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頻？”
  顯然賀嘉霓和史明鑒沒有跟上高臨這突如其來的腦回路。
  高臨從坐著的姿勢，變成蹲，急切地看向他們兩人。
  “你們進來之前沒看宣傳冊嗎？”高臨道，“就是這個職業虛擬體驗測試系統的宣傳手冊。”
  賀嘉霓和史明鑒交換了一下眼神，默契地一起搖頭。
  史明鑒沒看，是因為他不需要看。
  因為本質上講，他就是被所長扔進來散散心，換換腦子，順便撈點適合本專業的人才的。
  所以他不需要看什么宣傳手冊，他只要完成他引領員的工作就行了。
  雖然現在他一個好好的引領員也莫名其妙變成了測試者。
  于是史明鑒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看向了賀嘉霓。
  “你為什么也沒看？”
  “我……我……我為什么沒看來著？”
  賀嘉霓大腦宕機。
  是啊，她為什么沒看。
  她當初來這里，就是為了跟父母證明自己是適合學文物修復的，她放話要是拿到S+的評級，父母就不能再干涉她。
  而她怎么會知道這里的……
  【分享給你的學生——職業虛擬體驗測試系統，指導你的未來職業選擇。】
  啊！她想起來了！是她老師給她分享的！
  所以她只關注了歷史這部分的信息，其他科目的她壓根沒看。
  賀嘉霓和史明鑒一起看向高臨，面露尷尬微笑。
  高臨緩緩站了起來。
  此刻，他終于在兩位學霸面前挺直了腰桿，硬氣了一回。
  “你說說你們兩個，怎么能不看手冊就進入到陌生的環境。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高臨嘚瑟道。
  然而，當他轉過頭看向兩位學霸的時候，真真切切地看了一場精彩的變臉。
  他們明明上一刻還在尷尬抱歉，此時卻換上了嫌棄的表情。
  賀嘉霓：“差不多得了。”
  史明鑒：“有話就說。”
  “……”高臨的發揮被打斷，他悻悻蹲了回來，如實道出他所知道的。
  “咳咳，就是說，其他學科的考驗里，我記得是有類似的副本挑戰。”
  高臨邊思考邊說道，“所以我想說，是不是因為AI的跑路，系統出現BUG，把其他學科的挑戰并到我們這了？”
  這個提議如果放在往常，賀嘉霓一定會覺得是天馬行空的想法。
  但剛剛經歷了三人大戰韓大人后，不光是賀嘉霓，連史明鑒都覺得高臨這個想法是非常合理的。
  看吧，人的接受程度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被詭異的現實提高的。
  “你還記得別的學科都有什么挑戰嗎？”賀嘉霓問道。
  高臨細細回想，“我看他們都還挺勁爆的，除了副本BOSS，還有大逃殺、荒野求生什么的。”
  史明鑒默默吐槽，“這不是職業測評嗎，怎么弄的和游戲沒什么兩樣。”
  高臨順口回答，“肯定是為了激勵學生們的參加唄，有些學科太冷門了，沒點這噱頭，誰愿意去呀。”
  再一次被高臨的理由說服，史明鑒和賀嘉霓默契對視。
  “好像……翻墻并不是高臨的舒適區，游戲才是。”史明鑒道。
  “咱就說，我只是學習成績不好，不代表我是個傻子好吧！”高臨不樂意了，他又要鬧了。
  高臨的話逗笑了史明鑒和賀嘉霓，高臨自己也樂了。
  他順手拿起湖邊的小石子，往湖里打水漂玩。
  經歷過并肩作戰，三人的關系變得更近了。
  正在這時，秋娘匆忙過來，說海棠夫人要見賀嘉霓。
  “只見她一個人嗎？”史明鑒問道。
  “是的。”秋娘微笑，“不用擔心，只是海棠夫人有些話需要交代而已。”
  得到回答后的史明鑒這才后知后覺發現，是自己反應過度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副本后遺癥真的太大了。
  賀嘉霓也笑著起身安慰兩位隊友，“我馬上就回來。”
  賀嘉霓離開后，史明鑒和高臨陷入了沉默。
  “……”
  “……”
  高臨打水漂的手越來越重，石子也開始從漂開始往水里狠狠地砸。
  “哥，要不說點啥？怪尷尬的。”高臨咳了兩聲。
  “好。”史明鑒應聲。
  史明鑒盯著水面，看高臨往水里砸石子，腦海里已經翻滾過去了無數話。
  但是，依然挑不出一句，來開啟這個話題。
  如果是賀嘉霓在這里，或許他還能跟賀嘉霓聊一聊歷史的東西。
  但高臨純粹是跟著賀嘉霓進來的，歷史，聊不了一點。
  那么……
  秉承著誰不在說誰的原則，史明鑒終于想到了話題。
  “你和賀嘉霓是怎么認識的？”
  “同班同學啊。”
  高臨正常的一句回答，再次讓剛剛升溫的氛圍冷了下去。
  史明鑒也在暗暗罵自己，在問什么鬼問題。
  最終，還是高臨起了個頭。
  “誒對了，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唐朝有鬼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
  史明鑒的回答也好不到哪去，氣氛再次尷尬。

  高臨絞盡腦汁，終于再次開口，“哥，你覺得咱啥時候能退出去啊？”
  “不好說，或許真的會像賀嘉霓猜測的那樣，必須完成全部任務才能退出。”
  史明鑒默默嘆氣。
  “那后邊的任務你知道不？”高臨問道，“就是按照正常流程來的任務。”
  高臨期待地看向史明鑒。
  他想的很簡單，就算和之前的任務不一樣也沒關系，總歸大的方向是沒變的。
  但是史明鑒搖頭。
  高臨疑惑，“怎么？AI還是不讓你說？”
  “那倒不是。”史明鑒答道，“只是……我所了解的任務，只到這一關結束。”
  史明鑒沒有撒謊，他確實不知道。
  因為之前的學生都被他以各種高壓碾壓的方式勸退了。
  走到最遠的，也只不過是解決了秋娘的問題，就也選擇了退出。
  這個時候史明鑒有些后悔了，怎么當初就沒讓那些學生們多往后進行一點呢。
  看著史明鑒再次沉默的樣子，高臨發現，他倆之間就不應該有這樣的互動。
  安安靜靜等賀嘉霓回來不好嗎？
  “好吧，我沒問題了。”高臨說道。
  “可是我不好了……”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湖面傳來。
  史明鑒和高臨一起看向湖中心，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頂著濕漉漉長發看不清人臉的男人。
  這個性別男，還是通過他剛剛的聲音判斷出來的。
  “救命啊！唐朝真的有鬼！水鬼啊！”
  高臨叫著把史明鑒拉到他面前，自己躲在史明鑒身后。
  “哥，你不是懂這些嗎，你快驅驅啊！”
  史明鑒無語。
  “我學的是歷史，不是驅鬼。”
  誰知，那名水鬼竟從湖面里走了出來，走向他們。
  “你們有病吧，我不是水鬼啊！”
  水中的人露出半個身體，他們終于看清了“水鬼”大致的輪廓。
  看起來是個人。
  還是個留著中長發的人。
  從裸露出來的皮膚可以看到，很白。
  身上穿著中世紀歐洲古典貴族的衣服。
  高臨做出了判斷：“還是個外國水鬼。”
  ……
  坐在岸邊，擦干了頭發和臉的水鬼，終于有了點人樣。
  史明鑒道：“怎么稱呼？”
  “Christopher”
  “？”高臨一臉問號，“克銳什么？”
  “Christopher·Lin”
  水鬼優雅地撥弄了一下他的劉海，看向史明鑒和高臨。
  高臨支支吾吾，憋出一句英文來。
  “Can  you  speak  Chinese？”
  “我說！我叫Christopher·Lin！”這位Christopher說道。
  英語本就不好的高臨此時很暴躁，“這里是China！給老子說中文名！信不信老子再把你扔回去！”
  高臨擼起袖子靠近優雅的水鬼，史明鑒刻意讓開位置，退出戰場。
  很顯然，看起來柔弱的水鬼被高臨給嚇到，趕緊高聲大喊。
  “林志鋼！”
  “什么？”高臨愣住。
  “我說我中文名叫林志鋼！”
  史明鑒和高臨對視一眼，很顯然都沒想到，看起來這么白凈柔弱、氣質優雅的男生居然有一個如此剛健的名字。
  史明鑒默默鼻頭，“還不如叫克里斯托弗呢。”
  “克里斯托弗又是什么？”高臨問道。
  “Christopher的音譯。”
  ……
  經歷過一段不是很友好的小插曲。
  史明鑒和高臨終于問明白了小克為什么會從水里出來。
  鑒于林志鋼同學本人非常介意別人喊他本名，更用性命威脅高臨不準喊他鋼子。但他的英文名又長又拗口。
  于是在史明鑒的提議下，他們親切地稱呼他：小克。
  小克也是現實世界的同學，據他所說，他是個藝術生，學美術的。
  同樣也是來參加職業測評，想要通過大數據得出他到底適合往哪個方面發展。
  他選擇的是文藝復興時期的《蒙娜麗莎》，原本是在意大利，結果不知道出現了什么問題，他被投入到了這片湖水中。
  原本，在湖水中他找不到方向。
  是高臨瘋狂往水里砸石子，正巧有塊石子砸到了他的頭，他這才分辨出方向，游了上來。
  “那也就是說，你是從別的虛擬世界里被傳送過來的？”高臨驚訝道。
  小克點點頭，“可不么。而且我跟你們說，這個虛擬測評BUG挺多的。”
  高臨支起耳朵：“怎么說？”
  “他們說好的，進來之后會有AI引導員全程陪同，結果進來之后我壓根就沒見過這個什么引導員！”
  高臨和史明鑒交換了一下眼神。
  果然，大家的AI引導員都消失了。
  誰知下一秒小克突然咬牙切齒，“我要洋人死！”
  他的情緒切換的有些快，史明鑒和高臨都沒跟上。
  只見小克突然悲從中來緊緊抱住高臨，“你們都不知道我在那邊過的是什么日子！沒有AI就沒有翻譯！我聽不懂他們在那里嘰里呱啦說的什么！”

  高臨被小克感染到，拍了拍他的背，給了他一點安慰。
  “嗚嗚嗚他們還不給我飯吃！不讓我住房間里！還逼我畫畫！我太難啦！”
  聽到小克的講述，高臨此時無比慶幸。
  幸好他選擇了留在祖國母親的懷抱，不然以他這種學渣水平，又碰上AI耍賴，他估計得吃更多苦頭。
  高臨和小克兩人難兄難弟般摟摟抱抱，高臨要叫他鋼子，小克拒絕。
  史明鑒看著他們，腦海里卻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若是按照小克的說法，他是突然被傳送過來的。
  那么他們之前在副本里廝殺，的的確確是系統串頻了。
  而串頻的不光是各類挑戰，還把人給串過來了。
  那么也就是說，整個系統都出了問題。
  史明鑒此時反倒沒有那么擔心了，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實世界里一直在做數據監控的工程師們就一定會發現異樣。
  而這邊，高臨和小克同學已經相見恨晚，因為共同討厭外語而同仇敵愾了。
  正在這時，被海棠夫人叫走的賀嘉霓終于回來了，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臨正和一個背影是洋人的人勾肩搭背，痛罵洋人。
  “這是什么情況？”
  聽到賀嘉霓的聲音，高臨趕忙推開小克，在賀嘉霓面前立正站直。
  小克由于身體過于瘦弱，被高臨推開的時候翻倒在地，差一點就又要翻進湖里。
  史明鑒眼疾手快，死死拽住小克的胳膊，這才穩住他。
  “你有病吧高臨！”小克怒吼道。
  高臨尷尬，趕緊上前把他扶起來，并攬入懷中，向賀嘉霓介紹。
  “這是我剛認識的哥們，鋼子！”
  “不準喊我鋼子！我咬你啊！”小克被氣到張牙舞爪，和高臨打作一團。
  基本上是高臨按住小克的頭，小克完全打不到他，只能對著空氣一頓亂揍。
  史明鑒看著賀嘉霓滿頭問號，只得把小克到這里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聽到小克的名字叫克里斯托弗，賀嘉霓恍然大悟。
  “原來你就是那個拜占庭畫師？”
  高臨和小克都停住了手。
  拜占庭畫師？
  什么鬼東西？
  賀嘉霓聳聳肩，對他們解釋道。
  “剛剛我去找海棠夫人，她告訴我跟我們一同進宮的還有一名來自拜占庭的畫師，名叫克里斯托弗。”
  三人一起看向小克，克里斯托弗本人表示。
  他剛來，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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