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嘉衍看到宋清清站起來想要幫孫阿姨收拾碗筷，只不過孫阿姨動作更快，似乎是預料到她想幫忙，立刻快速地把她跟前的餐具收走。

　　可是小丫頭站起來后，臉色突然變了。

　　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原本白皙的臉頰，突然染上了緋紅色。

　　這是怎么了？

　　“季大哥，你能不能到樓上去把我之前放在陽臺的書拿下來？”宋清清根本就沒意識到，她努力堆在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季嘉衍更加認定這孩子肯定有事兒。

　　到底怎么了？

　　季嘉衍把剛才宋清清起身的動作在腦子里復盤了一遍，很快他就抓住關鍵，似乎剛才她起身的時候，看了一眼椅子。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個子最高的季嘉衍坐在最后一排，總是能看到前面的女生下課的時候，偷偷從書包里拿出衛(wèi)生紙，起身時，還讓同伴幫忙擋住身后。

　　難道……

　　季嘉衍點頭說：“好的，我去給你拿。”

　　聽到這話，宋清清緊張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季嘉衍上樓梯時，眼睛的余光把宋清清的動作和反應看得清清楚楚，她先是扭頭看褲子，表情沮喪無比。

　　由此，季嘉衍已經(jīng)基本認定心中猜測的不會有錯。

　　樓梯上的背影不見之后，宋清清飛快地拿起旁邊的抹布，把凳子擦干凈，然后跑進廁所。

　　在廁所里，看到褲子上的痕跡，宋清清有點絕望，面積太大了，就算洗干凈，也不能穿。

　　這可怎么辦呀？宋清清坐在馬桶上，拿著旁邊的廁紙，試圖把褲子上的痕跡擦干凈。

　　可是不管她怎么擦，都沒用。

　　就在宋清清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敲廁所的門，孫阿姨溫和地說：“清清小姐，你在里面嗎？”

　　“孫阿姨，我在……”

　　“清清小姐，你開一下門，我給你一點東西。”

　　“什么東西啊？”

　　“衛(wèi)生巾。”

　　衛(wèi)生巾是什么東西？她只聽說過衛(wèi)生紙。

　　宋清清硬著頭皮把門開了一條縫，孫阿姨就遞進來一包包裝上寫著“衛(wèi)生巾”的東西。

　　“清清小姐，還有，你把褲子也換一下。”孫阿姨又遞進來褲子。

　　宋清清驚訝不已。

　　孫阿姨說：“清清小姐，你可以先洗個澡，干凈一點也舒服一點。有熱水。”

　　其實不僅僅宋清清詫異，孫阿姨也特別詫異。她萬萬沒想到，季先生會這么細心。

　　孫阿姨從十幾歲開始就在季嘉衍的外祖家當傭人，解放之后，她所謂的丈夫拿著她的錢，和他的表妹在一起，婆婆跪地求她，別害她的孫子。

　　孫阿姨就這樣被婆家人逼出來，她無處可去的時候，林家人冒著被人說資本家剝削人的危險也收留了她。和很多想要繼續(xù)用保姆的人一樣，對外宣稱是家里鄉(xiāng)下的親戚。

　　林老爺子和老太太相繼去世之后，就只剩下季先生，季先生一直以來對她也算照顧有加，但是她可不敢真把自己當成親戚。

　　孫阿姨知道，只要按照季先生說的去做，她以后養(yǎng)老也不會有問題。

　　這些年相處下來，孫阿姨還真沒見過季嘉衍竟然這么細心。

　　剛才季嘉衍突然開車出門，不到10分鐘就回來了，手里多了一個袋子，他遞給孫阿姨說：“你把這些拿給清清，她如果不會用，你就教她。順便告訴她，這個時候應該注意點什么。”

　　孫阿姨猜測，季嘉衍剛才應該是開車去了友誼商店。開車過去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

　　按理來說，友誼商店只對外國人和華僑開放，購物只收外匯券，不過季先生總是會有辦法的。

　　現(xiàn)在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用衛(wèi)生紙和月經(jīng)帶，孫阿姨也時不時去給季大姐家里干一些家務活，在這個過程中知道國外發(fā)達國家都已經(jīng)開始用一種叫衛(wèi)生巾的物品。

　　簡單方便，不容易漏，就是價格有點貴。而且整個京城，似乎也只有友誼商店有賣的。

　　宋清清拿著這個東西確實有點懵，以前備用的那些知識都沒有用上。

　　不過聽孫阿姨說把上面貼的紙撕下來貼在褲子上，宋清清基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似乎還挺方便……

　　宋清清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洗干凈后才從廁所里出來，有些羞澀地對孫阿姨說：“謝謝孫阿姨。”

　　孫阿姨笑吟吟地看著她：“沒事兒，別害羞，每個女孩都會經(jīng)過的過程。你是第一次嗎？”

　　宋清清點頭。

　　孫阿姨有些詫異，“你們這一代孩子，應該比我們那時候早一點呀。怪不得……”季先生說讓她燉些滋補身體的湯。

　　接著孫阿姨又告訴宋清清，來例假的時候，千萬要注意保暖不讓自己著涼、盡量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也不要做劇烈的運動。

　　說完，孫阿姨又說：“你們這一代孩子給我們幸福，我們那時候連衛(wèi)生紙都用不上，你們現(xiàn)在都用上衛(wèi)生巾了。”

　　宋清清卻覺得是京城里的孩子幸福，她們許州的女生好像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這時，宋清清才注意到季嘉衍自始至終沒有出現(xiàn)，難道是在樓上？

　　看到宋清清往樓上看，孫阿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清清小姐，季先生有事兒出去了，他讓我一會送你回家。”

　　宋清清松了一口氣，幸虧……

　　孫阿姨心里暗暗覺得好笑：清清小姐如果知道她的褲子和衛(wèi)生巾都是季先生買的，肯定就沒這么淡定了。季先生原來還是一個體貼的人，多半是知道清清小姐臉皮薄，所以才借口出門。

　　“孫阿姨，謝謝你，我認得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孫阿姨卻指著旁邊好幾袋東西說：“那可不行，這么多東西你一個人帶不走，季先生說，這些都是給你們的。秦老師他們剛從外地回來，家里肯定缺不少東西。”

　　之后，孫阿姨推著自行車出來，把東西分別放在車后座和車把手上，和宋清清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孫阿姨也好奇地問起宋清清關于秦老師這些年在外地的情況。

　　“秦小姐姐真是太可惜了……當年如果沒有那些事情，沒準和季先生也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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