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張凜不為所動,掌心卡住她的側(cè)腰,說,“站好了。”
路歌撇撇嘴,抱起手臂,挺直了身體。她漸漸地閉上了眼睛,任由張凜一張大手揉搓她的頭發(fā)。
“頭發(fā)挺好的,之前怎么喜歡戴假發(fā)?”張凜想起她在關(guān)口長發(fā)及腰的扮相,與現(xiàn)在判若兩人。
“圖新鮮,好玩啊。”她笑了笑,扭頭看外面,“天好像黑了。”
“下雨下的。”張凜伸手往前夠,去拍了下床頭的壁燈,那是一盞老舊的花朵形狀,亮著暖黃色的光。
路歌抬頭看看墻上的鐘,緩緩地說,“才五點多啊。”
張凜也跟著看了一眼,原來已經(jīng)五點半了。
她的頭發(fā)不長,勉強可以扎起來,洗完后又黑又亮,稍微吹一會就干了。
張凜收起吹風(fēng)筒,見外面依舊天色昏暗,風(fēng)緊雨急。
洗手間里的水聲停了,洗衣機滾動起來,路歌轉(zhuǎn)過身,貼近他,抬起頭輕輕地笑。
“我不把包給你,你是不是就走不了了?”
床頭淡淡燈暈籠罩在她側(cè)臉上,干凈生動。
張凜用拇指摩挲著她的眉毛,低頭說,“你還挺無賴啊。”
路歌挑了下眼尾,“我還能更無賴的。”
說完她伸手推他,張凜向后倒退了兩步,被逼到床邊。
張凜抓住她的胳膊,站定腳,并沒有倒下。
“喲,你定力挺好啊。”路歌摟住他的脖子,緊貼在他身上,張凜一手并住雙腿,一手托著她后背,抱著坐下來,說,“還行吧。”
路歌吊著他的脖子,“別走了。”
“不行。”張凜拍拍她的腿,說,“不鬧了啊,把包給我吧。”
路歌伸手就往他后腰擰,“當(dāng)和尚有意思嗎?”
張凜悶聲笑了,低聲說,“包里有東西給你。”
路歌由惱轉(zhuǎn)喜,似信非信地看著他。
然后她站起來,去拉開衣柜,從一堆亂糟糟的衣服里把包扒拉出來,轉(zhuǎn)身走過來扔到他身上,說,“里面只有你的衣服,我早看過了。”
“嗯。”張凜拉開包鏈,拿出一套干凈的衣服,邊穿邊說,“包里確實沒有。”
果然。
路歌翻了他一眼,往床上一坐,不想再說話了。
張凜穿好衣服,進(jìn)了洗手間,剛才洗澡前他從濕衣服口袋里掏出來的東西,此時正躺在洗手臺上。
他拿起來,往衣服上蹭蹭,擦干水,出來遞給了路歌。
路歌抬眼瞧了一眼,見是一張銀行卡,氣笑了,調(diào)侃道,“我都沒服務(wù)呢,你怎么就給錢了?”
“別開玩笑了。”張凜把卡放到路歌手里,說,“這筆錢不多,我暫時也用不著,你先拿去。”
他上午去了張清海那里,把該交的費用都已經(jīng)交了,又留了些錢,但張清海說退休金夠用了,花不著他的。
路歌被他這么一攪,腦子有點轉(zhuǎn)不動了,她說,“我拿你的錢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張凜拿出手機,按了一會,路歌聽到床頭柜上手機震動的聲音。
張凜說,“密碼發(fā)給你手機上了。”
路歌看著他,“我知道,之前英姐跟你說了一些話,但你真的不用這樣。”
“她也是隨口提了一嘴,算是提醒了我。”他半蹲在路歌面前,一只手臂橫在她膝蓋上,看著那張卡說,“其實我一直對錢沒什么概念,以前看我爸就那樣,活得也挺好的。”
他低下頭,自嘲似的笑了下,“但現(xiàn)在我又挺怕像他那樣的。”
路歌一愣,“怕什么?”
“怕沒人要,將來退休以后也得住養(yǎng)老院。”他搖搖頭,嘆氣道,“太沒勁了。”
路歌被他逗笑了,趴到他肩上,一只手摟著他,輕揉起他后頸的短寸,說,“按你這個歲數(shù),考慮養(yǎng)老問題是不是有點遠(yuǎn)啊?”
“三十好幾了。”張凜十分認(rèn)真問,“遠(yuǎn)嗎?”
路歌下巴抵著他的肩,淡淡的說,“行吧,那以后我養(yǎng)你,不讓你去養(yǎng)老院。”
張凜笑笑,沒有再接話。
路歌拿起卡,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說下,“張凜,我欠的差不多是這半套房子的錢,如果真的著急還,我早就把這里賣了。”
張凜環(huán)視著周圍,說,“這個房子任何時候都是你的底氣,不要輕易賣掉它。”
路歌看著他,停了許久才說道,“英姐這個人,很喜歡說話說一半,她應(yīng)該沒告訴你,我是怎么欠下錢的吧?”
張凜點了點頭。
路歌低下頭,過了好一會,才拿起手機翻,她找到一張照片給張凜看。
“這是當(dāng)初房子抵押的合同,為了給我爸籌錢治病。后來他去世了,私人貸款公司的錢我沒有按時還上,拖著利息越來越高,所以我就把房子賣出去了。”
她又翻到另一張照片,“又過了兩年,我看到新業(yè)主把這房子掛出去賣,那時候房價已經(jīng)漲了一輪,我想買回來,英姐覺得不劃算,而且我手上的錢連首付都不夠。”
她看著張凜,說,“沒了我爸,也沒有了房子的那兩年,實在太難熬了。我想得很清楚,這個房子我一定要再買回來。英姐答應(yīng)幫忙,她找了個私人朋友借錢,利息比銀行低一些,英姐做擔(dān)保,幫我全款買回了房子。”
張凜問,“那時候你多大?”
“決定借錢買房的時候?”
他點點頭。
“二十歲。”路歌笑了笑,說,“真快,已經(jīng)過去四年了啊。”
張凜慢慢站起來,摩挲著她的頭發(fā),路歌靠在他身上,忽然覺得心里輕了,好像壓在上面許久的東西,被減輕了重量。
她悄悄擦了擦眼角,抬起頭問,“你這次走什么時候回來?”
“晚上只是例行開會,沒有緊急任務(wù)的話,我手機開著的,回來給你電話。”
說到這兒,張凜聽到自己手機響了。
他看到來電顯示,松開摟著路歌的手,跟她說,“是周啟鳴。”
“上次魚粉店的那個人?”
“對。”張凜點點她手里的卡,讓她放好,“我去外面接。”
張凜來到客廳,見陽臺外的雨慢慢停了。
聽完周啟鳴的話,張凜說,“沒有實地偵查,我也幫不了你。”
“哎,你是不是太久沒碰這種案子,腦子不太好使了?”
“我掛了。”
“別別,”周啟鳴認(rèn)慫,急忙說,“你再琢磨琢磨。”
張凜拿起來茶幾上的煙,往臥室那邊看了看,整包沒收到自己口袋里,走回陽臺點了一根,“你說細(xì)一點。”
“那兩個人我們追蹤十幾天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情報,確認(rèn)他們上了國際航班,機場的海關(guān)加上我們隊的人,全在出口守株待兔呢,結(jié)果行李倒是扣了,就是沒見到走私過來的貨。”
“飛機上其他乘客呢?”
“那趟國際航班下來的行李全截下來查了,屁都沒有,我就納悶了,他們在飛機上是怎么能把貨變沒的。”
“你不是不知道,有時候得到的情報未必百分比準(zhǔn)確。”
“不,這個我敢保證啊,他們這個月往來日本十幾次,大量的高檔免稅香煙都是在這段時間分銷出去的,不可能就這次沒帶貨回來。”
“現(xiàn)場照片,方便的話,發(fā)給我看看。”
“行,你等著。”
周啟鳴現(xiàn)在是時間緊任務(wù)多,也顧不上那么多規(guī)定了,只想趕緊把這點事結(jié)掉,不然上面不準(zhǔn)他接手那個跟杜正運有關(guān)聯(lián)的舊案。
他這幾個月剛查得有點眉目了,怎么著也不能轉(zhuǎn)手給別的隊。
張凜收到周啟鳴發(fā)來的照片,一張張放大。
他看到的是機場的分揀行李區(qū),準(zhǔn)確的說是國際航班的行李區(qū)。
張凜坐在客廳,手上的煙剩下最后一截,他吸到底,用力摁滅在煙灰缸里,然后一動不動盯著手機。
路歌把洗好的衣服拿出來,這天氣陽臺不能晾,她去了另一個房間搬出晾衣架,在客廳撐起來。
路歌問他,“你什么時候走?”
張凜頭也沒抬,說,“馬上了。”
路歌繼續(xù)晾衣服,“外面雨好像停了。”
張凜說,“嗯。”
剛應(yīng)聲完,他皺著的眉頭忽然舒展開,立刻打電話給周啟鳴。
“你查查那趟國際航班落地的時間,有沒有國內(nèi)航班也在同時落地。”
周啟鳴說,“你找到突破口了?”
“可能是調(diào)包行李。”他撓撓眉頭,說,“你去證實下,實際操作可行性高不高。”
周啟鳴沒掛電話,等了一會兒,接著說:“有,一個從昆明過來的飛機。”
張凜說:“接下來,查機場工作人員吧。”
“你先說說思路。”
張凜又點了一根煙,“這伙人應(yīng)該是在機場的分揀行李區(qū)掉了包,從國際航班把行李換到了國內(nèi)航班。”
“不太可能啊。”周啟鳴怎么想都不對,“我們一隊人在行李出口那兒堵著呢,你要知道國際航班和國內(nèi)航班的行李也不在同一個區(qū)域,普通旅客根本穿不過去。”
張凜同意他的說法,但如果上飛機之前真的有貨,那么就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所以想要完成調(diào)包,一定是有內(nèi)部人員協(xié)助,這個人有機場內(nèi)部門禁卡,能夠自由通過兩個分揀區(qū)的門,只要動作夠快,在行李出來時迅速轉(zhuǎn)移就可以了。”
周啟鳴仔細(xì)一想,如果真的另有一伙人坐國內(nèi)航班,同時降落,國內(nèi)航班出來的行李一般不需要接受機場海關(guān)檢查。
再如果,真的有內(nèi)部人員配合,這伙人下了飛機,自然會帶著調(diào)包后的普通行李箱出來。
實際上的走私品已經(jīng)被國內(nèi)航班的人帶走了。
周啟鳴越想越暴躁,立刻起身叫人去機場。
張凜幾乎可以想象那邊一隊人火急火燎的場景,說實話,他有些心癢難耐,周啟鳴邊跑邊喘,說,“等這個事結(jié)束,我就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
“沒空跟你解釋。”
張凜也理解,“趕緊去吧,小心人跑了。”
周啟鳴說,“不能夠。”
掛電話后,張凜緩了一會才抬起頭,他回頭看見路歌手上拿著晾衣架,目光茫然地發(fā)著呆。
他看了看陽臺那邊,說,“雨停了,晾外面吧。”
路歌聞聲回過神,繼續(xù)撐衣服,“外面潮氣大,還是等明天晴了再拿出去曬。”
張凜看了她一會兒,說,“那我走了。”
“好。”路歌把衣服放下,跟著他走到門口,拿起掛鉤上的傘,說,“你帶著吧,說不定晚上還有雨。”
張凜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來,“我剛拿了你一包煙,家里還有嗎?”
“沒了。”路歌反應(yīng)還算快,嫌棄地推他出門,“我不買了,不抽了,趕緊走吧。”
張凜站在外面,滿臉笑意看著她,扭頭關(guān)上門。
路歌走到他剛才坐的位置,眼前是他跟周啟鳴對話的樣子。
那種老練的狀態(tài),與寡言少語的他,仿佛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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