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打過電話回來，說事情已經辦好了。王剛的父親身患肝癌，他的母親不敢告訴他這個事情，只能孤身前來。

高斌怒不可遏。

在他的世界里，最無法忍受的就是父母和妻兒受到傷害。而如今，王剛的情況讓他感到出奇的憤怒。

作為在省府工作的人員，雖然各種待遇還是不錯的。但是，按照王剛的收入水平，如果既要負擔兒子上學的費用，又要補貼家里。同時還要維持家庭基本的生活開銷。他斷定王剛的錢肯定是不夠用的。

“老徐，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這是京城的一家基金公司，他們會有一些慈善助困的項目。你聯系一下，看看能否給王剛爭取一下。”

高斌把張寧的電話號碼給了徐力。只要他講明白是怎么回事，相信張寧那邊知道該怎么處理。

這也不是他臨時起意搞出個名目。而是鐘意那邊確實有一部分資金是專門用于慈善事業的。雖然每年的額度只有固定的兩千萬元，但是，每一筆錢都要工作人員親自落實情況以后，直接發放到受助人的手中。

過了十分鐘左右，手術終于結束了。

主刀醫生知道他們是省府的人，態度還是很客氣的。正在跟高斌介紹傷情的時候，懷山市的領導和市醫院的院長一行人匆匆趕到了。

“高主任你好，我是懷山市委秘書長陳鶴。”

來人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偏分的發型，國字臉，看上去很有些氣質。他主動走過來伸出手。

高斌現在從級別上來說，跟他應該算是同級。但是，所謂“縣官不如現管。”秘書長代表的顯然是本地的最高領導。

他也不奇怪陳鶴為什么素未謀面卻能夠認得自己。事情發生后，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如果他們連自己這邊的情況都摸不清，那可真是讓人失望了。

“你好。”

高斌淡淡地跟他握了一下，并沒有多說什么。現在他需要知道的是對方的態度。

“市領導聽說了這件事，特別是嚴書記知道以后，立刻安排我過來探望受傷的同志。并且指示要嚴肅追究有關人員的責任。”

陳鶴知道自己現在其實既是一個出氣筒，也是在為領導建立緩沖帶。摸清楚高斌的態度以后，大領導才方便露面。

“這個事情你們按法律流程去辦，我們不過多參與。不過，我回去以后也會向省長匯報。畢竟我們的人生死未卜，這不是小事情。”

高斌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第一，依法辦理。第二，要看省領導的處理意見。

“是，這個事情嚴書記表示會去省里做檢討。沒能照顧好省里下來的同志們，我們很慚愧。”

陳鶴的態度很誠懇的樣子。

“秘書長言重了。我們下來工作，本來就沒打算驚動地方領導。只是做個工作調研而已，誰知道就能發生這樣性質惡劣的事情。我這邊準備等王剛脫離危險期以后，立刻把他轉去省里的醫院進行治療。”

“那是，我們這邊的條件確實有限。”

醫院的院長趕緊表態。

“不過，我已經親自邀請了省第一醫院的腦外科專家過來會診。確保經過治療以后不會留下任何后遺癥。”

“好的，謝謝院長了。”

“用最好的藥，其他的不用考慮”

陳鶴立刻對院長指示道。

“那是肯定的。”

院長連連點頭。

醫護人員把王剛安置在ICU病房，并且安排了專業的護士進行護理。因此，高斌他們反而無事可做了。

“高主任，你看大家也忙了半天了。是不是咱們一起去用個餐？”

陳鶴盛情邀請道。

“簡單的工作餐，絕不過格。”

“不必了，我們下來也是有補助的。而且，工作日禁止飲酒參加宴請。我們一會去樓下的餐廳簡單的吃一頓飯就行了。秘書長去忙吧……”

高斌懶得跟他應酬，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好吧。既然有紀律，我就不多說什么了。稍后，嚴書記的會議結束后，應該也會過來看望受傷的同志。”

陳鶴也不想自討沒趣，寒暄過后就帶隊離開。

“主任，你看這些人虛頭巴腦的。”

寧靜氣得腮幫子鼓起來。

“表面文章嘛，誰都會做。咱們不看廣告看療效。這個事情大概率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你們不要有過多的期待。現在要給王剛爭取更大的利益才是主要的。否則，人家隨便推出一個替罪羊去自首，王剛這一棍子就算白打了。”

高斌看著病房里面躺著的王剛，心里面有些自責。

他上一世也沒有這樣的工作經歷，更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雖然生意場上也同樣步步驚心，可是，哪能想到有人就敢對省里的工作人員下黑手。

“咋的，打人的就逃脫法律的制裁了？”

寧靜還有些不服氣。

“主任的意思是兩件事情分開辦。先要到足夠的賠償，然后再搞他們。”

徐力給寧靜解釋著。

“老徐，這話不能亂說。咱不能搞人家嘛！要進行重點調研。發現問題及時解決問題。畢竟這個企業政府還占著49%的股份。更牽扯到三千多職工的利益。”

高斌糾正徐力的話。

現在確實有很多企業最怕的就是被“搞”。企業的生存很不容易。所以，一旦被有關單位“搞”，大概率是活不下去的。而且，最直接的受害人，往往是基層的職工。

“真搞不懂，為什么挺簡單的事情要搞得這么復雜。誰打人就抓誰。誰的責任就由誰承擔賠償……”

寧靜氣嘟嘟的說。

“這個社會不是非黑即白的。”

高斌也不想更多的解釋。

“咱們去吃飯吧。今晚王剛的老媽到了以后，寧靜你負責陪同。”

他擺了擺手，三個人去醫院的餐廳吃飯。

晚上高斌也沒有回省里。他給陳省長簡單地匯報了一下情況，又接待了懷山市嚴書記和黃市長一行人。

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

因為王剛已經轉入重癥監護室，他們直接來到了賓館。領導們不過是過來表個態，高斌也沒有跟他們提出更多的要求。最終承擔賠償責任的，還是特種鋼廠。

“老公，你沒事吧……”

他剛送走懷山市的領導就接到了鐘意的電話。

“我沒事，不用擔心。”

高斌知道徐力已經給張寧打過電話了。而張寧肯定第一時間會給鐘意匯報。

“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小心一點。這還沒怎么樣呢，他們就敢打人。表明了是要你們趕緊撤離。說不定人家背后還有更大的靠山。”

鐘意還真的有些擔心。

“我就不信這個邪。這個事情我必須弄出個結果，誰求情都不好使！”

高斌咬牙切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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