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辛苦，晚上吃過飯沒一會兒，革新就鬧覺了。
嚴母把革新哄睡，陸枝青打完電話回來，革新已經睡下了。
她去把革新抱回來，公婆也很長時間沒見了，過年這幾天，就讓革新跟她睡。
早上，嚴母進來看了幾次，革新跟陸枝青都沒醒，嚴母沒打擾他們，讓她們睡。
不知道什么時候，陸枝青感覺到有人在拽她的頭發。
“革新，別鬧，不準拽我的頭發！”
革新小手縮回去，沒一會兒又開始拽她頭發，兩根手指頭捏著她的頭發捋。
“你這個小壞蛋！”
她徹底沒了睡意，見她睜開眼睛，革新嘿嘿笑著。
屋子里暖和，但是外面肯定冷，陸枝青給革新穿上棉衣服，外面又套了外套和褲子，兩人穿戴整齊下樓，嚴母在廚房烙餅，嚴父出去給鄰居們送發面餅剛回來。
外面下雪了，下了一夜，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還沒停。
“雪，雪！”
革新鬧著要去外面。
“先吃點兒東西吧！”
嚴母把剛出鍋的肉餅切成小塊兒，給了革新一塊兒，革新啃著往門口跑。
“革新，等一會兒，等會兒爺爺跟你一起出去！”
嚴母又烙出來幾張餅，切成塊兒，一家送兩塊兒。
等她烙出來一筐，嚴父就去送。
客廳的爐子燒著大火，嚴母把烙好的餅裝進籃子里，嚴父一只手提著，另一只手牽著革新往外走。
嚴父把革新玩雪的小鏟子拿了過來，革新拿著小鏟子，在路上這里戳戳，那里戳戳。
陸枝青目送他們進了村子才回來，跺了跺腳上的雪，去廚房一起幫忙。
這么冷的天氣，人都縮在家里，不愿意出門。
半上午，陸父領著陸成陸功來了。
“枝青回來了……”
陸家父子三人站在門口，沒好意思進來，陸枝青正好出來掛鞭炮，看見他們，陸父跟陸枝青打了個招呼。
外面太冷了，他們三個揣著手在門口跺腳，陸枝青沒忍心，喊他們進來。
“你們怎么來了？”
來著是客，嚴母把剛出鍋的發面餅端上來，陸枝青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熱茶，陸父抱著茶杯，看了眼他們家的大房子，有點羨慕的開口。
“枝青，我今年一年都沒怎么見過你，聽說你去海城辦廠，也不知道你過年回不回來，今天特意上門來看看。”
只是看看？
陸枝青看破不說破。
“爸，您吃餅。”
陸成跟陸功看著熱乎乎的餅，早就饞的流口水了，聞言給陸父塞了一塊兒，他們兩個趕緊各自拿上一塊兒就啃。
“姐，肉餅真好吃，我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肉了！”
這個時候，說到底還是缺吃少穿，陸枝青剛嫁過來那會兒，嚴家因為干活的人多，吃的少，掙的工分勉強夠吃。
其他人家很多人一年到頭不僅沒有分紅，還倒欠工分。
現在地分給各自家了，老百姓們只會種糧食，勉強能吃飽飯，但是想吃好的，很難。
如果沒有陸枝青在自己的村子里開服裝廠，開咸菜廠，收購他們種的菜跟養的豬，他們也吃不上肉。
但是陸枝青的影響力，也只輻射到他們附近的幾個鎮子，清河村太遠了，現在的日子還跟從前沒什么兩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過年能多吃兩個饅頭。
“枝青，爸知道這幾年讓你難過了，但是爸也沒有辦法，我沒本事，你兩個弟弟年齡又小，村里那些人天天說風涼話挑撥離間，你兩個弟弟才記恨你……”
“這一年，我已經跟他們好好說過了，就讓他們來你這兒給你干活，你給他們多少工錢都行，就是不給工錢，管飯吃也行！”
“姐，我們真知道錯了，剛放寒假那會兒，我們去磚廠給人家背磚，背一塊兒磚才給一分錢，我們辛苦干一天才能背兩趟，一趟背五十塊，晚上回家累得腰疼。”
“姐，你就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這次我們肯定不會聽別人胡說八道了！”
陸成跟陸功其實早就后悔了，去年他們兩個一個冬天都沒挨餓，過年有新衣服穿，還有錢拿，他們自己還買了很多點心，一直吃到開春。
上學的錢也是從工錢里出的，那個時候他們身在福中不知福，聽信別人挑唆，跟自己的親姐姐離心，他們太蠢了！
陸枝青被他們一次次傷透了心，這次她本來不打算答應，嚴父給鄰居們送完發面餅，正好回來。
“枝青，親家也不容易，你要是方便了，幫他們一把也是應該的。”
嚴父嚴母為人善良，尤其他們還是陸枝青的娘家。
“咱家有錢，一點兒也不幫襯親家，說出去，也讓人笑話。”
“爸，現在工廠都放假了，他們來也沒有活給他們，我的意思是讓他們好好上學，等畢業了再說工作的事情。”
陸父兩手一攤。
“我現在哪兒有錢供養你兩個弟弟上學！你是當姐姐的，不如，你資助兩個弟弟上學吧！”
這話陸枝青不愛聽，陸成跟陸功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姐姐！
“爸，這樣吧，等陸蕊過年回來，我跟她商量一下，您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還有陸蕊呢，她要是愿意資助一個，那我就也資助一個，她要是不愿意，我這邊也不用商量。”
陸父有點不高興。
“你是長姐，怎么能跟底下的弟弟妹妹一般見識？你又是不是沒有……”
陸枝青笑了一聲。
“爸，我以前沒有，也給他們了，陸蕊現在的日子過得也還可以，為什么她就不能出錢？”
陸父憋紅了臉。
“你跟你妹妹不一樣，你家大業大，你妹妹只是在省城里開了一個小小的服裝店，她能賺到多少錢？”
“親家，話不是這么說的，枝青的家產也是她一點點辛辛苦苦攢下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你不能因為枝青有本事，就什么事情都壓在她身上！養兒防老，是兄弟姐妹們一起出力，不是逮著一個孩子使勁兒欺負的！”
嚴父替陸枝青說話。
“我們家居安又不在家，枝青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工廠，她平時忙得腳不沾地，已經夠辛苦了，親家，你是枝青的親爸，你不能往孩子心里扎刀子啊！”
陸枝青的眼眶泛酸，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淚。
自己的親爸不懂她的心酸，公公卻全都懂，她覺得自己命好，嫁給了嚴居安，擁有了處處為她著想的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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