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秀禾服
李枝看著那些,感覺自己差不多已經麻木了。
能放松下來玩手機的時間不多,第三期節目馬上要開始錄制,這期的主題是茶,經過前兩期,大家習慣了每個主題都要做飯,猜想這次肯定又是去采茶,用茶做些衍生的菜品。沒想到一架好攝像機,副導直接帶他們去了準備好的更衣室,瞅見里面的東西,四人先后疑惑出聲,連連表示抗拒。
“抓緊穿好了出來!”導演在外面喊。
四人極不情愿的出來——只有李枝整整齊齊且全部地穿好了節目組準備的女式傳統婚服。
“?!”李枝左看右看,轉得像個小陀螺,“為什么你們不穿,是可以這樣的嗎?”
他一身正紅華貴的秀禾服,衣服上的各種鴛鴦、龍鳳、福字和石榴等有吉祥寓意的圖案刺繡看上去非常精致,色彩上也是以大紅和金色為主,富貴又喜慶。
一般穿秀禾服是不讓穿舊鞋的,節目組嚴格按風俗來,給他們準備了四十幾碼的繡花鞋,低調奢華有內涵。秀禾服的裙擺都在腳踝上,剛好遮住他的大部分鞋,不至于顯得突兀,而鮮艷的顏色襯得平日里較為素凈清純的人多了幾分特殊韻味。
雖整體未著首飾,裝扮不甚隆重,但“新娘子”確實漂亮的緊。
唐矜只穿了上衣,另一件疊在手里拿好,沒了下擺彰顯款式,風格看著倒不太鮮明,分不清男女款,白遇和陶夜根本一點兒沒穿。
“呦,恭喜這對新人!”白遇彎腰觀察他倆,鼓起了掌,“來來來一拜天地!”
陶夜也在附和,李枝急忙擺手否認,“都是女式的婚服,更衣室里不是寫了嗎,大家全都是。”
唐矜任由他們鬧。
“兩個女孩子怎么就不能結婚了?”白遇覺得不耽擱,他還想喊二拜高堂。
“你們倆怎么回事?導演讓他們別吵了。
“下衣尺寸不太合適。”唐矜說。
白遇陶夜:“嗯嗯,上衣也不太合適。”
導演嘆氣:“那我現在帶你們去找師傅當場量身定做一套可以不?這次時間真的有點緊,就不用再整什么節目效果了,聽話些,趕緊錄完前面的好參加婚禮,不能耽誤人家的良辰吉日知不知道?”
四人吃驚:“什么意思?”
這次錄完前期大概三分之二的內容,他們要參加一個婚禮,真正的婚禮,來自俄羅斯的金發新娘對中國的婚禮十分向往和好奇,而民間婚嫁習俗也正好是個不錯的策劃題材。
“全部穿女裝就算你們四個人這次的特殊任務,趕快趕快!”
“不是吧,真這么急…怎么上一期不通知加快點節奏?”白遇心想。事出有因,四人變得積極配合得多,沒說什么就回更衣室去了。也李進了自己的換衣間,坐在板凳上無聊。
門簾一拉,更衣室隔間里瞬間暗了幾度,李枝拿出手機擺弄,隔壁的換衣間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白遇的聲音傳來,道:“李枝不是換好了嗎進來干什么,偷聽?”
陶夜咄了他一句:“你小聲點!”白遇便輕笑,“好的,不能打擾人家專心偷聽不是。”
李枝真的很想破門而出,或者破不急待,反正總要破一個,就現在。
“”周遭安靜下來,唐矜就在隔壁,隔音那么差,李枝卻只能聽到讓人煩心的話。
偷聽是不道德的,他又不是瘋了。
但是偷聽男朋友換衣服不算偷聽吧,李枝把屁股往右邊挪挪,輕輕把頭靠在隔開他們的木板上,打開手機備忘錄。
真的瘋了。
換好衣服后四人要跟著工作人員去節目組已經設置好的“游戲區”——泡沫制的兩米高大門,刷上符合主題的大紅,繪上卡通畫:棗、花生、瓜子,糖果什么的,還有一對新人,都是些寓意好的。
門口左右各兩個戴大花臉面具的工作人員,穿著打扮也是孩童喜愛的風格,見他們來了,高喝一聲:“時候到,洞房鬧!”便分兩路,拉著四臉懵的唐矜李枝、白遇陶夜各進了一間小屋子。
古來,洞房分文鬧和武鬧,這兩者要說區別,自然是字面可見,文鬧一般歡樂,僅對新娘子使些嘴皮子功夫。
白遇和陶夜進了屋,兩排的姑姑嬸嬸小哥大叔笑呵呵地,端著酒就來了:
“哎呦!瞧咱新娘多漂亮,眼睛鼻子都有樣!來和姑姑聊一聊,來年喜兒穿棉襖!”
白遇:“?”
另一邊陶夜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只不過那小哥事先準備了一段拗口的歌謠,只要陶夜跟著學就行。
“一面小花鼓,鼓上畫老虎。寶寶敲破鼓,媽媽拿布補,不知布補鼓,還是布補虎。”
陶夜口舌伶俐,輕松過關,接著迎了下一個。
“新娘子,快來對呀!”姑姑催促白遇,她舉起手上的酒杯,“對不上就要喝酒咯!”
白遇:“…啊這”
這不剛好專業對口了嘛。
“聊聊聊,姑姑也長得很漂亮,耳朵嘴巴妙妙妙,你想問啥你盡管說,反正我編的肯定好!”
所謂對對子押韻,就是不管你前面說什么,只要最后能壓上就行,白遇寫歌經常用上。
姑姑:“問你相公怎么樣,多高多重多少糧?”
“你這個問題問的響,我家只有一位娘。”
“哎,對,就是我娘,姑姑,幾個媽啊敢這么問?”白遇補充,隨即反問道。
姑姑:“……”
后面的大叔看不下去,趕緊招呼她離開,“端著酒走吧!讓我來!”
“小弟,你耳朵不大聽力小,大哥聲氣可聽得到?平日相公怎么鬧,揉肩捶背呵呵笑?”
這話是調侃夫妻倆人之間的相處方式了,近幾年流行“耙耳朵”,一些對子里也會拿出來用。
白遇拍拍大哥,勸:“大哥,要是生氣多吃棗,他一哭二鬧三上吊,咱別聊這個好不好?”
“誒!新娘子不聊相公怎么能行,”大哥又敗了,身后的嬸嬸“嘖”一聲,輕蔑地站到前頭來,“來,新娘子啊,輪到我了。”
“我問你,要是,你相公平時對你非常好,溫柔、貼心、處處為你著想,哎但是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他都是騙你的,你怎么辦!”
出些難題給新娘子回答也算文鬧,一般認為錢財處理、夫妻感情,婆媳關系,就是最犀利最刁鉆的了。
這些都實行文鬧,因為這樣更和氣些,但不少農村地區還習慣用整蠱新郎、作弄新娘甚至伴娘的方式來鬧,稱武。
最常見的就是讓新郎外穿女士的大紅內衣和大紅內褲,抹上鮮艷的口紅,或戴上夸張的耳環,一路游行,與大家嬉鬧。
至于新娘,則是大家對她言語戲謔,甚至動手動腳。
山西晉南有些地方直到解放初期還保留著一些粗俗不堪的鬧房習俗,在名堂繁雜的鬧房規矩中,有叫新郎解開新娘的上衣當眾吮吸新娘□□的陋俗惡習,俗稱“吃鮮桃”。
唐矜被一群嚷著“吃鮮桃,吃鮮桃!”的人推搡著向李枝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些人生拉硬拽,把李枝按在了地上,困住四肢。人多力量大,唐矜大體上也被控制住了,此時被架著朝躺在地上的李枝撲。
“吃鮮桃”一鬧,講究的是:若新娘害羞不讓,眾賓客要將新娘扳倒仰面朝天。把新郎拉過來壓在新娘身上,眾人再壓在新郎身上,直壓得新娘求饒同意讓新郎吃鮮桃為止。
·
周遭亂哄哄的,唐矜跪臥在地上,勉強用四肢穩住了身體,“鬧事兒”的把人擺弄好就開始往唐矜身上壓,非要叫李枝承重不了求饒才好。
可惜憑他們再如何加人數增重量,或是從旁勸說逼迫,唐矜就是不泄氣,死扛著那么多人。他越不從,“鬧事兒”的眾人越是情緒高漲,呼喊著“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有的甚至開始動手按頭。
按住李枝的幾個人恨不得也去壓在唐矜身上,不過后來他們想到了更好地方法,一人提住李枝的一點身體,齊心協力地把他抬起了往唐矜懷里送。
李枝生怕自己混亂中撞到唐矜害他吃痛,不敢大力反抗,只能不停勸:
“別別別,錄節目要有尺度,這樣播不了的啊!”
“別再加人了!真的會受傷的!”
“導演!!”李枝嚎到破音,眼見唐矜就要撐不住了,他改勸唐矜:
“唐矜哥…你臉上都是汗,要不先躺下來吧,別硬撐了。”
唐矜皺了皺眉,輕微搖頭。
李枝怎么可能看得下去,他劇烈地掙脫了幾下,沖他們喊:“別壓了!別拉著我!我親他行不行!”
眾人沒有立馬松手,但皆是大笑,“哪有新娘子自己動手的,羞不羞!”
李枝氣急,那些人卻不甚在意,一股腦兒地去說唐矜:“新娘子都看不下去,新郎官兒你行不行啊!還要讓新娘子來幫你,怎么這么慫啊,是不是男人!”
“你看人家新娘子都不信他敢!!”一人吼了一句,引得在場哄堂大笑。
大概是這法子真的惹起了唐矜想證明自己的心,唐矜冷冷地說了一聲,“好,那你們讓開。”大家不知道有多高興,連忙爬起來往后撤,只是拽著李枝的人還依然拽著。
唐矜好不容易直起上半身歇歇,李枝看見他因為支撐剛才那些人,整個紅透的手心,靠近手腕兒處的肉還鉆進了一個小石子,被唐矜喘著氣挑出的時候帶出去點血。
“哎呀快點兒啊,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要親就親,怎么這么麻煩啊,是不是想騙我們啊!”
“哎呦!新郎官兒你可快點!往那手心摳什么呢,自己的新娘子你還害羞不成,哈哈哈哈!”
手都已經那樣了,不知道膝蓋有沒有被硌著,李枝著急想看,咬牙恨了那些人一眼,小心勸唐矜:“唐矜哥,你稍微親一下衣服就行了…”
唐矜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掐著他的下巴低頭去舔他的喉結。
“啊啊啊啊!”眾人心滿意足地叫喊起來,不住拍手,幾位攝像老師嚇得抖了抖手,鏡頭晃得亂七八糟。
李枝徹底懵了,某個堅信唐矜不會動他的信念突然崩塌。
他也不知自己該害羞激動還是震驚發愣,心情實在很復雜,回神之后發現唐矜還對他笑得燦爛,像極了第一次在機場遇到,唐矜幫他撿起機票笑著遞給他的時候。
“掀蓋頭,拔紅綢!”工作人員突然敲了敲鑼,喜慶的嗩吶樂接在后面,剛才作惡的那一波人迅速將倆人分開,蒙上眼蓋上蓋頭,先后送到另一間屋子門口,猛地一下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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