來搶這個名額。

        趙瑾看不懂他。

        但這種一腳踏幾船的感覺該死的讓人著迷，怪不得那些男人三妻四妾地接姑娘回后院。

        確實著迷，耳邊就沒個清凈的時候，得益于唐二公子的拉踩行為，另外兩位公子也沒有給他留面子。

        加之京城就這么大，又都是同齡人，有什么風吹草動，說不定彼此也是一清二楚的。

        唐二公子的荒唐事更多，什么頂撞長輩不學無術的都算尋常了。

        趙瑾這位大武朝的嫡長公主，在干了荒唐事后，被三位有可能成為她的冤種駙馬的公子們送到了皇宮門口。

        李公公一早就等在宮門口，這會兒瞅見了這祖宗，急急忙忙迎上前來，“奴才參見公主殿下，殿下終于回來了！”

        趙瑾：“？”

        “傳陛下口諭，華爍公主回宮后即刻前去覲見。”

        “即刻”兩個字說出，趙瑾有那么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外面闖禍了，今日一沒打人，二又沒與任何人起沖突，怎么算都不可能闖禍啊。

        于是當趙瑾來到御書房時，看見里面不止是皇帝，皇后也在。

        雖然摸不清楚狀況，但華爍公主向來是知道找隊友的，她揚起嘴角：“見過皇兄、皇嫂。”

        “好些日子不見，皇嫂看起來氣色不錯，”趙瑾笑瞇瞇夸著皇后，“真好看。”

        皇后如今四十出頭，在古代，這個年紀的女子抓緊些都能當祖母了，只不過皇后多年來未曾生育，又保養得相當不錯，比這幾年入宮的妃子看起來都要有風韻。

        這是趙瑾看美女的眼光。

        “少在這貧嘴！”皇帝冷淡地打斷她，“你以為你拉攏你皇嫂就有用？你今日出去都做了些什么，自己心知肚明，還用得著朕給你復述一遍？”

        趙瑾：她就知道。

        “皇兄，”她試探性提議道，“咱就是說，您日理萬機，能不能就少管著我些？”

        求求了，暗衛們該歇歇了。

        “有人盯著你都敢光天化日帶著幾位公子逛青樓，沒人盯著你豈不是要上天了？”皇帝恨鐵不成鋼，“你到底有沒有小姑娘的樣子啊？”

        針對封建大家長，趙瑾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歪理：“皇兄，話不能這樣說，別的女子要賢良淑德知書達禮，可我是您的妹妹呀。”

        她可是公主誒！

        哪有想娶公主還嫌公主不知書達禮的？

        這樣的人家先被皇帝穿小鞋比較快吧。

        針對趙瑾的歪理，皇帝也有了一套說辭：“朕的妹妹？你看看自己有沒有公主該有的樣子！”

        趙瑾：“……”

        啊對對對，她沒有公主風范。

        誰讓她有這個公主命呢？

        “朕給你五日的時間將你的駙馬挑出來，不然朕親自給你定下一個。”

        趙瑾：“……皇兄，選夫婿可是一輩子的事。”

        皇帝冷笑：“朕連帶著他們祖宗都給你查得一清二楚，這還有什么好挑的，喜歡哪個點哪個。”

        “實在挑不出來，五個都收了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那五個有四個出自名門望族，可能有點棘手，

        趙瑾：“……”

        不愧是封建朝代的成功男士，說出來的話就是有點層次。

        皇后干咳一聲，似乎覺得這兄妹倆說的話越來越離譜了，于是開口打破這個僵局：“瑾兒若是覺得幾位公子都不合心意，本宮娘家倒是還有兩個外甥，就是年紀比你小些，一個十六，一個十五，之前在江南沒趕回來，兩個模樣都算端正，也不比其他世家公子差。”

        一個十六，一個十五，一個比一個刑。

        趙瑾推辭：“不了不了，皇嫂別折騰自己人。”

        “這不要那不要，你皇嫂家的你也看不上，”皇帝直接冷哼出聲，“你就是想當孤家寡人是不是？”

        趙瑾：“沒……”

        剛張口，皇帝下一句就接著來了：“當心朕將你嫁去和親。”

        趙瑾從善如流：“沒有的事，皇兄息怒，我怎會不想要駙馬呢？”

        “皇兄放心，現在便可下旨讓禮部準備成親事宜，我下個月一定成親。”

        皇帝：“……”

        駙馬影兒都沒有，你就想成親了，到時候婚禮吉日算好，各種事宜準備好，湊不出個駙馬，禮部會吃人的。

        “胡鬧！明日起，朕給你五日時間出宮住公主府，五日后給朕回宮，駙馬也得定下來，”皇帝指著她道，“這幾日不許再惹事，否則別怪朕不客氣。”

        趙瑾：“！”

        天上掉餡餅了！

        哥，你是我的神！

        華爍公主在心中吶喊。

        皇帝一看見趙瑾眼睛發亮就控制不住眼皮子一跳，“朕警告你，這幾日別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趙瑾：“謹遵皇兄教誨。”

        現在皇帝說什么在她耳中都十分悅耳動聽。

        皇后就在一旁看著兩兄妹越說越荒唐，隨后默默嘆了一口氣。

        陛下有女，只是這女兒與親妹妹，終究是不同。

        皇后一路看著公主長大，她自然能明白陛下寵愛華爍公主的原因，一個小姑娘路都還沒走利索就搖搖晃晃地上前來喊哥哥嫂嫂，平日里調皮搗蛋之余不忘噓寒問暖。

        皇室難得的溫情。

        就連帝后之間，在皇帝登基之后，也做不到從前那樣的坦誠了，皇帝要權衡朝廷關系，后宮幾乎每年都有新人，皇后背后是母族，母族的榮華富貴緊系她一人身上。

        是恩愛夫妻，只是難以回到從前。

        皇后無子傍身，反而是好事。

        趙瑾得了便宜大哥的首肯，立刻趕回仁壽宮收拾東西，生怕走慢兩步，她的出宮五日游就要泡湯了。

        然而出宮的步伐終究慢了一步，宮人來稟報：“殿下，瑞王妃求見。”

        趙瑾有些沒反應過來，“瑞王妃，她找錯人了吧？”

        來仁壽宮，要見也是見她母后，什么時候輪得到她？

        宮女垂著頭回道：“稟殿下，瑞王妃帶著安榮郡主來向您賠禮道歉。”

        安榮郡主？

        說起這個，趙瑾倒是想起來了，那個敢將皇帝親妹妹——當成人販子的不孝女的大聰明侄女。

        事實上，這并非是瑞王妃第一次帶女兒入宮見華爍公主。

        之前女兒回府說自己闖禍了，瑞王妃還當是小事，誰知卻是惹到華爍公主頭上。

        這位主兒深居簡出，卻獨得帝后寵愛，讓眾多皇室子弟退避三舍，可想而知性情如何，瑞王妃怎敢大意？

        安榮郡主雖是無心之舉，但皇帝不說什么，不代表他心里怎么想，也不代表太后與公主心中如何想，這態度必須得有。

        今日，算是讓瑞王妃終于逮著趙瑾了。

        趙瑾略思考片刻，便對宮女道：“請瑞王妃和安榮郡主進來。”

        不多時，母女二人來到趙瑾殿內，今日大概為了做出姿態，母女二人穿得極素，平日里張揚的安榮郡主此時真的十分大家閨秀。

        “妾身見過華爍公主。”

        “趙姝見過姑姑。”

        趙姝，安榮郡主的大名。

        趙瑾扯了一下嘴角，起身扶起瑞王妃：“六嫂快請起。”

        這聲“六嫂”說出，瑞王妃便松了一口氣，她與華爍公主平日里并無交情，如今愿意喊她一聲嫂，便說明無意追究。

        瑞王妃拍了一下女兒，“姝兒，還不快向你姑姑賠罪？”

        話音未落，趙瑾陡然聽見“噗通”一聲，她的大侄女就這么跪在她跟前，膝蓋碰撞地面發出清脆的一聲，嗓音響亮：“姑姑，侄女錯了，做事不該不分青紅皂白，不該對您趾高氣昂，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侄女這一回吧。”

        趙瑾：“……”

        趙瑾沉默了半晌，終于艱難點點頭：“原諒就原諒，不必行此大禮。”

        她真的會折壽。

        好不容易將這母女倆送走，趙瑾馬不停蹄坐上了出宮的馬車。

        太后看著女兒出宮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是女大不中留。”

        旁邊的嬤嬤笑了聲：“娘娘昨日還憂愁公主選不上如意夫婿，今日便舍不得了？”

        太后：“哀家只是怕這朝堂的風風雨雨灑入后宮。”

        遠處華爍公主壓根不曾想過的問題，終究會浮出水面。

        公主府早已經建好，趙瑾可以直接入住的程度，她收拾的東西不多，那頭的管家早已經得到消息，一早便等候在門口。

        “殿下若是覺得哪里不妥當，可立刻跟奴才說。”

        趙瑾其實沒那么挑，她抬腳就進去，出宮后呼吸的空氣都是新鮮的。

        “殿下，”紫韻跟在身后，“這五日，你打算怎么過？”

        一天約一位公子？

        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在華爍公主身上，也正常。

        趙瑾絲毫不顧及形象往后一躺，圓滿了。

        “小丫頭，你操心什么？”華爍公主手肘撐著腦袋，給她的侍女拋了個媚眼，“想當駙馬的人自己就會來，哪里用得著我去想這種問題？”

        紫韻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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