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劍”陳麗、“如夢劍”吳瑤、“青鋒劍”邊麗、“紅蓮劍”秦瑜、“云裳劍”許詩茵、“前塵劍”林慧、“風(fēng)華劍”賴美云、“飛海劍”林津伊、“墨影劍”蔡莎九女在崇明島短暫盤桓，等待齊家的貨船。

        九劍互相切磋之余，閑時哄哄蔣孜，教她幾手劍法。

        不幾日，齊家兩艘滿載胭脂水粉的貨船抵達(dá)崇明島。齊家少主“不羨劍”齊沅秞，與繁星盟中武功較十劍為低的十女隨船而來。

        蔣島主與九劍到渡口相迎。

        隨齊沅秞等而來的尚有一位男青年，齊沅秞冷冷介紹一句：“這位是中原鏢局少鏢頭戚君書。”便自走開，眼神示意眾女跟她到一邊，原地只留下戚君書。

        蔣島主愣了一下，他尚是首次與齊沅秞相見，不知她為何如此冷淡。

        九劍卻是心下雪亮，原來這齊家少主齊沅秞，乃現(xiàn)齊家家主齊文獨女，可說是繁星盟的第一位女弟子。

        齊沅秞自幼習(xí)武，起始是所有女童中武功最高的那一位，那時的她，每天都笑容滿面。

        隨著年齡漸長，齊家慢慢讓她參與胭脂生意，齊沅秞練武的時間越來越少。

        開始時她每天都去與眾女孩一起練武，慢慢兩日一練、五日一練、十日一練。武功也被蔡莎、林津伊、賴美云等相繼超越。

        待其只能一月一練時，便連較晚入門且無武功基礎(chǔ)的陳麗、吳瑤兩人也打不過了。

        齊沅秞遂再也不去繁星盟練武，對所有人也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及至蔡莎等十女獲贈十劍，齊沅秞更不開心了，齊家家主齊文花重金購得一把寶劍給她，她也沒有高興多少，只把劍取名“不羨”。

        十劍心里也都明白，說不羨，齊沅秞終歸還是羨慕她們的十把天外火流星所鑄之劍。

        齊沅秞向眾女冷冷道：

        “兩艘船之后將會分道而行。蔡莎、林津伊，你倆乘一船，沿海岸北上，將胭脂分售沿岸各大港口。

        其余人，隨我乘另一艘船西行。

        安、史的叛軍行軍方向直指睢陽，中原鏢局發(fā)跡于睢陽，目前仍有許多家眷在那里。

        陳麗、吳瑤、邊麗、秦瑜、許詩茵、林慧、賴美云，你們七人隨戚少鏢頭半路下船，前去睢陽接應(yīng)家眷。

        咱們貨船小，帶不了太多人，你們走陸路去洛陽。我們在洛陽中原鏢局總舵再相見。”

        那邊蔣島主正與中原鏢局少鏢頭戚君書說話之際，只見一艘小船靠近碼頭，船中卻是桃花島大弟子曲靈風(fēng)、四弟子陸乘風(fēng)、五弟子武眠風(fēng)、六弟子馮默風(fēng)。

        四人臉色慘白，神情憔悴。蔣島主走到跟前，大吃一驚。原來四人腿部鮮血淋漓，小船船底都被浸紅了。

        蔣島主、眾女等急替他們敷金創(chuàng)藥、包扎傷口，卻見六弟子馮默風(fēng)左腿斷折、其余三人均是雙腿腳筋被挑斷。

        大弟子曲靈風(fēng)慘然道：“二師弟陳玄風(fēng)、三師妹梅超風(fēng)盜走了師父的《九陰真經(jīng)》下卷后逃走，師父勃然大怒，挑斷我等三人的腳筋，小師弟年紀(jì)太小，師父只打斷了他一條腿。又將我四人逐出師門。”

        蔣島主聽聞，心下亦是有些氣憤：這東邪，行事也太過了點。當(dāng)下請黃藥師的四大弟子在島上養(yǎng)傷后再定以后行止。

        四弟子陸乘風(fēng)恨恨道：“等我回了太湖陸家莊，一定召集群雄，去尋陳玄風(fēng)、梅超風(fēng)兩人報仇。大師兄，你去不去？”

        大弟子曲靈風(fēng)猶豫道：“我……我想回江南。”

        最小的弟子馮默風(fēng)道：“大師兄惦記著江南老家未過門的媳婦兒呢。”又道：“四師兄，我陪你去。五師兄，你去嗎？”

        五弟子武眠風(fēng)一直沉默不語，這時也只是搖搖頭。

        大弟子曲靈風(fēng)心下盤算：

        待過得幾日，傷勢稍好些便立刻回江南臨安府，在家鄉(xiāng)牛家村開個酒肆維生。

        師父喜歡珠寶珍玩、字畫法帖，聽聞臨安城宋王王宮之內(nèi)頗多此物，宋王趙匡胤嗜武成癡，白白讓這些文物蒙塵。

        我設(shè)法取了這些文物，獻(xiàn)給師父，師父一高興，說不定便能允我四人重返師門……

        此時海水快要退潮，繁星盟眾女向蔣島主、桃花島四大弟子道別后，上船而去。

        半路上，齊沅秞將七劍及少鏢頭戚君書放下船，自率龔天穎、陳溫柔、王文潔、周妍君、代玲、吳夢穎、林嘉慧、馬雪嬌、鐘穎、尹萬蕊十女西行。

        沿途路過江都等城，亦不斷出售胭脂水粉。

        元滅遼后第十三年夏，“煙雨劍”陳麗、“如夢劍”吳瑤、“青鋒劍”邊麗、“紅蓮劍”秦瑜、“云裳劍”許詩茵、“前塵劍”林慧、“風(fēng)華劍”賴美云七女與中原鏢局少鏢頭戚君書來到睢陽城。

        此時睢陽開始封城，進(jìn)城免費，出城卻需每人交一兩銀子。八人在睢陽城采購沿途所需的糧米時，已感米價上漲厲害。

        次日整頓已畢，八人與鏢局眾家眷出西城門時，卻遇到了麻煩。

        原來此時出城費已漲到了每人十兩銀子，鏢局采購糧米時已花了很多積蓄，此時一行兩百多人，一下子需要拿出兩千多兩白銀，實是有些困難。

        正與守城兵士討價劃價時，馬鈴聲起，一軍官從城外來至西城門處，喝問道：“何事吵鬧？”

        只見這軍官年在三十歲左右，雙目炯炯有神，虬髯如戟，滿面風(fēng)塵之色，卻掩蓋不住他的豪氣雄風(fēng)。

        軍官了解緣由后，打量眾人，似是認(rèn)出了繁星盟的六芒星，道：

        “你們在崇明島十戰(zhàn)十勝的消息，此時已是傳遍吳州、炎州、中州三州之地。

        這樣吧，咱們打八場，這八場我就是一個人，你們每場任意出一人。你們每贏一場，出城費便降一兩銀子，若是八場全勝，則每人交二兩銀子即可出城。”

        七劍、戚君書輪番上場，八人全部落敗。

        此時眾兵士哄笑道：“可笑啊可笑，竟敢與我大唐第一猛將南寄云將軍比武。”

        七劍、戚君書八人面面相覷，原來是他，輸?shù)膮s也不冤。

        南寄云放他們出城，只收了一千兩，請其余人先去，留下陳麗、吳瑤二人，言道：

        “睢陽城大戰(zhàn)在即，守城處處需用錢。銀子我收一些，但不白收你們的。

        吳瑤身高手長，我便傳她七十二路霸王槍法。陳麗嬌小靈動，我另有三十六式明月刀法可傳給她。”

        又對“風(fēng)華劍”賴美云道：“你的功夫很不錯了，竟可迫我棄槍用刀。”

        “青鋒劍”邊麗、“紅蓮劍”秦瑜、“云裳劍”許詩茵、“前塵劍”林慧、“風(fēng)華劍”賴美云五女知剛才比武時，被南寄云看出陳麗、吳瑤武功稍遜，故借機提點。

        五劍鄭重道：“有勞南將軍。”告辭離去。

        是年秋，“如夢劍”吳瑤離開睢陽城，她看出陳麗已對南寄云暗生情愫，習(xí)熟七十二路霸王槍法后，便借口想念其余眾女，先行離開。

        次年，元滅遼后第十四年一月，安、史叛軍抵達(dá)睢陽城。此時叛軍多達(dá)十八萬人，睢陽城僅七千守兵。

        南寄云與陳麗在圍城前出城，到臨近城池求救，卻一無所獲。

        一個午夜，兩人失魂落魄般的折返睢陽城西，眼見睢陽城外火把處處，城池被圍個水泄不通，城墻多處破損，也不知還可以守多久。

        南寄云心萌死志、決意殉城，請陳麗自行離去，陳麗不從。

        南寄云拔刀出鞘，對陳麗道：“比一場吧。我若勝，你便去。你若勝，我立刻自刎。”

        陳麗默然良久，終于道：“不比了，便算你南寄云勝了”。自相識以來，她尚是首次不再稱呼南將軍，話剛出口，眼淚已奪眶而出。

        南寄云不忍看她，抬頭望向天上明月，緩緩道：“亂世已起，不知最后誰可問鼎，只苦了天下百姓。我自回城，估今后再難相見，愿你珍惜自身，若有余力，便按繁星盟的宗旨，多救一婦人，多活一兒童……”

        又嘆道：“其實我是選擇了簡單的那條路啊……”

        他低頭看向陳麗，但見她已是淚流滿面。南寄云遲緩而笨拙的伸出手，替她拭去淚珠。又解下馬鈴，遞給陳麗，道：

        “這是我當(dāng)年從軍時，家父買馬，店家贈的馬鈴。家父已離世多年，便只留下此物。

        這幾年征戰(zhàn)，馬兒死了很多匹，唯此物一直還在。如今我要趁夜回城，卻不便攜帶，便給了你吧。”

        頓了頓，最后道：“前路多艱，辛苦你了。”

        言罷打馬奔向被重重圍困的睢陽城，更不回頭。

        月落星沉，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睢陽城外，仍有不少火把亮著。

        弓箭破空聲隱隱傳來，西城門外的一些火把被射落熄滅，一片金鐵交鳴喊殺聲中，南寄云一聲長笑。

        笑聲起時，方在城外，笑聲終時，已在城門之下。

        他手中大槍射出，深深扎入城墻半高處。一蹬馬鞍，直升上半空，正落于大槍之上，腳下再發(fā)力，一個翻騰，已登上城頭。

        南寄云大聲沖西城外喊道：“他奶奶的，你南爺爺回來啦！“

        陳麗知他看似是向敵軍喊話，其實是告訴自己已成功回城，輕聲道：“南將軍，珍重！”

        撥轉(zhuǎn)馬頭，向西而去。

        是年十月，睢陽城破，南寄云與城同亡。

        消息是一個寒冷的月夜傳來的，眾人正行在宓妃湖畔，聽聞后紛紛停下。

        “煙雨劍”陳麗從懷中取出馬鈴，系在馬頸之下，獨自走到湖邊，輕輕劃動湖水，只覺透指清涼。

        依稀有風(fēng)吹過，湖畔馬鈴叮當(dāng)，湖面圈圈漣漪，天上冷月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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