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表白
其實這張問卷做與不做,區(qū)別不大,駙馬這玩意說到底對一個受寵的公主來說,意義不大。
然而,即便是作為日后幾年朝夕相處的同事,哪怕貌合神離,誰不想和一個看得順眼的人在一起啊?
好歹嘮嗑都有些滋味。
從前招個員工都要一輪二輪三輪地去面試,她當個動刀子的醫(yī)生都得考核這考核那,要寫論文要拿獎,現在當駙馬做個問卷而已。
即便這份問卷,在同為女子的紫韻眼中也顯得有幾分說不出的奇怪,但畢竟是自家公主親自出的,她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開口。
文字是最具有表達意義的符號,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和觀念,哪怕他裝得再好。
趙瑾看著高公子的卷子越看越皺眉,紫韻在身旁也跟著看了半天,頗為不解:“殿下,這高將軍寫的卷子你不滿意啊?”
趙瑾嗯了一聲:“怎么看出我不滿意來了?”
“你看著唐二公子的卷子笑,卻不愿意多看兩眼高將軍的卷子,就連莊大人的卷子,你也看了許久,”紫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不喜歡高將軍?”
趙瑾搖搖頭:“紫韻,問題可不是我喜不喜歡他,而是高祺越此人,按道理來說,他不該來當這個駙馬候選人。”
文官之子,又有當將軍的野心,怎么可能甘愿做一個徒有皇親國戚之名的駙馬?
此時并非亂世,但身在這個朝代,居安思危的念頭趙瑾可不敢少。
紫韻聽不懂自家公主說的話,但這并不影響她盯著高祺越的卷子發(fā)愣,趙瑾設置的問題不多,但可以說,道道送命題。
高祺越的卷子上,在第一個問題就呈現出了截然不同。
很經典,就是“我和你媽同時掉水里你救誰”的千古送命題。
高祺越填的是“以近救之”,換而言之,就是誰離得近先救誰。
這個回答并沒有問題,但在生育問題上——“若公主身體抱恙,難以生育,你作為駙馬該如何是好”,高祺越填的卻是抱養(yǎng)。
抱養(yǎng)說得好聽,但這抱養(yǎng)的孩子究竟是外面抱回來的還是自己屋里的又說不定,不是她趙瑾的孩子,又不代表不是高祺越的。
聽聞高家子嗣甚豐,就算抱養(yǎng)也極有可能是他兄弟的孩子,趙瑾本質上可以說是有點精致利己主義,她不接受替任何人養(yǎng)孩子這種冤種行為。
相比之下,唐韞修的答卷會有意思許多。
脫水救誰的問題,他寫的是“家母已仙逝,且家母在世時甚擅水性,吾只救吾妻。”
生育問題,他寫的是“以吾妻為重,兒孫之事,有則養(yǎng)之,無則樂之。”
稍微翻譯一下便是:夫人最重要以及……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兒孫我享福。
趙瑾沒想到在這偌大的封建朝代還能看見這樣靈動的思想,拋開一開始的印象,唐二公子還真是個難得的妙人。
十道送命題,唐韞修答得很有男德。
除此之外,莊錦曄也答得不錯,但字里行間不難看出,他也是個以孝悌忠信為重的人。
其他兩位和高祺越倒是差不多,比他差些,像是答什么正兒八經的考試般,先寫了各種論據譬如“身體發(fā)膚受之于父母”之類的大道理,再從字里行間含蓄透露自己的觀點,總結起來就是很傳統(tǒng)。
趙瑾看完后的感受就是想送他們去當官,這么會扯,不當官真是可惜了。
最后人選竟然就只能從莊錦曄和唐韞修這個關系戶中二選一。
趙瑾有點惆悵。
殊不知,她惆悵的同時,她的侍女同樣對著唐韞修的卷子目瞪口呆:“殿下,真有男子可以做到此等程度嗎?”
趙瑾:“他做什么了?”
紫韻:“就唐二公子卷上寫的那些啊,落水先救殿下,永遠站在殿下身后,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
趙瑾靜靜聽完,而后忽然開口問了一句:“紫韻,你覺得做到這些的男子,很難得嗎?還是說做到這些對他們來說,很難嗎?”
紫韻一時語塞。
趙瑾:“要不你代入自己是個男子,你娶妻,你做到這些,很難嗎?”
紫韻如趙瑾所說的那般,假如她是個男人,有個像公主這樣的美人兒愿意下嫁……她命都可以給出去!
然后紫韻這丫頭也跟著沉默了。
忽然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那幾位駙馬候選人,一個也不配。
紫韻有些震撼于自己的想法,就在不久前,她還在想,這幾位公子各有各的好,殿下要怎么選呢?她都替殿下糾結。
結果現在,又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趙瑾沒繼續(xù)逗小丫頭,她笑了聲:“好了,將東西收拾好,今日到此為止,吩咐陳管家準備午膳吧,想必那幾位公子今日內是不想再見我這張臉了。”
然而華爍公主失算了,她本以為最起碼今日內,她是沒機會見過她的相親對象們了,結果一個下午的工夫,公主府收到了一封信箋。
趙瑾:“?”
她一沒幾個閨中密友,二是知道她出宮的人不多,此時此刻送信來的人,她倒是猜不出來。
送信的人被帶進來,垂眸恭恭敬敬對趙瑾道:“奴才參見公主殿下,此乃我家公子給殿下的送來的信,讓奴才務必送到殿下手中。”
趙瑾正在院里乘涼,聞言掀了一下眼皮子:“你家公子是?”
“永平侯府二公子,唐韞修。”
趙瑾:“……”
她無言之余接過信,打開,里面就一句話——“殿下想見我嗎?”
趙瑾:“?”
送信的小廝見完成任務,便向趙瑾告退,又是恭恭敬敬地離開了。
趙瑾看著信上的幾個字,嗤笑一聲,隨口自言自語道:“無聊。”
“我說想見,還能真立刻出現不成——”
話音未落,她身后的圍墻上傳來一句:“殿下。”
趙瑾:“……”
她轉頭,不出意外墻上站著道相當眼熟的身影。
唐韞修落地,沒驚動任何人。
趙瑾大部分時間喜歡獨處,就連紫韻也沒有留下來跟著,于是此時此刻,又是唐二公子不請自來的狀況。
“唐二公子拿本宮這當成來去自如的地方了?”
唐韞修聞言,丹鳳眼略帶笑意:“殿下若是想扣下我不給走,也不是不行。”
趙瑾:“?”
當她是什么女流氓嗎?
“唐二公子,”趙瑾的語氣略嚴肅了些,“你是否有些逾矩?”
唐韞修走近,來到趙瑾跟前,隨后在她的目光下陡然蹲下,仰頭看著她,“殿下愿意,那我便不算逾矩,殿下不愿,那才算逾矩。”
“你怎知我愿不愿意?”
“對啊,我不知,”唐韞修垂眸,嘴角弧度上揚,“我這不是來找殿下確認了嗎?”
趙瑾:“……”
有那么一瞬間,她確實有被跟前這張臉的主人蠱惑到,但下一刻她又清醒了。
“唐二公子,你似乎比其他人都要著急些?”
“殿下,并非是我比其他人著急,”唐韞修輕聲回答趙瑾的話,“而是其他人沒我豁得出去,他們太循規(guī)蹈矩,殿下若是同他們在一起,想必生活很是無趣。”
唐韞修肆無忌憚地又拉踩了一波競爭對手,而后,又膽大包天伸手握住了趙瑾放在膝上的手,“殿下應同我是一類人才對。”
他這樣說,似乎也在試探趙瑾對他的容忍度。
而唐韞修口中的一類人,是指他與趙瑾,都忍夠了那些世俗的條條框框。
趙瑾看著被握著的手陷入沉默,這個唐韞修,是在勾//引她?
美色嗎?
唐二公子倒是有,就是這位美人讓趙瑾也感覺到了棘手。
“唐二公子,”趙瑾抽出了自己的手,“實話說,目前為止,你還沒有到讓本宮非選不可的程度。”
“我知道,”唐韞修如是說,“所以我過來讓殿下多認識。”
趙瑾輕嘆一口氣:“唐二公子倒是比其他執(zhí)著些,這駙馬,誰當也都是可以的,你可以,其他人也可以,你若想當,當時為何又拒絕呢?”
趙瑾之前沒跟唐韞修怎么提起過這個話題,從前是不好奇,現在唐韞修一而再再而三不請自來,她倒是有些想不通了。
皇帝親妹夫這個身份,這么吃香嗎?
趙瑾的話,讓唐韞修頓了片刻,隨后再仰頭時,趙瑾聽見這樣一番話:“當初拒絕陛下好意時,我心里已有意中人。”
“那幾日魂牽夢縈尋之不得,卻又怕有朝一日相見只能遺憾,遂斗膽抗旨,進宮窺得殿下容顏才芳知,魂牽夢縈之人正在眼前。”
公主府的這個小院,處處是按照趙瑾的喜好來,有小亭,也有花草,此時微風拂來,衣袂翩躚,夕陽余暉落在兩人身上,橙紅色打在唐韞修臉上,趙瑾低頭看去,正好看見余暉墜入那雙漂亮的丹鳳眼。
“我與殿下初見并非宮中,而在明月樓,當時一見便鐘情,失禮之處,望殿下海涵。”
不學無術的浪蕩世家公子,此時倒是單膝跪地,說得情真意切,仿佛將此生的真情實意都敞露在一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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