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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緣(三)


只見他左手提著領子拎起一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銀發少年,仿佛拎著只幼貓,看了兩眼,辨識道:“劍靈?”

        徐千嶼這才注意到那掙扎怒罵的少年頭上長了角,皮膚有金紋,充滿怒氣的瞳孔也是淺金色,周身發光,不似凡人。千嶼雙目睜圓,指著他,想到什么:“你,伏龍?”

        “你這惡毒的臭女人,你敢欺辱……”還沒等這劍靈顛倒黑白地罵完第二句,沈溯微手腕一顫,便將它壓回了長劍模樣。他注視著劍,靜靜聽著徐千嶼急忙分辨事情經過。

        徐千嶼越說越氣不打一出來,劈手就要奪,沈溯微卻將劍舉高了些,已從這三言兩語中聽出前因后果,決斷道,“跟我去戒律堂,現在。不能讓師尊知曉。”

        “你不會想把她放出來吧?”徐千嶼就差打滾哀嚎了,“你不要聽他亂說,我……我……”

        她恐怕真的是冤枉了陸呦。

        陸呦應該的確不是故意出劍,而是這劍靈護主,自作主張地脫掉了劍鞘。

        但是,上古靈劍才有劍靈,此后可以人劍心意相通,功力倍增,這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師尊的劍養出過劍靈。

        為什么小師妹可以得師尊選劍;為什么一個根本不會用劍的人,居然有運氣能拿到一把與一派掌門同樣等級的佩劍?

        她其實是想問一串為什么,但沈溯微已經走到了門口,背對她柔聲道:“換件外裳,快些。”

        徐千嶼低頭一看,胸口幾個大洞的倒霉衣裙還沒換下來,便只好氣呼呼地換了衣服,隨后便叫沈溯微扯住衣袖,如一陣風刮了出去。

        然而還是晚了。

        趕到時候,戒律堂外烏壓壓一片都是人。

        陸呦已經被放出來了。

        不巧,師尊也給驚動了。

        徐冰來負手而立,轉過來的時候,瞪視千嶼,眼神冷得像冰。

        徐千嶼看到師尊旁邊的阮竹清神色躲閃,冷笑一聲:“你竟然跑去跟師尊告狀?”

        “我,我本來是想找戒律堂的長老要一道諭令把小師妹救出來,誰知道剛好碰到師尊在那里下棋……”阮竹清苦著臉解釋。

        “你閉嘴。”徐千嶼將目光移開,冷冷道,“從今往后你就只有小師妹,再沒有師姐了。”

        “我……”

        “放肆。”徐冰來忍無可忍,猛然打斷對話,指著徐千嶼叱道,“你也太驕狂了!”

        這日陰天。隨著徐冰來呵斥,天上隱有悶雷滾動。

        風吹動眾人衣角,人人噤若寒蟬。

        徐千嶼絞著衣帶,脊背挺得直直的。

        “師尊……”陸呦站在徐冰來身邊,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要他息怒。

        只在戒律堂里呆了一天半,小姑娘便已經慘不忍睹,裙子讓汗水浸透,臉上都是一道一道的灰塵,又被淚水沖開,花貓一般,睫毛上還掛著一顆淚珠。幸而放出來的及時,沒有造成嚴重的內傷,只是受驚過度,大損了元氣。

        “行吧,是我不對。”徐千嶼冷聲冷氣道,“我不知小師妹的情況。”

        要她道歉,可真是難為死她了。

        “旁人都知道的事,就你不知道。”徐冰來冷笑一聲,“你自己反思。”

        徐千嶼咬住齒根。

        這不是很正常嗎?她人緣一向算不上好,什么消息也就只有阮竹清巴巴地跟她講。他這次倒是講了,她沒信。

        “師尊,師姐不是故意,您就原諒師姐吧。”阮竹清斗膽道。

        “師尊,我真的沒事。”陸呦也牽著徐冰來的袖口晃了晃。徐冰來低頭看她一眼,臉色緩和。

        他略有疲倦地跟徐千嶼說:“這么大了還不懂事。妒心重,下手狠。戒律堂,自領十鞭,小懲大誡,此事便過去了。”

        徐千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她?

        自九歲那年企圖逃跑被捉回來挨了一頓打之后,這多年來,礙于她內門小師妹的威名,人人面上都是尊敬,師尊頂多罵她兩句,卻也給足了她面子,從未輕易打她責罰了。

        圍觀的人也竊竊私語。

        “未免太重了吧,罰個禁閉就算了,徐師姐已經及笈了,這多傷人面子。”

        “我倒覺得不重。對筑基弟子,無非是痛兩天而已;小師妹沒有靈根,可是差點死掉了,多危險啊。”

        “說的也是……”

        “師尊。”沈溯微忽而出聲,“千嶼馬上要出春,不宜受罰。”

        徐冰來沉吟一下,道:“那便攢著。以后領受。”

        說罷,不再看徐千嶼一眼,囑咐陸呦回去休息。

        徐千嶼忽然道:“師尊,弟子尚有一事請教。”

        沈溯微閉了閉眼。

        方才他出言阻攔,師尊說攢著,無非是為了面子過得去。其實攢著便是暫緩,緩著緩著便沒有了。

        然而徐千嶼性子如此,總是在人都以為她服帖了、認命了的時候,驚天動地地拗一下。

        徐冰來:“說。”

        “小師妹當真沒有靈根?”

        “你以為呢?”徐冰來沒好氣道。

        “請問師尊,沒有靈根如何修煉?憑什么沒有靈根可以入蓬萊,可以拜入師尊門下?若有無天賦當真無關緊要,外面排著隊想進內門的灑掃師弟師妹們,哪個又不可以呢?”徐千嶼的聲音是靠內力傳出來,清晰之際,響徹山谷。

        這一問可不好,整個空氣都凍住了。

        在一片寂靜中,徐冰來轉過來,瞇起眼,雖則面色平靜,但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盛怒的威壓:“你是質疑為師徇私?”

        質疑就算了,還唯恐天下不亂,鼓動外門造反!

        這千鈞一發時,漩渦中的主人公陸呦暈了。

        先前她只是受驚如小鹿,這會兒徐千嶼當著這么多人大聲砸場子,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她又驚又怕,一激動,臉上泛起兩片紅暈,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徐千嶼只感覺身旁的人一動。

        她的心一慌。她好像看見牽不住的秤砣,無法阻攔地向更沉重的另一端劃過去。她有許多事不明白,最不明白的便是此刻:

        她甚至有些恨了。恨那邊的人群里有的是人,還有她剛剛割席出去的師弟,哪里就輪到你去逞英雄呢?

        她在心里祈禱,求求師兄不要碰陸呦。

        八年對她不遠不近,也對別人冷情冷性,一直這樣一視同仁,讓她明白他就是這樣的人,不要如阮竹清一樣,打破她心中的天平,不行嗎?

        “師兄……”她短促地喊了一聲,然而事與愿違,她眼睜睜地看著沈溯微掠過去,在陸呦挨到地之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來。沈溯微道袍飄動,低頭看懷里的少女。那場面甚至有些夢幻。

        四周已經驚叫一片。

        然而沈溯微短促地看了看陸呦的臉,又看了一眼陰云密布的天,忽然道:“諸位閃開一點。”

        “她要開靈根。”

        然后,幾乎是瞬間,一道閃電劈下,把戒律堂前的雨幕照得雪亮,也照亮了所有慌亂退開的圍觀者們瞠目結舌的臉。

        此事以雞飛狗跳、不了了之結束。

        后來的好些時日里,徐千嶼每晚以被子蒙臉,覺得沒勁。

        她不想笑誰了。

        她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話。

        她前腳剛質疑陸呦沒有靈根,上天就給了陸呦劈出一個靈根。因沈溯微護法及時,天雷并未誤傷任何人或場地,陸呦這靈根也筑得穩固漂亮,屬性同她一樣——純凈的甲級雷靈根。

        原本出春回來是千嶼最風光的時候。

        以往此時,她帶著斬獲的各種高級魔物,能出盡風頭,然而此次不同了:

        她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在津津樂道,有了靈根之后小師妹功法是如何突飛猛進,宛如天才在世,如何打了多少看不起她的人的臉。

        她仿佛活在了真空中。

        領完鞭那一日又是陰天。

        行刑的那膀大腰圓的婦人目露悲憫,盡職盡責地抽完了她,看她一瘸一拐走到門口,又從后面追上來,給她披上一件斗篷:“小師姐,外面可下雨了的,保重身子。”

        外面細雨蒙蒙,徐千嶼無心回去,一人在島上溜達,不知走到了何處。

        雨中落英繽紛,淺粉色的花瓣鋪散了一地。

        身旁忽然開了一扇窗子。

        “怎么不打傘?”窗子里探出個唇紅齒白的少年的臉。

        此人長了一張笑靨,雙手交疊搭在窗臺上瞧她,神情頗有些看熱鬧的意味。

        “要你管。”徐千嶼回頭嗆道。

        不出所料,那少年面色一凝,“嘩”地關上了窗子。

        可是過了片刻,窗子卻又打開,少年嬉皮笑臉地看出來:“來來,從前面進來,門給你留著。”

        天色本就昏暗,這屋里的窗戶貼滿了黃紙,屋內更是暗不見光,卻十分干燥潔凈,籠罩著一股淺淺的香氣。

        這少年盤腿坐在榻上,一片黑袍前擺搭下來。他側頭關上窗子,與她解釋,“因為我眼睛有傷,不便見光,所以門窗都封著。”

        “你冷嗎?”他手指一勾,炭火爐子自己移動過來,徐千嶼也一勾,爐子便停下來。兩股力量相互拉扯,爐子在半中央晃晃悠悠,不知該往哪兒去。

        “你干什么?”少年又笑了,“專與我作對。”

        “我不冷,不必讓它挨得太近。這么遠正剛好。”徐千嶼冷聲道,“小心點著了你的床,你又逃不了,烙成燒餅了可如何是好。”

        少年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毫不吝惜地用力拍了拍自己袍子下擺,十分有興趣道:“你看出我腿傷了?你如何看出來的?”

        徐千嶼悶悶不樂地坐在椅子上,敷衍地答話。

        她托腮看著窗外的花樹,便記起這是哪兒。門派里有一位無真師叔,尤喜培育桃花,因數年前除魔時傷了下盤,雙腿不能行,此后便一直臥床修養,深居簡出。她只聽說有這人,卻從來沒見過面。

        “想吃什么自己拿。”少年從金盤里取一只橘子扔給她,徐千嶼輕巧接了。片刻后,他又扔了一只桃子,一只李子,一只杏兒,徐千嶼接個沒完,惱了,把懷里東西一股腦攤在桌上,“我什么也不想吃。”

        她就想安靜一會兒。

        “不想吃啊,那你剝給我吃。”少年大言不慚道,“來,先剝一個橘子。”

        徐千嶼瞧了他一眼,看他是宗門長輩的份上,忍著怒氣剝橘子。橘子皮揭開,一股清香濺撒在空氣里,混著屋里的花香,混雜成了一種令人愉悅的又香又甜的味道。

        徐千嶼剝了兩片,忽而感到了腹中饑腸轆轆,忽然又聽到了炭火的畢波,有點像若干年前,在家里那樣。眼淚冷不丁地吧嗒吧嗒掉了下來,然后她便忽然委屈之至,徹底抽搭起來。

        “哎呀。”淚眼模糊中,恍惚看到少年仍然坐在床邊,托著臉瞅著她調笑,“不得了了,哭得像小狗一樣。”

        然后,淚被人用指節沾了沾,手上橘子不知不覺被人接過去。又過了片刻,微涼的手指捏著一瓣清香的橘子抵住她溫熱的唇,那人輕聲道,“別哭了,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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