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枝覺得唐矜真是個好人。

        一路下來，這種想法就快要溢出來了。他第一次坐飛機，什么都不懂，又拿著許多行李，昏頭漲腦的，還好有唐矜全程帶路、幫他拎東西，還教他系飛機安全帶，在飛機發(fā)生巨大晃蕩嚇到他時安撫他，極其溫柔。

        用過飛機餐后，李枝忍不住聊起了簽約夢娛后自己的期望:他想最好是能整天泡在錄音室里，寫歌、錄歌，出歌，唱歌。等到足夠有名后，就可以開演唱會，站上舞臺。

        唐矜一直耐心聽著，回：“可是現(xiàn)在的純歌手很少，因為沒有人氣，發(fā)出來的歌不會有人聽，哪一天自己的歌突然火了，也有可能只是歌曲有了知名度，實際上大家根本就不認(rèn)識你這個歌手。”

        “我知道，但其實我本來就有一點粉絲的，所以可能不會那么難。”李枝難抑驕傲。

        唐矜沉默片刻，借助低頭翹腿和擺弄手機的時間調(diào)整情緒，再抬頭時一張臭臉全然不見，明媚道：“那當(dāng)然好。”

        他想這大概就是年少輕狂，曾經(jīng)在娛樂圈有頭有臉的人甚至都沒有這樣想過，也不知道是多少粉絲，能給一個人這么大的勇氣，唐矜偏頭迅速掃視李枝，企圖從他身上找到他這么無知自大的原因。

        李枝嘿嘿一笑:“況且人紅了歌不火有什么用，說不定還會讓人家說粉絲尬吹作品，沒有實力，這樣的又不在少數(shù)。”

        “所以只要你先靠作品出名了，人再火，就完全不會，”李枝又說，“大家還會說你看這個人不光有實力人也非常不錯！”

        唐矜暗暗掃視李枝的視線停住，微微抿嘴，勉強允許自己認(rèn)同他:“這原本是網(wǎng)友評價方式的不對，主觀片面，如果率先看到了一個人的缺點，那么再看到他的優(yōu)點時就會代入上一次的情緒，因此不承認(rèn)他對嗎。”

        對。所以唐矜會控制自己不這么做。

        李枝激動出聲，眼里仿佛有星光閃爍，“對!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們居然想到一起去了，我還是第一次!不過我跟別人說起唱歌的事也是第一次”那這第一次的含金量好像不怎么高。

        李枝泄了氣，一會兒又打起精神來，說無論如何唐矜都是第一個跟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他真的很高興，也覺得他們很投緣，之后到了公司肯定也能相處得很好…吧啦吧啦。

        唐矜默默看著他，俄而扯出一個笑容，姑且將李枝放進可以利用有點價值的范圍里。

        雖然不自量力，但好在也不是腦袋空空，中無一物。

        c市高樓林立、燈火連天，不過熙來攘往的車馬人群中竟還有人攜鳥籠背貓包，看書的也不少。廣場老大爺一襲白衣，笑呵呵地蹲下收劍逗狗；噴水池旁白鴿成群，喂食的人偶爾被飛騰的鴿嚇到，開口就是國粹老文化人，難得休閑又熱鬧。

        李枝和唐矜乘透明電梯直達市中心某一寫字樓的頂端，隨后被人引進總裁辦公室。入目是沙發(fā)上的另外兩人，李枝認(rèn)不得，唐矜則馬上回憶起，他們就是之前影院里的白遇和他朋友。

        奢華的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四人，和老板椅上的嚴(yán)肅女子，引他們進去的人稱她為“陳總”。陳總正坐在老板椅上，雙手合十撐住下巴，李枝覺得她笑起來不如唐矜明媚，倒讓人感覺頗有壓力。

        他和唐矜被安排到白遇陶夜身邊坐下。陳月星先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后念ppt似的把四人的基本資料傳給大家，四人里唐矜年齡最大，和陶夜同歲28，白遇小一些25，李枝18，其中只有李枝沒有圈內(nèi)就業(yè)經(jīng)驗。

        “公司覺得你們四個很適合組團、以賣腐為生，如果沒什么意見，這里是合同，簽了。包吃包住工資三千五，明天就有班上，公司接你們?nèi)ヤ浌?jié)目。”陳月星說完，示意助理小張將合同遞給他們。

        四人接過小張助理板著個臉遞過來的合同，皆是認(rèn)真看了起來，李枝不是很理解，暗中嘁嘁，難不成只有他一個人覺得賣腐不行？

        大約十分鐘后四人先后簽下合同，并無異議，陳月星讓張助帶他們下去先拍些物料。公司雖然剛成立，但設(shè)備齊全，布景攝影也都很有水平，李枝第一次接觸這個東西，之前連全家福都沒拍過，無所適從加上緊張導(dǎo)致出片率很低。

        攝影老師放下相機，也放下了無謂的掙扎:“這邊還是先請李枝往旁邊沙發(fā)上坐著休息下吧。”

        李枝退到沙發(fā)，攝像老師隨后開始給白遇拍照，兩人配合如魚得水，攝像老師肉眼可見地開朗了起來。他們四人分兩邊拍，唐矜和陶夜此時就在隔壁間，李枝實在坐不住，起身溜過去。

        “來，把褲子脫了。”剛到門邊就聽見屋內(nèi)有個女聲這樣說著，李枝不敢相信，加快腳步?jīng)_進屋里，只見綠幕前的唐矜聞聲站好，修長的手指放到褲頭上準(zhǔn)備開始脫褲子。

        ”！？？”李枝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不到兩秒又遵從本心，從微微張開的指縫里緊緊盯著那邊。唐矜神態(tài)自若，蔥白的手指解開紐扣拉開褲鏈，低頭時手移到側(cè)邊的褲腰，拇指在內(nèi)四指在外，手臂微微彎曲起勢為往下脫的動作做準(zhǔn)備，整個過程迅速，在李枝看來卻如同入刑，漫長而痛苦。隨著褲縫緩緩下移…

        “為，為什么拍照要脫褲子呢！”李枝終于忍不住喊道。工作人員紛紛回頭看他，唐矜也下意識抬眼去找聲音傳來的地方，但手上動作不停，迅速將外面的褲子脫掉，露出里面貼身的白色牛仔褲。

        李枝瞳孔地震。

        原來是穿了兩條。

        外面的比較寬松，唐矜身材很好，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一點肉的那種，穿兩條也不會讓人感覺下身臃腫，攝像老師是個效率派，出工向來最煩等別人做妝造換衣服，因此拍攝前習(xí)慣性地問了一句能不能穿兩條褲子，沒想到唐矜很配合。

        化妝、拍照，錄節(jié)目演戲，圈里有性格有想法的很多，需要別人主導(dǎo)你時自然得積極合作。尤其在對方還比較有名的情況下。

        “你誰？”給唐矜拍照的女老師問。

        李枝有些尷尬，“我是隔壁拍照的”

        “隔壁，”攝像老師舉起相機繼續(xù)拍唐矜，“過來合照的是嗎，先等一下。”

        合照？也對，他們是一個團，總不能全程獨立行走。李枝還是又解釋了自己的情況，攝像老師卻不以為意，說放心，拍單人和拍團體不一樣，李枝便坐下看唐矜拍照，借機學(xué)習(xí)下。

        他和唐矜對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極端，唐矜無論如何都能達到攝影師的要求，甚至超出老師設(shè)想的范圍，什么風(fēng)格都能駕馭住，表現(xiàn)力十足外還有自身過硬的顏值和身材條件加成。攝像老師讓他半撩起衣服下擺，唐矜跪地，精瘦有力的手臂掀開上衣，小腹肌肉線條極其流暢，清晰誘人的同時清新和恰到好處，完全沒有過度健身后的油膩感。

        咔嚓咔嚓一頓下來全是好片，速度又快質(zhì)量又好。李枝嘆為觀止，不一會兒被叫過去和唐矜合照，陶夜剛做完妝造出來，被老師撇到隔壁，“一會兒再叫上隔壁的，四個一起過來拍。”

        “個兒高的把個兒矮的扒拉到自己肩上靠著，假裝在休息睡覺。”工作人員把椅子抬到綠幕中間，唐矜聽從意見將李枝拉到懷里，讓出胸肩：“靠吧。”

        第一張需要閉眼，李枝表現(xiàn)得還算過得去，第二張只需要唐矜睜眼，李枝也還能比較自然。第三張需要唐矜繞過李枝的后脖子給他戴耳機，李枝低頭看譜表現(xiàn)出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的樣子，唐矜給他戴耳機的時候，李枝卻忍不了脖頸發(fā)癢歪頭閉眼，縮成一團。

        “對不起！”李枝第一時間道歉，老師卻勾起嘴角正常拍攝，“不用！你害羞特別好看，高個兒的，想辦法撩他。”

        李枝從椅子上彈起，瞬間坐得十分板正，“老師，我覺得們還是再試試剛才的吧！”剛認(rèn)識就靠在肩上戴同一個耳機什么的，已經(jīng)夠不正經(jīng)夠?qū)擂瘟耍�還要怎么“撩”？

        唐矜沉了沉氣翻手壓住他的膝蓋上方，安慰他，“沒關(guān)系，我不會做什么的。”

        李枝差點沒忍住一個膝跳反應(yīng)，“我，我是第一次…”

        拍這種物料還沒說出口，唐矜傾向他的身體往回倒了些，屬于他的氣息暫時脫離李枝覺得是可以感染呼吸道疾病的范圍內(nèi)，但放在他膝蓋上的手也因此被往上帶了不少。

        李枝攥緊拳頭，緊緊盯著自己的大腿根，強忍著沒反抗。

        “很好，很好！繼續(xù)，這個矮個兒臉還可以再紅點！”老師很是滿意，唐矜移開手問李枝可不可以抱抱他，李枝以為只是普通擁抱，正松了口氣張開雙臂，唐矜矮他一頭環(huán)腰抱住他，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側(cè)靠在他心臟跳動的位置。

        “nice！”攝像老師豪爽地朝空中揮拳道，李枝隱約聽見工作人員偷笑的聲音，幾乎想找個洞鉆進去，僵在唐矜頭部上方的雙臂努力克服卡殼，試圖去推開唐矜。

        “別怕。”李枝腰上的手突然開始游走，順著脊柱慢慢往上爬，唐矜抬頭看李枝，眼神示意他冷靜。妝造后穿得比較薄，唐矜的手很熱，精挑細選般觸碰著李枝身后的骨肉，掌心摩擦衣料蹭出的聲音仿佛就是此時李枝神經(jīng)傳來酥麻電流感具化后發(fā)出的聲音。

        李枝咬牙偏頭，生理上備受刺激，心理上厭惡至極，心想自己要真在這里喘上了，還不如去死，終于忍無可忍推開唐矜，叫道：“我還是覺得我們可以拍點正常的照片！”

        陳月星彼時正好從門外抬腳進來，眼底瞬間積上一層冰霜，威嚴(yán)道：“什么叫正常的照片，你覺得業(yè)內(nèi)top3的攝影老師給你拍的照片不正經(jīng)嗎？”

        李枝憋足了氣，但礙于身份，語氣尚佳:“就算是頂級的，我這樣認(rèn)為難道不行嗎，讀書的時候?qū)W課本還提倡不盡信質(zhì)疑真理呢。陳總，組團可以，賣腐沒有必要吧，我們四個都是來唱歌的，專心唱歌就好，出歌質(zhì)量和數(shù)量上好一些多一些不比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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