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笙愣住了。

小狐貍也愣住了。

“皇后……？”

“那一日你護朕安危，脫力以后摔在朕的懷里，朕就想好了，一定要讓你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可我是妖。”小狐貍將自己的手從皇帝手里抽出來，茫然地看著面前的皇帝，“陛下，人妖殊途，我不可能和人類有姻緣。”

小狐貍一句話刺痛了兩個人。

宋聞笙的心臟猶如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狠狠抓緊。

小狐貍果然沒有想過他們的以后。

她只是想利用他得道成仙。

皇帝難過地看著小狐貍，情急之下，都忘了以“朕”自稱。

“我不信這些，我只信真心，這幾日我一直都在想你，總是期待看到你，我已經(jīng)深深將你印在了心里。”

“遲遲，我會給你世間最好的一切，讓你做最幸福的人，你不辭辛苦化作人形，一定想要世間極樂是不是？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宋聞笙沒有說話。

他想知道小狐貍在想什么。

小狐貍眉頭緊緊蹙著，淡淡的愁緒似云煙籠罩著她眉眼。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面前的兩個男人心都沉到了谷底。

“可是……”她終于開口說話了，“我想要的極樂和陛下您能給我的極樂，好像不是一個東西。”

“我能幫你搜索到全天下的珍寶。”

“我不缺榮華富貴，我們青丘到處都是寶物，我隨便典當(dāng)兩樣就足以衣食無憂。”

“宮中有人間最好的廚子，可以讓你每天都吃到不同的美食。”

“但我喜歡自由，只要不被困在宮里，我就可以云游四海，嘗遍各地美食。”

“我能讓我們的孩子當(dāng)太子，當(dāng)下一位天下之主。”

“我們的孩子是妖，妖當(dāng)人王會遭天譴。”

皇帝見各種借口都不能動搖小狐貍的心，心中酸澀難耐，但仍不肯放棄。

他垂眸思慮片刻，又有了新的主意。

“我知道了，我留不住你，因為我們之間沒有感情，遲遲，從今日起，你搬去我寢宮，與我同吃同住，可好？”

宋聞笙忍不了。

皇帝無視他的存在，竟然想要明搶他的狐貍。

他在皇帝身側(cè)跪下：“陛下，遲遲是妖，養(yǎng)在天圣宮已經(jīng)引起諸位大臣不滿，陛下萬不可有立她為后的想法。”

皇帝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看似依順，實則心里全是小九九的宋聞笙，冷聲道：“國師忘了么？遲遲于朕有救命之恩，當(dāng)天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沒有遲遲就沒有現(xiàn)在的朕，遲遲不是災(zāi)禍，是國之祥瑞，朕許她后位是她應(yīng)得的。”

“可她是臣養(yǎng)的狐貍。”宋聞笙抬起頭，直視皇帝眼眸，“陛下怎可……”

“你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朕明白。”皇帝打斷宋聞笙的話，“朕可以下一道旨意，讓你做遲遲的義父，等遲遲成為皇后，你不僅是國師，還會是國丈。”

國丈？！

宋聞笙眼底出現(xiàn)蒼涼的笑意。

他不信皇帝看不出他對小狐貍的感情。

只有小狐貍整日呆呆的，以為他不趕她走只是因為她有趣。

宋聞笙看著兒時一起長大的玩伴，當(dāng)他從普通皇子變成太子時，他不覺得他陌生，當(dāng)他從太子變成皇帝時，他覺得他們的情誼也會如舊。

但此刻，君臣之間的鴻溝出現(xiàn)了。

鴻溝太深太長，岸兩邊的人都已經(jīng)面目全非。

宋聞笙深深彎腰，磕在地上。

“陛下，臣有一事一直未曾稟告，自從遲遲住進天圣宮，臣便與她同榻而眠，以我和她的關(guān)系，她現(xiàn)在實在不方便入住您的寢宮！”

“同榻而眠……”

皇帝微微瞇了瞇眼睛，看向宋聞笙的目光翻涌著讓人不安的復(fù)雜情緒。

“國師不是說會為社稷守身么？難道你已非童子之身？！”

欺君之罪絕不可犯，這是每一任國師上任時都會許的誓言。

宋聞笙只能實話實說：“臣未曾與遲遲有夫妻之實。”

皇帝的表情好看了一點。

他抬手摸了摸小狐貍的頭，忽的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隨朕離開，朕會讓你喜歡上留在朕身邊的日子，你我心意相通之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時。”

小狐貍驚呆了，頭發(fā)都要炸開。

她想掙扎，但皇帝在她耳側(cè)輕聲說：“我想你也不希望國師因為你出事，對吧？”

小狐貍的手立刻頓在空中。

宋聞笙想要不顧一切站起身將小狐貍搶回來。

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

原來為了保護皇帝的安全，避免國師利用自身術(shù)法對皇帝不利，每一任國師體內(nèi)都會有一道禁制。

這道禁制讓他們不能違背皇帝的命令，這一生都只能為皇帝活，為皇帝死。

宋聞笙握緊拳頭，試圖強行突破這層禁制。

他的額頭立刻出現(xiàn)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大滴大滴掉在地上。

他無法回頭，聽著皇帝越來越遠(yuǎn)的腳步聲心急如焚。

終于，花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他口中猛地噴出一口血，總算撞破了這層禁制。

他的心腹看到這一幕，當(dāng)即哭著跪到了地上。

“國師大人您沖動了啊！”

“一旦禁制損壞，您不僅再也沒有資格繼續(xù)當(dāng)國師，身體還會立刻垮掉，從此活不過三個月！”

“我去為您尋神醫(yī)，我還要去找前任國師幫您治病，您千萬要撐住，不能……啊！來人，快來人！國師暈倒了！”

宋聞笙本想站起來追出去，然而剛要動作，就不省人事昏了過去，陷入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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