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緣分和遺憾
“出去。”
冷冰冰的兩個字,嚇得侍衛(wèi)渾身一僵。
“是!”
侍衛(wèi)低著頭,快步離開,根本顧不上回答溫婉的問題。
房間里很安靜。
四目相對,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溫婉站起身,緩步走到溫恩面前,她的忐忑,映在他的淺灰瞳仁里。
她顫抖的抬起手,手指觸碰到他的面紗,卻在最后一刻,被他擒住了手腕。
“放肆!”
他從未用如此嚴(yán)厲的語氣呵斥過她。
“你一個替身罷了,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我的心上人,對我予取予求了?”
溫婉怔怔的,沒有被他嚇到,而是哽咽著,固執(zhí)的問:“溫恩,是不是你?”
聞言,溫恩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語氣平淡無波,“溫恩是誰?”
溫婉卻紅了眼眶,“你的眼睛和他七分相似,你的身高也和他差不多!你、你就是溫恩,對不對?”
“就憑這個?”溫恩冷哼一聲,“我看你跟我一樣,只是接受不了失去愛人,所以把相似之人當(dāng)成了替身。我,也成了你的精神寄托而已。”
被他這么一說,溫婉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一咬牙,沉聲道:“那你把面紗取下,讓我看看真容!你不敢取面紗,就是溫恩。”
就算撒潑耍賴,她也要一探究竟。
即使漠北小皇子和溫恩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希望,她也不愿意放棄。
溫恩握著她的手用力,傾身向前,壓低聲音,冷聲問:“你確定要看?”
“要!”
雙方僵持了片刻,終是溫恩敗下陣來。
“好,你看吧。”
他說著便松開她的手腕。
溫婉屏住呼吸,牽起面紗一角落里,緩緩揭開。
這是一張和溫恩一樣長相俊美的臉,但,不是溫恩。
他臉部線條伶俐,高鼻薄唇,膚色偏小麥色,臉頰上是長期風(fēng)沙吹拂留下的些許微紅,這抹紅暈并不顯病態(tài),反倒是增添了一份粗獷的英氣。
是典型的漠北人長相。
溫婉怔怔的盯著他看,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他的臉,似乎還不敢信,又伸手去摸他臉頰下方的皮膚。
她記得,豬皮面具戴上去也會真假難辨。
溫恩知道她在確認(rèn)什么,安靜的站著沒動。
終于,溫婉眼淚不自覺流出,眼中的希望也消失殆盡。
“失望了?”溫恩悻悻的笑了笑,喉頭苦澀,他吞了吞口水,“我說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可確認(rèn)過以后,溫婉便釋然了。
她粗聲粗氣的說:“抱歉。”
溫恩沒說什么,只抬手,想替她擦干凈眼淚,可溫婉本能后退,躲開了他的手指。
“我還是繼續(xù)畫吧,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會徹底想不起他的臉。”
溫婉坐回桌后,開始認(rèn)真畫溫恩的畫像。
溫恩站在桌邊,安靜的看她一邊哭,一邊畫。
一個時辰以后。
畫像完成,紙張上的少年果然和溫恩九分神似。
“你……畫得很好。”
溫恩眼睛里的光一點(diǎn)點(diǎn)的亮起,難掩內(nèi)心的激動。
這是姐姐給他畫的。
溫婉沒注意到他眼睛里的光亮,思緒飄遠(yuǎn),“他叫溫恩,是我當(dāng)成弟弟相處的親人。”
溫恩垂下眼眸,藏住眼中情緒,低聲問:“又不是親弟弟,為什么你對他這么好?”
溫婉抬起頭,“你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嗎?”
溫恩不解。
溫婉:“有些人見面就能成為朋友,有些人就算相識多年,卻依舊做不成朋友。我和溫恩,雖然不是親姐弟,可是,在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如果能救下他,他就會成為我的親人。”
“為何?”溫恩似懂非懂的問。
溫婉將畫像舉起來,吹了吹,想快些吹干筆墨。
“有酒嗎?”
溫恩愣了愣,點(diǎn)頭,“有。”
溫婉輕聲道:“你有酒,我有故事,要聽嗎?”
*
王庭后花園的祭祀臺,是眺望夕陽最好的地方。
只可惜,今天是陰天,由始至終,連陽光都很難穿透云層。
溫恩命人去取了最好的酒,巴掌大的一個小壇子,還未開封就能聞見濃郁的酒香。
祭祀臺邊上,溫婉和溫恩并排坐著。
她揭開塵封,倒了兩杯酒,遞給溫恩一杯,又和他碰了碰后,便一杯干了。
她干了,溫恩杯中的酒卻一點(diǎn)兒也沒動。
換了平時,溫婉肯定能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才喝了一杯,就覺得腦袋暈得厲害。
“我曾經(jīng)有個弟弟,親弟弟。”
溫婉一開口,聲音被風(fēng)一吹,顯出些許悠遠(yuǎn)。
“父母死后,我們分別被不同的家庭領(lǐng)養(yǎng)。然后……溫恩受過的苦,我弟弟也受過,只是我弟弟沒有溫恩幸運(yùn),在最后時刻都沒有人對他伸出援手。”
所以,她救的,從來不是溫恩。
是她的遺憾。
她在這個世界遇上溫恩,就是老天給她機(jī)會彌補(bǔ)這個遺憾。
她的故事很短,壇中的酒也不多,她晃了晃壇子,又替自己斟了一杯。
她轉(zhuǎn)頭,沖溫恩笑著說:“你看,我和他的相遇,是不是一種緣分?”
溫恩:“是。”
“為緣分,干杯。”
溫婉再次舉杯,卻突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酒杯沒拿穩(wěn),杯子里的酒全潑在了他的手臂上。
“抱歉,我可能喝醉了……”
溫婉迷迷糊糊的,一邊扯他的袖子,一邊幫他擦酒漬。
恍惚中,她似乎看見了他手臂上猙獰扭曲的疤痕。
她一驚,動作頓了頓,還想細(xì)看,他已經(jīng)快速將袖子放下,擋住了那些疤痕。
“你的傷好奇怪……好像在哪里見過……”
她話還沒說完,就暈倒在了溫恩的肩膀上。
溫恩小心翼翼的扶住她的腦袋,打了個響指,大總管領(lǐng)著幾名壯婦上前來。
“送她回房休息。”
大總管應(yīng)聲,又擔(dān)憂的說:“殿下,您就別操心送潔潔姑娘休息這等子小事了,藥浴都給您準(zhǔn)備好了,您趕緊過去吧。”
“今早就該泡的,都被潔潔姑娘耽擱兩個時辰了,宮醫(yī)說您得按時泡藥浴,否則您臉上的皮膚維持不住……”
“閉嘴。”
溫恩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惡狠狠的說,“用得著你時刻提醒我,臉上的這張皮不是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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