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諭兄？”九尊點燃冥火，四處查看，這里不是地窖，而是諭溟描述的地牢。在九尊身邊平放著一口棺材，并非是什么上等木料，竟是棺材鋪最忌諱的柳木。棺木已經有些腐朽，還有些蟲子從里面爬進爬出。
九尊也不避諱，一掌推開了棺木，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一雙人腿，此時已經白骨化。
地牢里的男人身體已經僵硬，他仍保持著死前的姿勢。九尊穿進牢房，查看著死者的面容，那人胡子拉碴，勉強能看出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嘴角處有顆黑痣，黑痣上面還有幾根胡子。那人的眼睛被人挖了，耳朵也被人灌了東西�？梢妰词窒率值暮荻尽�
“舌頭？”九尊吃了一驚，這個男人舌頭也被割了，那么諭溟聽到的男人的求救聲是誰發出的呢？正在這時，周圍隱約傳來嗩吶聲，聲音忽遠忽近。
九尊小時候聽聞，如果吹嗩吶的人很久沒有生意上門，便打開門，坐在門檻上吹響嗩吶，不久周圍便會有人平白無故死去。這里聽到嗩吶聲，可不是什么好事。
“歡迎歡迎�！甭劼暱慈�，黑暗中走出一個曼妙的身影，一看就是一個女子�！斑�，還是個小帥哥�！�
九尊，“你是誰？”
那女人身材特別標準，該肥地方不顯夸張張揚，該細的地方又平坦誘人，尤其是那天鵝頸水蛇腰筷子腿，簡直是天作的工藝品。她的頭上梳著單螺髻，仿佛有條黑色的小蛇盤踞在頭頂。妝容濃重，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樣。
“我呀，我沒有名字，我更像是她的影子�！迸搜龐频乜拷抛穑澳蓡疚伊摕o�！�
九尊，“這里是哪里？”
“這個空間是可以隨時移動的，有時在澗溪亭的地窖，有時又跑到別處去了。哼，誰知道呢！”女人說完，伸出玉臂想要摟住九尊的脖子，結果被九尊一臉嫌棄地躲開了。
“還是個不近女色的帥哥�！迸送媾W角的一綹頭發，嬉笑出聲。
九尊，“地牢中的人是誰？”
“我怎么知道，我只負責看管他。之前得到的命令是讓他茍且茍延殘喘地活著，但是十天前我得到命令要他死，活活餓死�！迸藝@口氣，一副勞累過度的病態嬌容。
“十天前？”九尊似乎意識到什么，“是畫師嗎？”
“你猜呢？真可惜，我還有些舍不得�！迸丝聪蚓抛�，眼里閃著寒光，“第一次見到如此俊俏之人就要說訣別了�！�
九尊，“你什么意思？”
“我昨天得到命令，模仿男人的聲音誘惑人下來，如果進來的是一個會使用殘影的人則不用理會，若是遇到一個會使用冥火之人，哼哼�！迸宿D過身，整張嘴大張，嘴巴到耳根處直接裂開一條血縫，那嘴里是像蛇一般的毒牙。
九尊急忙用冥火相迎，卻被女人身后的蛇尾卷住，不能動彈。
“滾開！”九尊使出全力，連鐵欄桿都被震得彎曲變形，卻無法掙脫女人的束縛。
“小帥哥，”女人背上的一只蛇頭，撫摸起九尊的胳膊，“沒聽過以柔克剛這句話嗎？”
九尊，“你想吃了我，還是勒死我？”
“骨瓷人偶吃不了也死不了�！迸藴惤抛鸬哪橗嬐轮呱啵拔业玫降拿钍菤Я四�。你能有如今的一切，不就是因為你的這張臉嗎？只要毀了你這張比女人還要柔美的漂亮臉蛋兒，你就什么都沒了。你笑什么�！�
女人直覺身上一陣疼痛，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蛇尾被截成兩段，剛才襲擊九尊的蛇尾正在地上蠕動。
“你！”女人話沒說完，她帶有毒素的舌頭也隨之掉落在地。
九尊伸出手，此刻他的指甲如鷹爪般鋒利�！坝玫氖菣C關移動兩個空間，使其相互轉換。”
“東方九尊，果然寶刀未老，雖然被久彥等人折磨已久，卻風姿依舊，真是讓人敬佩�！碑嫀熍闹�，從黑暗處走出，“嘻嘻，尊兒，你還記得我嗎？”
女人見其主人前來，急忙退到一邊，她背上另一個蛇頭迅速化為一個女人頭，頂替了原來的那顆斷舌的人頭。
九尊，“…”
畫師，“雪兄，今日再下一場雪吧，我與你不醉不歸�！�
九尊的回憶漸漸明朗，記憶中，雪仙有一個嗜畫如命的仙友，名叫畫中仙，“你是畫中仙！恩人的好友！”
“你沒忘記就好�！碑嫀熇淅湟恍Γ拔页涩F在這副模樣，都是拜你所賜。嘻嘻，只是因為包庇你們，我就被剔除仙骨，步入輪回，你覺得雪仙救你下場會只有步入輪回這么簡單嗎？”
九尊，“你什么意思？”
畫師，“雪仙并非是轉世輪回，而是灰飛煙滅。千秋雪根本不是你轉世的恩人，而是天界對付你的利刃。此計名曰“誅心”�！�
九尊，“你胡說！”
“我胡說，我有什么理由欺騙你。”畫師冷嘲熱諷道，“你的生父不就是冥界公子魂部王嗎，你去問問你爺爺或是問問魂部王，看看雪仙究竟去沒去過奈何橋！”
九尊開始動搖了，他開始明白可能在幻境中看到的未必都是假的，可能真的是自己在欺騙自己。
“哥哥，他，不在了？不在了！”
趁著九尊愣神的空隙，蛇女新生的頭伸出舌頭迅速掃過九尊的臉龐，反應過來的九尊急忙躲閃，還是被蛇信子掃到左臉的一小塊皮膚。瞬間那塊皮膚出現裂紋，如同碎裂的瓷器。
“他不在了，早就不在了�；觑w魄散！嘻嘻，是你害的他，你對他的虧欠，你這一生都無法彌補！你才是害死他的真正元兇！我不殺你，我只告訴你真相。嘻嘻，可笑世人寧愿接受披著真相外衣的謊言，卻不肯接受□□裸的真相�！碑嫀熣f完，帶著蛇女離開了地牢。
九尊目送著他們離開，眼神呆滯，他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如同失去靈魂的人偶。
從天之驕子淪為階下囚，從東方戰神淪為廢人，九尊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多么無助可憐。即便自己的父母，寵愛自己的哥哥們都死在自己面前，盡管成為廢人的自己一直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他始終覺得心中有個人在陪伴自己度過煎熬的每一天，可是如今這片僅有的落滿白雪的凈土也即將坍塌。雪仙是他所見的第一縷陽光，是他與這世間唯一的聯系。追尋雪的足跡，完成雪仙的心愿，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心開始動搖，那一刻他真的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離開地牢的畫師，命令女人將面粉倒入地牢，看著四散開來的粉塵，畫師仍面無表情將點燃的火把扔入地牢后，迅速關上地牢的出口，伴隨一聲巨響，火光四射間一切歸于平靜。
畫師用長有長指甲的手捂著那半張纏著紗布的臉嘻笑出聲，“嘻嘻，我說過的，毀了你�！�
爆炸聲響起的一瞬間，九尊只感覺魂魄與骨體分離。隱約中他見到了熟悉的白雪，寒冰。在他身邊還守著一對黑皮膚身著黑衣，黑頭發的雙胞胎兄弟。
“哥，阡蕁睜開眼了！”
“阡蕁，寶，寶，你聽得到我們說話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們的眼淚是墨綠色的，滴落在臉上卻也極為滾燙。
爆炸聲平息，九尊的魂魄再次回到自己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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