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你怎么站在外面不進去？”
嚴父從村委開會回來，見陸父站在門外，開門往家里看了一眼，“枝青這會兒在廠里呢，親家你先進屋去坐，我去喊她回來。”
家里沒鎖門，但是人不在家，嚴母帶著革新串門去了。
陸枝青算著貨車到西北的時間給嚴居安打電話，但他好像出任務去了，等了半天也沒有給她回電話。
“枝青，你爸來了，快回家看看吧！”
陸枝青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爸不是去村委開會了嗎？她給村里的小學捐了錢，準備做黑板課桌，村委正召集會做木匠活的村民們一起商量著給學校干活呢！
她朝窗戶里往外看，嚴父在服裝廠門口站著，她趕緊迎出去。
“爸，你怎么來了！”
“枝青，你爸提著一兜紅棗來了，我看他像是有事相求，你回家跟他好好說話，別吵架。”
陸枝青才反應過來是她親爸來了。
“行，我盡量不跟他吵架。”
嚴父還得忙呢，越到過年越是忙。
“那我就先去忙了，我還得去一趟縣里開會！你替我們好好招待親家！”
陸枝青嗯了一聲，家里的茶葉喝完了，她從廠里拿了半罐，回到家里給陸父泡茶喝。
“枝青，上次革新過生日，我沒來，你是不是怨我？”
說不上怨恨吧，但陸枝青心里確實很不舒服。
“爸，天這么冷，你走路過來不容易，餓不餓？我去給你做碗面條？”
剛過了飯點兒，她也不確定陸父吃沒吃飯。
“不用，我吃過了！”
陸父表情有些拘謹，“我今年在山上打了些紅棗，曬干了，我說給你拿來點兒，熬粥的時候放幾個壓鍋。”
“那個，枝青，你現(xiàn)在手頭要是有閑錢的話，能不能借給我點兒，要過年了，我想著今年去牢里看看你媽……”
“枝青你別生氣，你媽她腦子糊涂，對不住你，但她也坐了一年多的牢，肯定長教訓了，我不是讓你原諒她，我就是去看看她，畢竟她是你弟弟妹妹們的親媽！”
但是他又沒錢，一個人在家里種地養(yǎng)活倆大小伙子，管吃管和，還得給他們交學費，陸父手頭緊，沒攢下錢。
“我問過你妹妹，她做生意賠了，手頭也不寬裕，她跟她婆婆還不對付，我指望不上她……”
指望不上陸蕊，才回過頭來讓她原諒？
“你給我二百就行，留點錢過年，剩下的，等明年開學，給你兩個弟弟交學費！”
他說了這么多，都是為他們自己打算。
陸枝青問道：“爸，我不反對你去看王花，你沒錢，我也能給你錢，我給你養(yǎng)老都沒問題，但是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你拿錢是去牢里探望王花，給陸成陸功交學費，起碼，也讓陸成陸功來給我道個歉，拿出態(tài)度來吧！我給你們做新衣服送東西，換來的是我回娘家連家門都進不去！您現(xiàn)在又來找我拿錢，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拿錢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椋俊?br />陸父低著頭。
“枝青，我記著你的好呢，都在我心里……”
陸枝青發(fā)現(xiàn)沒了王花，陸父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不像從前那樣強硬，以前他只會拍著桌子說“我是你老子”這種話，現(xiàn)在他的態(tài)度軟和多了。
只不過……
“爸，不是我駁您的面子，您來我家，陸成跟陸功知道嗎？”
早早地放了寒假，他們兩個現(xiàn)在天天在家，不可能不知道陸父來找陸枝青借錢。
“他們沒攔著您？”
上次他們兩個說不稀罕她拿去的東西，除了那兩身衣裳她帶回來了，吃的東西，他們兩個沒少吃。
“爸，讓他們兩個自己過來，人活一張臉，不能做那種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事情來！”
陸父守在頭發(fā)里扒了扒。
“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枝青，以前你最懂事了，怎么現(xiàn)在……唉！”
“爸，不是我為難你，是你們在為難我，您替陸成跟陸功擋在前面，我能怎么辦？您讓我怎么辦？二百塊錢我捐給學校，村里的鄉(xiāng)親們還會給我露個笑臉，我給他們，他們下次還不準我進家門！”
陸父起身走了，泡好的茶也沒喝。
嚴母抱著睡著的革新回來，見她在家。
“我聽說親家來了，這是怎么了，又鬧不愉快了？”
革新穿著蓬松的新棉襖，陸枝青幫著把床鋪好，嚴母放下革新，給他墊上小褥子，怕他尿床。
“我爸，來借錢，本來給他也沒什么，但我不想讓我兩個弟弟覺得從我這里拿錢是理所應當，所以跟我爸鬧了點不愉快。”
陸枝青娘家的事情嚴母不好說什么，但是兒子不教育好，將來就沒出息。
“枝青，你做的對，你那兩個弟弟不是正在念書？好好教育，將來要是能讀大學，就有出息了！”
鄉(xiāng)下人的觀念都覺得讀書沒什么用，很多上完小學，或者上完初中就回家種地了，或者去附近的廠子里干活，掙錢貼補家用。
陸成陸功班上的同學，過個節(jié)就少幾個，現(xiàn)在剩下的也不多了。
只要他們兄弟倆來跟陸枝青低個頭，她不僅能給他們交學費，他們要是能考上大學她也可以供！
就怕他們不識好歹！
第二天早上起來，陸枝青還沒去廠里，就有人跑來跟她說，廠里的大門昨天晚上被砸了，有一扇門被砸的變形，推不開了！
陸枝青趕緊趕過去。
“大家檢查一下，看看咱們廠里有沒有丟東西！”
起個大早來干活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檢查過，東西都在，院子里也沒有少什么東西，但是有人從外面往里扔石頭，靠墻放著的咸菜缸被砸爛了兩個。
天冷了，她本來準備把咸菜缸挪到廠房里去，沒想到發(fā)生今天的事情。
“枝青姐，咱們怎么辦？報警吧，昨天肯定有小偷盯上咱們，想進廠里偷東西但是沒偷成！”
“我去打聽打聽，昨天晚上有沒有人看見可疑的人！”
陸枝青檢查了一下，那兩缸咸菜好好的，只是缸被砸爛了，有點漏水，不影響咸菜的品相。
“行，那就報警吧，讓警察來調(diào)查！”
廠子被人搞了破壞，大家都很氣憤，究竟是誰見不得他們好，一定杳然跟警察把人抓到！
“不能報警！”
院外傳來陸父的聲音。
陸枝青抬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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