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我總算沒有看錯人!
沈妤收回視線,看見白羽鬧脾氣地?fù)潋v著翅膀。
謝停舟抬手接了白羽在手臂上掂了掂,說:“沉了不少,今日起斷了它的白肉,讓白羽自己出去捕獵!
天熱白羽也犯懶,都不愛出去捕獵,鳥都吃胖了。
長留在檐下應(yīng)聲。
謝停舟打了聲哨,剛遭受了無妄之災(zāi)的白羽展翅飛向天空,又被烈日燙回了屋檐下,目光不太高興地盯著謝停舟。
他們停在渭州,沈昭不日就將帶著蕭川和常衡去潞州攻打宣平侯。
沈妤道:“輜重先行,動一次兵,就要耗費(fèi)數(shù)萬軍餉。”
謝停舟站在沈妤身側(cè),“好在各州春耕順利,若無旱災(zāi),今年當(dāng)是個豐收年,該花的要花!
“赤河遲遲沒有消息,你怎么看?”沈妤側(cè)頭看著他。
謝停舟垂眸注視著她的眼睛,“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眼下最急的應(yīng)該是盛京的那幫人!
“你和先生們商議好了嗎?”
“嗯!敝x停舟道:“眼下還缺一樣?xùn)|西。”
沈妤:“什么?”
“破籠之刃。”謝停舟攬著她看向遠(yuǎn)處,“我要天下英才齊聚,助你我齊破樊籠。”
謝停舟眼下最需要的不再是兵,他需要人才。
鐵蹄踏過之處百廢待興,需要合適的人來治理。
大周最初的衰落就是從最底下的官員開始腐爛,他們不能重蹈覆轍,必須把數(shù)州百姓的生計交托在合適的人手里。
可是謝停舟雖福澤萬民、眾望所歸,但說到底還是謀朝篡位,如今投奔而來者多是貪利之人,可用者少之又少。
武將手握刀刃,但文人手中的筆同樣是殺人的刀刃,一個誅身,一個誅心。
謝停舟需要挑起文人間的風(fēng)浪,讓自己和大周的皇帝站在同等的位置上抗衡。
……
殿外的慘叫聲響了許久,到最后了無聲息。
楚皇后來時宮人正在清理血跡,水潑在地面,血水就順著水流蔓延,一直流到了楚皇后腳邊。
“皇后娘娘饒命!睂m人登時跪了一地。
楚皇后往后退了兩步,讓嬤嬤掩了小皇子的雙眼,問:“發(fā)生了何事?”
李昭年素來性情溫和,從未有過杖斃下人的情況發(fā)生,今日一事也不知為何。
宮人跪伏在地上,一個字也不敢說。
自李昭年病后,楚皇后也憔悴了許多,李昭年不入后宮,小皇子就成了他唯一的子嗣。
但李昭年疏遠(yuǎn)她也是不爭的事實(shí)。
見宮人不答,楚皇后心中了然,宣輝殿都是李昭年和李霽風(fēng)的人,防她防得徹底。
內(nèi)宦在門外通報,說皇后娘娘來了,里邊沒有反應(yīng),內(nèi)宦便對著皇后笑了笑,過了片刻再報。
楚皇后被攔在門外已不是第一次了,她已許久未曾見過李昭年,于是今日特地帶著小皇子來。
楚皇后抱著小皇子在殿門口跪下來,溫聲道:“叫父皇。”
小皇子去年這個時候還在襁褓中,如今已能走路了。
但奶聲奶氣,吐字不清,呀呀叫了一聲,事實(shí)上根本就聽不清喊的什么。
李昭年睜開眼,聽見小皇子在外面咿咿呀呀的聲音,終究是心軟了,側(cè)頭對身邊的人說了一句。
宮女開門后楚皇后便準(zhǔn)備往里進(jìn),見了宮女身后的人卻是一愣。
“太子。”
李霽風(fēng)頷首,“臣弟見過皇嫂,皇兄想見一見小皇子,皇嫂將孩子交給宮人便是!
小皇子見了生人害怕,哭鬧不止,抓著嬤嬤不肯撒手,楚皇后便呵斥說那是你父皇。
殿門都關(guān)上了,仍舊傳來小皇子的哭鬧聲。
楚皇后心中失落,依舊保持端莊。
她悔不當(dāng)初,她知道李昭年多半已經(jīng)知曉是她下的毒,所以才對她百般疏離。
留下她或許是因為皇子還小,亦或是因為迫于外戚壓力,總而言之,潛邸的夫妻之情早已隨著那杯毒酒煙消云散。
李霽風(fēng)略一頷首便往臺階下走,楚后忙道:“太子。”
李霽風(fēng)停步抬頭看去。
楚皇后問:“不知今日陛下為何發(fā)了這樣大的火!
李霽風(fēng)一笑,“那必然是有人觸及了他的逆鱗,不過是杖斃了幾個嚼舌根的宮人罷了,須知性子再溫和的人,被逼到絕境也會奮起反擊!
李霽風(fēng)抖了抖袖子走了。
這幾日朝堂上沸沸揚(yáng)揚(yáng),只因盛京不太平,不時有學(xué)子鬧事,甚至打架斗毆。
李霽風(fēng)穿著常服走進(jìn)梁園,此處是文人會面的雅集,今日卻吵鬧得有些過分。
李霽風(fēng)進(jìn)來時看見了臨著欄桿的江斂之,“不介意拼個座吧?”
江斂之回頭,“請!
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有暴露對方的身份。
李霽風(fēng)落座,轉(zhuǎn)頭望向人群:“江兄心系民生,也來查看這幾日京中鬧什么吧!
“看熱鬧罷了!苯瓟恐辶吮,“請用茶!
在場都是文人雅士,卻吵得不可開交。
“謝停舟和沈妤的狼子野心如今已昭然若揭,他們要壞我大周百年基業(yè),簡直天理難容!
“何為天理?”一學(xué)子憤慨道:“天理孰能救國?你們抱殘守缺固步自封,實(shí)則是不求上進(jìn),簡直迂腐!”
“你口中的上進(jìn)就是謀朝篡位!
“我口中之上進(jìn)乃是救國救民,好過你這張嘴在這里放狗屁。”
兩人吵得面紅耳赤,越靠越近,唾沫星子都飛濺到對方臉上去,卻誰也不愿后退,非要整個高下輸贏。
“你乃文人,張口卻粗俗至極!
“你乃文人,講話卻狗屁不通!
“你!你粗鄙不堪,簡直枉為讀書人!
“你……”
眼看兩人就要動上手,其他人連忙將兩人拉開。
“我看諸位也吵不出個結(jié)果,不如聽我一言。”那人身上穿著洗得發(fā)灰的袍子,言行間頗有幾分氣度。
“與其在這里爭論不休,不如想一想諸位能為你們口中的救世做些什么,諸位皆是學(xué)識淵博者,寒窗苦讀想必不是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
眾人安靜下來。
一學(xué)子道:“先帝在位時一片祥和安泰,如今大周四分五裂,實(shí)乃萬民之難!
“你只看見了先帝在位時盛京的歌舞升平,不見民間餓殍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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