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驚墨感覺心中某塊柔軟了一下，走過去蹲在那小丫頭面前，輕輕揉著她的腦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丫。”
小丫頭瞪著眼睛，看著何驚墨，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叔叔，你是天上掉下來的神仙嗎？怎么長的這樣好看。”
“噗嗤。”
桑鳴忍不住笑出了聲。
跟著何驚墨這么久了，雖然知道自己家的大人長的不錯，卻第一次聽到別人問他是不是神仙。
何驚墨瞪了桑鳴一眼，低頭看著二丫，開口問道，“二丫，外面那個像雷聲一樣的聲音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二丫捂了捂耳朵，“每個晚上都會響，但是不會下雨的，所以不是雷聲。”
“這個聲音有些古怪啊。”
桑鳴看了看外面。
外頭的夜晚一片漆黑，悠長的森林一路蔓延往外，而后被夜晚吞沒。
寂靜的夜里，月明星稀，微風撫動，帶來了幾絲河道獨有的水腥味。
河里帶來的水腥味清冷，不同于落雨前的悶熱，今夜不像是會下雨的樣子。
“這么大的聲音，又不是打雷，難不成是爆破聲？”
桑鳴看著黑夜，開著玩笑。
說到爆破聲，他覺得自己有些夸張。
曼都地處偏遠，爆破什么呢？
“爆破聲……”
何驚墨喃喃隨了一聲，隨后撿起一根木枝，在地上涂涂畫畫起來。
曼都確實地處偏遠，卻離他們崇永國的敵國，撫州國不遠。
崇永、撫州兩國中間隔著一條大河，河內
有食人猛獸，故兩國皆是自覺避開，一致未曾從曼都開戰。
若不是這條河攔著，曼都就是撫州通向崇永最近的一條路。
這也是為何，每年洪季后，大河下方的城都就會被淹沒大半，元武帝卻不出錢修繕的原因。
先不論食人猛獸，若是將此處斷崖修好，保崇永低都之城不受洪患安定居家，發展下去，屆時定然水路亨通，撫州軍便可踏過江河，直接從曼都殺進崇永。
國家不出錢修水患，地處地位的百姓就遭了殃，唯獨曼都處在高位，是以人口越聚越多。
元武帝乾清宮內壓著不少，提議修建清河壩，治理水患的奏折，但真要下定決心去修，元武帝卻沒有這個勇氣。
想來任何人做帝王，都沒有為國家修一條亡命路的勇氣。
花錢花力，待河壩修成那一刻起，等待他們的不知道是百姓安居，還是敵軍踏著他們花錢修的河道，過來殺了他們。
“曼都靠水有山，爆破聲從東邊傳來，就是山林之處，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何驚墨將一根樹枝輕輕在地上劃動，總覺著趙城主今日出城之事，和這件事情息息相關。
但根據小乞丐們說的話，這爆破聲夜夜都有，他又為何要在今日出城？
“我前些日子，去過城外。”
有一個小男孩站了出來。
“你可以出城？”
何驚墨記著，流民和乞丐進來是比較困難的。
若是本就在城里，護衛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
過去了。
但從外頭進來，可不是他們想進就能進的。
“城東處有一個狗洞，我聽偷偷溜進來的狗蛋說，外頭有一個長的很像我的女子，我去看看是不是我母親。”
“你母親？你不是孤兒嗎？”
這里的小乞丐大多是孤兒，這小男孩說自己有母親，讓桑鳴覺得有些奇怪。
“兩個月前我和母親走散了，若不是今年大水沖下了我們的都城，我現在還是一個小公子呢。”
小男孩的臉蛋白皙，手掌粗糙，看得出來是短時間內磨出來的。
他的話倒是有幾分可信。
何驚墨覺著重點不在他的身世上，便不讓桑鳴繼續盤問，先開口道，“那你可知道那邊的爆破聲是干什么的嗎？”
小男孩考慮片刻，眼睛里有一絲打算。
“你是大人物，你要是答應幫我找母親，我就告訴你。”
何驚墨看了看旁邊的小孩們，心里在思考這件事情該不該答應。
若是他答應了，這里的小孩以后便會有樣學樣，都學著提一些要求。
萬一她們每個人都說要找自己的母親，他可沒有這么多精力耗著。
何驚墨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又想想這孩子剛才說的話，開口道，“你方才說了，本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想來有些學識？”
小男孩點點頭，“我上過學堂，會寫很多字。”
“那你更是讀過四書五經了？”
小男孩年紀不大，就算讀過，恐怕也沒有讀全。
何驚墨在眾人面前這般說，
是為了讓他逞強。
果不其然，小男孩強撐著尷尬，紅著臉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何驚墨也不拆穿，開口道，“既然讀過，便知道君子重諾，你方才收了我的錢，卻沒有替我辦事。”
“現在好容易可以兌現自己的諾言，現在又要我再答應你一件事。”
“你確定你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而且讀過四書五經嗎？”
何驚墨這般說，小男孩的臉瞬間變的通紅。
看著一個個小伙伴也有些質疑的看著自己，他咬咬牙，糾結片刻，最后才答應了下來。
“這……好吧，這件事情卻屬我理虧，那我便告訴你吧，以后若是還有事找我，我可不收錢了，要幫我找娘親才行。”
見小男孩服軟，何驚墨也輕輕笑了笑。
“這是自然，一碼事歸一碼事，做交易就得誠實守信。”
小男孩有些懊惱的點了點頭，似乎在為自己為了幾枚小小銅板，失去了見娘親機會而后悔。
到底還是被何驚墨的話戳中了他的心窩子，小男孩也沒藏著掖著，指著那片山道，“他們在里面發現了鐵礦。”
“鐵礦？”
何驚墨心中驚駭不已。
這若是發現了鐵礦，能夠給曼都帶來的財富可是難以想象的。
但是這城主發現了鐵礦，不但不上報給他，讓他上報到元武帝那邊，反而在夜里偷偷爆破挖礦？
這是想做什么？想要私吞？
何驚墨的臉色黑了黑。
這件事情，若是真像小孩說的這樣，他
在曼都，還要查的事情可是不止一點點了。
鐵礦這么重大的發現，足以改變他的整趟行程，和整個曼都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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