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史明鑒的話，高臨和小克直接目瞪口呆，賀嘉霓和于嫣則是互相看了一眼。
  “這……這是我們的知識盲區(qū)。”賀嘉霓如實答道。
  于嫣也跟著點了點頭，他們還沒有到需要寫論文的時候，只在寫作文的時候?qū)戇^議論文，那個東西和論文肯定不能相提并論。
  高臨和小克直接選擇閉嘴，這種時候，還是保持閉嘴比較好。
  “沒關(guān)系，你們之后就會經(jīng)歷寫畢業(yè)論文的痛苦了。”史明鑒淡淡的笑著，嘴角藏著沒有暴露的苦澀。
  不管你是學(xué)霸還是學(xué)渣，在面對畢業(yè)論文的時候，老師都是一視同仁的嚴格。
  “好吧，我們就按照這個思路往下去想，第一件事就是，我們得知道這個時代的舞蹈到底都有什么。”賀嘉霓道。
  于嫣附和，“對，千萬別咱們把舞蹈選完報上去，結(jié)果人家喜歡的是我們遺漏的那個，就尷尬了。”
  高臨這回直接問史明鑒，“大哥，給我們科普一下唄，唐朝舞蹈。”
  小克看著高臨如此理直氣壯，忍不住笑了出來。
  高臨輕輕拍了小克一巴掌，“你別笑，這也就是現(xiàn)在沒有畫畫我跟你說，要是有，你就也得給我們上課。”
  小克點點頭，把笑憋了回去，跟著他們一起看向史明鑒。
  今晚的風(fēng)，有些無情。
  史明鑒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頭。
  “你們……”
  看到史明鑒這樣，賀嘉霓有些擔憂。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史明鑒擺擺手，嘆了口氣。
  “我發(fā)現(xiàn)，自從跟你們進入這里之后，你們比我老師都可怕。”
  于嫣一時間沒有理解史明鑒的意思，好奇問道，“我們做什么了？還能比得上你老師？”
  史明鑒有些生無可戀，“我老師每次考我之前，還會給我畫個重點。你們每次問的，都……都想到哪問到哪，一點考試范圍都沒有啊。”
  賀嘉霓、高臨、于嫣和小克第一次聽到史明鑒說出他內(nèi)心的想法，四個人都有些新奇，有些驚訝。
  “原來你心里是這么想的？”高臨驚呼。
  史明鑒無奈的點了點頭。
  小克也跟著說道，“這算是什么？學(xué)霸也有崩潰的一天？”
  “我不是學(xué)霸……”史明鑒反駁道。
  “我們都以為這些知識對于你來說，都是信手拈來的呢。”于嫣說道。
  史明鑒的眼神掃過他們，看到他們多少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他笑著搖了搖頭。
  賀嘉霓倒是覺得現(xiàn)在的他有些可愛，“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了，你腦子里記這么多知識，不累嗎？原來你是強迫自己想起來的啊。”
  史明鑒：“我最開始也沒想到，進入這里后續(xù)會遇到這么多問題。之前都有引導(dǎo)員，根本不用我回答太多問題，只需要做基礎(chǔ)科普就好了。”
  賀嘉霓：“但你之前也都負責給我們科普了。”
  史明鑒：“那會兒是為了證明，人類不比AI差，沒有AI，我們?nèi)祟愐部梢宰龅健！?br />  賀嘉霓有些驚訝，“啊？你竟然是在較勁這個事，但你從來都沒有跟我們說過。”
  高臨也好奇，“是啊哥，你不說，沒人知道，你就只能自己偷偷較勁。”
  史明鑒現(xiàn)在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是啊，我沒說，所以也沒人發(fā)現(xiàn)。我現(xiàn)在這不是終于撐不住，說了么。”
  如果一個在團隊中一直很強的人，突然示弱，他勢必會招來所有人的嘲笑。
  現(xiàn)在，史明鑒就是這樣，他毫無預(yù)兆的坦白，讓其他四個人都興奮的大聲笑他。
  但是史明鑒并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的坦白其實并不是毫無預(yù)兆。
  之前，是他自己一直在較勁，直到后來小周的出現(xiàn)，他們一起揍了小周，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AI也不是那么全能。
  他們也有自己的程序，而且人能跳出思維之外行事，AI卻走不出自己的程序。所以他心里便平衡了。
  再加上一路以來，賀嘉霓對歷史的了解也足夠，讓他不由自主的開始悄悄放下一些要為他們科普的責任，有時更是偷偷擺爛，依靠著賀嘉霓。
  這些如果不是遇到特殊的事情他一定不會跟別人說。
  但他也沒想到，今晚在商量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賀嘉霓對唐代舞蹈的部分并沒有那么了解，這讓他一瞬間有些心累了。
  所以在高臨讓他科普的時候，他第一次想把自己內(nèi)心的擺爛展現(xiàn)給他的隊友們。
  畢竟，已經(jīng)這么熟了，都是過命的交情了，還有什么是不能拿出來給人看的呢？
  賀嘉霓看著史明鑒一臉輕松的樣子，她也很開心。
  一直以來，雖然看起來好像是賀嘉霓是他們隊內(nèi)的指揮，但若是沒有史明鑒這個堅強的后盾，她知道他們不可能走到現(xiàn)在。
  所以她最能感受到史明鑒的緊繃和壓力，這來源于史明鑒對他們的責任感。
  她其實不希望史明鑒自己一個人把壓力全都扛起來，所以很多時候，遇到一些歷史學(xué)科上的問題，只要是她知道的，她都主動幫助史明鑒分擔壓力。

  這一次，她倒不是故意不幫史明鑒的。舞蹈的歷史，對于她來說，還是有些偏門了。所以，所有的壓力就又堆到了史明鑒的身上。
  但讓她意外的是，史明鑒這回沒有再硬扛，他居然把這些說出來了。
  看起來，史明鑒是徹底放下心里最后一道防線，和他們完全信任，開始彼此依靠了。
  賀嘉霓走上前，拍了拍史明鑒的肩膀。
  “很好，恭喜你從史老師，變成我們的小史同學(xué)。”
  史明鑒也一臉輕松，笑著看向賀嘉霓，“謝謝小賀同學(xué)，你懂我！”
  高臨、小克和于嫣也都十分高興，可能他們沒有賀嘉霓了解的深，但他們同樣感受到了史明鑒對他們的信任和依賴。
  他終于不再總想著自己撐著了。
  笑過之后，大家重新回到任務(wù)上來。還是要重新梳理唐代的舞蹈。
  這回，居然是高臨先發(fā)言了，“那個，雖然我學(xué)習(xí)不好，但我也聽說過唐朝的一種舞蹈，霓裳羽衣舞。”
  小克給高臨鼓掌，“厲害啊，臨子，這你都知道！那我也說一個，就是咱們今天宴會上，他們跳的胡旋舞！”
  于嫣看看高臨，又看看小克，“不帶你們這樣壓力隊友的。那唐朝出名的舞蹈就這兩個，你們都說了，讓我說什么！”
  她求助的看向賀嘉霓，賀嘉霓聳了聳肩，“不瞞你們說，除了這兩個，我也不知道了。”
  于是，又是四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史明鑒。
  史明鑒這回沒有了之前的壓力，開始跟他們講解起來。
  “其實唐朝的舞蹈，種類很多，不光是霓裳羽衣舞和胡旋舞這種從唐代出現(xiàn)的舞種，還繼承了之前時代的舞蹈。”
  說著，他看向賀嘉霓，“我說一個舞種你一定聽說過。”
  賀嘉霓道，“什么？”
  史明鑒：“踏歌。”
  賀嘉霓聽后，不住地點頭，“這我聽說過，源自于民間，應(yīng)該從漢代就出現(xiàn)了吧。”
  史明鑒道，“是的，它是從漢代興起，但是在唐代興盛，就是那句‘豐年人樂業(yè)，隴上踏歌行’。”
  史明鑒和賀嘉霓腦海里都有畫面了，但是他們看向其他三個人，都一臉迷茫。
  史明鑒：“舞蹈這種東西，我們在這聊沒有用，還是要去親眼看了才知道。”
  賀嘉霓：“對，我剛剛就想問，我們要去哪才能找到這些舞女。教坊？”
  “‘十三學(xué)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于嫣順口便背了出來。
  高臨和小克一起看向她，于嫣道，“我語文分數(shù)很高的好嘛！別這樣看我！”
  史明鑒點了點頭，“確實，教坊之前屬于太常寺，在禁中。不過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時期，教坊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太常寺剝離了，我們還好進一些。”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高臨舉手發(fā)言，“‘禁中’是什么？”
  原以為高臨要有什么發(fā)言，結(jié)果聽到這個問題，史明鑒、賀嘉霓一起扶額，連于嫣都無奈了。
  于嫣替他們解釋道，“你是不是傻的，‘禁中’就是皇宮啊！”
  高臨得到解釋后，默默把手放下。小克偷偷靠近于嫣，和高臨拉開距離，“我要離他遠點，不能被他傳染這股蠢勁。”
  聽到小克吐槽他，高臨作勢要打他，但被賀嘉霓攔下。
  “好了我們繼續(xù)，先不打了。”賀嘉霓說著看向史明鑒，“那我們明天去一趟教坊吧。”
  這時，于嫣想到了什么，出言問道，“等下，在我的印象里，唐朝是不是還有個梨園，也是管跳舞的？”
  高臨沒忍住接話，“梨園？唱戲的？”
  小克吐槽：“幸好你沒問是不是種梨的，你要是敢問，我真的要畫鋼條砸你。”
  高臨和小克互瞪，要不是賀嘉霓攔著，又要打起來。
  史明鑒則認真回答于嫣的問題，“有倒是有，但梨園是從玄宗之后才有，現(xiàn)在恐怕還沒有。”
  “那是不是霓裳羽衣舞現(xiàn)在也沒有？”賀嘉霓問道。
  史明鑒道，“是的。”
  賀嘉霓嘆了口氣，“本來知道的就不多，現(xiàn)在又少了一個。”
  史明鑒：“不管怎么說，我們明天還是先去教坊看一下吧。”
  他說著，想到一件事，看向賀嘉霓，“教坊雖然已經(jīng)從太常寺分離出來，但教坊使是由宦官擔任，還是隸屬宮中。你們尚儀局，應(yīng)該有權(quán)限進入吧？”
  賀嘉霓從腰間找出尚儀局的腰牌，放在桌子上，“放心，咱現(xiàn)在有這個權(quán)利。”
  于是，眾人商議了一下第二日的行動后，便各自離開。
  空蕩蕩的花園里，連鳥鳴聲都已消失。
  忽然，原本空蕩蕩的花園，出現(xiàn)了小范圍空間扭曲。
  隨后小周從扭曲數(shù)據(jù)里掉出來，整個人的身上不再像之前干凈整潔。
  他的衣服有些破洞，頭發(fā)也有些凌亂，臉上有幾道傷口，從傷口處能看到一堆數(shù)據(jù)正在爬著。
  小周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肚子，面容痛苦。
  但很可惜，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去睡覺了，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

  ……
  日頭升起，天邊朝霞染紅了半邊天。
  紅色也映照在了國公府的花園，昨晚出現(xiàn)小周的地方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有幾個家仆在打掃衛(wèi)生。
  不遠處，剛起床的賀嘉霓來到了湖邊，簡單的做了個拉伸。
  她有些惆悵的看著天空。
  不多時，史明鑒也來到了她身邊。
  “早上好。”史明鑒打招呼道。
  賀嘉霓：“早。你看今天這個天，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隨著賀嘉霓的話，史明鑒也抬頭看向天空，看到紅色浸染的朝霞。
  “你是想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史明鑒問道。
  賀嘉霓點頭。
  史明鑒：“那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嗎？”
  賀嘉霓搖頭。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只是之前聽說過，但具體為什么她從沒想過要去查一查、問一問。
  史明鑒倒是不意外，畢竟現(xiàn)在天氣預(yù)報的軟件那么先進，大家?guī)缀鯖]有人再看天行事了。
  “這句話其實是農(nóng)村的一句諺語。”史明鑒解釋道，“空氣中的水汽越多，云層的顏色就越濃。而且云層已經(jīng)從西方開始侵入，就預(yù)示著天氣將要轉(zhuǎn)雨。”
  “那晚霞呢？”賀嘉霓追問道。
  史明鑒：“晚霞表示在我們西邊的上游的云層已經(jīng)裂開，陽光透過來造成晚霞，預(yù)示籠罩在本地上空的雨云即將東移，天氣就要轉(zhuǎn)晴。”
  賀嘉霓點著頭，不住感慨，“不愧是史老師啊。”
  史明鑒：“怎么又變回史老師了，昨天不還是小史同學(xué)呢？”
  “這不是夸你呢么。”賀嘉霓道，“不過你怎么會了解這個？”
  史明鑒：“因為古時候的人都是看天吃飯，了解這些，才能更好去還原他們以前的生活。”
  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其他人都準備好了，過來找他們一起出門，前往教坊。
  五個人一起走出國公府的大門，結(jié)果剛踏出門去，國公府的管家追了上來。
  “諸位留步。”
  五個人一起扭頭看向管家。
  只見管家?guī)е�小廝們，拿著五柄油紙傘追了出來。
  “今日有雨，記得帶傘。”
  賀嘉霓看向史明鑒，眼神中帶著崇拜。史明鑒得意洋洋的接受了崇拜的眼神。
  于嫣偷偷觀察著他倆，心中默默想著：又發(fā)生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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