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這哪叫‘空屋’?
基本上,它不空,大小甚至連‘屋子’的邊都還沾不著,正確的說法是,應(yīng)該叫它為塞滿器具的雜物儲藏室。最里面還豎著一張很舊的木板床。
他家的廁所都比它大好幾倍---說到廁所,他使用的是溫室內(nèi)為了工作不時之需而建造的那一間,至于盥洗室,也是廁所的水龍頭打開就一并解決了。
“對不起,這兒本來是我爸以前工作室午休打盹的地方,爸爸走了以后,就被我拿來當(dāng)儲藏室了。”喬以白覺得過意不去。
“別這么說。”住慣了宮廷豪宅,這對龍戰(zhàn)而言倒是蠻新鮮的,“把它清理一下,起碼能放一張單人床,和留出一條通道。”
“可是---”她早該想到母親她們不會這么大方。
“總比我風(fēng)餐露宿的好。”龍戰(zhàn)動手開始整理現(xiàn)場。
“我?guī)湍恪!眴桃园紫蚯安逡荒_。
“我自己來救行了,你先回去,免得---”他不愿再見到她為他受罰。
“沒關(guān)系,早整理好,你也好早點休息,何況你又不知道這些東西搬出去以后要放到哪里?”喬以白套上種花是用的圍裙,表明她的心意已決。
“---好吧。”盛情難卻,況且她說的有道理。
兩人于是合作無間,迅速清出場地,不過類似花肥或培養(yǎng)土那種一包就要十幾公斤的重物,他碰都不準(zhǔn)她碰。
“那個我來,你只稍動動嘴告訴我怎么擺放就好了。”
“放心,你可別小看我,這些原來也是我扛進來的。”她笑著卷起袖子,讓他欣賞一下她胳膊上的小肌肉,那是她多年勞動的成果。
“嘿,你就犧牲一下,滿足我脆弱的男性自尊,好不好?”龍戰(zhàn)做出可憐的哀求狀。
“好吧,原來你不許我搬,純粹是你的男性自尊在作祟啊。呵呵--”喬以白失笑,內(nèi)心卻因他的體貼而心房發(fā)熱。
“唉---”龍戰(zhàn)夸張地?fù)u頭嘆息,“被你識破了---”
四目相對,兩人不禁同時哄堂大笑。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笑容很美?”他喜歡她的笑顏,彎彎的唇形總會露出稚氣的小兔寶寶門牙,順帶會牽動兩旁靦腆的酒窩。
再端詳,她不僅笑時很美,善良的她,不笑的時候也很美,那秀雅的慈眉善目始終凝聚著一股仁厚,讓人不由得心情平和,讓她看起來渾身都在發(fā)光,與她交談后,會愈想接近她。
“---啥---”戲弄也好,諂媚也好,一向?qū)ψ约旱拈L相不怎么有信心的朱顏,為他唐突的問話錯愕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回過神,“喔---沒,沒有。”
多叫人愛憐的女孩啊,她欠缺的就是旁人的鼓勵。
“很痛吧?”他驀然斂笑睇著她的手臂,縱然她長久日曬的皮膚呈現(xiàn)淡古銅色,依舊蓋不住那幾道凸起,新添的藤條印,燈光下尤其觸目驚心。
“還,還好。”喬以白忙將手臂藏在身后。
“又紅又腫,哪可能還好?”他身上的淤青有些到現(xiàn)在仍覺得疼。他拉出她的手臂,讓她自己瞧一瞧。“醫(yī)生開給我的藥膏你拿去擦吧。”
“不,不用。”若是讓媽媽或以青知道了,一定會問藥膏哪來的,屆時又會麻煩。“習(xí)慣就好,習(xí)慣就好。”
她試著抽回她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他雖然看起來斯文頎瘦,但力量卻很大。
“這種事怎么能習(xí)慣?”一直是在溫馨中成長,龍戰(zhàn)始終無法理解喬母的行為,也無法容忍家庭暴力。
“但---”自小就被打到大,她當(dāng)然得習(xí)慣,否則她要怎么辦?
“對不起,我太多管閑事了。”見她微蹙娥眉,他急忙松手,搔搔頭,不懂自己在激動什么。
“不,我明白你是關(guān)心我。”喬以白揉揉手腕,驀地泛起滿腹思念。
往昔只有爸爸才會這么疼她,如今戰(zhàn)的出現(xiàn),肯定是爸爸送給她的禮物。“我想,大概是我不夠上進,手笨腳笨嘴也笨,也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討人愛,所以媽---”
“別這么妄自菲薄。”她是一塊尚未雕琢的玉,若不是處于此缺乏溫情的惡劣環(huán)境中,他相信她能散發(fā)的光芒,絕對讓許多人跌破眼鏡。“你溫柔善良,有很多旁人沒有的優(yōu)點。”
“真---真的嗎?”他人真好,總會說一堆好聽的來安慰她,這點她就學(xué)不來。
“瞧,你又來了,你要是先自我鄙夷,別人怎么會尊重你。”自重方能人重,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是---”是那樣嗎?那樣就能讓媽媽對自己好一點,讓妹妹心服的喊她聲姐姐?
“不對。”龍戰(zhàn)手舉胸前,搖著食指。“你該運用丹田之勁,回答要鏗鏘有力,不要彎腰駝背。”
這會兒他成了軍訓(xùn)的教官了。
“喔---”喬以白當(dāng)下抬頭挺胸,立正站好,深呼吸,再重來一次,表情認(rèn)真且嚴(yán)肅。“是。”
“如何?你自己是不是也覺得好了很多?”龍戰(zhàn)強忍腹中翻滾的笑浪,她的樣子好可愛,又不是在唱國歌。
“嗯。”好像真的好多了---她一直維持原來的姿勢,直勾勾的盯著前方不敢動。“可是---”
“可是什么?”他越來越想笑。“放松,現(xiàn)在又不是部隊操練。”
“太好了!”繃住的肩線刷地松懈歸位,喬以白大大喘了一口氣,還拍拍險些硬掉的臉部肌肉。“我是說,剛剛的那種站姿,要不了幾分鐘就僵了,倘若一天撐下來,不就比在花圃工作還累嗎?”
想不到自信的展現(xiàn)這么困難。
“哈哈哈哈哈---”龍戰(zhàn)終于憋不住咧開嘴。父親,母親大人,請原諒我如此不雅又放肆的笑聲,實在是她太---
老天,如今他才知道他從為真正的笑過,而開懷大笑的感受居然是這般的美妙,看來他這趟旅行是來對了。
“啊---我---”喬以白訥訥地紅了臉,她鐵定是又做錯了,難怪媽媽老是罵她,真是蠢啊!
隨著報銷音律的擴大,她越發(fā)羞得無地自容,索性扭過身,假裝去做別的事。
“噢---對不起,我不是在笑你。”龍戰(zhàn)見狀忙收住笑,發(fā)現(xiàn)自己傷害到她連,“我只是認(rèn)為你方才的樣子好可愛。”
瞧他做了什么?他前腳叫她要有自信,后腳卻又打擊她的自信。
“就算你是在笑我也無所謂,反正我---習(xí)慣了。”她依然背對著他,伸長掃把清除天花板上的灰塵和死角的蜘蛛網(wǎng)。
“我是說真的。”糟糕,她生氣了!他擋到她的面前,彎腰與她平視,好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喬以白努著嘴與他對望。
她其實沒有生氣,只是更加認(rèn)命,什么妄自菲薄,什么鄙夷尊重,不是她這種每天忙著家計三餐,累到躺下去三秒鐘即熟睡的勞碌命該挪心思煩憂的事。
“我真的,真的是人為你剛剛的樣子好可愛。”龍戰(zhàn)正經(jīng)地又說了一遍,就差沒跪地發(fā)誓了。
“你---”本是抿直的櫻巧唇線,猝地顫出不平穩(wěn)的抖紋,在他以為就要張嘴大哭時,她意外地縱聲大笑。“哈哈哈---”
“什---什么?”龍戰(zhàn)咋舌,她不會是被他氣昏了頭吧?
“你的---哈哈---”喬以白笑到口齒不清,捧著肚子,久久站不直腰。
原來,他那青腫的面龐,整體瞄上去倒是沒啥不妥,但當(dāng)她這么近距離一瞧,每個細(xì)部都放大了比例,感覺便全然不同。
加以他一絲不茍的神情,腦門上卻撒了一層從天花板掉下來的灰塵,有一條蜘蛛網(wǎng)還沾在發(fā)梢隨風(fēng)起舞,在搭配他眼角掛著剛剛的笑淚,竟有道不盡的滑稽。
不過也因此,兩人的相處不由變得愈益自在,接下來的清潔工作即在這愉快的氣氛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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