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陰謀
唱名弟子話音剛落, 場下的人忽然微妙地靜默了一瞬。
宋聞星臉色已然變了,黑著臉走來,就連高臺上坐著的陸霽, 也朝她投來不解的目光。
當時報名的時候, 朝靈清清楚楚記得兩個人只寫了宋聞星的名字。
“怎么回事?師尊不是沒讓你上場么?”宋聞星擠著人流而來, 神色慍怒,似乎在責怪朝靈自作主張。
朝靈也不明所以, 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我沒有報過名。”
可她的名牌為什么會出現在木箱里?
宋聞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神色更黯, 只是囑咐她:“必是有人加害于你,你不必去。”
程月凝已經提著劍上了臺,她是藏鏡宮名徒,又是貌美仙子,仙門之中名氣不俗, 甫一上臺,就引來陣陣歡呼。
朝靈遲遲未上臺,她站在臺中靜候, 臺下已經有人等不及了, 唱名的弟子又大聲道:“云間朝靈, 對陣藏鏡宮程月凝!”
宋聞星對著朝靈搖頭。
“云間這回居然來了兩個人,我還以為他們會永遠待在十洲外,當隱逸世外的縮頭烏龜呢。”
“當年討伐無罪淵的那位,各大門派都出了力, 就只有云間清高, 當做沒看見。”
“人怎么還沒來啊, 不會是聽到要和我藏鏡宮一站, 嚇得當場落荒而逃了吧!”藏鏡宮弟子為同門打氣, 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臺下已經有人在抱怨,朝靈一聲聲聽在耳朵里,心里不太舒服,宋聞星卻恍若未聞,只讓她別動。
唱名的弟子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朝靈遲遲不上臺,那唱名的弟子將遲疑的目光轉向臺上一臉事不關己的陸霽,季鴻羲便問道:“陸掌門,這位云間弟子是否有急事無法出戰?”
他問得委婉,想必是為了顧全云間的面子,陸霽卻絲毫不在意:“小徒身體不適,今日便不比了。”
他聲音冷清,一副世外天人之態,說出來的話卻未免掃興,云間與十洲又往來不多,臺下的人聞言便不再收斂,正大光明地嘲諷起來。
“身體不適?不適參加什么仙盟大會,既然打不過,一開始就不要投名牌!”
“陸掌門想來是隱世已久,不知道十洲的規矩,各位擔待一下。”
有人幫忙開脫,換來的卻是唏噓聲,朝靈聽著那群人對師尊越發不敬重的言辭,終于沒忍住,提了劍往前。
宋聞星一把拽住她:“你忘了師尊是怎么囑咐你的?”
朝靈當然沒忘,她知道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待在臺下,等起哄聲過去,等宋聞星贏來金烏之羽,等她的病被治好。
可是她沒法眼睜睜看著所有東西都被師兄和師尊承擔,而自己只能躲在他們的羽翼之下,看著流言惡語中傷自己的師門。
“大師兄,讓我去吧。”她沒有爭辯,只是用堅定又有些黯淡的眼神看著宋聞星。
宋聞星幾乎一瞬間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這是陰謀,你不能去。”宋聞星動搖了一下,仍舊勸誡道。
朝靈卻笑了一下:“她是為了我而來,我不能為茍且偷生,連累師門。”
她早已時日不多,就算陸霽的方法可以保她性命,可將烈灼之炎取出,她也與廢人無異,更遑論陸霽的方法,成功的可能性不到七成。
她拍了拍宋聞星的肩膀以示寬慰,態度卻絲毫不動搖,提了劍就往高臺上躍去。
她身姿輕盈,甫一落地,就笑著和陸霽打招呼:“師尊我今天身體挺舒服,上臺比試沒什么問題了。”
陸霽見她忽然跳上來,卻好像不太意外,只是嘆了口氣,半晌又點點頭:“不許逞能,打不過就下來。”
朝靈見師尊沒阻止,也笑了一下,高高興興上了對決場。
程月凝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朝靈,也愣了一下:“居然真的是你,我先前還以為是重名。”
畢竟她曾聽聞,云間從來不收女弟子。
臺下的人也和她一樣困惑:“居然是個女弟子?云間不是只收男弟子么?”
蒼云學宮里有不少人都認識朝靈:“我記得她,之前測靈根的時候……劍術長老和季掌門都來了。”
他這么一提,知道的人都心照不宣,不知道的人也莫名其妙:“測靈根?這和靈根有什么關系?”
“哎呀,”那弟子神色糾結了一會兒,忽然壓低了聲音,“她是單水靈根,純陰之體,還是季掌門親自測的,不會出錯。”
他身邊的人表情忽然微妙了起來。
“你說這個我就想起來了,她身上是不是還有什么禁制,好像就是她師尊下的,劍術長老還說她體內有大妖印記,好像也挺厲害的。”
“怪不得呢,原來是這種關系啊。”話題進行到此,該腦補的人也腦補地差不多了。
單水靈根,天生的爐鼎,體內又是禁制又是大妖印記的,還破例成了云間唯一的女弟子,意味著什么簡直不言而喻。
再轉目回臺上,持劍的少女一張攝人心魄的臉,身姿宛如月下的玉白柳枝。
“諸位還是慎言罷,無憑無據,當心來日在地府被拔了舌頭。”
眾人本還討論地如火如荼,卻聽旁邊有人冷聲打斷,轉眼望去,卻見一人手持玉白折扇,一雙笑眼里沒什么笑意,反而顯得有些冷。
不是蘇鈺又是誰?
朝靈自然注意得到臺下的躁動,只是看著程月凝:“我也沒想到第一場就和姐姐對上了,我平時練劍懶散,姐姐可要記得手下留情啊。”
程月凝卻不認同地笑了笑:“妹妹不必謙虛,云間劍術天下無匹,我自然要認真對待,拔劍吧。”
她話音剛落,長劍就已經出鞘,朝靈也立刻拔劍對敵,她這幾月雖身體不佳,但在天駱和無罪淵都打了不少架,劍術反而精進不少,烈灼之炎雖然灼燒她的生命,但唯一的好處就是讓她擁有了力量。
朝靈平時性情跳脫,劍法卻凌厲,宛如冬日飛瀑,帶著騰騰殺意。
沒有人想得到這個看上去稚氣未脫的少女,居然有那么強悍的修為,不過兩刻,程月凝就已經敗下陣來。
她畢竟是名門弟子,輸了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氣度卻不凡,只笑了笑:“我輸了。”
仙盟大會之中,女弟子本來就不多,女弟子對決更是博人眼球,程月凝畢竟是仙門翹楚,擁護者眾多,甫一落敗,就有人陰陽怪氣地開口。
“這樣不公平吧?”
朝靈收了劍,臉上卻帶著笑:“我和程姑娘一人一把劍,鼻子眼睛耳朵數目都一樣,何來不公平一說?”
那弟子被她噎了一下,有些心虛,語氣仍舊咄咄逼人:“和魔物狼狽為奸不清不楚的人,也能上仙盟大會,和名門正道一起對決嗎?!”
此言一出,場下又是一片寂靜。
不知道是不是朱心刻意而為,朝靈在天駱被沉淵帶走一事早已人盡皆知,仙門之中,對無罪淵主喊打喊殺之輩不在少數。
朝靈在上臺前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那人故意把自己的名牌投進木箱,不可能真的讓自己上來得勝出風頭。
“這位道兄……怎么稱呼?”她目光掃過男子的臉,聲音也冷冷的。
“藏鏡宮,李正。”他聲音很大,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朝靈卻笑了。
“你干脆改個名字,我覺得這個名字跟了你挺委屈的。”朝靈眼里帶著點狡黠的笑意,看人的時候就就像是要把人的心勾出來一樣,李正被她的無害的笑蒙蔽了一下,又覺得好奇,只問:“為何?”
朝靈就等他這句話:“臺下那么多人看著我和程姐姐對決,臺上各位長老掌門也慧眼如炬,勝負也清清楚楚,你偏偏覺得不公平,正字實在不適合你,不去多添幾筆,叫‘李歪’好了。”
臺下聽她一本正經地分析,最后卻得出這么個結論,不禁哄然大笑。
李正:“你――”
朝靈又問:“李歪道兄這么看不起我云間的劍術,想必是對自己的修為頗有自信,待會上臺對決,可一定要拿出真本事來。”
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李正還來不及反駁,他身邊的弟子就來揭他的短:“他沒報名,姑娘想必是看不到了。”
朝靈卻“啊”了一聲,語氣頗為惋惜:“如此良才,我和各位道友居然不能一飽眼福,真是太可惜了,反正現在是對決剛開始,報名應該來得及,李歪道兄要不要試試?”
她這么一引,周圍的人也跟著起哄,李正忽然成了人群焦點,臉色漲得通紅,卻不敢答應報名對決一事,朝靈出夠了氣,終于下了臺。
“李歪道兄既然諸多不便,我們就別不為難你了。”
她提著劍往回走,走到陸霽面前,那副咄咄逼人的神色馬上就變成了興奮:“師尊我贏了!”
陸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訓小徒弟當著藏鏡宮長老的面欺負人家徒弟,只點點頭,把盤子里的東西往朝靈面前推了推:“嗯,好好休息。”
臺下:“……”
好啊,你們云間就光明正大護短是吧?
藏鏡宮先前承過陸霽的情,現在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敢怒不敢言,朝靈順走陸霽的葡萄就去找宋聞星,臺上的對決也沒因為這段小插曲就被打斷,仍在繼續。
季鴻羲原本還盯著重新回到人群的朝靈,不知道在想什么,蒼云弟子卻忽然跑上來,神情焦急,像是有急事,他不悅:“何事?”
那弟子拿著封信,手都在抖。
“掌門師尊,無罪淵那位給你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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