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燥熱
“嗨~老婆!鄙倌晟ひ袈湎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連三娘都停下了啃糖,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眾人:……他真的好自信。
徽禮:……
白落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徽禮,他覺得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在這位祖宗眼里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位膽大包天大名徐安年。
徐安年屁股一撅,從地上爬起來拍干凈衣服。白落慢悠悠收回扇子,仿佛剛才把人從窗邊薅下來的不是他。
我這可是在救你命啊,活膩的少年喲。
雖說徐安年摔了個狗啃泥,卻仍是笑瞇瞇的樣子,可見其臉皮之厚,非一日之功。
笑!還笑!你等會兒頭都給你笑掉
白落側身擋住徐安年看向徽禮的視線。
外頭是南疆六月正午的艷陽天,大片大片的光鋪灑進來,又清又亮。
光穿過雕花的窗撞到白落身上,碎成斑駁的影。
徽禮就在明暗交雜中。
徽禮抬眼掃過他的背膀,復而半垂著眼簾,那一剎,他幾乎生出了錯覺,以為還是五六年前的某個夏日,某個人也這樣擋在他身前。
徐安年眼睛來回在徽禮和白落之間飄來飄去,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哦~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徐嬌娘一腳踹在徐安年屁股上,他嗷嗚一聲。
“公子莫怪,我爹娘常說徐安年這孩子打小就是個大聰明!毙鞁赡锷裆珡碗s地指指自己的腦袋,徐安年對這沒大沒小的稱呼似乎習以為常,問道:“嬌娘,你們在聊啥呢?”
徐嬌娘:“還不是許府小公子的事情。你怎么今日回來得這般早?罷了,將近午時,我先帶三娘回家,阿哥你可要好生招待兩位公子,別老是說些奇怪的話!
三娘打了一個飽嗝,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拉著徐嬌娘的手,臨走前回頭看了徽禮一眼。
徽禮原本低頭看著白落半片衣角,感覺到目光,抬起頭來沖小姑娘一笑。
誰知道小姑娘一下就拉著姐姐跑走了。
我笑起來這么嚇人
徽禮抬手輕輕碰了一下白落的手臂,示意他讓開,對徐安年道:“情況我們大致清楚了,便不好多耽誤小哥,只是煩小哥帶個路。”
“去許府?”見徽禮頷首,徐安年撓撓頭:“帶路倒是沒問題啦,只是今日許府來了個大人物,不再接待外客,連我們這種平日里當差的也早早遣散了,恐怕你們到了也進不去!
“小哥可知是哪位大人?”徽禮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就是那個南嶺的平涼王,他與許家老四關系賊鐵,嘿嘿。前些年常來許府做客,不過行事倒很是低調!毙彀材昕匆娀斩Y輕輕笑了一下。
平涼王啊,老熟人吶。
徽禮半瞇起眼,細長的眼角上挑,看得白落心里輕輕一跳。
白落沒來由地想起徐嬌娘那一句話,又頓覺自己荒唐無比。
其實白落看不透徽禮在笑什么,起初以為是掩蓋敵意,后來又覺得他再明顯不過是在嘲諷。敏感多慮的人看誰都覺得意味深長,更何況白落本來就目的不純。
所以他覺得燕王和平涼王有仇,又記起說書的常講的皇族手足相殘,爭權奪利,殺妻弒子,不共戴天的故事,于是吃故事長大的白落對燕王和平涼王有仇深信不疑,甚至暗自唏噓了一番。
徽禮伸了個懶腰,朝門口走去。
白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好耶,要打起來了
“哎哎,你真要去?等等,等等,我帶你去就是了!鄙倌暌娙艘,一時著急,雄渾有力的嗓音就在兩人耳邊炸開。
白落看著徐安年那張年輕的臉,聽著他渾厚的聲音在耳蝸里嗡嗡作響,覺得此人的聲音長得太過著急了。
鎮平城近海,往南走上兩個時辰就可以看見清涼的大海,海贈給這里清澈粹藍的天空,和大朵大朵厚白的云山。
云飄得慢慢悠悠,人走得車馬悠閑。
但是熱。
真的熱。
三個人在避無可避的蒸騰熱氣下拖著逐漸枯萎的自己,走了十來分鐘,腳下拐來拐去,終于還是爬到了舊米巷糖水攤前。
去你的許府。
冒著寒氣的冰塊上,爽口嫩滑的黑皮涼粉,甜蜜粘軟的紅糖珍珠,乳香醇厚的雙皮奶,清涼起沙的海帶綠豆湯,晶瑩冰涼的蓮子百合銀耳湯,楊枝甘露,鮮奶芋頭西米露,番薯糖水,龜苓膏,冰花馬蹄露,椰奶杏仁茶……鮮美多汁的水蜜桃塊,新鮮酸甜的陽光黃橙塊,艷紅誘人的紅櫻桃,脆爽酸辣的青芒酸野……
鎮南舊米巷左右不過三尺寬,賣的糖水名聲卻響當當傳遍整個嶺南。此時舊米巷子熙熙攘攘,往來都是熱熱鬧鬧的食客,房屋兩旁種了十幾棵紫薇花樹,明明晃晃。
攤子很多,又人擠人的,某三個頂著大太陽亂逛的傻子早就嗓子冒煙,眼睛發直,索性挑了最近的攤子。
糖水攤主一把大蒲扇子蓋在臉上,趿拉著拖鞋在搖椅上一晃一晃,嘎吱作響,聽見有來客也不動身,只懶懶開口:“客官請自取碗隨意,付多少錢全憑您心意!
這是鎮南舊米巷糖水有名的老規矩,食客全憑自己對糖水的滿意程度付錢,沒有定價。
三人眼冒綠光,抓起碗就要取食。
陰險狡詐的燕王爺暗下毒手,一把推開前面兩個礙事兒的,一馬當前,餓虎撲食,在兩人幽怨無比的眼神注視下,毫無愧疚地把見到的什么黑珍珠薏米涼皮西米都弄進了自個兒碗里,很快就堆起一座小山。最后舀起混著冰塊的白糖水一澆,一屁股占了倆兒位子,吸溜吸溜吃起來了。
做著小本生意的糖水攤主估計沒見過這種架勢,掀起蓋在臉上的蒲扇:……我營業十幾年,第一次害怕破產
白落和徐安年各自端了一碗冒著冷氣的海帶綠豆湯和蓮子銀耳湯,在徽禮面前坐下;斩Y抬頭看了他倆一眼,又看看自己滿滿當當的碗,眼里很快浮上一層笑意,不一會兒就低低笑起來。
他淺灰色的眸子在光下近乎透明,紫薇細細碎碎的花影落在他身上,這雙眼睛就明暗交雜起來,很難不讓人想到婆娑樹影下又清又亮的月光。他眼尾細長,一翹起來就有點蠱惑人心的意思。
他很危險。
白落再一次警告自己。
白落別過眼,飲下一口綠豆湯,冰涼的糖水滑腸入胃,壓下了因為太陽不忠而出賣的躁動的心。
巷子兩側的房屋投下清涼的陰影,紫薇花椏隨風簌簌。
巷角花樹下一個人影移開了默默注視他們的目光,血從他握緊的拳頭上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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