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由于距離過近, 您的攻擊百分百命中。帶放血槽的戰術-匕首對白朗蒂造成了一定的傷害,并附有穿刺與強制昏迷效果。
“那么尤金,您需要進行一個1-3的傷害檢定, 對白朗蒂造成「檢定數值 2」的傷害。”
【「3」】
【傷害檢定——3 2……】
尤金的傷害直接拉到最高,這輪傷害檢定結束后,輪到白朗蒂這邊進行體質檢定。
“戰術-匕首對您造成了5點傷害, 您需要進行一個昏迷1-10回合的體質檢定。”
【「2」】
【更新數據……體力:11/16】
“那么, 白朗蒂將持續兩個回合的昏迷狀態。”
黑貓將所有的行為全部量化為了數字。
放在平時, 尤金的匕首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命中幾率, 這還是在不算白朗蒂高達70閃避的基礎上。按照常理判斷的話,就像黑貓之前說的那樣,五個尤金都不夠白朗蒂揍的。
可誰讓若林春涼費盡心思在表演呢。
看似pvp,實則過cg。
“為什么尤金的傷害能這么高?”若林春涼對傷害值有些不滿意,在他的預料里, 尤金能造成的最大傷害也就2點。
要是傷害夠小的話, 他其實還想等會兒多捅幾刀來著。
但5點傷害的單次攻擊,即使是白朗蒂這種基礎體力為16的怪物也得慎重考慮一下能不能挨得下來。
“是這樣的,我們的系統完全公平公正公開。只要有合適的武器和足夠的條件, 手無縛雞的廢物小點心也能化身為狗屎運的捅哥戰神。”黑貓說, “當然,奈亞并沒有罵尤金廢物小點心的意思,也沒有說尤金狗屎運的意思啦~”
若林春涼:“……”
……
誰也沒料到尤金會突然動手。
在宮野志保的認知里,雖然尤金對接近自己兄弟的其他人抱有敵意, 但這股仇視的情緒不應該也把白朗蒂囊括了進去。
她下意識看向丹特陳, 卻發現他并不關心這兩兄弟的自相殘殺, 也不關心房間里兩位女士的處境。對方只是一臉痛心地看著掉在地上地書籍, 躊躇著要不要把壓在書上地男人搬開, 又迫于自己有些特殊的體質沒有行動。
“你哥哥還活著吧,尤金?”丹特陳哭喪著臉,“先說好,要是他死了,你得負責把他搬出去,還要在教授回來之前將這些書放回原來的位置。”
“我會的。”尤金禮貌地點頭。
他若有所思甩了甩匕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些興奮,這股生澀的興奮使他看起來終于有了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活力。
之前的敵意離奇徹底消散了,尤金迫不及待地和剛才才與他發生爭執的女性分享起現在的感受來:“不用那么警惕,雪莉,我突然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宮野志保將宮野明美擋在身后,余光瞥過門的位置,“我說的哪一句?”
“有關恐懼。”他的語氣里甚至出現了微不可查的感激,“萊克特博士說,我得去試著接觸一些讓你會覺得興奮或是恐懼的事情,那樣會對我的癥狀有所幫助。而就在剛才那一刻,我似乎摸到了那扇大門,知道什么是「正常人類能擁有的情緒」了。”
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宮野志保悄悄向門口靠攏,不動聲色接道:“那意味著什么?”
“那意味著,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他將手搭在自己胸口感受著心跳的起伏,眼里是不加掩飾的好奇心,“是讓你帶走不記得我的白朗蒂更能讓我更「恐懼」,還是現在就殺掉白朗蒂會讓我更「恐懼」。”
這句話將宮野志保釘在了原地。
和姐姐一起盡全力逃走是她原本的打算,可這個打算建立在尤金只是想找回白朗蒂的基礎上。
尤金沒有給她這樣的選項,如果說在白朗蒂趕到之前宮野志保還能理解他的行為,現在她有些搞不懂了。
他……想要“恐懼”?
黑貓:“奈亞不是故意想打斷您的,只是實在忍不住了,能提前采訪一下咱們新一代戰神的心路歷程嗎?”
“應該還挺好理解的?”若林春涼想。
就像《施惡鬼船》里寫的那樣——幸福的狀態不適合思考幸福,于是人便主動思考起不幸,這種不幸又給感知麻痹的人帶來光芒四射的喜悅。
那些在擁有的時候無法感受到的情感,在失去的瞬間重新回到了那具身體里,這種改變讓他欣喜若狂。
脫離文學的感性范疇,用心理學再來整理。
尤金·利奧波德患有嚴重的分裂樣人格障礙,這一點并不會因為自己有一個自幼陪伴的兄長而好轉。與兄長的相處占據了他所有的人生,讓他感受不到得到與失去的落差。
當這個平衡被打破的時候,他迫切的需要采取一系列行動讓一切恢復原樣,但又因為漢尼拔·萊克特的診斷治療,他有了“原來自己之前并不正常”的觀念。
觀念帶來了一個新的論點:失去兄長所感受到的痛苦才是正常的。
“恢復正常”和“擁有兄長”這兩件事自然互相矛盾了起來。
白朗蒂的攻擊讓尤金做出了判斷,自己和哥哥已經無法回到最初的狀態,那么從理性出發,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事情不就成為優先級最高的事情了嗎?
——至少他自己是可以這樣想的。
“奈亞還以為尤金一直在發瘋呢,居然還有理性這種東西的存在……”
“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才對,”若林春涼說,“他的理智值一直在70,并沒有陷入瘋狂。”
黑貓:“……”
“而且組織為什么需要一個瘋子,他們當然要足夠理性的研究員。”
“奈亞覺得琴酒可能并不能明白尤金的這種非常態的理性,”黑貓干巴巴說,“明知道白朗蒂對自己的重要性,還要為了讓患有心理障礙的自己產生情緒而殺了他……這對碳基生物來說還是太超過了。”
“那也可以換一個角度理解,”若林春涼開導道,“他應該活在尤金心里,然后死掉——這個說法是不是就很‘尤金’了?”
黑貓捂住耳朵,崩潰道:“請您繼續吧!奈亞只是一只單純可愛的小貓咪,小貓咪可聽不得這么胃疼的事情!”
“哦,”若林春涼問,“白朗蒂還有多久醒?兩個回合的持續時間有多長?”
“可能……您再和宮野志保說兩句話他就該醒了。”
若林春涼在心里嘆了口氣:“我怕再說下去,她也要被搞瘋了。”
黑貓:“……”
所以您其實是知道自己有多扭曲的是嗎!!!
宮野志保明顯是個冷靜又聰明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就不再細想,現在的當務之急并不是搞清尤金的邏輯,而是帶著白朗蒂和宮野明美從這里離開。
明明是白朗蒂說要帶她逃走,現在卻成了自己在救他的性命,這一系列的變化讓她突生起啼笑皆非的感覺來。
定下心神,她重新開口試探問:“那么你作出決定了嗎?”
“你帶著昏迷的白朗蒂成功逃離的可能性太小了,雪莉,就算我讓你們離開這里,等在外面的人也會將你們撕碎。”年輕人有些生疏地把弄著那把戰術-匕首,此刻他又像是對待實驗變量的冷酷實驗員了,“我也考慮過把你們都交給組織處理的可能性,但似乎我不太想讓他死在別人手里。”
“你不是mi6的人嗎?什么時候和組織站在一起了。”她想要拖延時間。
尤金當然看出了這一點:“那不是重點。”
他跪在男人身邊,有些費力地把他翻了個面,鋒利的刀刃抵在對方頸邊。
“我也想過用一些醫學的手段讓他重新失去記憶,但是白朗蒂就是個純粹的蠢貨。蠢貨最好的一點就是粗神經,最不好的一點也是粗神經。我怎么會有這樣一個兄弟呢。”
見他有了動手的打算,宮野志保立刻喝止道:“他一直在保護你。”
“那不是作為哥哥應該做的事嗎?”尤金頭也不抬。
“而且也一直在找你。”
“是的,他找到了,并掐住了我的脖子。”
宮野志保的掌心開始出汗,“他只是……需要時間把忘掉的東西想起來。”
尤金扯出一個笑:“「我們的苦惱必然為時間所解決,當時間無法解決時,死就會替我們解決」——這句話還是日本人教給我的。”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壓下了手腕。
刀刃卻在在割破肌膚的前一毫頓住了,因為白朗蒂的睫毛顫抖起來,還因為他翕動的嘴唇。
男人并沒有醒,只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尤金聽見了模糊的聲音:“尤……金……”
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聽,剛一靠近熱源,那個聲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牢牢禁錮住自己的雙臂。
重心不穩導致視野的晃蕩,曾經帶來窒息的手掌貼了上來,用不輕不重地力道捏著他的后頸。白朗蒂閉著眼偏過頭蹭著他的側臉,被雨水淋濕的短發刺得皮膚發癢。
尤金僵住了,能脫口而出大段殘酷理論的嘴動了動,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能說出來,有些狼狽地緊閉著。
見到這樣的畫面,宮野志保收回了想要阻止的手,只覺得這一幕像極了可憐的大型犬正在哄鬧脾氣的委屈小孩。
弟弟送上了一把代表死亡的冰冷刀刃,哥哥還給他一個充斥著臟污的暖洋洋擁抱,所以刀刃便掉在了地上,感情和理智都消融了,刻入靈魂的反應比一切都要真實。
回過神來的尤金雙手扣在對方脖子上,他的手不大,堪堪只能環住一圈,對方跳動的脈搏清晰可見,而白朗蒂只是依靠著本能將生死交付了出去。
那雙手遲遲沒有扣攏。
宮野志保神情復雜地看著兩兄弟,身后的宮野明美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她手指勾了勾,用溫度將姐妹倆的間隙填滿。
“死也不能解決的事情,你們又要怎么辦呢?”她輕輕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地下室。
沒有人回答,劍拔弩張的氣氛被空氣中的濕氣吞沒了。
房間安靜一片,丹特陳還在滿臉苦澀地念叨:“書……壓在下面的那些書……”
許久,尤金才低聲罵道:“還真是……蠢貨啊。”
……
【a醬寫起了小作文:誰能拒絕笨笨狗狗呢,笨笨狗狗并不在乎你是不是想傷害他,狗狗心里只有愛!】
【愛狗人士b仔:尤金,給我清醒一點!你哥哥的智力只有30,你這是在欺負殘疾人士……殘疾狗狗!!!】
【c君搖頭停不下來:弟弟口嗨說什么項圈不項圈的,分明老哥才是他的止瘋劑吧,到底是誰在克誰啊!】
【f終于熬過了畢業季:小巫師!小巫師你怎么回事啊!別管你那破書了!】
【e:若林春涼到底是經歷過什么……尤金的心理是健全人類能模擬得出來的嗎?】
【阿d只會阿巴阿巴:現在咱們在討論的是鐵骨錚錚兄弟情,e哥,你這樣會讓真情實感的我們很寂寞的……】
……
【平平無奇私人醫生:那么現在就只剩下在外面的琴酒了,你想要怎樣的說辭了嗎?】
……
-神秘學事務所外-
電話在五分鐘前被掛斷了。
煙已經快要燃燼,琴酒輕點起彈匣,腦海中判斷著等會兒會出現的傷亡。
雪莉和尤金只用留一個,要繼續用雪莉的話,宮野明美也要留下來,選擇尤金的話,就要現判斷他現在的立場。
如果能抓住白朗蒂,應該會達到和雪莉之前相同的效果,但那個男人明顯比宮野明美要不可控,控制成本更高。
“這種沒有必要的工作量,貝爾摩德也是昏了頭了。”他嗤笑一聲。
很快,面前的復式建筑里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他沒有打傘,成線的雨絲毫不留情地滲透進干燥的衣物,又沿著他的發梢向下滴。他穿過馬路,直接朝對面屋檐下的琴酒走去,等走到琴酒面前時,這個濕漉漉地人影才緩緩抬起頭。
暴雨伴隨著閃電,驟現的白光在一瞬照亮了彼此的臉,琴酒沒有掩蓋的殺意四散,而身上帶著血腥味的年輕人對此視若無睹。
他等到雷暴結束后才開口。
“我殺不了他,”尤金說,“有種奇怪的感覺。在那個時候我聽到了雨聲,四肢都變得很冷,但那家伙渾身發燙,比冬天壁爐里燃燒的枯柴還要燙。如果熄滅了心跳,我會比他先一步死在冬天。我……不明白。”
“這里沒有心理醫生,博士,”琴酒掏出了槍,冷冷說,“看來你并沒有足夠的誠意。”
尤金點頭表示理解,他看上去很茫然,像是自己也不清楚說了些什么。
片刻地思考后,“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他頓了頓,又問,“如果馬丁尼站在你面前,你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嗎?”
雨夜的槍聲并不明顯,琴酒用子-彈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的慣用手是右手,胳膊被你打穿的話會影響到藥物研究,”尤金看了眼往外溢血的右肩,輕描淡寫說,“看來你也不知道,這可能也是馬丁尼一直躲著你的原因。如果沒有一方帶著被凍死在下個冬天決心的話,什么事都不會有結果。
“不過我的誠意是足夠的,我沒有繼續呆在mi6和fbi的理由,組織的話……你們會找到雪莉,也就會找到白朗蒂,我還沒弄明白一些事情。”
槍口這次抵住的是尤金的下顎,茶發青年露出了一雙漠然的眼神,條理清晰的發言聽上去十分可恨。
“至少在找到雪莉前你不能殺了我,你們找不到比我更合適的替代品。貝爾摩德會覺得你是因為馬丁尼的介入有了私心,清道夫一旦有了人性就只能成為殘次品,這不劃算。”
這次雙方的僵持足足長達一分鐘,琴酒的默不作聲比黑洞洞的槍-口還要恐怖,遺憾的是,能讓尤金感到恐懼的存在并不存在于此時的空間里。
要殺就殺吧,那些事情都無所謂。他的眼神是這樣說的。
許久,琴酒才收回了他的伯萊-塔92f。
“組織會給你安排‘心理治療’,瘋狂的博士,”他嘲弄道,“如果你能和你哥哥一樣變成什么也不記得的傻子就再好不過了。”
“確實,記憶不會影響智力,這種先天型的天賦只會因為腦部受損而受到影響,想要精確做到這一點的技術你們是沒有的。”
因為失血,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只是從耿直到算是冒犯的語言里完全看不出半點虛弱。
“我會定期聯系我在美國的醫生的,這個并不用你們費心。組織連一個雪莉的替代品都找不到,比得上萊克特博士的醫生應該也沒有。”
琴酒:“……你還有什么能當作遺言的廢話嗎?”
“我還有一個問題。”
“不怕失血過多的話,多少個問題都可以。”
“我的代號是?”
“……還沒有定。”
他偏過頭,“大家的代號都是酒名的話,我可以自己選嗎?”
琴酒:“……”
“卡慕(camus),”尤金輕聲說,“我想叫卡慕。”
……
五天后,一款能回溯生物細胞迭代周期的新型藥物橫空出世,研發者卡慕將其命名為「亞弗戈蒙」(afogomorn)。
任務面板正式刷新——
【考核任務:多線作戰,start!】
【任務獎勵:操控角色卡權限up,全新角色卡x1】
【任務完成度:已完成】
【任務評價:人類只會害怕那些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比如絕對的理性,和絕對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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