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如此緊張又看不清對面的人的情況下，下意識的反應應該都是……給他一拳吧。
  尤其是賀嘉霓這樣剛被天空傳來的AI嚇過的人。
  于是現在的情況就是，賀嘉霓把樹后的男子按在地下，狠狠揍了一頓，發泄完自己的恐懼，這才想起來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畢竟這個府上，除了秋娘沒人認識她。
  那名男子終于得空能插得上話了，帶著哭腔說道，“你倒是看看我的臉啊！”
  賀嘉霓松開他，把他翻過來，借著月光仔細查看他的臉。
  ……
  很尷尬，剛剛賀嘉霓好像勁用大了，這人臉上被泥巴糊得，可能此時親媽來都不見得能認出他。
  但感受到這人似乎并沒有什么惡意，賀嘉霓有些尷尬。
  “對不起啊，確實有點認不出來了，你是……？”
  “高臨！”
  “高臨是誰？”
  這位叫高臨的小哥，此刻應該很后悔認識賀嘉霓。
  高臨：“你高中三年的同學！老上課睡覺那個！”
  看賀嘉霓還面露疑惑，高臨繼續帶她回憶，“就是最開始坐最后一排，后來坐講桌旁邊，每節數學課都被罰站的那個……”
  “哦！我想起來了，天天不交作業的高臨？”賀嘉霓興奮地看著他。
  高臨同學很無奈，“對，總不交作業，后來你罵了我一頓，我就認真交了。”
  感情只記住這件事了唄。
  “你怎么也在這里啊！”賀嘉霓絲毫沒察覺高臨的尷尬，興奮追問道。
  正在這時，附近腳步聲漸近，有巡查侍衛喝到，“是誰在那里？”
  賀嘉霓嚇得趕緊就要跑，被高臨一把抓住，擋在自己身后。
  “快跑呀，被抓住就慘了。”賀嘉霓焦急。
  誰知高臨突然提高聲音，對巡查侍衛，“是我！吼什么吼！”
  巡查侍衛發現是高臨后，一起跪下行禮，“參見世子。”
  賀嘉霓在高臨身后，震驚看著他的后腦勺。
  什么玩意兒？世子？
  直到坐在世子房間，賀嘉霓都還沒緩過來。
  她原本想溜出去找史明鑒，半道上聽了個墻根八卦，狠狠揍了另一個聽墻根的人，那個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學，還是這個世界國公夫人的兒子國公府的世子！
  到底是她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不一會兒，重新洗漱完成的高臨回到了房間。
  身穿世子華服，臉洗干凈的高臨，此刻用翩翩公子形容也不為過。
  之前穿校服的時候，大家的個性都被掩蓋了。再加上高臨為了表現自己的不羈，故意把頭發留的很長，都蓋住了眼睛，所以賀嘉霓其實一直都不太清楚高臨到底長什么樣。而且她那個時候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除了每次收作業都收不到高臨的作業，老師總會浪費時間念叨這件事，有一次占用了賀嘉霓原本刷題的時間讓她差地忍無可忍，狠狠對著高臨輸出了一通后，他們便再沒什么交集。
  所以，賀嘉霓沒認出來高臨屬實是有道理的。
  高臨走向賀嘉霓，有些不好意思，“這身還行吧？”
  賀嘉霓：“很好啊，很帥。比你穿校服好看多了。”
  高臨：“是吧，我就覺得那個校服賊丑。”
  高臨坐到賀嘉霓身邊，打量著賀嘉霓，“你怎么穿著侍女的衣服，你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我家侍女？”
  “哦，不是。”賀嘉霓跟他大概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家世，她考尚儀局的事，以及為什么換衣服要溜出去的事。
  “你呢？你怎么也會來參加職業虛擬體驗。”賀嘉霓問道。
  高臨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道，“那不是看你也來了么。”
  “什么？”高臨的聲音實在太小，賀嘉霓沒有聽清楚，高臨趕緊解釋，“那個啥，我也不知道要報什么專業，我媽就讓我來挨個試一下，看看哪個給的評級高，我就去哪個。”
  “啊？你沒有想做的職業嗎？”賀嘉霓驚訝。
  高臨：“沒想過，要是有不就不來這了。”
  賀嘉霓點點頭，突然很激動，“你是國公府世子，你姓高，那你在這里的父親，也姓高咯？”
  “是啊，沒毛病。”高臨點頭。
  賀嘉霓打聽八卦的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那你們國公府和高力士什么關系？”
  正喝水的高臨“噗”地一聲把水噴了出去。
  “如果我歷史沒學亂的話，高力士應該是個宦官吧？”高臨說話的嗓子都有點變聲。被賀嘉霓嚇的。
  賀嘉霓自己說完也想起這茬，便也笑著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能遇著個名人呢。”
  高臨撓頭，賀嘉霓繼續問道，“那你既然也是參加測試的，為什么之前我們沒遇上呀？”
  高臨：“那不是AI引導員沒出現么。”
  賀嘉霓：“你的AI引導員也消失了？”
  高臨：“消失？我以為AI是讓我先在這體驗體驗這里的生活，再說別的呢。”
  賀嘉霓算是弄明白了，高臨來了之后，就沒找過AI引導員，更沒試圖去做過任務，就天天在國公府混吃混喝，若不是今晚碰巧偶遇她，可能他還會繼續在這里混下去。

  “那你也沒見過其他參與測試的同學嗎？”賀嘉霓不甘心問道。
  高臨搖頭，“這里全都是NPC，不過我發現他們也都挺好玩的，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我觸發了好多人物關系，聽他們嘮嗑，跟開盲盒似的。”
  聽到高臨這么說，賀嘉霓內心不禁感慨，沒有拿S+煩惱的人真幸福啊，還能有時間去聽人家八卦。
  而她呢？高考都結束了，她還在學習、考試。
  “唉，我可真是個小苦瓜。”賀嘉霓自我感嘆道。
  時間已經很晚了，高臨勸說賀嘉霓等第二天再出去找史明鑒。
  “明天我去拜訪史府，你直接跟我坐馬車過去，也快。現在外邊宵禁，萬一被抓了可不得了。”高臨說道。
  賀嘉霓有些意外，“連這個你都知道，你的歷史也學的不錯嘛。”
  高臨尷尬笑笑，“哈、哈哈、還好啦。”
  這倒不是高臨同學歷史學得好，他壓根不知道唐朝還有宵禁，所以來的第一天就因為無聊翻墻偷跑出去了，結果被逮了個正著。要不是他有國公府世子的身份在，可能早就在大牢里待著了。為此國公夫人令人出動了家法，于他抵達這個世界的二天，狠狠挨了一頓鞭子。所以后來的一段日子，就都在府里養傷。今夜也是他剛剛好了一些，才又動了溜出去的念頭，不過這回他長記性了，不翻墻出去，溜達范圍僅限國公府里。
  高臨令人將賀嘉霓送回小院。
  因著她本就是尚儀局的女史，再加上是世子的故友，侍衛們都對她十分客氣。
  賀嘉霓懷揣著一肚子疑問睡去，只待第二日，她一定要找史明鑒好好聊聊。
  日升月落。
  賀嘉霓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在院中等待高臨了。
  她可能是真的被天空傳來的聲音嚇到，昨晚一直在做噩夢。誰能想到，在一個虛擬世界，睡個覺也會做噩夢。她總能夢到一個身穿長衫看不清臉的男人在發瘋，瘋著嘶吼、瘋著撕紙，當她想去看那人的臉的時候，卻又突然驚醒。
  “史明鑒應該是知道些什么，所以AI才會用扭曲世界的方式阻止他說。”賀嘉霓在等待的時候自己復盤著。
  “不行，我到時候得想個什么辦法讓他把他知道的告訴我才行。”
  門口傳來動靜，賀嘉霓趕緊站起來，誰知來的不是高臨，而是一隊她不認識的女官。
  那名女官自稱姓杜，“我是尚儀局的典贊，太學詩會將由我來接手。”
  賀嘉霓：“那秋娘呢？”
  杜典贊：“韓司贊家中有事告假了。你，是她引薦的外聘女史？”
  賀嘉霓點頭。
  杜典贊：“你并未參加正式考核，并不是正式女史。你暫且先回家吧，待韓司贊回來后再做定奪。”
  突然的變故讓賀嘉霓有些措手不及，她看著其他女史搬入，自己的東西被收拾出來，她趕緊上前攔住杜典贊。
  賀嘉霓：“杜典贊，是這樣的，我的禮儀考試都通過了秋娘，就是韓司贊的考核。而且這個詩會的前期也都是我跟著一起籌備的，題目也是我配合著出的，我……”
  “多謝你之前的付出。”杜典贊打斷了賀嘉霓的話，“賀姑娘還是先離開為好，莫要打擾我們公干。”
  杜典贊不再理會賀嘉霓，有女史將賀嘉霓的行囊給她，而后便再無人理會她了。
  賀嘉霓站在院中，有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心頭。
  她可以為一件事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怎么辛苦都可以。但這樣突然把她的心血都拿走，還客客氣氣跟她道謝，她連氣都不知道該怎么撒。她真的太委屈了。
  “賀嘉霓，別擔心，是你的終究是你的。我幫你。”
  史明鑒的聲音在賀嘉霓身后響起，賀嘉霓回頭，看到他后突然把他和【以史為鑒】的形象重疊，再也沒忍住哭了出來。
  “我只是想好好完成任務。”賀嘉霓哽咽道。
  史明鑒走上前來，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用他最溫柔的聲音安慰他道，“我知道，會完成的。”
  此時，高臨站在院外，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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