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現在你明白了吧，他們一直都在騙你。精、靈、魂、怪、妖、魔、仙、神，你想成為什么，由你來決擇，我都會助你。”

        “魔神經歷一段修煉，既可成魔，也可成神，既然他已經不在了，那我選擇成魔，請你幫我變得更強吧，我要成為整個天界的噩夢。”

        “好哇，我說過的弱者注定會死亡，這是理所應當的事。你想成為強者，就不該為無用的情感所阻撓。越是柔軟的地方，越容易被人所利用。很明顯你們兩人中我更偏向于你，作為強者，就必須被斬斷所有柔軟之處。”

        九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溝里的亂草堆上，雪狼正舔著自己的指頭，夢中人的對話仍回響在耳畔。九尊覺得指頭有些粘稠，轉頭只見雪狼嘴角還掛著血肉，自己身邊被它堆了幾只死兔死狐。大概怕自己餓死，雪狼將自己狩到的獵物都叼到九尊身邊。不過它多少有些嘴饞，這些小動物的死尸內臟都被它掏出來吃掉了。

        此刻日食正在發生，陽光被一點點遮蓋，直至全部變為黑暗，留下一個圓形光圈。九尊平靜地看著，嘴角微微上揚。雪狼蹲坐他身旁，仰頭對著天空發出幾聲狼嚎。

        不一會兒黑暗又再次將光亮放出，有那么一刻，九尊覺得眼前一片鮮紅，連太陽也變成了血紅色。遠處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啼叫，聽著不像是在叫，而是在笑。九尊一抬手，那些小動物的尸體都被他吸成干尸。“以我臉上的裂痕，祭奠曾經的自己。”

        “媳婦兒，你在這兒啊！你醒啦，嚇死我了。你干嘛呀，跑那么快。”跑過來的諭溟急忙扶起了躺在溝里的九尊，“多大點事兒啊，賭氣跑進溝里了，還直接摔暈了。我錯了，是我不該瞞著你，但我現在不還是跟你出來了嗎。頭沒摔壞吧，還認識老公不？”

        九尊木木地點點頭，伸手撫摸著自己臉上的那塊裂紋，“我的臉…”

        諭溟，“有些碎裂，是誰弄得？”

        九尊，“畫師。”

        雪狼退到一邊，側耳聆聽，不時蹲坐在一旁，像只貓一樣清理著自己雪白的毛發。

        “畫師嗎，我知道了。”諭溟沒再說其他話，背過身，鼓搗著什么，一會兒，他手中多了一小截骨頭。“把這個燒成骨灰，我幫你修補一下。”

        九尊，“哪兒來的？”

        諭溟，“我體內的一截肋骨，放心能再生的！來，用你的冥火將它燒成骨灰。”

        見九尊有些猶豫，諭溟急忙解釋，“我說了可以再生的，對我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再說我都取出來了，又安不回去！”

        “可是很疼不是嗎，諭兄最害怕疼了。”九尊低下頭，于心不忍地點燃冥火。骨頭化為骨灰，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看。

        “好了。”諭溟說完，取了些草尖上的露水，又將手插進自己的瞳仁，取了些汁水。滴進骨灰，雖然這些都是他背對九尊做的，可是九尊仍看到了。

        雪狼看看九尊，俯臥在他手邊小憩起來。

        “來，媳婦兒，別怕，我手很穩的。”諭溟說完，托起九尊的臉龐，此刻他的眼睛已經恢復如初。

        諭溟用指甲小心翼翼描摹著那些細小的裂紋，那塊龜裂的皮膚并不大，只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但是里面的裂紋卻是密密麻麻。諭溟補得很仔細，生怕不美觀。

        諭溟，“別動啊，不然臉就花了。我的媳婦兒這么好看，臉花了會很傷心的。”

        九尊看著他補修著自己的那塊皮膚，突然有些微妙的變化，他盯著諭溟出神。諭溟的臉龐算不上出眾，卻讓人看著舒心。

        “還有一點點，好了，呼呼，干了，干了，沒事啊，沒事了。”諭溟輕吹著氣，試探性地詢問九尊，“你很在意嗎？”

        九尊，“過去曾擁有過的東西失去時，多少會有一些在意。”

        九尊天生一副好皮囊，死后被制成骨瓷人偶，他生前的疤痕也被保留，但被諭溟修復后，他的外表可謂是完美無瑕，沒有任何斑點暗沉疙瘩，但如今無瑕再不屬于他。

        “不明顯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有瑕疵，真的我不騙你。”諭溟急忙安慰，“細看的話也只像是有一片小雪花不小心飄落在上面，一點也不影響美觀，反而顯得你更迷人，我不撒謊，真的。雖然現在你頭發蓬亂，頭上還有掉下溝里時沾的雜草，臉上蹭了些土，衣服也被荊棘扎破，但你現在依然美艷。你，你如果實在在意，我找東西幫你遮擋。”

        九尊，“不用，我信你，你的眼睛不會說話。我之所以著急逃離那里，不是我沒臉見人，只是我不想面對他。”

        諭溟，“千秋雪？”

        九尊點點頭。“還有我弟弟。”

        “千秋雪的確不招人待見，但你弟弟，肉嘟嘟挺可愛的，而且已經過了最煩人的換尿布的階段。反正咱倆也不能有后，把小舅子當兒子養得了，說不定還能給咱倆養老。”諭溟頓了頓，接著說道，“既然你不想見他們，那我們就先回殘部。我的事不重要，媳婦兒最重要！”

        “你的想法很好，我父母都去世了，我也死了，只留下我弟弟一個人。”九尊看著他，微笑著起身。看向不遠處的幾朵折斷的野花，“好美的花，可惜剛才被我滾下來時壓彎了。”

        諭溟，“媳婦兒別想這些煩心事了。你若喜歡花，我便打造一個花海來送你，就當是請來花神陪伴你。”

        九尊，“好。”

        諭溟，“媳婦兒，問你個事兒。你弟弟的未來相公…”

        九尊，“他們長久不了，待他功成名就后，我弟弟就會離開他，他不想玷污那天真無邪的孩子，他的目光過于單純。”九尊愿意扶持他，也愿意引導他，但是如果忘凝苑真正成為天子，自己就必須離開他。他需要聯姻，需要有自己的后宮，這樣他才能子孫滿堂，萬世太平。

        諭溟，“不是為夫說你們，如果不打算長久，就不要招惹，他似乎把這場孩子的游戲當真了。”

        “哼，還有一個人，我和我弟弟的哥哥。”九尊嘴角微微上揚，“聽說過沙漠中的死亡蠕蟲，通體像個巨大的蠕蟲，腸內產卵，會噴射帶有腐蝕性的毒液。我弟弟的血之所以也帶有腐蝕性，就是因為浸泡他血肉的蠱蟲池里有這蟲子的緣故。”

        諭溟，“無兄的意思是你認為和我交手的人與這蟲有關？”

        九尊，“諭兄你沒見過東方久彥的兩個兒子。”

        諭溟，“殘部和魅部交集不多，我只見過東方久彥，還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對于他的兩個兒子只是聽說過，從未見過。”

        九尊聽后只是笑，沒有回答。

        “光天化日之下，勾搭人姑娘，真不要臉！”聞聲看去，竟是被九尊弄壞鞭子的那位姑娘，她身邊跟著那頭脾氣暴躁的黑狼。

        諭溟，“這不是瑟部二小姐嗎，怎么不用你的琵笆把人弄得七竅流血走火入魔，改到這里打獵了？”

        九尊看著兩人有些疑惑，“你認識她？”

        諭溟，“她呀，誰不認識。她就是傳聞中與東方戰神定有娃娃親的瑟部二小姐妙詩凌。她身邊養著兩頭狼精，一頭名叫淳霏，白色的，頭上有撮雜毛。黑色的那頭野狼名叫樺霄，毛色上等，黑得發亮。”

        “淳霏，哦。”九尊摸了摸自己手邊的雪狼頭，那雪狼瞇縫著眼，十分享受。

        “別胡說，當心本小姐割了你的腦袋！誰愿意和你們這些臭男人定娃娃親啊！再說東方混蛋早死了，和我沒有半點關系！”少女說完，帶著樺霄走了過來，“誰愿意看你們膩歪！我是想讓這位姑娘賠我的皮鞭，還有，這姑娘不講武德，推了我一下，這里到現在還疼呢，都青紫了！姑娘，你說怎么辦吧！”

        “啊！”諭溟盯著妙詩凌心口的位置吃了一驚，“你，你推她這里了！怎么這么不小心啊！”

        九尊有些尷尬，索性扭過頭不去看兩人。妙詩凌急忙攙扶起九尊，細細打量著他，“也別怪諭溟這個老色批找上你，姑娘出水芙蓉，貌美如花，我看著都動心，更別說這些臭男人了！”

        “你說話就說話，別動手！”諭溟急忙分開兩人，“你說吧，想要多少錢，我替他付了！”

        “你付，美得你，這些泡妞手段姑娘不需要。”妙詩凌上下打量著九尊，像個男人一樣不懷好意地笑笑，“你做我一天丫鬟，這事兒就算了，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去殘部鬧！”

        諭溟，“你敢…”

        妙詩凌，“怎么不敢，我就和你爹告狀，說是你推的我！”

        九尊，“好，什么時候，現在嗎？”

        少女，“當然不是，你現在太臟了，好好梳洗打扮一下，七天后我在這里等你。”

        九尊，“好。七天，晦氣的天數，回魂的日子。”

        妙詩凌，“口說無憑，你過來，諭溟你小子轉過身去，敢用你的殘影偷看，我還告訴你爹！”

        諭溟嘀咕著極不情愿地背過身，“你這假小子搞什么嘛！”

        九尊有些疑惑地湊近她，下一秒妙詩凌竟直接拽過九尊的領口將他拽到自己面前，想要嘴對嘴喂給他什么東西。九尊取下妙詩凌嘴里的東西后，自己吃了。

        “你，你這算什么！這是言蠱，明天你來我再從你體內取出來。”

        九尊看看她，目光極為平靜。

        諭溟說完，偷偷收起殘影，“好了沒有，二小姐你可以走了！”

        妙詩凌，“你還是偷看了，切，也罷，我走了！反正他也沒法反悔了！”

        她走后諭溟急忙回到九尊身邊，“你吃了，那可能是真的言蠱。這女的小時候險些被他父親的朋友傷害，自此就對異性產生抗拒，她好像有點喜歡女的，你，你懂嗎？”

        九尊，“所以，她以為我是女的，你也沒爭辯？”

        諭溟，“要不她就得跟咱倆結下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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