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枝青看出了她的不情愿。
“要么就是我去桃奶奶家借住一晚上，讓胡同志自己一個人住。”
胡藝眼睛一亮，正欲答應，她不喜歡跟別人睡一個屋子，在宿舍里那是沒有辦法，有條件她都喜歡一個人住。
“那怎么行呢？”
她沒想到，竟然是嚴父先開口。
“枝青都快生了，怎么能去別人家借宿呢？我跟你媽去村委的辦公室里擠一擠，給你們騰地方！”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叔叔阿姨，你們別出去了，外面天那么黑，我跟枝青都是女同志，擠一擠沒事的！”
胡藝不想一來就給嚴居安的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爸，媽，你們別折騰了，我們都是部隊上的同志，出任務時的住宿條件還沒咱家好呢，房間里還有一張床呢，她們兩個能住下。”
“居安說的對，叔叔阿姨，我不挑地方！”
“那就好，時間不早了，你們辛苦一天，趕緊洗漱睡覺吧！”
壺里有熱水，陸枝青去房間里收拾，嚴居安給胡藝倒了熱水洗臉，并從柜子里翻出來一條干凈的毛巾遞給她。
“新的，你用吧。”
女同志講究多，嚴居安特意跟她解釋一聲。
胡藝感動道：“你特意給我拿的？”
嚴居安回頭看她一眼，朝著屋子里的陸枝青示意。
“枝青讓我給你送來的，我們家里沒有多余的牙刷，枝青給你準備的淡鹽水。”
胡藝滿眼失落的哦了一聲，端起鹽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臉，見嚴居安洗漱完進了隔壁的房門。
“胡同志，要泡腳嗎？”
胡藝每天晚上都會泡腳，她正打算答應，瞧見陸枝青把她剛才洗臉的盆子端起來，用開水燙了燙，然后……
“算了，不泡了。”
她瞬間覺得臉上都是腳臭味兒，她沒忍住問陸枝青，“你們農村人洗臉洗腳都是一個盆子嗎？”
陸枝青疑惑。
“城里不是這樣嗎？我用開水燙過的，沒有味道。”
舅舅家里講究，也不過是家里一人一個盆子，洗臉洗腳肯定都用一個啊！
看出她的嫌棄，陸枝青也不再解釋了，把床上鋪了新床單。
“床上軟和些，你睡床吧，我睡炕上。”
現在還不冷，炕是涼的，胡藝好奇地看了一眼，掀開被子躺下睡了。
她很困，又困又累，本以為鄉下的條件差今晚會失眠呢，沒想到躺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第二天早上，她是被雞叫聲羊叫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睛，陸枝青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她在外面喂雞。
天光大亮，滿院子的雞鴨亂七八糟的叫著，地上全是動物的糞便，陸枝青正在清理，只見她抱著一捆青草丟進羊圈里，又拿了把掃把把羊圈里的雜物清理出來裝進筐里挑到房子后面。
“你這是干什么？”
她沒忍住追了上去。
“這些動物的糞便是最好的肥料，留著種菜。”
別人家的菜都沒她家的菜長得好，就是因為肥料漚的好。
胡藝又是一陣干嘔，嫌棄地往后躲了躲。
羊糞還好，豬糞更惡心，她沒忍住吐了出來。
陸枝青開口說道：“胡同志是城里人，沒干過這種臟活累活，快回去歇著吧，我來就好。”
“枝青，你快回去歇著，我來！”
嚴居安起床后沒看見陸枝青，出來找她，聽見她跟胡藝在房子后面說話，追出來卻看見陸枝青正在干活，急得他搶了陸枝青手上的鐵锨。
胡藝震驚的瞪大眼睛，她覺得在部隊里訓練的時候爬泥坑雖然很臟，但那是為了鍛煉戰士們的意志力，即使渾身裹滿泥濘，卻越顯示出軍人的風骨。
但……在豬圈里的嚴居安還沒靠近，她就覺得想吐，內心深處對他的愛慕在這一瞬間煙消云散。
他就像一個普通的莊稼漢一樣，除了個頭高一點，那張臉英俊一點，別的沒有任何優點。
“胡同志，早飯做好了，你要是餓的話先回去吃飯吧。”
“不，我不餓！”
胡藝被惡心的吃不下飯。
嚴居安像是沒有察覺一般。
“那你去客廳里坐那兒休息會兒吧，這邊太臟了，我收拾收拾就回去……枝青，你先帶胡同志回去喝口水。”
陸枝青扶著腰。
“胡同志，咱們先走吧。”
陸枝青用香皂洗了手，去給胡藝倒茶，胡藝趕在她動作前面喊道：“我不渴！”
開車送他們回來的小戰士端著一碗雞湯，吃著嚴母新烙的餅進門。
“姐，阿姨喊你過去端飯，吃完飯咱們早點出發回去吧，部隊里今天說不定要用車呢。”
陸枝青擦了擦手。
“我去給胡同志盛飯。”
她的手剛才摸過臟東西，胡藝嫌棄道：“還是我自己去吧。”
陸枝青也不再強求，去給他們收拾了一兜水果，讓他們到路上吃。
吃完飯，胡藝迫不及待地離開了，一路上，她嫌棄陸枝青洗過的水果上有臭味兒，一口都沒吃。
陸枝青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胡藝以后大概不會纏著嚴居安了。
嚴居安收拾完豬圈收拾羊圈，收拾完羊圈又去掃院子，從他起床就沒停下來過。
嚴父今天沒去村委，他蹲在屋子外面的臺階上，看著嚴居安不太靈活的那條腿抽煙。
“爸，你不是不抽煙嗎？咋也學抽煙了？”
他那副神情跟陸父一模一樣陸枝青奪了他的煙袋子，把里面燃燒的煙絲磕出來。
“我這趟去省城，聽人家醫生說經常抽煙對身體不好，別人那是有癮戒不掉，你又沒癮，就別學別人抽這種東西！”
他的煙袋還是新的，陸枝青好笑道，“從哪兒弄了個這些玩意兒？”
今天太陽還行，嚴母把屋子里的被子抱出來曬。
“還能從哪兒弄的，你娘家爸媽來了一趟，送給他的。”
“什么時候的事兒？”
老兩口在電話里沒有提過，陸枝青也是現在才知道。
“就你跟居安去了省城醫院，沒過多久，他們就登門了。”
見嚴父不說胡啊，嚴母也沒再說什么。陸枝青看著手里的新煙斗煙袋，陸父那個煙斗用了多少年了都沒舍得換，現在舍得新買個煙斗送給嚴父？
他肯定沒按好心！
“爸，你跟我說說，我爸跟王花來咱家找你跟我媽干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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