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把事情搞清楚以后，李晶晶已經快到了。
  她來不及等火車，直接坐了出租車從省城趕回來。
  上次的交易會結束，除了應得的獎金，高斌又另外給了她50萬。
  李晶晶疼愛弟弟，所以給他買了新衣服和新鞋。還有最新款的MP3，用于練習英語聽力。這些反而成了今天這場打斗的導火索。
  姐弟兩個從小的感情就很好。長大了以后，除了李晶晶去讀大專的那兩年，兩個人幾乎沒有分開過。想到這次弟弟有可能會坐牢，李晶晶的魂都要嚇飛了。
  高斌趕去派出所跟王林匯合。
  “斌哥，這個事情還真有些麻煩。受傷的同學，他爺爺是市里的一個老領導。雖說退休有幾年了，可是現在還是挺活躍的。剛才派出所所長也跟我說了情況。對方的家人要求嚴懲兇手。現在傷者已經住院了，據說傷得不輕。”
  王林見高斌親自過來，知道這里面應該是“實在關系”。不過，涉及到另一方的實力也不弱，王林一時之間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先壓著，不讓李樂凱在里面吃虧。
  “這個事說得簡單一點，頂多算是互毆。畢竟當時對方三四個人圍攻李樂凱一個人。這一點同學跟老師也都取了證。但是，難就難在對方現在聲稱眩暈嘔吐意識模糊，醫生也不敢斷定具體的傷情。如果真要到了開顱手術那一關，恐怕……”
  王林還是決定把事情的嚴重性講清楚。
  “醫院那邊我找人去打聽一下真實的傷情。如果有必要，不妨通知法醫鑒定。腦門子上被拍了一下，裝慘也得要點臉。現在擺明了就是在欺負李家小老百姓一個。”
  高斌聽了以后心里有點氣。但是這就是赤裸裸的社會現實。如果不是他來處理，估計李樂凱已經被刑事拘留了。
  即使僥幸后面賠了錢放出來，檔案里面也有了“劣跡”。今后無論是考軍校還是將來進體制內，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條。
  “你剛才說的那個老領導叫程X？政協副？”
  高斌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上一世這個姓程的領導，由于動用權力為自己的兒子承攬工程。不惜采用暗箱操作的手法去左右招標結果。他退休以后依然利用影響力去牟利，最終被人捅了出去。不但他自己差點去踩縫紉機，兒子的那家公司也被嚴查，最終倒閉了。后來，姓程的這個領導沒過兩年就因為肝癌死掉了。
  這種人之所以敢于暗箱操作，其實就是已經習慣濫用權力。而且這種做法能夠讓他們的內心得到滿足。只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作惡多端總會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
  “王哥，你再幫我做件事……”
  高斌不覺得王林稱呼自己“斌哥”，而自己又稱呼他“王哥”有些別扭。這其實是一種顯得關系親密的方式。
  “行，我現在親自去一趟。”
  王林立刻就明白高斌要怎么做了。他答應了一聲，然后坐車離去。
  路上他給領導打電話匯報了一下。高爸沒反對，只是提醒他告訴高斌適可而止。
  高斌也沒有讓王林給自己引薦派出所的所長認識。一來是自己父親的身份問題。二來也是不想讓自己過多的曝光。
  “喂，蔡欣……”
  高斌時隔幾個月，再一次給蔡欣打電話。自從她結婚以后，他也從沒見過她。就算上次感冒，也有意識的避免去市醫院。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不讓心中那種遺憾折磨自己。但是，他也很清楚，蔡欣如果知道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所以，也許這就是那句話說的那樣：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你可真行啊，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上來就給我安排去做間諜？”
  蔡欣接通電話，語氣倒是沒什么異常。好像還挺開心的。
  “我還用擔心你過得好不好？新婚燕爾，濃情蜜意，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
  高斌也跟她打趣道。
  “這個事事關一個年輕人的未來。如果傷情真實，我也就不說什么了。一切交給法律去處理。但是，如果有人為因素干預，我也不能讓人欺負了！”
  高斌告訴她，是李晶晶弟弟的事情。
  “呦，你這算討好人家還是女孩子已經對你以身相許了？”
  蔡欣還記得那個瘦瘦的漂亮女孩。
  “他算我小舅子吧。非正式的那種。”
  高斌也不隱瞞她。這樣也讓她更重視一些。
  “呸，還非正式的。你還有正式的唄？改天讓姐瞧瞧？”
  蔡欣也不奇怪這個結果。高斌跟那個女孩子的家世差距太大了，應該不是最好的結婚對象。
  不過，這個家伙也不會放過李晶晶這個漂亮女孩吧！
  “別胡扯了，這輩子你也別想喝我的喜酒。我就是不婚主義者。”
  “呸，你不怕把曹姨氣死？還不婚主義，懶得理你。”
  “你最好把病歷給我拍個照片。醫生的診斷書也許會寫得嚴重，但是，病歷上面的內容，可以真實的反映治療手段。真實的傷情也就不難判斷了。”

  高斌不想跟她多爭論。
  “你還挺懂的。我要你教嗎？”
  蔡欣哼了一聲掛斷電話。心底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些莫名的酸楚。
  是不甘心還是自己錯過了什么？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李晶晶坐車一路高速回來。出了收費站就給高斌打電話。高斌讓她直接到派出所這邊見面。
  李晶晶指揮著司機師傅開車過去，本來已經做好了哪怕花十萬二十萬也要把弟弟救出來的心理準備。誰知道趕到派出所門前，就看見高斌在車里坐著，弟弟李樂凱則垂頭喪氣的坐在臺階上。
  “小凱……”
  李晶晶下了車就奔著弟弟跑過去。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姐……”
  李樂凱看見姐姐從一輛省城牌照的出租車里下來，知道姐姐應該是得到消息以后就往回趕。一瞬間，覺得自己很委屈，眼淚也是奪眶而出。
  剛才在派出所里面的幾個小時，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去坐牢的準備。審訊他的警察告訴他，程偉現在還在昏迷不醒。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磚頭到底打在了哪個位置。鮮血涌出來的一剎那，自己其實已經完全頭腦空白了。
  就算他爭辯，對方三個人對自己又踢又打的。自己只是進行自衛反擊。但是，警察叔叔說另外幾個人根本不承認打架，反而是在拉架……
  李樂凱那個時候感覺自己真的完了。或許自己真的不該還手。如果坐牢了，高考就別想了，今后的人生也不知道會怎樣。還有老媽，會不會哭死……
  好在過了一個多小時，警察突然又通知自己可以離開了。甚至案子都撤銷了！
  他知道程偉平時在班級里的作派，不知道他怎么會輕易放過自己。直到他出來以后看見高斌。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是垃圾。明明心里對高斌有著怨氣的。但是，遇到事情卻依舊需要人家來解救。現在看見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叫一聲“姐夫”。
  王林和蔡欣的效率都很高。其實也是因為這兩件事情不很難辦。
  一個退休幾年的領導，要想通過某些部門找到曾經控告檢舉他的材料，并不是什么難事。而醫院的醫生也不傻，作偽證陷害他人入獄，那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高斌也沒有做什么過分的事。找到程領導的電話號碼，把舉報信的有關內容，以及醫院病歷的內容拍照，然后發個彩信過去。
  程領導那邊顯然也是有能力的。沒過多久就查到了這個號碼的主人。力量對比懸殊，很顯然，孫子的這頓打白挨了。而且還是不敢找后賬那種。
  沒過十分鐘，派出所這邊就撤銷了案子。對方甚至都沒有提出賠償醫藥費的要求。但是，高斌依然支付了一萬塊錢的賠償。這樣一來，所有的環節都完善了。
  高斌看著抱頭哭泣的姐弟，心里清楚李樂凱應該會有所成長。
  年輕人誰不是一腔熱血。但是，社會冰冷的現實，總會讓你冷靜下來。
  “找機會要跟李晶晶說一下，不能做個扶弟魔。否則，這小子一輩子都是個窩囊廢。”
  高斌看見李樂凱還在哭，有點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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