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大理寺卿于宏義沉聲問:“你可有其他同黨?”
葛梁吉默了片刻,僅僅這片刻里,大殿里落針可聞,連呼吸都輕了。
“沒有,此案系我與梁建方二人合謀,沒有其他同黨。”
謝停舟似乎聽見了殿中有人吐氣的聲音。
不知何時(shí),殿外下起了雨。
巍峨高聳的樓閣擋住了雨,謝停舟卻仿佛看見殿內(nèi)的污濁浸入地底,將宣輝閣的梁柱泡出了腐色。
這座大廈的底已經(jīng)爛了,它要傾了嗎?為何它仍茍延殘喘地高聳著。
春雨漸漸化作急雨,殿審也進(jìn)入尾聲。
官員的隨侍不能進(jìn)來,退朝后不少官員由小黃門送出承天門,也有不著急的,站在宣輝殿外望著這一場急雨。
江斂之扶著江元青上了馬車,“祖父您先回。”
江元青似有話說,卻只是嘆了口氣,將所有未盡之言都融進(jìn)了那一口氣里。
祖孫二人無須多言,都明白其中之意。
江斂之回頭望著宮門高墻,在急雨如注里看到一人從承天門走出來,身后跟著一名撐傘的侍衛(wèi)。
那人著一身鴉青色弁服,隔著雨簾望來時(shí)眼中說不出的疏冷。
謝停舟是北臨世子,規(guī)制不同,侍從能隨他進(jìn)宮。
看見江斂之,謝停舟腳步微頓,而后徑直走到了江斂之面前。
“江大人看上去似乎頗為困擾。”
江斂之轉(zhuǎn)頭望著宮門,客氣道:“瑣事罷了,勞世子掛心。”
謝停舟打量著他,“看來江大人今日有所不滿。”
“怎敢。”江斂之看向他,“陛下圣裁,為人臣子怎敢有不滿。”
謝停舟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幾步,擦肩而過時(shí),他悠悠說了句:“我的意思是,江大人對我趕到燕涼關(guān)時(shí)晚了一步,難道沒有任何不滿嗎?”
江斂之瞳孔劇縮,猛地回頭望去,謝停舟已笑著離開,只留下雨簾中散漫疏淡的背影。
江斂之心緒難寧,他沉沉望著謝停舟的背影,沉聲說:“他知道發(fā)往北臨的那封信出自于我。”
高進(jìn)道:“不知他是剛剛知曉,還是早就知曉直到如今才說?”
江斂之目色沉了沉,“他應(yīng)當(dāng)早就知道,不過是隱而不發(fā),今日,他看出來了。”
今日的判決對江斂之來說,是有利的,前戶部尚書一倒臺,戶部主事就只剩他,但他臉上沒有任何喜色,眼中愁云密布。
所以或許謝停舟只是在試探,因?yàn)樗才磺褰瓟恐欠庑诺哪康牡降资鞘裁础?br />
高進(jìn)扶著江斂之上了馬車,“大人,我多嘴一句,既然大人要寫那封信提醒,為何當(dāng)初不干脆直接言明或是呈到御前呢?”
江斂之沒有回答,車簾垂了下來。
他靠著晃動的車壁想著,為什么呢?
因?yàn)榘。驗(yàn)樗澬牧耍认肴缜笆酪话悖尠㈡ロ樌藿o他,又怕她太難過,怕自己問心有愧。
所以這是掙扎之后的結(jié)果,他努力過了,江斂之這般告訴自己。
這雨一下,同緒帝的痹證①又犯了。
太醫(yī)來了又去,也只能扎針暫時(shí)緩解痛苦。
“老了啊。”同緒帝靠著引枕說。
德福忙說:“陛下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shí)候,這天下還得靠您撐著呢。”
同緒帝搖了搖頭,悵然道:“撐不住了,先帝將大周托付給我時(shí),已經(jīng)是一個爛攤子,撐不住,撐不住了。”
這話德福不敢接,捧了參茶遞過去,“陛下先潤潤喉。”
同緒帝接了,杯盞遞到唇邊,又放了下去,“如今這個結(jié)果,算是安撫下來了,只是天下人未必肯買這個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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