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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番外篇·楚家往事①


楚歌在男人結束之后縮進被子里,睜著眼睛放空了一會。
她用被子把自己蓋住,企圖這樣就可以稍微留下一點尊嚴。
然后,就探出頭露出一雙眼睛來。看著眼前的男人。
跟只兔子似的,陸在清樂了,“干什么拿這種眼神看我。”
楚歌還是縮在被子里,輕聲說,“沒有,你長得好看,我偷偷看。”
陸在清意味深長地笑,楚歌覺得自己從來都捉摸不透他的笑容到底什么意思,嘲諷,還是關懷,“楚歌,我們有必要害羞嗎?又不是第一次了。”
楚歌伸出手指來,青蔥似的三根,像是一直在掰著手指頭算一樣,聲音還是帶著些許顫抖的,“三次。”
這個男人,是第三次找她了。
沒錯,堂堂陸少。楚歌聽他們說,他名氣很大。
她腦子里一片混亂,好多姐妹都說他脾氣差,可是楚歌覺得,他好像又不是壞人。
因為他每次給錢都特別爽快。
給錢爽快,一定是個好人。壞人都很摳門的。
楚歌也不知道別人為什么喜歡用不一樣的眼神打量她,她什么都不懂,從很偏僻的農村來,只知道這樣可以賺錢,賺的比村里的人多得多。
但是好像……她很坦然地說出去自己做什么,別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還有人循循善誘,好姑娘,別被壞人給騙了。
察覺到楚歌眼里的疑惑,陸在清意味不明笑了一聲,那笑聲無比曖昧,楚歌盯著他許久,只是在心里感慨一句,臉真白。
楚歌看著陸在清去洗澡,他酒店桌子上放了一疊錢,是給楚歌的。楚歌坐在床上一張一張數錢,還拿起來照了照,她想看看有沒有假鈔。
她沒有銀行卡也沒有支付寶,只能走現金。
楚歌記得當初第一次的時候,陸少問她,你連卡都沒有?
她說,我不知道怎么辦銀行卡。
別人背地里都在說,這傻妞,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楚歌數完了錢,陸在清就在一邊看著她等她把錢數完,帶著諷刺問了一句,“錢夠吧?”
偏偏楚歌聽不出來,滿心歡喜把錢收下,聲音都跟著清亮了,可能是陸在清出手不小,讓她很驚喜,她現在可比村里人牛氣多啦!一下子又有五千塊,回頭給家里小寶匯過去,她笑著回頭看陸在清,亮晶晶的眼里都是笑意,“夠了夠了!好多呀!我可以請你吃飯了……”
“嗤。”陸在清穿了條西裝褲沒穿上衣,赤著上身露著腹肌,湊上去盯著楚歌看了好久。
楚歌有些尷尬,又有些緊張,畢竟陸在清貼這么近,“你……你不會,想把錢收回去吧?”
“請我吃飯?”陸在清沒去管楚歌這一句話在說什么,就勾著唇聽見了前一句,他低低地笑了兩聲,白凈的臉上掛滿了玩味,“行啊,我挑地點,你請客?”
楚歌沒回過神來,感覺那一瞬間陸在清臉上的笑容有點危險,但是她想不到自己哪里做錯了,一下子惹得他態(tài)度大變,就呆呆地說,哦,好啊。
二十分鐘后,就坐在了陸在清的大牛上面。
楚歌想伸手摸車里的內飾,但是又怕惹得陸在清不高興,畢竟這人是金主,只是眼里的興奮已經蓋不下去了,她眼睛亮閃閃地問道,“這……這是那個車吧!我知道,我們村村長兒子最喜歡的……”
陸在清看了她一眼,又看著前方,示意她說下去。
楚歌說,“大牛的!這是蘭幾把尼……”
陸在清差點一口口水把自己噎死。
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的喇叭,伸手夾著楚歌的頭把她拽過來,就差沒把她的臉摁在方向盤上面了,“蘭博基尼!蘭,博,基,尼!蘭幾把尼你妹啊!”
楚歌被陸在清按著臉,表情還特別誠實,“原來是這樣,我記錯了。”
陸在清松開她。
楚歌喘著氣,白嫩的臉上紅撲撲的,又問陸在清,“你要帶我去哪呀?”
陸在清眉毛一挑,“去吃日料。”
末了又補充,“你請客。”
“哦,好。”楚歌對日料沒概念,就看著陸在清把車子開進了一家相當高端的地下停車庫里,里邊的車子統(tǒng)統(tǒng)都是三個字四個字名字的,她叫不上來,但是總之看著很貴就是了。
陸在清停了車帶她下去,楚歌一路踏進這種高端場所,左看看右看看,陸在清覺得丟人嘖了一聲,“眼神給我收好!”
楚歌縮了縮,水靈靈的眼里有了些許收斂,“好……”
陸在清舒了口氣,趁著身邊人走過了,才轉身惡狠狠對楚歌道,“帶你來這里,別給我丟人,懂么?”
楚歌睜著眼睛看陸在清,陸在清覺得這人要是再裝下去也沒多大意思了,伸手扯了扯楚歌的嘴角,皮笑肉不笑,“一會點菜了長點記性,戲別太過,懂不懂?”
楚歌被陸在清扯著嘴角,也不知道說什么,過了好一會她跟著陸在清去了日料廳,進去的時候服務員全程夾雜著日語交流,楚歌有些意外,坐下后小聲問陸在清,“你懂日語?”
陸在清想也不想,“不懂。”
楚歌睜大了眼睛,“那你剛才……”
陸在清笑著看了楚歌一眼,“那就是爸爸的厲害了,能裝得跟懂日語一樣。”
楚歌覺得陸少的演技一定是影帝級別的。
真厲害啊,陸少。為什么有人會說他脾氣差呢?陸少長得好看,高高瘦瘦的,又會帶她出來吃飯,多好啊。
楚歌不知道怎么形容陸在清的五官,她的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覺得,陸在清的鼻子眼睛就偏偏和別人的都不一樣。特別好看……用他們村里的話說,就是俏。
楚歌多看了陸在清幾眼,又小心翼翼收回視線,沒注意到陸在清嘴角的冷笑。
上菜的時候,陸在清沒讓楚歌看菜單,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一般男人總會讓女人看菜單,但是陸在清這種一點都不紳士的人,素質幾乎為零,小姑娘坐在一邊巴巴的等著,陸在清也沒多喊一份菜單給人家。
然后自己開始狂點菜,什么貴點什么。
他不讓楚歌看菜單就是這個原因,不想讓楚歌知道這兒有多貴。
后來那些新鮮的刺身被端上來的時候,陸在清還故作熱情給楚歌夾了好多,楚歌受寵若驚,壓根沒想過陸在清背后的用意,一會看著三文魚一會看著甜蝦,到后來陸在清還心情好給她剝了一只,楚歌嚇了一跳,“生的!”
陸在清不耐煩了,他伺候人家的次數單手可以數過來,這人怎么這么不識好歹?干脆道,“張嘴!”
“我……我沒吃過這個……”
“我還能給你下藥?給你?”陸在清冷笑兩聲,重復了一遍,“張嘴!”
楚歌:“啊——”
陸在清把甜蝦往她嘴里一丟,立刻拿餐巾紙擦自己的手,嫌棄道,“吃頓飯嘰嘰歪歪,煩死了。下次別跟我出來。”
楚歌想說這次也是你自己要帶我來的啊,但是嘴巴里放了東西,就沒說出來。
陸少給她剝蝦呢。
后來買單的時候,楚歌愣住了。
陸在清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笑意地看著楚歌,對服務員說,“買單,找她。”
服務員把一張吃了八千多的單子遞到楚歌手里,楚歌對上上面的數字,差點要昏過去。
怎么會這么貴?!怎么……
“我……我沒帶這么多錢……”楚歌急得要哭了,頻頻給陸在清使臉色,陸在清當做沒看見似的,就帶著涼涼的笑意,像是在看好戲。
服務員上上下下看了楚歌一眼,一聽楚歌付不起錢,表情一下子變了,“你沒錢?沒錢來吃什么?”
“我不知道……這么貴……”
“咱家日料每日都是限定的,定位置才能搶到,你跟我說不知道這么貴?不知道你進來干嗎?”服務員不屑地說,“農村來的吧?八千多一頓嚇到你了?哎喲,多大點數字呀……”
楚歌眼里眼淚水都在打轉了,著急地看著陸在清,后者倒是輕巧,手一攤,故意說道,“你不是跟我說你請客嗎?你請客我就沒帶錢啊。”
楚歌咬著下嘴唇,也不知道該求誰好,服務員看她一個大姑娘好像是真的沒錢被逼急了的樣子,又有點錯愕,“真沒錢?你去找我們店經理,我們店經理怎么說,你就怎么做。有信用卡嗎?信用卡也可以啊……”
陸在清好整以暇地看著楚歌被刁難,楚歌忽然間覺得心就涼了一下。
像是被人從里面撕開一樣。
她想明白了,哪怕她文化水平不高,她也活了20年了,陸在清知道她身上不可能存著這么多錢,所以才故意挑了一家貴的店,就是想要看看她一會沒錢買單的時候是什么場景。
陸在清看見楚歌眼里的失望,也沒覺得多內疚,嘴角的笑相當囂張。
裝純裝純,天天裝純,裝呀,這會兒再裝試試?
一小姐還他媽跟他客氣,請客,你配請我么?你請得起我么?!
很快,楚歌被服務員拉去了找經理,這會兒已經有不少人圍觀了,指指點點著她,“看見沒,就那個吃霸王餐的。”
“真的假的,來這家店吃?”
“估計是吃多了付不起錢了,哈哈哈,好丟人啊。”
“農村妞吧?希望我們大城市不要嚇著她。”
楚歌被一路穿過后廚,被拉進了經理辦公室,經理是個禿頭的中年男人,看見楚歌被拉進來,耳機里聽見了服務員對他說她之前的事情,立刻吹鼻子瞪眼經,“你來吃霸王餐?你當我們這兒什么地方?不付錢,報警抓你!”
楚歌嚇得渾身一哆嗦,抬頭,紅著眼睛道,“我……我現在身上就五千塊錢,我……我先給您打個欠條行不行?”
說完楚歌一把拉開了自己的錢包,里面有一把錢,是剛才從陸在清那里拿來的,“我只有現金……別的錢在家里,我真的不是故意欠著你們的,放我回家取三千回來好不好?”
姑娘聲音特別柔軟。
經理感覺心被她說得癢癢的,抬頭看見楚歌那張嫩得能掐出水的臉蛋,一下子改變了主意,立刻笑著,伸手狠狠在她的手臂上抓了一把,楚歌往后退,后面卻站著那個服務員,她沒地兒躲,“先生,您……”
“這樣,你跟我回家……三千就免了如何?”經理上來一把攬住了楚歌的肩膀,這動作讓楚歌本能心里發(fā)毛,可是她到底是現在掏不出錢,只能低頭,咬著下嘴唇,“我……”
她明白一些道理的……可是這樣的情況下要怎么掙脫?
楚歌回頭想找陸在清求救,但是陸在清估計從一開始就是看戲的,楚歌總算看明白了,他就是樂意看見自己出丑呢。
她只不過來大城市懂得不多而已,為什么要這樣騙她?她做錯了什么事情嗎?
楚歌快要哭了,那個經理惡心巴拉地故作心疼來摸她的臉,“眼里的水都要掉下來了,跟我回去……我給你止眼淚。免你這頓單。”
楚歌嚇了一跳,用力想撣開那人的手,可是中年男人像是發(fā)了狠,“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想被抓起來嗎?”
楚歌搖頭,“不想,但是您也不能這樣,我……陸公子他……”
“原來是陸公子帶來的女伴。”經理上下看了楚歌一眼,“不過就你這樣的,估計也就是陸公子的玩票性質的女人吧哈哈?他不會介意的,你可別不知好歹。”
說完經理就開始去扯楚歌的衣服,篤定了這種女人陸在清不會出手幫忙,楚歌哭喊著不受控制扇了那人一巴掌,惹得他暴怒,一把抓住楚歌的肩膀,“他媽的,演什么戲!裝什么純!”
楚歌尖叫了一聲,陸在清在外面都聽見了楚歌的尖叫,隨后有女人衣衫凌亂從后臺一路奔著竄出來,抬頭眼睛血紅,直直撞進他懷里,楚歌哆嗦著,肩膀上衣服都被扯下了一半,她說,“陸公子,我錯了……您借我點錢,我回去就還您,我不想,啊——”
頭發(fā)被人狠狠從后面抓過去,楚歌往后仰著,差點就要摔倒,那經理拽著自己的一頭長發(fā),滿臉兇神惡煞。
這里算半個后臺,再往外面就是后廚,穿過后廚才是大廳,現在這兒空曠著,就看見半路楚歌竄出來又被人抓回去,店門經理惡狠狠地說,“跑什么?老子今天哪怕在這里干了你——”
陸在清眉心一跳,瞳仁跟著縮了縮。
楚歌一頭及腰長發(fā)是純天然的,好山好水養(yǎng)出來的,烏黑發(fā)亮,此時此刻被這個中年男人扯在手里,斷裂了幾根,陸在清嘖了一聲。
“干什么?”他說話了,“來我面前拍電視劇呢?”
經理抬頭才注意到陸在清居然等在后廚過道里,立刻打了聲招呼,“陸少——你看,還不是這人想吃霸王餐,沒錢買單,這妞兒騷得很,來我面前就哭哭啼啼的,還故意露肩膀給我看……”
惡人先告狀,他把什么話都說了,楚歌沒他能潑臟水,只能含著眼淚不停搖頭。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陸在清一看就來火,尤其是楚歌露著大半邊肩膀頭發(fā)凌亂被人按著的樣子,上去想也不想一腳踹在了經理肚子上,“八千塊錢就他媽能讓你著急成這樣?老子今天來你店里吃飯就不付錢了,你是不是還想撕我的衣服啊?”
經理挨了陸在清一腿,嚇得渾身一哆嗦,“不……不是的……是她自己……”
楚歌被經理松開,立刻躲去了陸在清后面,帶著哭腔說,“我沒有……是,是你碰我……”
是你碰我。
這四個字莫名其妙讓陸在清一頓火,又嘖了一聲,“想干嘛呢?姑娘沒錢,你他媽不知道這人我?guī)淼模磕悴粫椅遥浚 ?br />你當時不是站在一邊不做聲嗎!還以為是你默認可以欺負她呢!
但是經理沒敢說,只敢瑟瑟發(fā)抖點著頭,“陸少教訓的對……是我眼神不好……沒認清,怪我,怪我……”
陸在清冷笑一聲,“人我?guī)ё吡耍掌鹉隳切┠铑^,我還沒玩膩呢,從我嘴里搶肉吃?你怎么不去打聽打聽你爸在哪兒干活的?”
經理立刻把頭埋得更低了,楚歌覺得陸在清要是再丟幾句狠話下去,這人都能抓著他的大腿給他跪下。
陸在清扭頭盯著楚歌的臉,看著她身上凌亂狼狽的痕跡,狠狠磨了磨牙,“收拾好!”
楚歌立刻像是軍訓的學生收到命令一樣開始整理自己,后來把頭發(fā)干脆一把高高扎起來,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脖子,陸在清眼神深了深,“走。”
他帶著楚歌揚長而去。
楚歌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后來陸在清腳步一頓,回頭看那個經理,“哦對了,那我這頓……”
“不用付錢不用付錢,陸少來,是我們的榮幸……”經理哪兒還敢收他的錢啊!怕是第二天店面都要被人砸了!
楚歌覺得陸在清好厲害,可是又覺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一開始不是陸在清的刁難,她或許就不會遇上這種事情……
她有些難過,難過在陸在清心里,自己或許真的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些事情……不過是楚歌的自我感動,而在陸在清做來,只是一個順手。
陸在清帶著楚歌離開了,坐上車字以后,她一路想著很多東西。陸在清在駕駛座上都察覺到了她似乎心情不好。
后來男人嘖了一聲,趁著紅燈的時候,伸手過去一把捏住了楚歌的下巴。
他道,“委屈?”
楚歌搖搖頭,輕聲說著,“不委屈。”
“不委屈就把這副表情收起來。”
陸在清皺眉,不就是八千塊錢么!再說了,他最后還幫忙給她解圍了呢,一副臭臉擺給誰看啊!
出來賣的都會擺臉色了。
他又道,“干什么,這臉色給我看呢?”
楚歌拼命搖頭,感覺到了陸在清也不開心了,就立刻放低姿態(tài)去討好,“我沒有,陸少,您別不開心。”
她喊他陸少的時候聲音軟軟的,一聽就是那種欠蹂躪的。
陸在清心里癢癢,扭頭去看楚歌的臉,她很少化妝,化妝還是跟著后來的大姐學的,陸在清有次實在看不下去給她從國外帶了一瓶挺貴的粉底液回來,讓楚歌高興地連連問著他這個牌子怎么念,還去查字典。
陸在清覺得,可能有時候,楚歌是真的傻。
傻妞兒。
就比如此時此刻,她只上了一層粉底,路燈的光打在她臉上,又溫柔又細巧,姑娘垂著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正犯緊張,陸在清都能看清她臉輪廓周圍一圈薄薄的毛絨——還是個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苗兒。
陸在清意味不明笑了兩聲,雖然情商低,愛裝純,但是好歹——這張臉還是能看下去的。
畢竟他是個愛美之人。
楚歌不知道陸在清想著什么,抬頭又小心翼翼說道,“您還在生氣么?”
陸在清拍了一聲喇叭,“我是有多老?用得著喊我’您’么?!”
楚歌又輕聲道,“那……那是因為,劉姐跟我說……說對陸少,得用您。”
“喊我您,你得床上叫我爸爸。”
陸在清咧嘴笑了笑,方向盤打轉,“晚上回去嗎?”
楚歌唯唯諾諾,“嗯,回去,謝謝你帶我出來吃東西。”
陸在清開車的手指一頓。
他帶她出來羞辱她,她現在跟他說謝謝。
陸在清煩躁,翻了個白眼,“我說楚歌,我倆認識多久了?”
“一個月……”楚歌又扳著手指算,“我記得!”
陸在清又道,“在你眼里,我是個好人嗎?”
楚歌道,“是啊,我的手機,我的化妝品,都是你給我買的。陸少,你是好人。”
陸在清不說話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巧他今晚沒事做,好朋友彈了一個視頻過來,問他來不來打牌。
陸在清笑了,“娛樂城真人賭場,性感荷官在線發(fā)牌?”
對面好兄弟也笑罵一句,“老子給你當荷官發(fā)牌。”
“那我不來。”陸在清大喇喇地一踩油門,“你發(fā)牌沒得看頭。”
“沒姑娘呀,羅漢局。”對面好多人,聽見陸在清都在笑——
“陸在清不缺姑娘,讓他喊啊。”
“這孫子肯定現在身邊就有姑娘信不信?”
“滾蛋啊。”陸在清笑著看了楚歌一眼,楚歌眼里倒是挺干凈的,她說,“陸少,看我有事嗎?”
“哎喲喲——!!我怎么說來著!”一幫死黨聽見女人的聲音沸騰了,“不愧是陸少啊,女人如衣服,天天換。”
“今兒這個聲音挺好聽的,又軟又柔。”
“猥瑣死了。”陸在清道,“那我?guī)人過來,東公館見?”
“得嘞。”
掛了電話,楚歌有些意外,“你要帶我去哪兒?”
陸在清滿不在乎,“帶你去打牌。”
楚歌乖乖地應了一聲,又低頭。是打牌,還是說……新的一種耍她玩的方式?
可是現實容不得楚歌多想,陸在清沒給她反抗的時間,他載著楚歌直接趕到了東公館,楚歌下車的時候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趴在邊上干嘔。
陸在清不以為意,涼涼笑著,“進去別給我丟人啊?”
楚歌沒說話,紅著眼睛抬頭,過了好久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輕輕應了一聲,嗯。
后來陸在清推開門,又是那幫醉生夢死的兄弟,他進去后有人調笑,“我怎么說來著!果然帶了個姑娘!”
“陸在清什么時候待過別的男人?”
一幫死黨哈哈大笑,楚歌站在那里尷尬得不知所措。
這地方看起來很高檔,寸土寸金,裝修都是相當精美的,楚歌覺得自己和這棟獨立別墅格格不入。
她從沒見識過這么輝煌的地方。
就像是一個獨立的高級會所——甚至比會所里的裝修還要紙醉金迷。
她下意識攥緊了手指,可是姑娘在那里沉默的時候,低著頭,白白的臉蛋上一臉純真如水還帶著些許惶恐的表情,使得一幫男人吹口哨,“喲,少見。”
“是個雛兒嗎?”
“你上哪兒弄來的這個妞啊?”
陸在清笑得意味深長,“你跟一個出來賣的談什么雛兒不雛兒?裝純這是門必修課好嗎?不會點純情的樣子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做外賣的。”
“那還是我們陸少道高一丈。”
幾個男人看楚歌的眼神一下子變了,楚歌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衣服還有點凌亂,從剛才的日料店出來,她只是匆忙整好并未在意。現在扎著單馬尾,頗像是羊入虎口。
“會唱歌嗎?”
有人遞過去一個話筒,楚歌嚇了一跳,又連連道,“我……唱歌不好聽……”
“說話聲音倒是挺好聽的。”
那人眼神不善,也不管陸在清在場,直接把楚歌摟了過來,在他們眼里楚歌這種女人人盡可夫,也不必為了這樣的貨色去撕破臉皮——你想要啊?那隨便拿去就是了。
楚歌被他摟著坐在大腿上,指縫里男人塞進來一支話筒,“唱歌給我聽聽?”
楚歌害怕,瘦弱的身軀瑟瑟發(fā)著抖,“我……我真的不怎么會唱歌。”
何況這個男人還點了一首英文歌,她根本不懂英文啊……
那人怒了,“干這行唱歌都不會?你他媽裝什么,戲過了懂不懂?”
楚歌一驚,那人伸手抓來,她躲了一下,那只大手就扯在了她單馬尾上面,順手直接把她的橡皮筋給帶了下來。
一頭黑發(fā)在下一秒如瀑布般傾灑開來,楚歌來不及反應,那個拽她橡皮筋的人也愣住了。
她睜著眼睛,臉上還帶著受驚的表情。
榮澤愣住了,回過神來罵了一句,“你他媽擺的什么表情?!”
陸在清捏著酒杯往這邊看了一眼,冷笑一聲,“慣用伎倆,別被騙了。”
榮澤眼神閃躲,“靠……故意的吧你?”
楚歌縮到了沙發(fā)角落里,烏黑的長發(fā)凌亂散在臉上,披在肩上,她伸手對榮澤說,“那個,我的橡皮筋……”
榮澤跟丟垃圾似的摔在她臉上,橡皮筋彈得楚歌臉上都疼了,一邊陸在清看笑話似的笑了幾聲,“不好意思,土妞兒。”
“土妞兒你帶來干什么?”
“看她丟人啊,好玩啊。”陸在清咧嘴笑得毫不在意,揮手像是招呼小狗似的,楚歌覺得,在他們眼里的自己,如同赤身裸體,沒有一點尊嚴。
陸在清那種招呼楚歌的方式,讓楚歌縮在角落里沒動。
陸在清咧嘴笑了笑,又道,“來不來?”
這次聲音里已經加上了些許警告,搭著他那張笑臉,比冷笑更滲人。
楚歌頭皮發(fā)麻,還是上去了,陪著在陸在清身邊坐下,榮澤看見楚歌這副模樣,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還挺聽話啊?”
陸在清伸手從楚歌背后繞過來搭在她肚子上,笑著說,“那必須,我的東西啊。”
在他眼里,楚歌就是一個物件。
一個雖然腦子蠢了點,戲精了點,但是臉和身材還算不錯的物件。
榮澤干脆也在一邊坐下,陸在清給楚歌酒,楚歌不怎么會喝,一口下去被辣得不停咳嗽,一幫人看好戲似的一邊鼓掌一邊吹口哨,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意,讓楚歌根本不敢聲張。
她覺得這群富家公子臉上的笑,都能吃人。
陸在清像是施舍一般,給楚歌抽了張餐巾紙,“擦一擦,臟不臟啊你?用得著這么表明忠心么?我知道你沒那膽子打我兄弟主意。”
榮澤表情變了變,楚歌也愣住了。
隨后她輕聲道,“我沒有。”
陸在清掏掏耳朵跟沒聽見一樣,“啊?”
楚歌加大了聲音,“我……我沒有打你兄弟的……主意。”
陸在清嗤笑,毫不在乎這個回答,“哦,你想勾搭,人家也看不上你,是不是榮澤?”
榮澤上下瞟了楚歌一眼,“最多也就一ye情吧,別的對她還真打不起興趣,沒一點內涵的女人,膚淺低俗。”
膚淺低俗。
哦,他們是在罵她呢。
楚歌紅了眼眶,攥著手指隱隱顫抖著,但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陸少我……我身體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
她顫抖著開口,迎來陸在清橫眉冷對,你說那么好看一個人,為什么眸光偏偏這么冷呢?
“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陸在清聽見楚歌那小心翼翼的聲音,就立刻冰冷道,“想走了?嗯?”
楚歌不敢說話了,只是縮在他身邊,白凈的臉上有迷惑,也有害怕。
她覺得陸在清時好時壞,貴重物品都是他送的,然而這些侮辱諷刺,也是他送的。
“你職業(yè)素養(yǎng)呢?”
陸在清伸手扯了扯楚歌的嘴角,他挺喜歡這個動作的,看著把楚歌一張哭喪臉拉出個強行迎合的笑臉來,頗有成就感,“這就想走了?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楚歌聲音更輕了,“我……我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陸在清開了個黃腔,“我給你打針。”
“哎喲!”一群死黨哄堂大笑,“不要臉!不打一聲招呼就開車!”
楚歌把頭埋下去,陸在清又遞給她一杯酒,“喝了,開開嗓子,一會唱歌給我聽。”
楚歌咬了咬牙,接過酒杯仰頭喝下,還是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受不了,可是好像男人都很喜歡喝這個。
她爹也喜歡喝白酒,一斤一斤地喝,跟不要命似的,喝多了,還打人。
所以楚歌怕酒這種東西,她怕自己也……也變得像個瘋子,失去理智。
兩大杯純酒下去楚歌覺得自己腦袋暈暈乎乎的,陸在清往她手里塞了個話筒,點了首歌讓楚歌唱,楚歌直接搖搖頭拒絕,“不會。”
陸在清大爺脾氣又來了,剛扭臉看她,對上她帶著潮紅的面孔,愣住了。
楚歌剛才酒意上頭這么直接拒絕陸在清,現在想來腦子是犯渾了,聲音立刻有點哆嗦,“我……我就會唱鳳凰傳奇的,我怕你不喜歡。不過這歌兒咱村里可多人喜歡啦,隔壁劉大姐跳舞,也,也放這個呢……”
一群人笑得人仰馬翻。
回過神來的陸在清笑得最為過分,拍著大腿差點喘不過氣,“鳳凰傳奇?哈哈哈,都什么年代了啊,去KTV還點鳳凰傳奇?你到底有多土啊?‘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是這個嗎?”
楚歌還特別乖巧地點點頭,“是呢,你也聽啊。”
他剛想繼續(xù)嘲諷,對上楚歌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又沒話說了。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歌沒辦法猜測陸在清腦子里在想什么,看他不說話了以為又是自己說錯了什么,趕緊閉了嘴,手里的話筒拿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后還是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你還要不要我唱?”
一邊的榮澤笑了一聲,“唱啊!”
他們倒是想聽聽這農村人能有多土鱉,唱歌有多難聽。
楚歌咽了咽口水,看了眼陸在清,確定他沒有反對的意見以后,對著那個點歌的公主喊了一聲,“那個,能幫我點一首最炫民族風嗎?”
他們喊來點歌的公主都沒有搭理楚歌。
楚歌又道,“姐姐,請您給我點一首最炫民族風,謝謝了。”
小姐這才哼著冷氣給她點歌了,看了一眼周圍的富家公子,肯定這群人不會替楚歌說話以后,才陰陽怪氣又說,“喊我?guī)兔c歌要小費呢。”
楚歌有點局促,“啊……那,那我給,多少?”
陸在清一看她提到錢就這副樣子,覺得實在丟人,嘖了一聲,“回頭我一次性給了,你他媽先唱,給錢輪得到你?你有錢?”
楚歌心里一刺,也沒多說別的,一會會時間,金碧輝煌的東公館里響起一陣最炫民族風的伴奏,一群人都憋著笑——在他們的認知里,這種土了吧唧的歌放出來都是丟人的,也就楚歌不知道呢。
陸在清看著楚歌尤為認真地盯著屏幕,嘴角也掛著冷笑。過了一會楚歌開嗓唱了,其實唱的也就那樣,只勝在她本身聲音好聽,事實上音都沒準,愣是激得大家伙又是一頓亂笑,榮澤整個人差點趴在沙發(fā)上,捂著肚子說別唱了別唱了,放過我吧。
陸在清臉都青了,他以為楚歌最開始扭扭捏捏說不會唱,是在裝呢,就是先抑后揚,一會來個給大家吃驚的機會,好讓全場男人注意她——但是沒想過楚歌唱歌是真的……水準低下。
她他媽這么爛的歌技都敢唱歌?
陸在清覺得自己都跟著丟人了,沒想到這女人是真的腦子不靈光,簡直把他的臉面都丟盡了。
榮澤喝了好幾口酒壓驚,楚歌唱到一半陸在清就喊了一聲,“閉嘴!”
楚歌嚇了一跳,點歌的小姐也嚇了一跳。
陸在清一巴掌拍掉了楚歌手里的話筒,“哭喪呢?唱歌還是叫魂?”
楚歌聲音低下去,“我說了我……不會唱……”
他強迫她唱了,怎么現在,到頭來還要怪她……楚歌心里有點想不明白。
“你會什么你?”陸在清沒忍住,覺得自己面子丟大發(fā)了,必須得在楚歌身上發(fā)火撒氣才能解恨,“我真服了你,英文英文不認識,唱歌唱歌不會唱,床上跳個舞都他媽敗興,吃一頓日料八千塊就嚇得不知所措——你能不能別給我丟人啊?啊?人家小姐好歹也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能留得住金主吧?你兩腿一劈什么都不干到底誰伺候誰?”
楚歌聽明白陸在清這是在罵她了。
她眼眶里眼淚水打著轉兒,咬著下嘴唇,聽著陸在清罵完,趁他喘口氣的時候,低頭給陸在清道歉,聲音還帶著顫音,“對不起陸少……我……我學……我不好,什么都不會,我以后學……”
“學,學個幾把毛!”陸在清一看她這樣委屈的樣子更來火,怎么的,他花錢買的女人不能罵兩句了?裝什么委屈啊,襯得他多作惡多端似的!
“就你那腦子別說學了,能把字母認全都算我求你的。你學?學什么?學你隔壁劉大姐跳廣場舞么?”
旁邊榮澤發(fā)出一聲嘲笑,“哈哈哈,我倒是挺想看她跳廣場舞的。”
楚歌坐在那里,被他們的嘲諷激紅了眼睛。
榮澤瞧了楚歌一眼,瞧著她這樣進退不能的樣子,后來是陸在清大發(fā)脾氣直接站起來,看著低著頭不知道說話的楚歌,覺得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火氣大。
卑謙到讓人火冒三丈。
榮澤說,“哎呀,你跟個小姐計較什么?”
陸在清揚了揚眉毛,看見楚歌抬頭,那臉上也帶著委屈的樣子,他氣不打一處來,“你搞什么啊?”
楚歌說,“對不起陸少……是我沒唱好歌。”
陸在清怒了,“你道歉干什么?!”
楚歌咽了咽口水,“您……生氣了。”
“我生氣了,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為什么會讓我生氣?”
陸在清發(fā)火的時候,細長的丹鳳眼就顯得有些兇狠,楚歌被他那個眼神一盯,就本能顫了顫,“我反省,是我不懂,陸少您說,我回去都學……”
她很乖巧,說什么干什么,也從來都不出差錯。可是陸在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這樣一個楚歌發(fā)火,似乎唱歌也是他喊她唱的,但是到頭來,道歉的還是她。
陸在清硬邦邦丟下三個字,“你走吧。”
他起碼還是理智到了沒有對楚歌說滾這個字眼。
可能是因為楚歌臉上的惶恐已經到了讓陸在清都面對不下去的地步。
楚歌愣愣看著陸在清,后來陸在清重復了一遍,楚歌捏著包站起來,慌亂理著自己肩膀上的頭發(fā),及腰長發(fā)又黑又亮,她彎腰的時候垂下來就跟領家女神似的——然而陸在清覺得這一切實在是無趣。
皮囊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她的內在低俗到了令他無法忍受的地步。
陸在清覺得自己以后不可能再去找楚歌了,交易也就到這里吧。雖然聽說這姑娘初夜似乎是在自己這兒的,畢竟當初買下來是以雛兒做的招牌。
那有什么用,她終究還是一個出來賣的,清白對于她這類人來說重要嗎?
陸在清終于連一丁點內疚感也不剩下了,看著楚歌穿著小高跟一路出去,幾個人都怔怔地看著,隨后回過神來。
“條順人美。”榮澤嘀咕了一句,“可惜情商和智商都有點低。”
另一個好朋友蕭里笑著說,“你對人家好兇。”
陸在清說,“你遇見這樣一個……腦子不靈光的女人,你會不兇嗎?”
蕭里亂笑,“我不會,因為我一開始就不會讓這種女人接近。”
哦好,那還是他嘴巴更毒一點。
房間里一下子又恢復了之前那些迷醉的氣氛,似乎楚歌的離開,什么都沒有改變。
沒有人,曾為她的委屈稍作停留。
這座城市,站在頂端的人,無視和理所當然了所有食物鏈以下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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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回去到自己出租屋的時候,打車打了兩百多。
她住的地方比較偏,因為市中心太貴,只有這邊的房子稍微便宜點,在她的負擔范圍內。
楚歌到家卸了妝躺下,想起來給自己媽媽打了個電話,那邊接通的時候,她聽見了一串嘹亮的哭聲。
“哎呀,楚歌你怎么才打電話!”
她媽媽鄧水仙怪了一句,“家里米要吃完了,你回頭從大城市里給我們寄一袋來,還有小寶最近要換奶粉……”
她聽見小寶在邊哭邊鬧,“姐姐,姐姐……”
“姐姐在呢。”鄧水仙拿著話筒給小寶聽,“姐姐在那一端,再給你賺錢呢。等我們小寶大了,娶老婆就不愁了。”
楚歌聽著鄧水仙念叨完,又柔聲道,“媽,你們要吃什么米啊?村里沒有嗎?”
“你這問的什么問題?就上回你買的那個泰國香米!咱村里人都搶著來我們家蹭飯吃呢,說是出了個大城市里干活兒的閨女,非得讓帶著全村一塊享福,隔壁老劉家的閨女還想著去白城找你,楚歌我和你說,那姑娘不能要,她看著心眼就不老實,回頭是來撬你墻角的呢?”
鄧水仙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倒是把原本不哭的小寶又說哭了,他今年五歲,是楚歌的弟弟,大名叫楚魏,和楚歌長得像,眼睛都特別大。
楚歌聽她媽媽講完了一大堆囑咐,又是要打錢,又是要寄東西,大概楚歌出人頭地了,就成了他們家的救命稻草。所以家里一旦有事了,就打電話給那個在外面的閨女,她的錢就是家里人的錢。
用鄧水仙的話來說就是,養(yǎng)這么大的女兒,現在應該開始養(yǎng)家了,不然生小孩干嘛。
楚歌說不出理由來反駁,他們全村都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楚歌所謂的出人頭地……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楚歌掛了電話,想著明天又要去銀行匯錢,又想起自己是不是應該辦一次銀行卡了,一直用存折簿也的確是很麻煩。
她縮在小房子里睡了一覺,做夢夢見又挨了陸在清的罵,睡醒的時候驚魂不定,看了眼手機,早上八點。
她打算出門,可是一拉開門,就有個人影直接壓了上來。
“你是誰——”楚歌尖叫了一聲,有人壓低聲音,“是我,楚歌!”
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
楚歌回過神來,嚇了一跳,“王巖?是你嗎?”
王巖以前經常幫著楚歌家里人一塊干活兒,個子高大又有力氣,楚歌記得他。
他總算松開捂住楚歌嘴巴的手,看見她,憨憨地笑了兩聲,“我這不是,聽說你在大城市么……問你娘要了地址就想來找找你。你娘說你出息了,每個月能打回家里五千塊錢,比俺們男人還能賺錢哩!”
“王巖哥,你來也不跟我說一聲。”楚歌有點意外,“我這正好要出門呢……我去一趟銀行,你找我有事嗎?”
王巖搓著手,表情還有點急促,“沒有,我就是,就是想你了,你出去三個月了,村里也沒有別的姑娘比你俏,有點想你。”
楚歌笑了笑,白皙的臉上帶著些許紅暈,“謝謝王巖哥,要不等我銀行回來,咱們出去吃東西吧,你怎么來的,坐車嗎?累不累?”
“楚歌,還是你好。”
王巖一把抓住了楚歌的手不肯松,“你真好,還能替我著想。我坐大巴來的,不累,不累。”
楚歌有些尷尬地抽出自己的手,隨后道,“那,一起去銀行吧,正好我要辦卡。”
“啥,你要辦卡啦!真是出息,是那個薄薄一張的玩意嗎,我也就見吳軍手里有過。”
吳軍,那個村長兒子。
楚歌笑了笑,說是,隨后就和王巖一起打車去了,到銀行的時候,里面排著長龍,許是正好碰上了人多的時間段,楚歌便跟王巖在那里排隊。
保安看她一個白白瘦瘦的小姑娘好像挺著急的,幫她拿了個號,楚歌有禮貌地說了句謝謝,保安說不客氣,還熱別熱心地問楚歌今年幾歲了。
“20歲。”楚歌下意識回了一句,她雖然為人比較卑謙,但是瘦瘦的背筆直筆直,要是撇去陸在清那層關系,她看著就像是一個溫柔又年輕的大學生,保安大爺順路問道,“那……那你有男朋友了嗎?”
這姑娘看著不錯啊,回頭給自己家里那個臭小子打聽打聽。
楚歌臉一紅,連連擺手,“沒呢沒呢,大爺我不著急,謝謝您。”
王巖在一邊沉著臉,楚歌是好看啊,十里八村一枝花呢!他得提防著城里人打她主意。
保安大爺溫和地笑了笑,“挺好挺好……還在讀大學吧?”
楚歌有些不好意思,“沒呢……我家里條件不好,我讀了初中就沒讀了,沒多少文化。”
保安大爺還有些著急,“唉,你得多讀書,年紀輕輕輟學太可惜了,回頭要是想讀成人大學,你找我,我家那兒有路子。”
一聽能讀書,楚歌眼睛都發(fā)光了,“真的嗎?”
可是轉念一想,和大爺素不相識,雖然村里人經常互相幫助,但是她現在在城里,人多復雜,總得提防著,又柔聲道,“大爺,我和您也不熟……您這樣幫我……”
“沒事沒事,我也就給你介紹一個路子,能不能讀還是得靠你自己啊,我可不負責保送。”
大爺爽朗一笑,從旁邊抽了一張紙條,“姑娘,留個你的手機號吧?”
楚歌沒有多的心眼,留了,還跟大爺說了謝謝,大爺把紙條收好,看了楚歌白凈的臉一眼,心說是個好苗子,要是重新回去讀大學,估計是學校里的女神呢。
四十分鐘后,總算輪到了楚歌的號碼牌,她進去按著柜臺服務員說好的一整套流程走,最后辦下來一張儲蓄卡,薄薄一張,楚歌捏在手心里,如同這張卡是一個新生命。
她和柜臺的小姐姐說了好幾聲謝謝,等走后正好柜臺暫時休息,小姐姐出來吃飯,保安大爺走過去問了一句,“剛那姑娘怎么樣啊?”
“可能剛來大城市吧,好多流程不懂,不過該帶的證件都帶了,也不像別的纏人的客戶一樣事情多,來來回回好幾趟都帶不齊。她挺麻利的。”姑娘捧著一碗湯面,“看著很年輕,怎么啦,你又想給你兒子介紹對象了?”
保安大爺笑了兩聲,“可不是嘛!”
“哎喲,柴叔,您真是操碎了心。”
柜臺小姐笑了兩聲,“你們家那個祖宗呀,估計又是嫌棄的。”
被稱作柴叔的保安也樂呵呵地笑,摸著下巴,“得嘞,要到手機號了,回頭讓那姑娘過來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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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回去后,帶王巖吃了一頓火鍋,又幫著王巖開了一家小賓館的房間,讓他明天再走。王巖拉著她,意思是喊她留下來,楚歌看懂了,手臂上開始發(fā)毛,隨后笑著抽開了手,“王巖哥,你特意過來找我玩呢,一定累壞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兒還要趕車,我先回去了。”
“楚歌,誒,楚歌!”
王巖看著楚歌纖細的背影就這么離開了自己的視野,不甘心地收緊了手指。
怎么著也得把楚歌娶回去做媳婦給他生兒子!不能讓那些個外人覬覦!
楚歌逃一樣回自己出租屋里,深喘著氣,經歷過陸在清,她忽然間看懂了王巖眼底的情緒。
有點令她覺得害怕。
楚歌雙手抱在一起搓了搓手臂,隨后去給自己洗澡,剛洗完澡擦著頭發(fā)出來,手機就在震動。
她瞧了一眼,是陌生號碼。
接通起來喂了一聲,對面一個男聲還挺好聽的,冷冷的但是很有磁性,楚歌剛想問你是誰,那邊就直接道,“過來面試。”
面試?現在?
“做筆試。”男聲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現在,盡快。做插班生走后門自己沒點概念嗎?”
啊?什么插班生,什么走后門?楚歌還愣愣地,對面就道,“成才學院成人大專你不是報名了嗎?現在,過來!我還在學校里,最后接待你一下,半小時之內!”
隨后掛了電話。
楚歌后知后覺回過神來,不會是那個保安大爺幫她報名的吧?這回可真是遇上好人了!
楚歌頭發(fā)都來不及擦,立刻按著成才學院這個名字打車過去,到那里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三四點,有些教師開始準備下班了,楚歌在門口打聽了一下,把那個給自己打電話的男人的手機號給門口保安看,保安指了指最高一棟樓,道,“5樓,你上去就好。”
楚歌道了一聲謝謝,保安看她這么有禮貌,還笑瞇瞇道,“小姑娘別急,我們這兒四點下班,還有二十分鐘,走過去夠了。你慢慢走,別跑錯方向。”
楚歌又道謝謝,立刻往著最高的教學樓方向走,她已經好久沒來學校了,心底帶著隱隱的激動,沒想到真的遇上好人了,竟然肯給她安排成人大學,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到了保安所說的大會議室的時候,楚歌還像著初中一樣敲了門,在門口清清脆脆喊了一聲報告,聽見里面?zhèn)鞒鲆宦曒p笑,隨后有個好聽的男聲道,進來。
比電話里還好聽。
推門進去,楚歌愣了。
“看什么看?”柴業(yè)坐在最上面的講臺邊上,指了指下面的幾張桌子,“坐下,做筆試。”
楚歌喊了一聲老師好,喊出口又覺得尷尬,眼前的男人看著很年輕,自己這么喊是不是把他喊老了?
豈料柴業(yè)聽了反而微微笑了一下,他大概習慣被人喊老師了,態(tài)度稍微轉好,“坐下吧,隨便做幾張試卷,不用緊張。”
楚歌立刻坐下,一邊做題目,一邊緊張,可是好像這些題目都是在她能夠接受的范圍內的,她居然都做得出來。
楚歌有點欣喜。
柴業(yè)在一邊又隨口問了一句,“初中文憑?”
“嗯。”
楚歌握了握筆,丟人嗎?不丟人,她不偷不搶,就是過來學知識的。
看見楚歌把背挺得更直了,柴業(yè)又咧了咧嘴角笑說,“你就是我爸介紹來讀成人大專那個?”
“啊!”楚歌有些意外,原來是保安大叔替她開了后門,還這么快替她解決了,“那個是你父親嗎?那我……”
真是太失敬了!下次該去好好謝謝老先生,她還一直喊人家大爺呢……
“不用這么客氣,他和我說你想讀書但是因為家里條件沒讀成,你是貧困戶口嗎,我們學校有名額可以贊助你,不用你出錢。”
楚歌受寵若驚,“有……有要求嗎?”
怎么會有這么單純的人?柴業(yè)又笑,冷冷的人笑起來還怪好看的,“有啊,你成績必須保持在很高的水平,能行嗎?”
剛剛給她的試卷是測試她初中水平如何的,看了一眼似乎都是正確答案,可能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是個用功刻苦的女孩。
楚歌站起來連連說了好幾句謝謝,柴業(yè)擺擺手,“那這樣,明后天來學校辦理一下手續(xù),因為你是我爸塞進來的人,別的也不用多說,去謝謝我爸吧。雖然他平時也很喜歡塞點人進來,大概是年紀大了善心無處發(fā)。”
楚歌紅著眼眶,感覺自己突然間接受了這個社會給予她的好多善意,不再是以往的冷嘲熱諷,讓她心里一酸,有點想哭。
柴業(yè)看了她一眼,又道,“試卷做完,填個表格就可以了。”
楚歌很乖地說,好。
這人像一只小白兔。
這是柴業(yè)對楚歌的第一印象,心說自己父親肯定是流浪貓狗救助習慣了,連著小白兔一起施善心了。
后來填完表格,楚歌上交的時候,又說了句謝謝,又生怕自己手里的好運溜走,對柴業(yè)很恭敬。
柴業(yè)微微皺眉,隨后道,“叫楚歌?”
“嗯。”
“過來,我先給你上第一課。”
柴業(yè)揚了揚下巴,聲音清冷,“沒必要覺得自己很渺小,人人平等,你大可以抬起頭來堂堂正正面對所有人。有的時候將自己姿態(tài)放低,反而給了別人侮辱你的機會。雖然我不會這么做,但是這社會上總有欺軟怕硬的人。你得學會保護自己,其一就是讓你內心變得強大起來。”
楚歌怔怔看著柴業(yè),隨后握緊了身側的手指,許久回復他,“柴老師,我知道了。”
“嗯,回去吧,我明天喊人通知你來學校辦手續(xù)。”
楚歌腦子里不期然想到了陸在清那張白白的冷冷的臉。
她想著自己終于可以有機會重新讀書了,是不是……可以學會唱英文歌了呢?
楚歌在回去后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給自己的大姐打了個電話,說是大姐,其實就是老鴇,但是楚歌不懂,因為那個大姐還曾經給過她錢讓她有地方可住,所以后來面對大姐的邀請,楚歌沒多想,心眼單純,從了。
直到接收到陸在清的嘲諷,才慢慢明白,原來,這是賣。
就是拿自己的身體,和男人的錢,做交易。
她不懂大姐算不算壞人,若是壞人,一開始為何無條件給她錢,若是好人……為何騙她做這樣,令人不齒的行當。
楚歌似懂非懂,原來好人和壞人的定義從來都是相當模糊的。
就像陸在清對她好嗎?挺好的,有錢都給她,可是他也很壞,想盡辦法侮辱她。
楚歌沉默,跟那個大姐說了自己這陣子不去了,大姐道,“楚歌,你干啥不來了啊?和陸少拗斷了?”
楚歌說,“他可能不會再找我了。”
“哎呀楚歌,多少人想要個厲害的金主,你就這樣放跑了!”
大姐急得使勁開導楚歌,“你可別想不開啊,你這是不想干了嗎?你要是不做這個,接下去干啥?”
楚歌說,“我想去讀書,讀成人大專。”
“哎呀娃子,現在多少名牌大學出來的過來我們家找金主賣自己,你咋想不開去讀書呀!”大姐著急了,“算了……你要真不想做了,就不做吧,你也不容易。要是缺錢了,你找我姐姐我,我給你安排點不出臺的酒水單子,這樣行嗎?”
她還是不想放跑楚歌,便委婉地來。
不過她并沒有讓楚歌簽那些合同,類似賣身契,幾年幾年都得為了男人出賣自尊,她最開始只是給楚歌拉了一單生意而已。
不知道為什么,許是內心那么一點可憐的同情,看她入社會被欺負地太狠,就稍微放低了自己的手段。
然而這些同情最終還是將楚歌推向了賣身的深淵,從這方面來說,的確無法判定這個大姐到底是好是壞,或許一時的同情,只是出于內心那么一丁點波動,將自己置放于高于別人的上帝位置稍微施舍一點點善意的時候,沒準能獲得一些平時得不到的自我滿足感。
楚歌掛了電話,起身再次去了學校,這一次她選擇坐地鐵,因為她不去做那種事了,意味著有段空窗期,錢得省著花。
她想著等自己讀書的課程表具體定下來以后再去打工,兩份工,養(yǎng)活自己也不算太困難。
******
這兩天楚歌終于開始重新融入校園生活,柴業(yè)倒是對于楚歌如此認真的態(tài)度感到吃驚,得知她下課還要去兼職的時候,柴業(yè)喊住了她,“楚同學?”
“老師?”楚歌立正,喊了一聲,“您找我有事嗎?”
柴業(yè)在學校里一直都是冷冷地,看著就矜貴,楚歌沒想過大庭廣眾之下他會喊自己,感覺周圍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來了。
柴業(yè)本人倒是無所謂,問了一聲,“你在打工?”
“嗯。”
“家境有那么難嗎?”
柴業(yè)下意識說道,“要不要當家教?輔導五六歲小孩做作業(yè)那種。”
楚歌眼前一亮,“真的假的!我可會哄小孩兒啦!我就有個五六歲的弟弟,特別聽我的話。”
柴業(yè)看楚歌那個表情,點點頭,“嗯,那晚上你給我打電話,我?guī)闳ヒ娨姟!?br />楚歌愣住了,回過神來又有些欣喜,“柴老師您的手機號碼……”
“上回打你那個就是,你存一下就好。”
柴業(yè)說,“那這樣,晚上五點見。”
楚歌一顆心砰砰直跳,感覺自己這陣子接二連三遇見了太多好人,以后會不會把運氣都用光了?這么一想她還有些惶恐。
果然,到了晚上,倒霉的事情就來了。
柴業(yè)帶她去見了一個好朋友,那個朋友就是榮澤,榮澤領著自己私生子往楚歌面前一戳,看見她那張臉,當時就笑了!
他道,“喲,這姑娘,看著有點眼熟啊?”
楚歌不安,握緊了拳頭,眼里露出些許驚慌,像是在害怕他繼續(xù)說下去。她不想被柴老師知道自己曾經……曾經有過那種經歷。
豈料榮澤壓根沒搭理楚歌的慌張,面對柴業(yè)疑惑的詢問,榮澤故意道,“陸在清身邊那妞兒啊,唱最炫民族風那個吧?幾天不見搭上柴業(yè)了啊?”
柴業(yè)的表情一變,像是有點出乎意料,扭頭去看楚歌的時候,楚歌臉上帶著惶恐,張嘴不知道如何解釋,榮澤見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咧嘴笑了笑,“柴業(yè),可別被這個女人給騙了,她之前什么樣你知道嗎?”
楚歌眼神閃躲,榮澤最喜歡看她這樣假面被人揭穿的模樣,冷笑了一聲,“你來給我兒子輔導?你這種人,真的不會教壞小孩子嗎?”
柴業(yè)清了清嗓子,“我看她學校讀書挺認真的。”
“柴老師,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啊。”榮澤笑著上前摟了一把自己的兄弟,將柴業(yè)從楚歌身邊帶走,然后他的兒子就和楚歌面對面站著。
榮澤的嘲笑聲傳來,“不過我也不是那么壞心眼的人,給你一天機會讓你試試,你要是能扛下來,你就來給我兒子做家教,要是不行……”
榮澤盯住楚歌的臉,不知道為什么,想看她求饒,“你就給我連著柴業(yè)的學校一起滾出去——少他媽來禍害我兄弟!”
楚歌一怔,隨后喃喃著,“我沒有禍害……”
她根本沒做那種事情。
柴業(yè)和榮澤站在一起,這會兒楚歌倒是看不清楚柴業(yè)的表情了。
好人和壞人的界限,在某個時刻,是可以隨時融合的。
楚歌在一起深刻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她沒說話,榮澤帶著柴業(yè)出去打高爾夫去了,就留著他的私生子和楚歌對視,隨后小男孩道,“你穿的好窮酸。”
楚歌點點頭,“嗯,我家里不富裕。”
小男孩嘲弄地挑眉,“真有意思,怎么會有人這么肆無忌憚承認家里窮,不覺得丟人嗎?”
“丟人嗎?”
楚歌輕聲道,“可是我也……沒偷沒搶啊。”
小男孩一愣。
過了一會,他才轉頭氣鼓鼓道,“我叫榮易,你叫什么?”
“我叫楚歌。”
楚歌上前,問榮易,“你現在學到哪里了?晚上有作業(yè)嗎?做完了嗎?”
“你怎么這么快就入戲了。”
榮易也沒多抗拒,牽著楚歌往書房走,榮澤家里很大,想來也是富家公子的別墅,裝修自然不會差。他拉著楚歌到了一間書房,里面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紅木香,榮易指了指中間一張桌子,頗像一個大集團老板的辦公室,“那是我的書桌。”
楚歌愣住了,太豪華了。
榮易像是炫耀似的,不屑地看著楚歌,“沒見識過吧?你這土妞兒,我爸爸怎么會給我找這樣的家教。話說你化妝了嗎?”
五六歲的小孩子,怎么說話就這么傷人,他平時到底處在一個什么樣的環(huán)境里啊?
“我沒有。”
楚歌搖搖頭,陸在清不找她了,她就不化妝了。
“我之前聽我爸爸提到你和陸在清叔叔。”榮易跳上去,坐在椅子上,轉過身來,小大人的模樣瞧著楚歌,眉眼里帶著些許諷刺,“你和陸在清叔叔是那種關系嗎?我常聽大人說起的那種。”
楚歌臉色一白,想找個別的話題,上前看了眼作業(yè)簿,“來,我們不如先看看作業(yè)怎么樣?”
“我不。”榮易抓了一把楚歌的袖子,“說呀!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你是不是專門騙男人錢為生的?”
楚歌握緊了拳頭,小孩子還在喋喋不休,“難怪呢,我覺得你就是看上陸在清叔叔了,用大人的話說就是套牢,對不對?我爸爸說你不是什么好人,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什么都不是。”
忽然間聽到楚歌一句帶著顫音的話,榮易身體一僵,他抬頭,看見女人的眼眶微紅,但她忍著自己所有的情緒。
只是重復了一遍,“我什么都不是。你不用問了,也跟你沒關系。”
明明開口嘲諷的是他,可是榮易卻覺得自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樣,什么好處……什么快感都沒撈著。
小男孩怔怔看著楚歌的臉,隨后不說話了,隔了好久他才道,“對,我知道,你在我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你別自作多情。”
楚歌回了一句嗯。
榮易的表情更臭了,“悶葫蘆!”
楚歌沒說話,低著頭,在幫榮易檢查作業(yè),雖然她文化水平不高,但是榮易這種基礎的入門作業(yè)她還是可以解決的。
后來楚歌用鉛筆替榮易畫了幾個圈出來,“你這里,這里,算錯了。”
榮易瞪大眼睛,看著楚歌的臉,“你還真的幫我檢查作業(yè)了?”
楚歌很認真地在對面抽開一把椅子來坐下,“嗯,柴老師就是喊我來給你做家教的。”
榮易張了張嘴巴,想說什么但是沒說出口。
后來楚歌把作業(yè)本推過來,“你這里,不能這么算,我們初中老師教過我的,得用方程式代入。”
榮易滿腦子都是問號,“什么方程式?我看不懂,我才六歲,我不要讀書!不要學習!”
楚歌有些著急,“讀書多好啊,我想讀,我還沒法讀……”
榮易小孩子脾氣上來了,“你懂什么!讀書就是為了讓我變傻!你那是沒錢讀書,能跟我一樣嗎!”
楚歌臉色一白,沒說話。
榮易又看了楚歌一眼,視線看向別處,“反正我,我不讀書。我爸爸喊我讀書,就是為了讓我變傻,他不喜歡我,我就是個私生子……”
楚歌在一邊輕聲道,“沒有。你爸爸肯定喜歡你的。”
榮易一愣,繼續(xù)閃躲著視線,但是聲音明顯放軟了,“你……你怎么知道?”
“你爸爸要是不喜歡你,為什么要給你找家教呢?”楚歌指了指自己,“我是因為你爸爸需要一個家教來陪你,所以才會被柴老師喊過來幫忙的呀。”
榮易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怪異的神色,隨后他輕輕喃喃著,“你亂說……”
楚歌搖搖頭,一臉認真,“我沒有亂說,我也只是說出我的看法而已。你也可以繼續(xù)認為你爸爸不喜歡你。”
榮易臉一拉,“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沒有情調!”
楚歌疑惑,“情調是什么?”
榮易露出了無語的表情,“算了,當我沒說。”
他小小年紀,倒是很喜歡擺出一副自己是大人的樣子。
一邊的榮澤和柴業(yè)在外面打高爾夫,榮澤拋了拋手里的高爾夫球桿,隨后笑道,“你知道楚歌之前是干什么的嗎?”
柴業(yè)皺眉,“你想說什么?”
“出來賣的啊。”榮澤笑了兩聲,“之前跟著陸在清呢,現在陸在清不要她了,估計纏上你了吧?”
柴業(yè)抿唇,隔了好久才道,“她沒有勾引我。”
“哦?”榮澤罕見地挑眉,“那估計是還沒開始吧,總之你要小心,這女人的真面目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她指不定等時間久了,慢慢就讓你對她上心。”
柴業(yè)眼神閃了閃,道,“嗯,我會注意。”
榮澤意味深長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兩個小時后,楚歌和榮易推開書房的門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客廳里喝茶,姿態(tài)悠閑地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的陸在清。
楚歌腳步一頓,心尖就這么顫了顫。
她低下頭去,握緊了拳頭,想像個影子一樣飄過去的時候,剛路過沙發(fā),邊上伸出一只手來。
五根手指鋼筋一般直接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楚歌嚇了一跳,抬頭看見陸在清另一只手支著下巴,頗有興趣看著她,白凈的臉上掛滿了乖戾和嘲諷,又漂亮,又兇狠,“喲,好久不見啊。”
楚歌一顆心砰砰直跳,完全沒想過陸在清居然會出現……為什么……?
她抬頭慌亂地去看榮澤和柴業(yè),柴業(yè)倒是沒說話,不過榮澤一臉看好戲的模樣,讓楚歌明白過來。
是他喊的。
他和陸在清關系不錯,所以故意喊來了陸在清,就是想在柴業(yè)面前,讓她丟臉。
楚歌瑟縮了一下,低頭輕聲道,“陸少,好久不見。”
聲音還是那副柔軟的腔調。
聽得陸在清心里像是有只貓在撓。下一秒他也沒顧忌,伸手直接用手指去撓楚歌的下巴,兩只手指像是勾著小貓脖子似的,那動作無比輕佻,楚歌顫了顫,猛地驚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陸在清一把抓過去,她就這么跌在了他大腿上。
楚歌的個字并不高,一米六都是滿打滿算的了,陸在清隨便弓個背就能把她整個人罩住,楚歌被陸在清這個動作弄得不敢動彈,隨后想站起來,又被陸在清一把按了回去。
她以一種相當屈辱的姿勢被陸在清摁在懷里,楚歌急得聲音都細了,“陸少,別這樣……”
“你在跟我提條件?”
陸在清跟聽見什么稀奇話似的,挑了挑眉,隨隨便便笑兩聲就嚇得楚歌不敢亂說話,當著柴業(yè)的面,楚歌覺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沒了。
辛辛苦苦,在柴老師,在學校面前,想維持自己不是個壞人的形象,在遇見陸在清的那一瞬間,就崩塌了。
楚歌覺得自己有點難過。
好吧,不是有點,因為描述水平不高,她無法形容有多難過,只是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了。
瞧著楚歌不說話,只是咬著下嘴唇,陸在清便嘖了一聲,“得虧你是個女的,你要是個男的估計也是個娘娘腔。”
“我不是……”
楚歌總算輕輕說了一句,“陸少……您放開我……有人看著。”
“咦?”陸在清又是一聲反問,“怎么,有人看著不樂意了?你以前陪我出去吃飯唱歌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啊。”
楚歌抬頭,“不……不是的,陸少。你也說了,那個是以前……我現在不是……”
她一本正經老老實實說這種解釋的話的時候,還居然有點說服力。
陸在清被楚歌這個臺詞說得一愣,回過神來狠狠掐住楚歌的咬,“然后呢?我說停了嗎?老子現在把錢砸你臉上,你不干?”
這話已經是無比羞辱人了,柴業(yè)皺了一下眉頭,“在清,這樣不好。”
陸在清沒聽見似的,嘴角還掛著冷笑著,大抵是讓柴業(yè)別替這種女人說話。
沒人幫忙,楚歌擦了一把自己眼睛,搖搖頭,“我不做了,陸少,我不做了……”
陸在清張著的嘴巴還沒來得及閉上。
別人說不干了那是欲拒還迎。
偏偏楚歌是很懇切甚至低下地說著,“陸少,我不做了……那不是什么好事情……您別找我了……要不,我,我把錢還您……不夠的,打欠條也行……”
她說那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說要不打欠條也行。
陸在清一下子懵了。
他想過很多種羞辱楚歌的方式,畢竟在他眼里楚歌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在意,所以那些銳利傷人的字眼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如同信手拈來一般隨意,他沒想過楚歌的感受。
但是此時此刻,楚歌認認真真和陸在清說,“您別找我了,這樣不好。”
陸在清感覺自己倒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雖然沒做什么丟人的事情,但是好像面子有點掛不住了。
他冷笑了一聲,用力掐住楚歌的腰,“你現在是在求我?”
楚歌咬著下嘴唇搖搖頭,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覺,只是這樣的確不好,拿著陸在清的錢,用自己的身體去討好他……楚歌現在認為這是一種恥辱。
想到這里,她便抗拒了一下,“陸少,算我求您的,您身邊一定不缺女人,我……我也沒什么好的,我文化水平低,什么都不懂……”
聽她這樣貶低自己,不知道為什么,陸在清有點陰郁。
干脆伸手直接把楚歌的臉抬過來,咬牙切齒道,“有你說結束的份兒嗎?”
楚歌嚇了一跳。
柴業(yè)在一邊皺著眉,“在清,夠了,別這樣了。”
“她還是個學生吧?”
聽到柴業(yè)出聲幫忙,陸在清咧嘴笑了笑,細長的眼里閃過一絲令人覺得心驚的寒意,“學生妹做這行的可多了,你說,我怎么判定你是不是另外找到了給你更多錢的金主,才一腳把我踹了呢?”
他說的像是楚歌不要他似的。
可是分明每次都是他讓她滾。
楚歌聽見了陸在清的話,立刻紅著眼睛解釋,“陸少,您怎么能隨便說我壞話呢!我沒有——”
陸在清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跟他吵架的方式,還覺得有些新奇,不知怎么的居然笑了出來。
也可能是怒極反笑。
“我說你壞話?你要笑死我嗎,你也配我說你?我?說你?”陸在清指了指自己,又用一種無畏的眼神掃了掃楚歌的臉,輕飄飄一眼,就讓楚歌覺得被扼住了咽喉,不顧柴業(yè)在場,陸在清道,“晚上榮恒館。”
這是陸在清的公寓的地點。
楚歌一聽,心尖立刻瑟縮了一下,陸在清這是擺明了侮辱她。
楚歌拼命從陸在清那里逃出來,站在一邊,紅著眼睛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陸在清吹了聲口哨,像個無賴似的,“整,繼續(xù)整。反正到了晚上還是得脫光。”
楚歌動作明顯顫了顫,后來紅著眼睛看了站在一邊的榮易一眼,小孩子也目睹了超出自己認知范圍的一切,目光里帶著吃驚。
那種吃驚,打碎了楚歌最后的防御。
女人死死握緊了拳頭,聲音顫抖著回復了陸在清一句,“我不來。”隨后徑直朝門口走去,出去路上走得急,還不小心撞到了榮澤。
榮澤條件反射就對著她的背影嘖了一聲鄉(xiāng)巴佬不長眼嗎,倒是讓楚歌的腳步都跟著踉蹌了一下。
后來三個大男人就看見楚歌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沒回頭。
陸在清覺得楚歌可能下一秒都要哭了,但是她也沒哭。
她就忍著聲線的哆嗦,喊了一聲,“柴老師,今天家庭輔導結束了,謝謝您幫我介紹工作,我先……先回去了……”
先回去了四個字,連著發(fā)音都在崩潰了。
后來楚歌踩著平底鞋抹著眼淚大步跑出去了,留下別墅里三個大男人加上一個榮易沉默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誰先開口說話。
是榮易先打破了平靜,他說,“你們好像把我的家教弄哭了。”
陸在清哼了一聲氣,轉過去繼續(xù)陷入沙發(fā)里玩手機,“這種女人,鱷魚的眼淚,信不得。”
榮澤站在那里神色有點復雜,“你這么快就接受她當你的家教了?確定不要換一個么?畢竟她這種身份……”
榮易去了書房,把楚歌給他檢查的作業(yè)拿了出來,放在榮澤面前。
他一字一句,“這是她給我用鉛筆勾出來的地方。”
榮澤愣住了,陸在清也往這里轉了轉眼珠子,后來不知道是要面子還是什么,繼續(xù)冷哼沒說話。
榮易說,“她在你們眼里或許不是個好女人,但她是個好家教。”
楚歌字跡清秀,不是那種練過的行家寫出來的清秀——她沒練過字,但是筆鋒工整,明顯是自己認認真真寫字養(yǎng)成的。
榮澤忽然間覺得喉嚨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陸在清怪叫一聲,“給我看看?”
拿過來的時候,對上楚歌的字,一頓。
隨后男人猛地抽開作業(yè)本,丟給一邊的榮易,“不,不就是寫字好看了點……切,多練幾年你也能這樣。”
“隨便你們怎么想。”
榮易站在那里,過了好久扭頭看自己的父親,“爸爸,我不管你們怎么想,但是我要楚歌做我的家教,我決定了。”
榮澤和陸在清都有些吃驚,倒是柴業(yè)沒多意外,接觸她有陣子,他發(fā)現了楚歌一直都是很認真耐心的性格,或許這個性格有好有壞,壞處是很容易被人欺負,然而好處就是——她的認真,也能傳遞給同樣可以接納她的人。
陸在清看了榮易一眼,又看了榮澤一眼,不知道腦子里怎么想的,就想阻攔楚歌接近他朋友,“楚歌家兒離你們家遠,每天過來教你做作業(yè),她估計都趕不回去。”
榮澤反問一句,“你怎么知道?”
陸在清笑了兩聲,瞇起眼睛來,漂亮白皙的臉上寫滿了不屑,又或許說,他可能在拿不屑掩蓋別的情緒——“這不是廢話么,她沒錢,租得起市中心的房子?肯定在郊區(qū)啊。你們家在市中心,她每天回家估計都要打一個小時車。”
“哦。”榮易是個小孩子,一根筋,干脆直接道,“那,讓楚歌住在我們家好了。我同桌家里請的家教也是私人單獨的,包吃包住。”
有錢人的小孩子似乎都是這樣的觀念。
但是此話一出,陸在清的臉色猛地變了,趕在榮澤說話之前就直接斬釘截鐵說了一聲,“不行!”
榮澤和榮易父子倆扭頭去看情緒忽然間激動的陸在清。
陸在清一拍沙發(fā),“喊……喊那種女人住你家,你不嫌臟?”
榮易紅了臉,嘿嘿笑了兩聲,“她今天來可能洗過頭了……頭發(fā)好香。”
小小年紀臭不要臉!
陸在清猛地噎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倒是柴業(yè)道,“沒事,我可以靠關系幫忙給她找一間市中心的房子,稍微便宜點。”
榮易沒多想,“那好呀,麻煩你啦柴叔叔,你回去幫我問問楚歌一般固定什么時候來,我正好準備一下。”
咦,這臭小子好像開始認真接待楚歌起來了嘛?
陸在清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心說楚歌手段就是高明,一張單純的臉騙小孩倒是一騙一個準。
再后來陸在清走的時候,柴業(yè)也跟著要回去,走到門口就看見榮易在問柴業(yè)要楚歌的手機號,說是方便聯系。
還拉著自己的爸爸一塊存楚歌的手機號碼。
隨后陸在清看著楚歌的手機號被輸入到了榮易和榮澤的手機里,然后新建為聯系人,楚歌倆字打了上去。
陸在清有那么丟丟不爽。
原本就他一個人有楚歌的手機號的。就他一個電話能喊來楚歌的。
現在好了,誰他媽都有了。
楚歌在回去以后,一個人窩在小的出租屋里大哭了一場。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可是這個世界上,似乎每一個人,都對她抱有惡意。
楚歌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發(fā)呆,后來她打開手機,看見有人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
那個名字太過熟悉,陸在清三個字。
他說,一小時之內來榮恒館。
楚歌喃喃著,自顧自說了一句,我不去。
隨后將手機關掉了。
楚歌不會使用高科技的手機,陸在清大手腳地送了她iPhone的最新款,楚歌拿在手里也鼓搗了好久才知道會怎么用。
不過平時她發(fā)發(fā)短信打打電話,基礎功能已經足夠了。
楚歌將手機一關,沒幾秒,手機又開始震動,鈴聲響起,是陸在清直接電話打過來了——
楚歌嚇了一跳,按了接通,對面一道清冷的聲音,“過來。”
斬釘截鐵兩個字。
陸在清他,好像每次都是這樣對待自己,好像每一次都篤定了她必須會聽他的話。
可是楚歌覺得這種帶著指令性的口吻,讓她像是被人奴役了一樣。
她躺在床上,說不出一句話來,可是對面陸在清一聽她沉默,就不樂意了,“怎么沒聲音了?死了啊?”
他到底能惡毒到什么程度呢?楚歌對于陸在清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好像很有錢,一天賺的錢都是她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身邊各種小姑娘都圍著他轉,他可以挨個摸過來。
楚歌覺得陸在清很可怕,她說不出來這種感覺是什么,只是覺得陸在清很可怕,說許深入接觸,會更可怕,所以她才想著……要不盡早遠離陸在清吧,她怕自己……受到傷害。
可是陸在清就煩楚歌這種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半天打不出一個屁的性格,簡直悶死了。
他道,“過來,我靠。搞得老子每次睡你都是強迫你一樣,拜托,你可是又拿錢又爽的那個好嗎?老子今天不碰你行不行?”
楚歌瑟縮了一下,“你……你不碰我,你喊我干嘛?”他們之間,又沒別的事情了……
陸在清嘎地一下愣住了。
靠,臭娘們兒,倒是挺會說話啊。
陸在清道,“怎么,睡過幾次這么沒交情?楚歌,我心情不好你來陪陪我都不肯?得了,我白對你這么好了,給你買手機,買化妝品,買衣服……”
楚歌心軟老實,沒壞心眼,一聽陸在清給她買了那么多東西,一下子又開始內疚,隔了一會她才輕聲道,“那……那是你給我買的,我……我也沒求著你給我買。”
陸在清都想掀桌了,這人說話怎么老實到了不按常理出牌啊!
陸在清頭一次跟人吵架都這么無力,直接開始耍無賴,“怎么,我給你買是因為我覺得你可愛,所以我想對你好。你別說是不是我自己主動給你買的,結果就是我的確給你買了伐?我給你買了,我就是對你好,你有別的反駁的話嗎?”
楚歌被他說懵了,搖搖頭,“沒有。”
“沒有就對了。”陸在清心說怎么這么累,但是都這么累了,不把楚歌騙過來爽一發(fā),多虧?
他道,“那你現在過來陪我吧,我對你好,你也要對我好,對不對?”
楚歌為難了一下,認認真真小心翼翼說道,“那要不……以后,你,你別對我好了。”
言下之意,那她也可以不用對她好了。
這人腦子怎么一根筋!人家有直男直男,楚歌是他媽直女吧!
陸在清狠狠一拍桌子,“現在就過來陪我!就今天這一次!以后我倆撇清!我也不拿著對你好要挾你了,你正好還清我的人情,不好嗎?”
楚歌想想有道理,還是被陸在清喊過去了。她一沒經驗二沒門路,從來都不知道陸在清肚子里藏著什么主意,自然玩不過他那個老江湖。
過去前楚歌又保險似的問了一句,“你……你不碰我吧?”
陸在清冷笑,“不碰,碰你我就是禽獸。”
哦好,那楚歌相信了。
掛了電話,陸在清冷笑更甚,這女人居然問的出口“你不碰我吧?”這種不要臉的話,到底是真傻還是演戲?
單獨來別的男人的別墅里,這已經很明顯要面對發(fā)生什么了,她多問一句,有意思嗎?
陸在清把這一切歸結為楚歌故意的欲拒還迎。
這女人的手段,永遠這么低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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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楚歌過去找陸在清,簡直就是小白兔送入虎口,一進門陸在清就壓上來,門一關,楚歌想拉都拉不開。
陸在清家門是高科技,直接被他鎖了。
然后楚歌看著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紐扣的男人,精瘦的腹肌,緊繃的背脊,那如同野獸一般兇狠的欲望,讓她腿都要發(fā)軟了,“你說了……”
“不好意思,我禽獸不如。”
陸在清咧嘴笑了笑,不顧楚歌掙扎,說實話,她現在這副表情,相當取悅他。
后來楚歌被陸在清拽著摔上了沙發(fā),他不顧一切要了她,甚至還因為強迫而亢奮著,楚歌嗓子都啞了,只是重復著一句,“你說了,不會碰我……”
“男人的話什么時候可信了?”
陸在清瞇眼笑了一聲,“我大半夜喊你來別墅是想喊你陪我聊天嗎?是想睡你啊,小土妞兒。”
雖然這女人腦子不咋地,不過,這副身體還是很可口的。
面對陸在清頑劣又毫無內疚感的笑容,哪怕欺騙背叛也同樣為所欲為的樣子,這張俊美的面容從此變作楚歌內心一個心魔。
她愣住了。
靈魂在那一刻四分五裂。
許久之后,楚歌顫著聲音,輕到了極點,帶著哭腔說了一句,“你騙我。”
陸在清又想嘲諷,抬頭對上楚歌一雙哭紅的眼睛,驀地心臟一顫。
陸在清早上起來的時候,頂著一個頗為蓬松的鳥巢造型的頭發(fā)大喇喇拉開房門,身上披著一件羊絨的浴衣,帶子系在腰間隨便地蕩來蕩去——平時房子里原本也就他一個人,他不用怎么顧忌自己的形象。
一路大搖大擺跟二世祖似的搖到了一樓,陸在清正想著要不放點電子音樂嗨一下,就一下子望見了躺在沙發(fā)上縮成一團的小女人。
陸在清愣了愣。
后知后覺想起來,他昨兒讓楚歌在這里過夜了。
楚歌抬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個鳥巢頭的帥哥站在自己面前打量自己,那眼神跟頭狼似的,把她原本還有點盤旋的睡意一下子嚇醒了,一咕嚕從沙發(fā)上坐起來,兩手盤住自己的腿,“陸少……您……您找我有事嗎?”
陸在清眼珠子很黑,直勾勾盯著她,“睡醒了?睡醒可以打車滾了!”
楚歌小心翼翼又老實巴交地糾正陸在清,“我等下出門坐地鐵……不,不用打車。”
“關我屁事。”陸在清扭臉走了,過了一會楚歌整好自己衣服打算出門,陸在清又叫住她,“等會!”
楚歌疑惑地轉頭。
“會做早飯嗎?”
楚歌小心翼翼捏著包,“就……會炒幾個家常菜。”
“得了得了。”
陸在清說,“我肚子餓了,你把飯菜做了再走。”
“……”楚歌喃喃著,“比我爹娘還難伺候。”
陸在清耳朵靈光,聽到了。猛地拔高音調,“你有種再說一遍?!”
楚歌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二十分鐘后,楚歌給陸在清炒了河粉煎了太陽蛋,又炒了幾碗清淡的菜,這祖宗才罷休。
結果等他吃完的時候,陸在清看著她把家里桌子又干干凈凈擦完收拾了,還有點意外,“你是不是在家經常干活?”
“嗯。”
楚歌道,“家務活都是我一個人干的。”
陸在清挑眉,“你爹媽呢?”
楚歌說,“我爹出去干農活兒,我媽在家歇著。”
陸在清皺眉,“你媽在家歇著,為什么不做家事?”
楚歌想也沒想,“我媽說了,養(yǎng)我就是要我來家里干活的。”
陸在清拍著桌子,“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流行重男輕女?!”
“重男輕女不是挺正常的嗎?”楚歌下意識說道,“咱村里都這樣,能讀書的,只有男小孩兒,說女小孩兒讀書沒用。”
“你這就是被封建思想迫害了,導致自己價值觀都畸形了!”陸在清指著楚歌說,“反正你別跟你村里人一個樣,你要也是那樣,老子讓你卷鋪蓋滾蛋。”
楚歌輕輕點頭,“嗯……我也知道,我也喜歡讀書,我會努力讀書的。”
陸在清瞇著眼睛看她,“行了,我吃飽了,你可以走了,今天要去學校嗎?”
他居然會問起自己,楚歌有些吃驚,她低聲道,“沒有……今兒,要去面試,我,我學校里,有個學長,喊我去……面試一個廣告。”
陸在清眉心一跳,原本想趕緊讓楚歌滾蛋的,這會兒又伸出細長的手指來扣了扣桌面,“什么學長,什么廣告?”
“他說是網絡模特,不是那種特別厲害的廣告。”
楚歌指了指自己,“他是網上賣東西的,喊我過去試試。”
陸在清哦了一聲,“多大點事,你走吧,記得把門帶上。”
看他表情像是總算沒別的問題了,楚歌這才點點頭,隨后說了聲陸少再見,就轉身出門去了,直到門關上,陸在清才收回視線。
男人面無表情打開手機,隨后在微信列表里找著下一個女人。
該換換口味了。
******
楚歌回家換了衣服,畫了個淡妝,隨后又去影棚面試,花了兩個小時。
不過也正好,中午十二點到達那里,學長正在那等著,旁邊柴業(yè)也站著。
楚歌看見的時候,還有些意外,打了個招呼,“柴老師,您也來啦?”
學長笑瞇瞇道,“是柴老師推薦我注意你,我這才發(fā)現原來咱學校里還藏著一個天然美少女呢。”
楚歌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又聽出了學長的言下之意,趕緊和柴業(yè)道謝,“感謝柴老師……”
“小事情。”柴業(yè)擺手笑了笑,隨口問了一句,“昨天幾點睡的?”
楚歌不會撒謊,一被問到這個問題,頓時表情都變了,說話也跟著結結巴巴的。她要怎么說出口,她……她昨天被陸在清……
看見楚歌這個樣子,柴業(yè)微微皺起眉頭來,“楚歌……你要是不想說,不說也沒事。”
楚歌喘了口氣點點頭,她太單純了,什么都擺在臉上,連基本的撒謊都不會,這會兒甚至不敢看柴業(yè)的眼睛。
柴業(yè)放緩了聲音,他原本就是個清冷的人,現在倒顯得有些體貼了,“你過去試試光線和角度。”
“好啊好啊。”說起這個楚歌還是一臉興奮和期待的。柴業(yè)覺得楚歌就像一個小孩子,或者說,與世隔絕所以無知又單純,整個心思就像是一塊白布。
哪怕跟著陸在清,她都還是懵懵懂懂的。
可是這個社會給這樣的她,最多的永遠都是打擊。柴業(yè)在想,或許哪天能看見楚歌老練地笑,擦著紅色口紅踩著高跟鞋大步走在人群里,沒有慌張害怕,眼尾一挑風情萬種。
那個時候的她,眼神里還會有現在這種傻里傻氣卻又彌足珍貴的神采嗎?
楚歌在那邊拍照,不知道柴業(yè)腦子里原來有那么多念頭,她顧著在那里擺動作,學長摁著快門,一邊給她出主意,一邊忙著抓拍,二十分鐘后學長放下攝像機,對楚歌夸獎道——“你曾經有去給人當過模特嗎?”
楚歌有些害羞,“沒……沒有。曾經沒人注意我。”
學長笑著感慨,“你很厲害,真的,對鏡頭自然流露的感覺太棒了。”
那種令人覺得返璞歸真的真誠,讓楚歌在鏡頭面前帶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她不是仙女,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活在天上人間。或者說,與世隔絕,難得來這世間。
柴業(yè)在一邊淡漠地問道,“如何?”
“可以的。”
學長豎了個大拇指,對于這個單純的小學妹表示很感興趣,“你頭發(fā)很漂亮,用的哪家洗發(fā)水?”
楚歌愣了愣,隨后有點尷尬道,“我……我用的是我自己從網上學的怎么做洗發(fā)精油,然后用我們村里的花做的……”
學長倒是有些意外,“哇,那純天然啊,你手可真巧!”
楚歌不好意思地撩了撩頭發(fā),“我平時閑著,就喜歡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正好也是從別的地方看來的,所以就一直自己給自己做洗發(fā)水……”
“你這可以說是創(chuàng)造了吧?”柴業(yè)在一邊挺吃驚的,“自學?”
“嗯……有那個教程的。”
楚歌點點頭,乖巧地站在那里,水靈靈的大眼睛,白嫩嫩的皮膚,要是拋去她和陸在清的事情,這就是個相當清純甜美的美少女。
柴業(yè)覺得自己可能沒看走眼,和陸在清的事情,只是楚歌的一時犯錯,她本質還是那么老實,不會對人撒謊。
后來學長干脆將所有的衣服都讓楚歌試了一遍,等結束之后學長笑著從倉庫里調了一些新的衣服給楚歌,“喏,私人自營的小牌子,你可別嫌棄,拿回去穿吧。”
“哇。”楚歌眼里都發(fā)光了,“學長您送我嗎?”
“嗯啊。”學長脖子上還掛著攝影機,他像個老司機一樣語調玩味地說,“什么時候想拍那種私房了,記得約我喲~”
楚歌一臉不解,學長又笑瞇瞇道,“就那種穿著很性感衣服的私房~~~小姐姐快來~~”
楚歌立刻紅了一張臉,“我,我不敢的!”
“哈哈哈,嚇唬嚇唬你,我可不是炮攝。”
學長伸手拍了拍楚歌的腦袋,“沒想到柴老師推給我這么一個純潔可愛的小學妹,真是意外,下次請你來拍洗發(fā)水廣告,你這頭發(fā)絕對可以的。”
楚歌受寵若驚,“真的嗎,能幫上忙實在太好了。”
“哎呀!”學長啪的一下捂住臉,扭頭看柴業(yè),“柴老師,她太單純了,下不了手。”
柴業(yè)在那里涼涼地勾唇笑了笑,“下不了手就別下,本來也不是介紹給你禍害的。”
學長拿著攝像機又轉身抓拍了幾張楚歌的表情,楚歌都還沒做好準備,微微吃驚的模樣就被記錄在了攝像機里,學長道,“不錯不錯!可以拿去放在淘寶店的門面上了。”
楚歌捂著臉,“不大好吧,要不我們重拍。”
“下次啦,該吃晚飯了。”學長干脆利落地關掉了5D3,對楚歌道,“今兒我請你們吃吧,柴老師一起?”
“好啊。”
柴業(yè)沒有拒絕,“讓楚歌挑吧,想吃什么?”
“我?我什么都行的。”楚歌立刻擺擺手,“你們做主吧,我沒有什么忌口的。”
學長在一邊摸著下巴,“這么好養(yǎng)活,嗯,不錯。”
楚歌紅了臉,柴業(yè)倒是上前道,“你別嚇她。”
學長笑嘻嘻地說,“不了不了,舍不得嚇壞我們的純天然美少女,柴老師是不是蠢蠢欲動呀?你要是出手,那我就不和你搶了喲!”
柴業(yè)微微皺起眉毛,“沒大沒小的,什么話都說嗎?”
“唉!”學長故意拖長了音調,“年輕,好嗎?年輕有活力,想什么做什么說什么。”
他往前走著,“走,帶你倆去吃碳烤牛蛙吧,我知道一家超級網紅的店離這兒不遠,都要排隊呢。不過我認識里面的經理,可以給我們插隊。”
“聽你的。”柴業(yè)和楚歌并排走,走在前面領路的學長笑著回頭又抓拍了幾張他們走在一起的畫面,嬉皮笑臉地說,“挺有感覺的。”
楚歌一臉茫然,沒懂他在說什么,倒是柴業(yè)有些急了,“刪掉記得!”
“誒不!”學長看樣子和柴業(yè)是認識的,“我得存下來,省得你老和我媽告狀,以后我就可以拿照片威脅你。得罪誰都別得罪攝影師啊,小心我哪天偷拍你的床照。”
“無法無天了還。”柴業(yè)罵了一句,“悠著點,別鬧出事情。”
學長還是那副樣子在前面走,楚歌跟著柴業(yè)在一邊走路,柴業(yè)還很細心地替她介紹路上那些門面,楚歌都很認真地記了下來,走了十分鐘就走到了那家店里,三個人進去的時候因為有熟人在上班,所以一路揚長而入沒有任何阻攔,到了空位坐下的時候,學長掃了碼將手機遞給楚歌,“喏,點菜。”
“哇,手機點菜啦?”
楚歌有些興奮,“好高科技,我們老家去市里吃東西,還是要我們報菜名服務員寫名字的那種呢。”
“哈哈,那我下次多帶你吃幾次,你就習慣了。”
學長和柴業(yè)都一臉“慈祥老父親”疼愛地看著自己家小女兒的關切眼神,楚歌高高興興地點了菜,遞給學長連連說了好幾聲謝謝,學長挑眉看她一眼,“有男朋友嗎?”
楚歌一愣,臉又跟著紅了,連連搖頭,“沒有。”
學長笑得眼睛瞇起來,摸著下巴,“柴老師,人家說沒有男朋友。”
“關你什么事。”
柴業(yè)在那里用眼神警告他,“你先把學業(yè)弄好了再給我理花花腸子。”
“哎呀,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大學還禁止談戀愛。”學長故意說道,“怕就怕有人監(jiān)守自盜呀。”
柴業(yè)眉心一跳,“你今天很喜歡蹬鼻子上臉嗎?”
“哎哎,柴大哥我錯了,我不說了行不行?你別跟我媽告狀,楚歌我就開個玩笑,你別往心里去。”
學長立刻厚著臉皮在那里認錯,楚歌小聲道,“沒事兒,菜來了,咱們吃吧?”
“好呀,你喜歡吃牛蛙嗎,下次我?guī)愠员樵鄢鞘械呐M艿辏有好幾家美蛙火鍋也很好吃……”
學長和柴業(yè)都勸著楚歌多吃點,就像是養(yǎng)著一頭小白兔,殷勤地盯著她進食,正巧這個時候隔壁傳來幾道竊竊私語聲——
“隔壁好像坐著一個鄉(xiāng)下人。”
“是吧?看那身行頭也是個農村來的,哎喲。”
“一開始連手機點菜都不知道呢,哈哈,笑死我了。”
“你說那倆帥哥是不是眼瞎,還跟著她出來吃飯,不覺得丟人嗎?”
楚歌抓著筷子的手一顫,下意識低下頭去,嚼嘴巴的動作都放緩了。
她太單純了,聽見什么就會往心里去,柴業(yè)和另一個學長立刻抬頭,皺著眉看對面那桌女人。
幾個女孩子紛紛臉色一白,也跟著轉頭,許久還是有聲音傳來,更加惡毒了,“農村人好騙吧估計?晚上肯定玩三個人開房呢。”
“看樣子就是的,現在鄉(xiāng)下來的女人除了賣還能干嗎,要文化沒文化,要能力沒能力,只能賣個兩年傍個大款,山雞也想當鳳凰,做夢做得很好嘛。”
“出來賣裝什么純潔呀,眼神跟個處女似的,真以為自己多干凈。那倆帥哥看著是有錢的,估計也就是玩玩。”
這話一下子就戳到了楚歌心窩子里,她猛地想到自己當初和陸在清的事情,立刻就聯系到了“賣”這個骯臟的字眼上面。自尊心被打碎,胸口一陣一陣的疼。
楚歌沒說話,只是吃得有些索然無味,柴業(yè)察覺了楚歌的不舒服,只能寬慰道,“別往心里去,有些人,見不得別人好,就用鄉(xiāng)下人這種字眼來攻擊別人。”
事實上,越是看不起鄉(xiāng)下人的,越是那些“假城里人”。
“我們知道你很好的,沒有小瞧你。”學長咧嘴沖楚歌笑笑,“別多想,下周末還有空嗎?出來試拍我們的新品夏裝。”
“好……好啊。”楚歌攥緊了筷子,告訴自己要強大起來,不要再被這些流言蜚語擊倒。
越是有人想看她笑話,她越是要挺直脊梁。楚歌倔強,孤身一人來大城市的時候口袋里就兩百塊錢,家里還有個哥哥欠了幾百萬的債。哥哥逃了,小輩只剩下楚歌和小寶,她不能讓小寶也跟著過苦日子。
她要好好活下去,要站著,不給任何人看笑話。
這頓飯吃到最后,學長搶著去買單,柴業(yè)坐在位置上和楚歌單獨聊天,“沒事吧?剛剛那些話,聽過就算了,別一般見識。”
楚歌搖搖頭,“沒事,我能抗住的。”
“你太老實了。”柴業(yè)眼里有些不知名的感慨,“但是又太倔了。”
這樣的人很容易鉆牛角尖,也很容易被欺負。
“以后有什么事,或者壓力大的話,來找我說說吧。找個人分享,總比一個人扛著好。”柴業(yè)伸手,輕輕拽了一把楚歌嘴角嬰兒肥的臉頰。
他想在楚歌臉上拽一個笑臉出來。
緊跟著他發(fā)現楚歌皮膚手感很好。
柴業(yè)愣了愣,收回手,隨后男人恢復了一派清冷的模樣,“嗯,多笑笑就好了。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楚歌紅著眼眶,“謝謝柴老師。”謝謝他們看得起她。
能夠遇見柴業(yè),大概是她最幸運的事情。
“只要你看得起你自己。”柴業(yè)頓了頓,“這世界上沒人敢看不起你,楚歌,抬起頭來,你不欠誰的。”
楚歌雙手緊緊握在一起,認真地回答道,“嗯!”
這天夜里楚歌回去剛在家躺下,舒展了一下緊張了一天的筋骨,覺得自己這一天過得很充實。
她學會了幫別人拍買家秀,學會了認識白城那些路標,學會了用手機點菜。
每一天,楚歌都在努力進步,適應新的生活。
楚歌開始想寫日記,就把今天的心情統(tǒng)統(tǒng)記了下來,蘋果手機有個備忘錄的功能,楚歌慢條斯理打著字,眼里帶著期待,如同一個新生兒。
她相信,日子會慢慢好的,只要不存壞心眼,不去害別人,努力生活,一定會有改變的。
這天晚上還有個意外驚喜,就是榮易給楚歌發(fā)了條短信,和楚歌說,明天別忘了來我家給我補習!
楚歌打過去嗯嗯兩個字,榮易又說,“你怎么這么悶。”
楚歌說,“因為我沒有別的話好說了呀。”
“……”
榮易發(fā)過去一串省略號。
“好吧,要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都覺得你在嘲諷人。”
楚歌微微一笑,隨后發(fā)了兩個微笑的表情。
榮易打過來的省略號更長了。
這邊和楚歌互相說了晚安,就有人敲響了榮易的房門,“上交手機,時間到了。”
“切。”
榮易撇撇嘴,“多玩一會又沒事。”
榮澤雙手抱在胸前盯著自己兒子,“剛才在和誰聊天?”
榮易小臉一紅,“干嘛!”
小孩子逃避話題的功力太差了,榮澤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挑眉,“喲?不說,不說一會我翻你手機。”
“不行!”榮易更加著急了,只能坦白,“就是……就是和楚歌發(fā)了信息。”
榮澤表情一頓,“楚歌?”
那個女人有什么好聯系的?
“她明天該來我家給我補課啦。”榮易小臉上掛滿了興奮,小孩子的興奮藏不住,榮澤莫名覺得楚歌的眼神和榮易的特別像。
轉念又是冷笑一聲,“她來,你這么激動干什么?她騙了你陸在清叔叔多少錢都不知道呢。”
“亂說,楚歌穿得又不好,你就喜歡給人潑臟水。”榮易不樂意了,“再說了,楚歌又沒騙你錢,你干嘛老說她,陸在清叔叔都沒說什么呢。”
榮澤被自己兒子頂嘴頂得一噎,立刻道,“少來!這種女人你反正得防著,沒準引狼入室偷東西呢,睡了啊,不想跟你多說,小孩子不懂。”
又來了又來了。在榮易眼里,榮澤總是很自以為認定一切,還不允許別人反駁。
他不喜歡這樣的爸爸。
榮易垂下眼睛,比起大人喜歡強撐著自己的大人面子,他更喜歡楚歌,什么都直白說,什么都肯承認。
所以明天楚歌要過來了,他很期待。
小男孩把頭鉆進被子里,閉上眼睛甜甜地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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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第二天傍晚楚歌到榮澤家里的時候,還是又看見了陸在清。
這回真的是意外,榮澤是想喊陸在清一起出去玩的,正好出門的時候遇上了過來補習的楚歌,陸在清怪異地看了楚歌一眼。
今天楚歌穿的是學長送她的森女系小裙子,腳上的細跟小涼鞋也是學長送的,這一套就是淘寶上相當漂亮的款式,她沒扎辮子,一頭黑發(fā)垂下來,手里拎著一個麻布包,正趕著上門來找榮易。
門一拉開,就看到陸在清那張漂亮得帶有沖擊性的臉露在她面前,兩人都愣了愣。
榮澤皺眉,“楚歌?”
楚歌一下子對著榮澤道,“我來找榮易的,剛他給我打電話了。”
陸在清眼睛瞇了瞇。
這女人連一聲招呼都沒給他打,甚至似乎還無視了他的存在。
榮澤道,“哦,老房間,穿過客廳就好。”
楚歌進去的時候,他還多看了楚歌幾眼,怎么覺得今天這個土妞有點亮眼?
旁邊陸在清一張臉直接拉下來了,楚歌就這么擦過他進去了!真的眼珠子都沒轉一下!
冊那,土妞兒學會無視人了!
陸在清咬牙切齒跟著榮澤出去了,氣還沒下去,就聽見旁邊榮澤嘀咕,“楚歌是臉上打針了還是怎么的,感覺今天挺好看的。”
陸在清腦門上青筋一跳,“好看?哪里好看?”
榮澤轉過頭來,“撇開人不談,今天她穿的蠻好看的。”
陸在清用鼻孔哼了氣,“土。”
榮澤沒說話,過了好久問陸在清,“誒,你還是快點把注意力放回今晚,今兒蘇欣然回來。”
陸在清表情一愣。
“她……回來干嘛?”男人的聲音都不自覺帶上了些許緊張。
“出國深造回來了唄。”榮澤看見陸在清這副模樣就想笑,“喲?蘇欣然回來了,你就這個表情?”
陸在清狠狠磨了磨牙,“走!又不是欠她什么!”
“心頭舊愛回來,你怎么也得抱著我痛哭一下。”榮澤和陸在清走到地下車庫,“來吧,我做好準備了,餐巾紙都準備好了。”
陸在清吼著,“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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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別墅里的榮易和楚歌相處倒是沒有他們那么大動靜。
楚歌很認真替榮易在檢查作業(yè),還幫他找出好多容易出錯的地方,細細的幫他重新寫了一遍步驟,對榮易說,“還有什么不懂嗎?”
榮易在怔怔盯著她的臉看。
楚歌摸了摸自己,“怎么了?”
“你今天有點好看,化妝了嗎?”
“化了。”楚歌老實道。
“……”榮易一陣無語后說,“你這女人,怎么這么老實。一般情況下小姐姐都會說自己這是純素顏。”
楚歌笑了笑,“這個又不是什么大事。”
榮易抓過鉛筆來,“這里我看懂了,這里沒懂,你再給我解釋一遍。”
“好啊。”楚歌耐心下來又給榮易演講了一遍,榮易聽完之后抬頭,忽然間喃喃著,“你……很聰明。”
“聰明有什么用。”楚歌像個老人一樣循循教誨,“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你要多寫字多演算……”
榮易撇撇嘴,“夸你都聽不出來。”笨死了。
這天晚上楚歌替榮易把所有作業(yè)都檢查好了,還給他預習了明天的功課,后來起身,聽見榮易手機響了,是榮澤打來電話。
說著說著,榮易就哭了。
“你每天都這樣!每天就知道出去玩!我這個兒子在家里就跟死了一樣!你不要我當初為什么要我生下來!你根本不像個爸爸!”
榮易哭著喊完把手機丟了,楚歌趕緊過去安慰他,“怎么了?”
“他又不回來了,又不回來了!”榮易紅著眼睛,帶著奶音哭泣,“說好了今晚陪我看鋼鐵俠的,他每次都出爾反爾,他只知道和陸在清叔叔們出去玩,總是留我一個人在家……”
“我陪你我陪你……”楚歌看著榮易哭,想到了自己家里的小寶,心一下子軟了,“別難過,我陪你看好不好?雖然可能沒有你爸爸那么有安全感,不過我不怕的!”
榮易盯著楚歌許久忽然間笑了,“鋼鐵俠不是恐怖片啦,是漫威的電影,很帥的!”
“是嗎……”楚歌不懂,聽名字以為是恐怖片了,不是就好了,她喘了口氣,“那你先去洗手,然后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在哪看?”
“我家地下室一樓有私人影院。”榮易擦了擦眼睛,“如果剛剛我說要看恐怖片,你也會陪我看嗎?”
楚歌毫不猶豫道,“會啊。”
榮易一愣,眼眶更紅了,“為什么?你不是怕嗎?”
“因為我有個弟弟,和你一樣大,看見你哭就像看見我弟弟一樣,要是看恐怖片,我也會很努力跟你一起看的。”
她……太溫柔了吧。因為無知和善良,所以她真誠溫柔到了骨子里。
榮易一下子抱住楚歌哇哇大哭起來,“你怎么可以有弟弟!你怎么能是別人的姐姐!”
楚歌失笑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你別擔心,我覺得你其實很像我弟弟的,小寶也一直鬧。”
榮易一邊擦眼睛一邊說,“我才沒有你弟弟那么熊呢。你弟弟肯定很熊,農村人都這樣!”
他是故意這么說的。
楚歌咯咯笑了,“好,好,你比我弟弟乖,行不行?”
行!這才行!
榮易總算高興了,像個小大人似的和楚歌一起洗了手,然后兩個人去地下一層看電影。
榮澤半夜扛著陸在清回來的時候,打開門發(fā)現客廳燈亮著,有些許意外。
他往里走,發(fā)現地下通道的燈也亮著。
不會是進賊了吧?他說什么來著!讓楚歌來家里,就是引賊入室!
榮澤拖著陸在清往地下室走,結果推開私人影院的門,愣住了。
陸在清察覺到榮澤的僵硬,醉眼朦朧抬起頭來,撐開眼皮的一條縫,然后隱約中看見了楚歌抱著懷里的榮易一起熟睡在寬大的懶人椅上,墊子陷下去一塊,兩個人躺在中間睡得特別安穩(wěn)。
榮易這個頑劣的孩子居然能跟楚歌如此平和地相處,還一起看了電影睡著了。
楚歌側著半邊臉,細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著,陸在清從榮澤肩膀上下來,跌跌撞撞走了幾步,不可置信地來到楚歌面前,在她的睡顏上投下一片陰影。
陸在清像是沒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就這么盯著楚歌看了好久。
楚歌和榮易做夢都感覺有一道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自己,猛地清醒,兩個人表情一模一樣,怔怔看著出現在他們視野里的陸在清。
楚歌嚇了一跳,“陸……陸少?!您怎么在這里?”
這不是榮澤家里嗎?怎么陸在清反而來了?
陸在清跟榮澤關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條褲子,在蘇欣然身上跌了跟頭,自然是榮澤扛著陸在清回來,只是在楚歌眼里,這就奇怪了。
她現在一直都在主動逃避陸在清。
哪怕之前開門看見了陸在清,也當做沒看見似的,小心翼翼擦著身子過去,不說一句話。
她惹不起,怕自己又受到欺騙和傷害,還躲不起嗎?
但在陸在清認知里,楚歌這算大膽包頭無視他。
榮易趴在楚歌懷中,倒是毫無防備,問了一句,“你們回來了?”
陸在清沒說話。
榮澤說,“嗯,回去上樓睡覺。”
“哦,好。”
榮易像是故意的,爬起來對著榮澤說,“你不用再特意陪我看鋼鐵俠了,楚歌陪我看完了。”
榮澤臉一頓,扭轉視線看見楚歌低著頭的模樣,眉毛皺起。
陸在清不爽得更厲害了,蘇欣然回來帶了個男朋友回來戳他面前炫耀,回去榮澤家里一趟還能看見楚歌給他擺臉色,她算什么東西?他哪怕花錢買她的時候,有虧待過她嗎?!
帶著酒意,男人直接將楚歌從懶人沙發(fā)上拽了起來,楚歌踉蹌了一下,對上陸在清的眼神,她馬上就挪開。
上次被陸在清欺騙的陰影還沒徹底過去……
“干什么?”
陸在清用力到抓紅了楚歌的手腕,“老子還能吃了你不成?!”
楚歌沒說話,只是咬著下嘴唇。
“挺厲害啊,我這里裝純潔,我兄弟家里討好人家小孩。你他媽要不要臉?”
楚歌肩膀顫了顫。
陸在清嘖了一聲,將楚歌拖著往外走,當著榮澤父子的面,榮易急得喊了一聲,“陸叔叔,你要對楚歌做什么!”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陸在清回頭硬邦邦丟下一句話,隨后將楚歌往外面花園拽,伸手就開始扯她的衣服。
楚歌嚇得瑟瑟發(fā)抖,她不知道陸在清為什么突然間會發(fā)這么大的火,到底是她又做錯什么了,還是陸在清被人刺激了,把火氣發(fā)泄在她身上。
第二次了……她不想……
楚歌嘴唇都咬出血來了,靠著樹干,被陸在清整個人懟在上面,粗糙的樹皮摩擦著她背部的皮膚,楚歌紅著眼睛喊了一聲,“你別碰我!”
她第一次情緒這樣劇烈激動。
陸在清惡狠狠笑了笑,“裝給誰看呢?哪兒我沒碰過?”
楚歌開始掙扎,陸在清就喜歡楚歌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他就喜歡摧毀楚歌的一切,不知道為什么。
他知道楚歌很認真努力在生活,可他偏偏想要踩碎楚歌的脊梁。
男人伸手擦了一把楚歌嘴上的血,觸及傷口的時候一頓。
楚歌這次什么聲音都沒吭,只用一雙紅腫的眼神直勾勾盯著他。
那眼神里,終于帶上了些許恨意。
哪怕只是一點點,也足夠令人覺得觸目驚心。
她身體劇烈顫抖著,明明還在哆嗦,卻什么聲音都沒發(fā)出來,榮澤跑來看情況的時候,只聽見一聲聲悶哼,和女人強忍著哭聲的細碎嗚咽。
榮澤腳步一頓,隨后往回走,里面的榮易也顛兒顛兒跑出來,他怕陸在清叔叔對楚歌做什么,因為陸在清叔叔的表情那么可怕……
榮澤強行抓著榮易往房間走,不知道為什么胸口壓抑得厲害,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榮易在一邊都嚇哭了。
他說,“我擔心楚歌……”
******
楚歌不知道陸在清持續(xù)了多久,男人停下的時候,楚歌兩腿一軟差點跪下去,整個人鋪在陸在清身上,又狠狠彈開,她抓著自己衣服,手忙腳亂,像是一場笑話。
終于,楚歌沒忍住,當著陸在清的面崩潰大哭。
陸在清剛整理完衣服系好皮帶,就聽見楚歌傳來的哭聲,聲音不響,卻充滿絕望。
楚歌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為什么這幫有錢人處處看不起自己,為什么他們喜歡拿她當玩具,為什么,要這樣對待她的身體和尊嚴。
楚歌對世界充滿熱愛和期待,可是唯獨這個時候,這個善良的,無知的,來自農村淳樸又從不記仇的女人,緩緩抬起頭來,對著陸在清說了一句話——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這樣強烈的負面情緒。
她哆嗦著說,“我討厭你。”
陸在清身體一僵。
楚歌睜著眼睛低頭,又輕聲改口,“不……我恨你。”
要如何將一個熱情努力的人逼到染上名為恨意這種情緒呢?那一定是對對方做出了相當惡劣又不可饒恕的事情。
楚歌不會隱瞞情緒,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只是一邊落淚一邊喃喃著,“陸在清……我恨你。”
她很少喊他全名,聲音那么柔那么軟,說的卻是我恨你。
陸在清臉上的表情統(tǒng)統(tǒng)僵住。
然后楚歌跌跌撞撞站起來,擦了一把眼睛,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那種眼神看著陸在清,隨后她抓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轉身匆忙走開,甚至沒有和陸在清打一聲招呼。
她想離開這個讓自己覺得絕望的地方。
陸在清發(fā)覺得自己在那一刻感覺自己跟傻了一樣,眼睜睜看著楚歌走,他居然說不出一句話來,直到楚歌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了,陸在清忽然間覺得心臟像是抽搐著疼了一下。
一定是……酒喝多了吧。
后來陸在清一個人走出來的時候,榮澤感覺奇怪,多嘴問了一句,“楚歌呢?”
陸在清陰陽怪氣地說,“走了。”
“走了?”
“估計從后門走的。”陸在清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fā),感覺此刻心情不知道為什么不是很好,他道,“又不是什么正經人,大概也只配走走后門。”
榮澤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對楚歌的敵意,比我還重。”
“干嘛?”陸在清毫無自覺,“這種人不趕走,留著過年帶給你爸媽看?說是你女朋友?”
“別,我爸媽可能會弄死我,帶不三不四的人回家。”榮澤笑著說了一句,但他覺得自己笑得有點牽強。
陸在清隨便在榮澤家里找了個房間就睡覺了,倒下去的時候陸在清腦子里還出現了晚上喝酒時候站在蘇欣然旁邊那個男人,笑容跟挑釁似的。
蘇欣然兩年前給陸在清到了綠帽子,跟這個男人跑了,陸在清記仇,惦記了蘇欣然好久,剛打算回國搞她,發(fā)現她身邊還是那個男人陪著。
哎喲狗男女還真是般配哈,天長地久哦。
陸在清閉上眼睛,他說不出自己這種情緒到底是什么,是因為記恨蘇欣然,還是因為……他可能還喜歡蘇欣然。
所以他將自己一包怒火……就這么發(fā)泄在了楚歌的身上,因為他憤怒蘇欣然眼瞎,憤怒她回國還要帶著男人來他面前挑釁。
陸在清沒說話,感覺腦子里跟一桶酒似的,晃一晃都是醉的。他想睡覺,想把蘇欣然的事情拋在腦后,可是蘇欣然的事情下去了,楚歌的臉又浮上來。
陸在清想著,他是不是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又是野戰(zhàn)又是強迫的,楚歌的心里陰影估計能繞地球一圈。
何況……他還沒沒給錢。
白嫖。
陸在清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做人標準了,干脆這兩天隨便買點東西給楚歌算了,反正也不過是個花錢睡過的女人。
這一夜過得動蕩不安,楚歌到家的時候整個人都還在顫抖,她紅著眼睛洗澡,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洗了一遍,到后來女人無助地蹲下來,淋浴噴頭的水從上往下將她澆灌了個徹底,楚歌抱著自己,發(fā)出了像是瀕死的小獸的哽咽聲。
第二天楚歌沒去上課。
楚歌的班主任告訴給了柴業(yè),后來柴業(yè)擔心,順著楚歌留在學校的地址找了過去,敲響了楚歌的家門。
幾分鐘后,拖沓的腳步聲傳來,楚歌穿著一身薄薄的睡衣出現在柴業(yè)面前,看見他的時候,還微微驚了驚。大抵是因為楚歌的表情很不好看吧。
她很少露出這樣像是飽受打擊的模樣。
柴業(yè)皺著眉頭,“怎么沒來學校?生病了?”
楚歌垂著眼睛,“柴老師……您怎么來了?”
“周一上課呢。”柴業(yè)看了楚歌的臉色,“感冒了?”
楚歌揉揉鼻子,“有點。”
昨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洗的冷水澡。
柴業(yè)直接走進來,清冷的男人帶著一身木脂的香水味,不由分說探了探楚歌的額頭,“有點發(fā)燒。”
“柴老師,我沒事,您回去上課吧。”楚歌退后幾步,“我忘了請假了,回頭去補一個……”
“你得去醫(yī)院。”
柴業(yè)表情有點嚴肅,“這不是鬧著玩兒,楚歌,生病了不能斗氣。”
楚歌往后退,“我睡一覺就好的……”
“家里有體溫計嗎?”柴業(yè)走進來看了楚歌一眼,隨后道,“別鬧,楚歌,有藥嗎?”
楚歌愣愣地看著柴躍,不知道說什么,眼眶微紅。
她現在有點害怕受到好意,生怕好意背后,是蔑視和侮辱。
女人縮著自己的肩膀,拉開了和柴業(yè)的距離,柴業(yè)察覺今天的楚歌特別不對勁,問了一句。“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楚歌猛地抬頭,錯愕地盯著柴業(yè)。
柴業(yè)又問了一句,“是不是陸在清?”
楚歌沒說話,只是嘴唇開始緩緩顫抖,過了好久,她啞著嗓子道,“他……他和你說了?”
猜中了。
柴業(yè)搖搖頭,嘆了口氣,靠近楚歌的時候,就看見了她脖子和鎖骨的連接處有紅腫的痕跡,曖昧又粗暴,柴業(yè)一下子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難怪楚歌會害怕。
“他這樣。”柴業(yè)頓了頓,語氣里染上了些許寒意,“過分了。”
楚歌的眼淚一下子洶涌而出,抓住柴業(yè)的衣領,整個人不停地哆嗦,像是想傾訴什么,可是她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楚歌只能流著眼淚顫抖,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到后來只剩下重復一句話——我恨陸在清,我討厭陸在清。
“我?guī)湍闳ズ退f。”柴業(yè)擦干凈楚歌的眼淚,“過分了,真的過分了。”
陸在清再怎么沒有底線,也不該干這種強迫的事情!柴業(yè)覺得陸在清要么就是受了刺激,要么就是喝了酒,否則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做不出這種事情。
但不管是受刺激還是喝酒,都不是對楚歌施暴的理由。
柴業(yè)皺著眉頭對楚歌道,“收拾一下,我等下帶你去醫(yī)院。”
楚歌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又問了一遍,“柴老師,您說什么?”
“我等下帶你去醫(yī)院。”柴業(yè)穿著襯衫,修長地站在那里,“不然放著你這樣繼續(xù)發(fā)燒下去嗎?哪怕因為陸在清,你也不該傷害自己身體。”
楚歌睜著眼睛看著柴業(yè)的臉,到后來才輕聲說了一句,“柴老師,您……不覺得我很惹人嫌嗎?”
柴業(yè)再次皺起眉頭,“什么話?”
“我怕,影響到您的名聲。”楚歌雙手攪在一起,動作局促,“對您名聲……不好。”
柴業(yè)頓了頓,隨后反應過來,“哦,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做陸在清那種事情,更何況我們之間根本沒什么,不會傳出不好聽的消息。”
男人注視著楚歌,“有的時候,你不用特意為別人著想。楚歌,多考慮考慮你自己。”
楚歌沒說話,只是呼吸急促了,過了一會,她道,“好,我跟你去醫(yī)院……那個,費用我可以自己付。”
“好。”柴業(yè)沒有多再堅持,他知道楚歌有自己的底線。
隨后楚歌去了自己房間換衣服,過了一會她穿了一套棉麻的寬松上衣出來,一條闊腿褲,沒有多的打扮,但是卻干凈清爽。
柴業(yè)笑了笑,“挺好的,你現在穿著打扮越來越好看了。”
楚歌理了理頭發(fā),有些不好意思,正巧這個時候,敲門聲響了。
陸在清一手拎著剛從iapm專柜買來的一些衣服和包,一手捏著手機叩響了楚歌的家門,嘴里還念叨著,“什么鳥不拉屎的地方……住在這里人都要出毛病了……”
逼逼叨到一半,門開了。
開門的是柴業(yè)。
陸在清完全沒想過會在楚歌家里看見柴業(yè),他拎著大包小包站在那里,回過神來問了一句,“怎么是你?楚歌呢!”
柴業(yè)也沒想過會在楚歌家門口看見陸在清。
尤其是陸在清手里還拎著一大堆名牌兒,看姿態(tài)頗像是登門道歉的,但是口吻和腔調明顯是大爺來著,柴業(yè)眉頭皺起來,“我正好還要去找你。”
陸在清自來熟似的拎著大包小包往里拱,把柴業(yè)都攆到了一邊,然后男人不爽地喊了一聲,“楚歌?”
楚歌在房間里聽見陸在清的聲音,感覺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了,結果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男人高高瘦瘦站在那里,穿著一件衛(wèi)衣,蹬著兩條筆直的腿,楚歌還沒反應過來不的時候,陸在清手里那些名牌包裝袋就一咕嚕沖她臉上招呼了過來。
楚歌嚇得退后幾步,“怎么……怎么了?”
陸在清皮笑肉不笑,“給你的。”
“給我?”楚歌嚇了一跳,“不是,陸少……您找我有事嗎?”
她嗓子還帶著點沙啞,陸在清看了柴業(yè)一眼,又往回看楚歌,“柴業(yè)跟你什么關系?”
楚歌剛想解釋,柴業(yè)道,“普通朋友關系,你來找楚歌有事么?”
陸在清看著楚歌不收,干脆把東西都丟在了楚歌家里的沙發(fā)上,“我說了,給你的。那天不是沒給錢么,喏,夠嗎?”
楚歌紅了眼眶,咬著下嘴唇,“陸少……我不用你拿錢補償。”
陸在清冷笑兩聲,“不要錢?你們是不是都一個板子啊,先說幾句不要錢,好讓人家覺得你和外面的妖艷賤貨不一樣?”
楚歌握著拳頭,不知道如何反駁陸在清,柴業(yè)在一邊道,“陸在清你別欺人太甚了,現在楚歌身體不舒服,我等下帶她去醫(yī)院,你沒事可以先回去了。”
說完柴業(yè)將陸在清買來的衣服都收拾了一遍,陸在清出手的確挺闊綽的,可是這種闊綽卻是拿來侮辱人的利器。
“去醫(yī)院?”陸在清多看了楚歌一眼,好,好像臉色是挺差的……
陸在清拿著手機站在那里沉默,過了一會道,“一起去。”
柴業(yè)和楚歌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陸在清不耐煩地說著,“老子正好開了車子來,順路給你們帶帶過去!”
柴業(yè)沒有多反駁,剛打算出門,手機響起來。
是那個學長。
他大喊著,“柴大哥你在哪呀,快點回來,咱學校里有人要跳樓,都報警啦!”
柴業(yè)眉心一跳,忽然間出的這是什么事情?立刻道,“我等下就回來,你替我和幾個老師一起安撫一下事態(tài),等會巡捕來了我一起過去找你們。”
柴業(yè)的語氣有些急,楚歌聽見巡捕兩個字,有些震驚,“出什么事了?”
“學校里有人跳樓。”柴業(yè)皺著眉頭,表情不是很好看,一旦出現過跳樓或者自殺案例,對于學校來說是個致命的污點打擊,他需要立刻去解決這個事情,轉臉有些著急地看著楚歌,楚歌咬了咬下嘴唇,“沒事,柴老師你回學校去吧,事發(fā)突然的,你總得過去鎮(zhèn)場子……我自己去醫(yī)院就好了。”
柴業(yè)扭臉看陸在清,“幫我把楚歌送去醫(yī)院。”
陸在清張嘴就想罵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又忍住了,大概是楚歌的表情真的不是很好,他干巴巴應了一聲,隨后柴業(yè)急匆匆出門,楚歌叮囑道,“柴老師,你路上小心啊,注意自己安全……”
柴業(yè)故意露出一個笑臉讓楚歌放心,隨后在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留下陸在清和楚歌在出租屋的門口對視。
陸在清拉了拉唇角,“走,祖宗。”
楚歌小心翼翼看著陸在清,“你真的要送我?”
她現在有點不敢坐陸在清的車子。
或者說,害怕和陸在清相處。
陸在清沒說話,用那種冷冷的眼神看了楚歌一眼,楚歌喉嚨口都有點抖,她本能想逃避和陸在清獨處。
這個男人對她造成的傷害和陰影太大了,楚歌一點都不想和他站在一起。
楚歌沒說話,干脆自己下樓打車,被陸在清一把拽住。
男人咬牙切齒,“干什么,讓柴業(yè)來你家里很放心,我送你去醫(yī)院你他媽就跟防病毒一樣?你要不要這么作?”
楚歌一下子就被陸在清說紅了眼眶,女人瑟瑟發(fā)抖,“柴,柴老師不是你……沒有,沒有強迫過我……”
陸在清啞聲,直接拽著楚歌下樓,這棟出租樓沒有電梯,只有樓梯,還好楚歌在三樓不算高,陸在清一路拽著她往下面走,隨后不顧楚歌反抗將她直接塞進自己車子里。
“逃什么,你逃什么?”陸在清繞回駕駛座上,用力摔上門,“老子強迫你怎么了?不是給你買衣服了嗎?錢不夠還是怎么的?”
“你……你根本不懂……”楚歌揉著自己眼睛,陸在清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送她去醫(yī)院,剛想繼續(xù)罵人,扭頭看見楚歌呆愣地看著前方。
她文化水平沒有陸在清高,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扎心,寥寥數語直白而又慘烈。
“陸在清……你根本不懂,你只想著侮辱我的尊嚴……”
陸在清所有的話語都卡殼了。
“尊嚴?”爾后男人像是斗氣似的,惡狠狠說了一句,“出來賣的,談什么尊嚴?戲過了。”
楚歌不說話了,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她看了陸在清好幾秒,那幾秒里陸在清甚至能清晰察覺到她眼神在一點一點灰敗。
隨后女人低下頭去,喃喃了一句,“對,陸少說的沒錯,是我戲過了。”
陸在清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后來開車到醫(yī)院,楚歌迅速說了一句謝謝就像是逃一樣逃出陸在清的車子,周圍路人還在盯著陸在清的豪車圍觀,心說這里面坐著的都是什么樣的人物——隨后就看到一個長發(fā)飄飄的美女從車子上逃下來,像是被人挾持一樣。
然后那個豪車的車主也跟著摔門出來了,一把抓住了那個美女。
路人驚嘆一聲,我靠,帥哥!
“跑,再跑?老子初中高中市運會短跑冠軍你他媽跟我比沖刺?”陸在清在馬路邊把車子一丟就直接拽著楚歌去醫(yī)院,“跟我來。”
“你干什么,我不用你假惺惺對我好。”楚歌帶著哭腔說了一句,陸在清兇神惡煞回頭,漂亮的臉上掛滿了憤怒,“詞匯量提升了啊,都知道假惺惺這個詞語了。那你他媽知不知道現在這詞兒配你更應景?”
楚歌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頭頂飄下幾滴雨水,陸在清也感受到了,他抬頭看看天空,的確有點黑壓壓的,“要下大雨了,你快點解決。”
楚歌嗯了一聲,手被陸在清抓著往前,女人怔怔盯著他們倆抓在一起的手沒回過神來。
陸在清一路開后門直接不排隊給楚歌懟進了好朋友的辦公室里,葉天在看視頻,聽見一聲踹門聲,嚇了一跳,白大褂都從肩膀上滑下一半,“我靠,你這什么架勢?”
陸在清把楚歌按在椅子上,“說話!哪兒不舒服?”
葉天觀摩著陸在清和楚歌的姿勢,“你麻痹路上搶了女人過來?”
“搶個屁!”陸在清指了指楚歌,“我的妞兒!”
我的妞兒。
楚歌心顫了顫,她不知道這種話對于陸在清來說是家常便飯,女人低著頭,如同一朵受過摧殘的小白蓮,葉天看了眼她的臉色,“在發(fā)燒吧。”
陸在清一頓,“好,好像是的。”
葉天開始給楚歌打單子,“有醫(yī)保社保這類的嗎?”
楚歌聽不懂,搖搖頭。
陸在清嘖了一聲,從自己錢包里抽出幾張卡,“用我的,年年交錢就沒派上用場過。”
“喲,咱陸少的醫(yī)保卡?”葉天拿著磁卡劃了一下,隨后開始給楚歌打單子,“我聽你聲音也有點啞,咽痛嗎?”
“嗯。”楚歌像個小孩子點點頭。
“還有呢?”葉天笑著放緩了聲調,感覺像是在兒科。
“頭暈,眼皮疼。”
“真乖,等下打一針吃點藥就好了,不疼哦。”葉天惡趣味來了,笑著對楚歌說了一句,“會害怕嗎?”
“你麻痹當醫(yī)生的醫(yī)德被狗吃了嗎?”陸在清聽見葉天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和楚歌說話,立刻道,“人家大學生!”
“哦……”葉天用一種很下流的眼神看著陸在清,“嘖嘖,人渣,大學生啊……”
楚歌還是沒聽懂他們的交流,后來葉天把單子給了陸在清,對楚歌道,“小朋友在這里等家長給你拿藥來就好啦。”
陸在清拿著單子不知道該罵誰好,最后還是走出去拿藥了,畢竟他還是看不下去楚歌現在發(fā)著燒蒼白的臉色,感覺風一吹就會倒下去似的。
可是陸在清剛拿著單子出門,就撞上走進來的一個女的。
四目相對,陸在清愣住了。
蘇欣然頗為意外,看著陸在清,還笑了笑,“在清,是你啊。怎么在醫(yī)院?身體不舒服?”
楚歌和葉天一起抬頭看蘇欣然,蘇欣然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挺帥的。
蘇欣然挽著男友的手,又打量了一下坐在里面的楚歌,眼里露出些許嘲諷,道,“還是說……帶著小女友來看病啊?”
陸在清沒管楚歌,只是問了蘇欣然一句,“你不舒服?”
“哎呀。”蘇欣然不好意思地理了理頭發(fā),優(yōu)雅的做派就像一個名門淑女,“當著你小女友的面說什么呢,這么關心我,人家會吃醋。”
“……”楚歌本能察覺到了蘇欣然的不懷好事,沉默半晌,站起來對陸在清說,“要不,還是我自己去拿吧。”
女人伸著細細的手臂,睜著一雙眼睛,很干凈,看不出一絲雜質。
陸在清察覺楚歌可能是真的挺漂亮的,要不然蘇欣然怎么會如臨大敵呢?
男人道,“在這兒坐著。”
楚歌把手收回去,“你要幫我拿藥嗎?”
蘇欣然在一邊陰陽怪氣道,“在清,你什么時候淪落到給別人拿藥了?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你變了啊。”
楚歌沒說話,她感覺到了蘇欣然像是在把她當做槍靶子出氣。
蘇欣然又道,“你小女友哪兒的人吶,看著是新面孔,網紅?”
陸在清說,“你別說話了,看你的病。”
蘇欣然像是撒嬌一樣,明明男朋友還在身邊,還能對著陸在清道,“我說兩句你就不高興了嘛,這么寶貝她?”
陸在清不耐煩,“她什么都不是,你不用在意。”
蘇欣然像是打了勝仗一樣,從站著的楚歌身邊走過,嘴角帶著得意的笑容,不輕不重來了一句,“什么都不是啊……估計是,炮友吧?”
楚歌隱約聽懂了背后的含義。她握緊了拳頭,忽然間從陸在清手里抽過單子,急匆匆跑出去,“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陸在清都來不及攔,身影已經消失了。
“喲,這么玻璃心。”蘇欣然坐下,笑著挽著身邊男朋友的手,對陸在清道,“你怎么就能看上這樣的女的?”
陸在清皺眉,“先別管她,哪兒不舒服?”
他倒是比蘇欣然的男朋友都要著急。
蘇欣然說,“就是頭有點暈,過來看看。”
葉天瞟了蘇欣然一眼,沒多說,等到楚歌拿了藥付了錢,剛打算走,想到了陸在清,心里想著要不回去看看,一回到診室里,發(fā)現里面空了。
葉,“找陸在清?他送蘇欣然去了。”
蘇欣然不是有男朋友么?
葉天看出了從楚歌的疑惑,“蘇欣然男朋友半路被家里人喊走出差去了。外面下大雨,陸在清就送她了。”
楚歌哦了一聲,捏了捏袋子沒說話。
她知道,她這算是被陸在清丟下了。
沒說別的,楚歌道,“那謝謝你,醫(yī)生。我先走了。”
走到外面,楚歌怔怔看著下面的瓢潑大雨,想起了剛進來的時候陸在清對她說的一句讓她快點。
可是現在陸在清走了,把她一個人丟下了。下雨天打車很難,上邊顯示都要排隊。
楚歌知道自己沒什么資格怪陸在清,可是胸口很難過。她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緒,只能緩緩在醫(yī)院大廳長凳上坐下來。她在等雨停。
直到那個蘇欣然的男朋友去而復返,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打量楚歌,“喲,你在這兒,蘇欣然呢?”
楚歌驚了驚,抬起頭來,“你是……剛才那個小姐的男朋友吧?”
男人挑眉,臉挺帥的,可是那眼神看著讓楚歌心驚,“對,你男人呢?”
“那不是我男人。”楚歌語無倫次地解釋,剛想說什么,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一個人住?”
楚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不習慣被陌生人這樣靠近,“你……你不是有女朋友嗎,我……我一個人雨停了就回家。”他們的關系為什么這么復雜,那個女的也好,陸在清也好,眼前的男人也好……似乎不是普通的談戀愛關系。
楚歌看不懂那群上流社會的曖昧游戲,搖搖頭拒絕,”先生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別介呀。”那人伸手摸了一下楚歌的眼睛下方,細膩的觸感讓男人手指倏地用力,“雖然蘇欣然是我女朋友,但是你看起來似乎也不錯,何況陸在清也不是你的誰,不如跟我回去?”
楚歌完全沒料到這種事情,縮在那里,努力想把手從蘇欣然男朋友手里抽回來,可是那人攥得那么緊,臉上的笑容都無比兇狠,“陸在清不會回來了,你以為你是誰,他會專門回來接你?”
楚歌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上面都被攥出了紅腫的痕跡,女人紅著眼睛道,“我……我沒有說在等他。”
“那就跟我走。”那人咧嘴笑了,“我保證,給你的錢比陸在清給你的還多。”
“我不要錢……”楚歌后退幾步,“我不是為了錢……先生,你有女朋友了,這樣不好……”
“女朋友這種事情何必當真呢?”那人看著楚歌退幾步,他就上前逼近幾步,“反正也是玩玩,我總不可能真的娶一個陸在清睡過的女人吧?嗯?”
楚歌想起了蘇欣然,一下子慌了神,“你怎么能這樣對待女孩子……”再怎么樣,也不能用這種詞語來形容一個姑娘啊……
“喲,圣母啊你,蘇欣然處處嘲諷你,你還給她說話呢?”蘇欣然的男朋友上前重新抓住了楚歌的手,而后又順了一把她的頭發(fā),男人眼底亮起幽幽的綠光,“真滑……”
楚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狠狠甩開蘇欣然男朋友的手,她不會防狼術,面對這種帶著進攻性的男人只能躲,楚歌立刻找理由說了一句,“我,我的車子來了,我不和你多說了先生……你早點回去。”
說完她就跑了,男人往她跑的地方看過去,那是醫(yī)院的地下停車場。
微微瞇起眼睛,他手機響了響,有人打過來。
“池南,你到機場了嗎,我到家了。”是蘇欣然。
池南眼里帶著復雜的笑意,“因為大雨航班取消了,我剛回醫(yī)院接你呢,怎么,你走了?”
蘇欣然語氣里染上了幾分著急,像是沒想到池南能去了又返,趕緊找借口,“我……我以為你走得急不會回來了,就自己打車回去了。”
字里行間只字不提是陸在清送她的。
池南意味深長地笑,“哦,那你平安到家就好,下次我會來提前和你說。”
“那你現在在哪?”
“在醫(yī)院,我等下回家。”池南眼里劃過一絲詭異的光澤,“找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那你先去忙吧,明天我出來找你~~”蘇欣然拿捏著撒嬌的語氣,掛了電話以后,邊上的陸在清穿著浴袍玩手機,嘴角掛著冷笑,“你就這么和你男朋友說?”
“咦,你不開心嗎?我為了你欺騙了我的男朋友。”
蘇欣然過去坐在陸在清的大腿上,像是后知后覺想起來一般,“哦,那你那個小女朋友呢。”
陸在清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皺起眉毛,細長的眼里閃過一絲不耐煩,“都說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你很少能帶著女人來看病啊,人家懷疑一下不行嘛。”
“柴業(yè)拜托我的。”陸在清揉了一把頭發(fā),凌亂不羈,像是時下最流行的狂野的小鮮肉一樣,男人的皮囊的確是出挑的,他冷漠地看著懷里的蘇欣然,忽然間覺得還不如楚歌抱起來舒服。
畢竟楚歌那么小一只。
“在清,你為什么擺這個表情嘛。”蘇欣然身上,細長的手指拂過陸在清薄涼的唇瓣,女人嬌媚地笑著,“難道看見我不開心嗎?”
陸在清邪邪笑了兩聲,“看見你,就想起你為我戴的綠帽子,你說我開不開心?”
蘇欣然臉色一僵,陸在清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吹了聲口哨,“睡嗎?蘇欣然大小姐。如果你想跟我打回頭炮,我還是可以提槍滿足你的。”
蘇欣然原本的確挺想和陸在清激情來一發(fā)的,道德底線這種東西對于紙醉金迷的他們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如今面對陸在清這樣的笑容,她忽然間覺得有些恐慌。
不為別的,就因為陸在清灼熱眉梢深處冰冷的眼神。
蘇欣然笑得僵硬,故意試探著陸在清,“你……變了。”
“是呀,好歹過了兩年,我可能變得技術更好了,你不來試試?”陸在清也學著她刻意的口吻和蘇欣然迂回。
蘇欣然開始轉移話題,“話說你家那妞兒要是沒人接,這會兒下大雨能干嗎呢?”
陸在清愣了愣,抱著懷里柔軟的軀體,忽然間想到了楚歌一個人可憐巴巴像是一只無頭蒼蠅泡在大雨里轉悠的樣子。
男人動作頓了頓,剛想說話,手機猛地響起一陣鈴聲。
陸在清嘖了一聲,蘇欣然從陸在清大腿上離開,見他從一邊抓起手機,對上屏幕上面的楚歌兩個字,陸在清猛然一僵。
蘇欣然貼過去也看見了這手機上的名字,隨后她勾唇一笑,直接劃開了,連陸在清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重新坐上了陸在清的大腿,然后吻住他。
陸在清頭往后,她就愈發(fā)纏上來,曖昧的聲音透過電話那端傳遞給了楚歌,布料的摩擦在整個房間里帶起了升溫,陸在清剛想說你有完沒完,再去看的時候,電話已經掛了。
一聲悶響,楚歌的手機摔在車椅上。
她臉色蒼白地被池南按在車子后排上,整個人不停地發(fā)抖。
她想打給柴老師的,可是她怕壞了柴老師名聲,她嘗試著打給陸在清,除了聽見他和其他女人曖昧的聲音之外,再無別的。
楚歌一顆心就這么突然間碎了,她看著眼前的池南,眼睛通紅,“別……別拍,求你……別拍……”
池南從一開始就知道楚歌說的“車子到了”是個借口,跟蹤她發(fā)現她無頭蒼蠅似的走到了地下停車場。
傻妞兒,這不是給男人機會么!
池南直接把楚歌拽上了自己的車,鎖住車門,楚歌往后爬,他就往前靠,抓著楚歌的頭發(fā)將她衣服扯到凌亂。
池南這人有個愛好,不喜歡很快下嘴,他就熱衷于慢慢折磨獵物,將楚歌身上衣服拽的一塌糊涂,然后就拍照。
再往后就可以拿這些照片作為威脅,從此也不怕這妞兒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楚歌捂著自己,不知道捂哪里,腿,肩膀,還是胸口,還是腰。
最后她捂住自己的臉,用近乎哀求的聲音啜泣著,“不要……拍……”
這副模樣很好地取悅了池南,男人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觀賞著她像是小動物一般受驚的眼神,諷刺地笑了,“難怪陸在清看得上你,這幅表情的確挺誘人的。”
他伸出舌頭在楚歌脖子上狠狠舔了一把,激起楚歌脖子上一粒一粒的雞皮疙瘩,男人邪笑著,“還想偷偷打電話嗎?”
他早就發(fā)現了楚歌的行為,他也賭對了陸在清對楚歌的態(tài)度,看楚歌一臉絕望地松開手機就知道是什么結果了。
陸在清不在意這個女人,那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玩了。
楚歌哭著縮在一起,手掌心摁倒了還亮著的通訊錄列表里最后一個名字,然后——有人接通了。
榮易剛好吃完午飯要睡覺,就看見楚歌打來電話,小男孩興奮地接通,就聽見對面楚歌的哭聲和尖叫聲——“你別過來——不要拍,求求你不要拍,啊,別碰我……”
那聲音聽著讓人心都碎了。
榮易當場也跟著臉色慘白,小男孩直接哭了,以為楚歌是被人綁架了,隨后舉著手機沖向自己爹地的房間,“爸爸,爸爸,救救楚歌,救救楚歌!”
******
陸在清在十分鐘后又接到了自己好兄弟的電話,他好奇今兒這都是怎么回事,坐在桌子邊上邊抽煙邊接通,隨后那邊榮澤帶著些喘氣的聲音傳來——“楚歌出事了。”
陸在清手指的煙抖了抖,差點沒夾穩(wěn)。
那邊蘇欣然倒是好整以暇躺在床上,曲線誘人,等著陸在清上床一起,她問了一句,“你好了沒有?”
抬頭就看見了陸在清臉上錯愕的表情。
對面榮澤說,“楚歌可能錯按到我兒子的手機號了,電話打了進來,她那邊好像……有人在強迫她。”
這么緊張的事情,為什么他們都這么冷靜?!
冷靜到……令人覺得心寒和可怕。
榮澤頓了頓,繼續(xù)道,“我覺得也很有可能是演戲的成分,何況這個女人,本來就是出來賣的,被占點便宜就占點便宜,所以來問問你要不要去幫忙?”
陸在清臉色一陣慘白。
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剛才楚歌打電話給他求救的時候……他,他……
陸在清手里的煙直接熄滅了落在毛毯上,余溫把毛毯燙穿了一個洞出來,他覺得自己現在呼吸有點急促。
蘇欣然看了眼窗外,“雨越來越大了。”
雨越來越大了,楚歌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人能在哪兒?能在哪里跟人求救?
陸在清直接站了起來,一把抓起了自己桌子邊上的車鑰匙,一言不發(fā)當場沖出門。
蘇欣然在那里震驚,喊了幾聲在清,然而沒用,陸在清跟沒聽見似的。
他沖出去的時候就一個念頭,麻痹,他花錢買的女人,怎么能讓別的男人拱了?
陸在清找人定位到楚歌再趕過去的時候,花了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后,他在地下停車場一個漆黑陰森的角落里,看到了被人拋棄在墻角的楚歌。
衣衫不整,眼神絕望,整個人不停地抖著。
陸在清感覺像被雷劈了一樣,僵硬地站在那里,怔怔地,像是靈魂出竅。
——仿佛對楚歌做出這樣惡行的人是他自己。
他承認他對楚歌有占有欲,也承認同樣對楚歌厭惡,他甚至心血來潮會想過用各種方式找楚歌麻煩,看她老實巴交被欺負又不敢聲張的樣子,覺得特別好玩。
可是他……從沒想過,把楚歌變成這樣。
他還記得楚歌第一次坐他的車時,眼里那個單純又期待的光芒,可是如今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什么都不剩下,黑得像是空了一樣。
男人喊了一聲,“楚歌?”
楚歌瑟縮了一下,條件反射舉起手來,“不要拍……”
陸在清一堆話堵在喉嚨口里,他上前去扶楚歌,楚歌帶著哭腔喊了一句,“別碰我!”
陸在清急了,“是我,楚歌,是我。”
楚歌的視線終于有了焦點,“陸在清……”
她用那種卑微又害怕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陸在清覺得自己渾身汗毛倒立,隨后將楚歌直接從地上抱了起來。
那么輕一個人。
陸在清說,“是誰對你動手動腳的?”
楚歌捂著臉哭泣,“那個女士的男朋友……他拍了我的照片……”
陸在清只覺得氣血上涌,拍照片?狗日的池南還他媽有這種愛好!他的東西他還沒拍照片呢,池南就想著作紀念?
“沒別的了?只是拍了照片?”
陸在清氣得牙癢癢,池南這個手段倒是挺好,先什么都不干,把照片拍了,之后就有的是手段把姑娘威脅喊出來,這種就是人渣,簡直比他還惡劣!
陸在清自己覺得自己雖然是個渣男但是從來都不干上床錄視頻這種齷齪的事情,他只是喜歡換口味玩而已,還不至于去搶別人嘴里的肉。
陸在清把楚歌抱上車子,后來一路帶著楚歌回了榮恒館,楚歌都驚了。
到家的時候,她還一團縮在車子里不敢出來。
陸在清說,“下來,我等下喊人洗車子。”
楚歌沒說話,眼神閃躲。
陸在清帶楚歌去了別墅,又喊了人到他家來洗車,因為楚歌來過一次,不算太陌生,陸在清也就很隨便地對楚歌道,“往那兒走,扶手看見沒?右拐,浴室,去洗澡。”
楚歌嗯了一聲,盯著自己腳下華麗的大理石地板,覺得整個人像是走在刀刃上。
陸在清覺得煩躁,看著楚歌一臉擔驚受怕的模樣,又覺得不爽。
楚歌這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可能會讓很多人都打她主意,但是目前陸在清可能還是對楚歌有性趣。
他摸著下巴,干脆道,“這幾天住我這里。”
楚歌嚇了一跳,“陸少,你,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陸在清怒了,“少他媽不知好歹!收留你是可憐你,等解決了池南和池南手里的照片,你就給我卷鋪蓋走人。”
楚歌一聽陸在清的話,不知道為什么紅了眼眶,“你……你要幫我嗎?”
陸在清面對楚歌通紅的眼睛,忽然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可是楚歌的眼里的那種單純直白的感激,讓他居然不敢面對。
最后陸在清喉結上下動了動,丟下一句傻子就直接起身走人,走到二樓自己的臥室,哐當一聲摔上了門。
楚歌一個人兢兢戰(zhàn)戰(zhàn)去洗澡,可能是陸在清家里裝修太高級了,她居然……不知道怎么開熱水。
躊躇半晌楚歌還是咬著牙去找陸在清詢問怎么開熱水,敲門的時候,陸在清在打游戲,戴著一副平光防輻射眼鏡走出來,一看見楚歌皺著小臉的樣子,他也跟著皺著眉頭,“又怎么了?!”
“我……”楚歌瑟縮著,“我不會放水……”
男人身上還穿著酒店里帶出來的浴衣,嘖了一聲,往上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鏡,一派斯文敗類衣冠禽獸的模樣。隨后一邊往外走一邊將自己頭發(fā)往后抓了一把,飽滿的額頭下鼻梁筆挺。
陸在清嘴唇拉在一起,明顯是不爽了,因為腿長就大步走在前面,楚歌在后面小心翼翼跟著,直到來到浴室。
陸在清彎腰給楚歌放水,過了一會招招手。
楚歌縮在離他不遠處沒動。
陸在清說,“過來!試試水溫!”
楚歌抓著自己身上殘破的衣服,小聲道,“哦……好,謝謝你。我怕你……嫌我臟。”
所以她不敢靠他太近。
陸在清表情一頓,過了好久惡狠狠地說,“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還不趕緊把自己洗干凈,沒事不要叫我,我打游戲。”
楚歌沒說話了,看著陸在清干脆利落走人,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好久。
陸在清背影高高瘦瘦,楚歌覺得,可能長得好看的人,不露臉哪怕只是個背影,都是比別人好看的吧。
楚歌腦子里一團漿糊,身體還帶著隱隱的顫抖,熱水的溫度讓她終于得到了些許安撫,她抱著自己紅著眼睛開始搓,像是要搓下一層皮來。
她不敢對任何人,甚至陸在清在內說自己內心有多害怕。
她連一丁點的脆弱都不敢暴露,她害怕自己的脆弱,會變成別人傷害自己的利器。這個社會,將她逼到了連痛苦都不敢發(fā)泄說出口的地步。
******
楚歌花了半小時洗自己,后來又花了半小時幫陸在清把整個浴室包括浴缸在內重新消毒清洗了一遍,整整一個小時,陸在清都以為楚歌淹死了,下來一看,女人臉上帶著水汽蒸出來的潮紅,穿著一件小吊帶,正拿著毛巾從里面走出來。
陸在清上下看了一眼楚歌的吊帶,是他剛才丟在浴室外面新買來的,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楚歌以為陸在清在審視自己,立刻道,“陸少,我把浴室洗過了,您不用擔心……”
陸在清張大了嘴巴,過去一看,還真他娘的把浴缸玻璃鏡子洗手臺包括毛巾架在內擦得干干凈凈,蒼蠅飛上去都要打腳滑那種。
男人轉身看著楚歌顛兒顛兒小身板去客廳,又覺得這一幕很玄幻。
楚歌在廚房燒水,身后一米八八的男人覆上來,帶著低沉的聲調問了一句,“我允許你燒水了嗎?”
楚歌手一哆嗦,水壺沒拿穩(wěn),剛燒開的熱水差點晃出來幾滴,陸在清咆哮一聲,“我靠,你他媽想燙死我是嗎!”
楚歌忙不疊加地擦著廚房的臺子,“是你嚇我一跳……”
“你還跟我頂嘴?”陸在清瞪眼,“小賤人,給你點好臉色就蹬鼻子上臉!我現在把你按浴缸里淹死信不信?”
楚歌縮了縮脖子,倒了兩杯熱水,輕聲道,“我……洗干凈了,身上不臟。而且我就燒個熱水,你為什么要發(fā)這么大的火?”
“……”陸在清覺得自己現在很像網上那種大罵別的男人是直男癌的女人一樣,想指著楚歌罵一句,直女!
氣得男人抓起楚歌剛到得水咕嘟咕嘟灌下去一杯,喝到一半他愣了。
咦,不燙?
楚歌說,“我之前準備了冷水兌著……”
陸在清臉色好轉,對楚歌說,“別想多,我就收留你幾天,好歹也是睡過的交情,池南的事情我替你解決,咱倆之間一筆勾銷,你麻痹要是再敢記恨我討厭我,我就掐死你這頭白眼狼。”
楚歌想到之前的事情,眼里閃過一絲后怕,直接把內心想法說了出來,“可是,本來……本來也是因為你丟下我,才這樣的……”
“越說越來勁了你?”陸在清抓了一把楚歌的頭發(fā),然而手感太好了,他原本想兇神惡煞抓她頭發(fā)把她拉過來,半道又變成了像個癡漢一樣往她頭發(fā)上摸了兩把。
靠,狐貍精。
后來陸在清上去繼續(xù)打游戲,走上樓梯的時候,忽然間看見楚歌縮在他家沙發(fā)上,問了一句,“干嘛?屬鳥的啊?沙發(fā)上做窩?”
楚歌一臉束手無措,“我……我不知道我該睡哪里……”
上次也是在他家沙發(fā)上過夜的。
陸在清家的沙發(fā)真的很大。
陸在清沉默了一會,“上來。”
楚歌疑惑地看著他。
“聽不懂人話還是怎么的,上來,我給你一個房間——”
陸在清下去拽楚歌的手,那么細的手腕,陸在清覺得自己再用力一點都能折斷了。
他打開了自己臥室旁邊一個客臥的門,隨后道,“暫時在這里吧。”
楚歌受寵若驚,“謝……謝謝陸少。”
這人記好不記壞的,陸在清覺得自己對楚歌干的壞事也不少,然而得到最多的永遠都是楚歌的謝謝。
傻子。
男人眼神深了深,說話還是那副無賴渣男的腔調,“謝個屁,除了口頭感謝還會點什么?光說謝謝倆字有用嗎?”
楚歌搖搖頭。
陸在清煩躁關上房門,隨后回自己房間,給榮澤打了個電話。
“這幾天池南的行程能幫我拉出來嗎?”
榮澤正在跟兒子一起看電影,愣住了,“你要干嘛?你不會要幫楚歌報仇吧?”
“滾,我就幫她這一次。”陸在清瞇了瞇眼睛,“就當上兩回沒給錢的補償吧。”
“哦,那我?guī)湍憷!睒s澤道,“你可千萬別在楚歌身上栽跟頭,我先提前給你打預防針,這種女人不能放松警惕,沒準兒是她先勾引池南的呢。”
陸在清冷笑一聲,“我還能不知道還怎么的?廢話就你多,一小時后發(fā)我郵箱。”
榮澤有些無語,“陸在清你不覺得這個女人待在你身邊時間有點久了嗎?”
陸在清點了根煙,“你想說什么?”
“想說你對楚歌有興趣。”
“對。”陸在清說,“暫時可能還沒玩膩,不過這種東西都是玩票性質,你以為我還圖她什么?”
“我他媽哪知道你圖她什么,不就好看了點么。”
陸在清大笑兩聲,“好看就夠了啊,女人嘛,需要智商這種東西嗎?越傻越好糊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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