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墨的運氣真心不錯，也或許是因為槍傷的部位比較運氣，摳出子彈，問題不大。一路上，許大茂的金瘡藥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止血的效果起碼不錯。否則，哪怕是卡車，這一路上，失血過多，吳子墨也受不了不是？
  當然，好的金瘡藥，消炎的效果也是不錯的。
  “大茂，那個中槍的兄弟，還活著嗎？”人家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中槍的嗎。
  “運氣不錯，救過來了，估計，不會留下啥殘疾的。”
  “活著就好，撫恤優厚一些。”也只能在錢財上善待人家一些唄，你吳子墨要不是有權有勢的，人家憑啥保護你？這世道，哪來的真正的公平。
  “少爺，這幾個槍手表現的不錯，要不，也送到警察訓練所？”
  “識字嗎？”吳子墨問道，不要以為這世道做警察就容易了。不識字，做滿洲國的警察也沒前途的。
  “都不識字！”你看看，在這舊社會，識字率低的可憐。
  也是，人家要真是識字的‘秀才’，也不會在黑道里混，打生打死的了嗎。文盲，加上待業青年、無業游民，這才是混黑道的主力。
  “少爺，不識字，是因為念不起書。要是他們愿意識字的話……”
  小鬼子占領了東北，也辦了不少的學校，準備大范圍、系統話的奴化教育。可是，這才一九三六年的年底，小鬼子來這邊才四五年，想奴化教育也得從孩子做起，這時期的青狀肯定是沒機會的嗎。
  “你的想法也不錯，人家畢竟是立功了嗎，算是獎勵，給他們一個識字學習的機會。希望他們自己能愿意吧。”吳子墨也只能這么想了，人啊，到了二十多歲，才開始學習，太晚了。很多這樣的青年已經沒耐心學習和識字了。
  “少爺，這個辦法倒是不錯。不光是這三個槍手，咱手下跟著出去倒賣槍支彈藥和煙土的護衛，要是立功的話，都可以給他們選擇學習和識字的機會。我估計，總有愿意的嗎。”也不能小看了這時代對知識的向往。
  紅黨里，那么多的大老粗，也不都是在戰爭中逐漸的學習識字的嗎。
  黑道的混混，難道愿意一輩子做混混？
  “成！你安排吧。大茂啊，你把好關，咱可以培養，不能培養出白眼狼。”沒有足夠的功勞，憑啥培養你？
  吳子墨是沒底蘊，需要的時候，手下也沒啥人的。沒底蘊，就自己培養唄。你要是不去培養，就永遠都沒人。
  吳子墨看著床頭的日歷，明天，陽歷，就是一九三七年的一月一號了。距離小鬼子全面侵華，還有七個多月了。
  屁股中彈，子彈又沒傷到筋骨，實在算不上多重的傷勢，在民生醫院住了三天，吳子墨就回家了。
  婁曉娥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還要伺候吳子墨。畢竟是夫妻，婁曉娥擔心吳子墨。說白了，吳子墨一旦完蛋了，婁曉娥根本受不住如此興旺的‘婁記酒館’的。在這舊社會，男人就是女人的天。
  做警察的，受傷甚至死亡，也不是啥稀奇事兒，吳子墨能活著回來，婁曉娥還是很滿足的。
  大橋村的案子，那么多的警察，查來查去，半個月了，也沒查出個啥玩意來。吳子墨受傷，倒也免得這場‘浩劫’了。
  還能咋辦？最終，不還是不了了之了嗎。警察也不是神，不可能啥案子都能破的嗎。
  吳子墨傷愈，回到警務科上班，大橋村事件的風頭大致也就過去了。
  ……
  “大林！”
  “馮哥！咋了，這急匆匆的。”
  “傻柱也在，正好，有個緊急情況。森林警察隊抓了七八十個鬧事的伐木工，準備送到南山鐵礦……”馮哥當然是來送情報的。
  現在的隊伍都是抗日隊伍了，抓壯丁這種事兒，是能避免就避免。人家不甘心做土匪，你非要拉壯丁，心不甘情不愿的，也會導致隊伍的戰斗力下降的嗎。
  哪怕是打了勝仗，俘虜的偽軍、民夫之類的，能是啥好兵源？包括兼并的一些土匪，盧大林又看不上。
  吳子墨又不是地下黨，根本也沒有發動群眾的基礎。
  可是，隊伍總要補充兵源不是？曠工、木工之類，就成了最好的目標。
  蟠龍山是長白山的分支，森林廣袤，也是木材資源的重要產地。小鬼子當然不會放過珍貴的木材資源，森林警察隊就誕生了。無非就是看管和監管木場子里的大批的伐木工人。
  至于什么伐木工人鬧事之類的，小鬼子和把頭們壓榨的太狠了唄。
  舊中國，伐木工人比礦井工人好不到哪里去，受著無法忍受的奴役和壓榨，有些歌謠表現了這些勞工的痛苦生活和悲慘命運：
  “x他爹，日他娘，什么人留下‘木把’這一行？
  五方六月下南海，十冬臘月爬山梁。
  早晨穿的新棉鞋，晚上凍的硬幫幫。
  一年到頭苦不盡，不知哪天見閻王。”
  長白山林業工人的統稱叫‘木把’，工頭稱呼是‘把頭’。
  木把們早晨兩三點鐘就得起床，晚上九十點鐘才能下山。回來后吃飯，還得烘烤棉鞋、襪子，又得磨斧子、伐鋸。一宿只能睡兩三小時的覺。

  稍微不聽話的，頂房子把頭（掌管木把吃住的工頭）就命人拉出屋外，扒光衣服，往身上澆冰水，俗稱‘珍珠汗衫’；用冰凌扎肛門，俗稱‘八寶琉璃翠’……很多“木把”就是這樣被活活折磨而死。
  把頭們還設賭局、高價小賣鋪之類的，讓你木把賺的錢都被掏空了，還欠一屁股債，結果拉下的虧空終生無法償還。
  不上鉤的，把頭就指使打手在僻靜處暗下毒手，把你打死，或放排時把你推到大江里淹死。小鬼子來了之后，又多了一個‘處罰’選項，不老實的，把你送進南山鐵礦，這輩子你也出不來了。
  總之，你做了木把，想脫身是沒門了，周而復始的采伐生涯，一年又一年，直至死亡。‘木把’一詞包含著辛酸、苦難、恥辱、血汗、淚水、恐怖和死亡。
  “馮哥！有情報支持嗎？”盧大林問道。
  “當然有。”
  哪來的情報支持？
  打伐木工人的注意，是吳子墨早就有的想法。理論上呢，森林警察隊也不屬于哪個縣的警務科管，大致算是興安縣警務科的平級單位。
  即使這樣，身為副股長的吳子墨已經是中層干部了，想得到森林警察隊的一些常例信息的難度也不大，只要吳子墨愿意關注。
  要不說你做內奸，也得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呢。級別不夠的話，這些所謂常例的信息，你也夠不到的。
  吳子墨去大橋村挨了一槍，想想大橋村被殺光和失蹤的一兩百的青狀，吳子墨鬧心。就讓許大茂找地下黨幫忙，看看有沒有木場子、森林警察隊那邊的情報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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