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聞離異
白靳淵轉身離開,回到對樓的外婆家。白靳淵外婆也姓許,和許婳父親算得上本家。以前住村子里的時候,前后只隔了一排,現在這一片拆遷了,他們也就都遷到了這個小區,住得還是不遠。
外婆不在家,估計又出去打麻將了。他自己開門進去,熟悉的布置,熟悉的味道,有外婆的地方,才像個家,讓他身心都能放松下來。他自己開冰箱找食材,準備下點面條。同時,給外婆打了個電話:“外婆,我回來了,已經到家了。”
驚得許外婆立刻從麻將桌上站起來,只顧得上和老姐妹們說一聲“我家小淵回來了!”就火急火燎地奔回了家。
開門就見白靳淵坐在桌前吃面,對面也擺了一碗。聽到動靜,笑嘻嘻地喊她:“外婆,我做了面條,來嘗嘗你外孫的手藝。”
許外婆又驚又喜,直奔外孫面前。白靳淵伸手抱住她,任她在自己背上拍了好幾下:“死小子,回來也不事先告訴一下,外婆也好做點好吃的給你!”
白靳淵笑著道:“我這不就是怕你大熱天地忙前忙后,累壞了怎么辦?我可舍不得外婆辛苦。”
許外婆心里受用,坐下來吃面:“怎么突然就回來了?放暑假了?”
白靳淵微笑著,有意哄人高興:“外婆,我已經畢業了,以后不用出去了,我就留在這里陪著你啦。”
許外婆聞言,笑得皺紋都舒展了:“回來好啊,總算不用去那什么撲雷學校了,咋那么遠,要到美國,一年也回不了幾次,讓人牽腸掛肚的。”
白靳淵失笑道:“是普瑞特。確實太遠了,都見不到外婆,我天天老想你了。”
吃過午飯,老人家去午睡了,白靳淵也躺在床上,雙眼放空,思緒紛紛。上午見到的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橫眉怒目的許婳,侃侃而談的許婳,微笑著給人挖坑的許婳,還有那個冷冷淡淡面對陌生人般的一笑,實實在在刺痛了他的心。想到后來,漸漸神思迷離,就小小地瞇了一會,夢里卻又見到了許婳。
13歲的他,和17歲的許婳初次見面,也是在暑假里。那時候,村子的東西兩頭各有一片很大的池塘。他被父母送回鄉下外婆家過暑假。他那時候還算是個城里來的乖小孩,村子里一群半大小子都有點覺得稀奇,于是趁大人都去上班了,就來拉他去村西的池塘里游泳。
烈日曝曬,池水清涼。他雖然不會游泳,卻也可以難免心動。于是脫了衣褲,剩一條褲衩,沿著岸邊伸出來的一塊石板,慢慢地滑進池塘。半大小子們像滑溜溜的泥鰍,早潛到池中央撲騰戲水去了。他看得艷羨不已,不知不覺,往深處又滑了一點,等反應過來時,腳幾乎夠不著底了。他心中一慌,就摔進水里,掙扎起來。
沒人注意到他。他的鼻腔里嗆了水,眼前是濁黃翻騰的池水,他連救命都喊不出來,瀕死的恐懼牢牢地攥住他——突然,頭皮一陣劇痛,他的腦袋被拖出了水面。他手忙腳亂地拍打著水面,只聽到耳邊傳來嚴厲的低喝:“別動!”頭皮劇痛又傳來——這時,他才有些清醒過來,有人從他身后扯著他的頭發,把他往石板那里拖。
等他終于爬上岸,才看清是一個少女。此時,池中央的皮猴子們發現出了大事,紛紛游過來,看見他沒事,就想開溜。那少女渾身濕淋淋地,站在石板中央,一雙大大的鳳眼瞪圓了,大聲罵人:“一個個翻了天了,沒有大人就敢跑來游泳?還把城里的小親戚也拉來,都不要命了!老師沒交代你們,暑假不得私自出來游泳嗎?等著,開學了我一個個去告訴你們老師!”
一群皮到能拆天的猴子,被訓得灰溜溜地,一邊告饒,一邊挨著邊溜走,誰也顧不上死魚一樣躺著的白靳淵。
有一個精瘦的小男孩從那少女身邊躡手躡腳地走過時,被揪住了耳朵。“許慎!果然被我逮到了!想去哪?”“姐姐,姐姐,我不敢了,你別揪我。”少女吩咐他:“你先把這孩子扶回家去,記得把衣服拿上。回去我再跟你算賬!”男孩子不敢吱聲,用力扶起白靳淵,帶他回去。白靳淵艱難地轉頭看去,只見陽光下,那少女蹲在石板上,伸長了手臂,使勁扯一根系在樹上的衣帶。怎么也扯不下,就站起身,擰了把濕淋淋的裙擺,走了。年少的白靳淵,不知怎么,就把這一幕深深地刻進了腦海里。
后來,大人們下班回家后,所有的男孩子都被狠狠揍了一頓。外婆當時嚇得臉都白了,急得直掉眼淚,在他背上打了好幾下:“你在城里都沒下過水,怎么就敢下河去!你要是出了事,外婆這條命也得跟著去啊!”然后帶著他去少女家里道謝。那時候,白靳淵得知了她的名字:許婳。精瘦的男孩叫許慎,是她弟弟,正好和他同歲。
許婳——許婳——許婳——從那時起我就中了愛情的毒,除你無藥可解。如果注定無法和你相擁,老天又為什么讓你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
醒來的時候,外婆已經到左鄰右舍串了一圈門子回來了,給他切了西瓜,就興致勃勃地拉著他,要把剛聽來的八卦講給他聽。白靳淵耐心地坐在沙發上,聽外婆嘮嗑。
“愛勇家里你還記得吧?就是家里小孩是許婳許慎的那個,今天上午一場大熱鬧啊!我居然沒看到!”她遺憾地直拍大腿,眉飛色舞地講著上午的來龍去脈。
白靳淵上午幾乎看了個全程,七七八八都知道,不過他還是含笑聽著,時不時插兩句。
“我跟你說,那個愛忠,就不能算個人,你知道這幾年他把許協信那個老頭子帶去哪里?住他姘頭家里!兩個狗男女一起用老頭子的退休金,用光了就想把人甩了。那個死老頭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平時看見剃頭店就走不動路的。有點腦子的老人家哪個會跟著住到兒子姘頭家去的!真真活該!”
白靳淵默默聽著,他從前就隱隱約約知道,許婳爸爸那一邊的親戚,頗有些不堪,但今天親眼看到,還是忍不住為她感到心疼。
“唉,許婳這個小細娘,也是個命苦的。要是她親生爸爸沒死,現在就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她姑姑和叔叔們個個都是老板。聽說今天她老子直接就跑了,叫她去和人吵架,真是喪良心。”白靳淵想起自己坐在車里看到這一幕時,差點按捺不住的暴怒心情,垂下頭沒吭聲。
“想想我們這十里八村,誰也沒有這小細娘的人才好。念書第一名,人又生得特別漂亮,現在當老師工資也高。就是太厲害了點,今天她那群姑姑姑父和叔叔,來了十來個人也沒干過她,讓人怎么來的怎么去,聽說愛忠那死棺材走的時候灰溜溜的,屁也不放一個。忒厲害了。”說到這,外婆神秘兮兮地湊近白靳淵,“人家都在說,這小細娘忒厲害了,就是因為太狠了,和老公家里合不來,都離婚了呢!”
猶如一道閃電劈向白靳淵的大腦,有那么一剎那,他腦中一片空白,木然地抬起頭看著外婆一張一合的嘴,然后漸漸有隱秘的歡喜和期待漸漸滿溢上來:許婳——離婚——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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