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聽到這個名字,容淇本打算轉過去看看的腦袋急忙扭了回來,手繞到她后背扒住她的肩,臉緊貼著在她修長的脖頸,盡量不讓前面那人看見他的模樣。
雖不修什么絕世武功,但隱竹林依然算是半個江湖門派,當年南湖盟主過世后,紫竹曾帶他去吊唁過,所以莫重山應該認得他。
可能莫重山并不知道他是寧遠的太子,但有葛云中那檔事,絕對不能讓李驚鴻知道他是隱竹林的人,更何況,他可揚言一直在靖王府長大。
“公主殿下,您可真讓人一頓好找。”莫重山笑道,指著她懷中的人,又問:“這位是?”
李驚鴻低頭看了眼他,挑眉笑道:“家夫有疾。”
“我倒想看看這世上哪種男子能入公主青眼。”莫重山朝她走近一步。
趙景明等眾將士的劍也隨之跟上一步,時刻防備著,莫重山只好怨氣地停下腳步來。
李驚鴻:“你找我何事?”
“你那個解藥…”
“解藥?”李驚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才記起以解毒威脅他幫忙指認寇和澤的事。
其實那箭上根本就沒毒,當初為了打發他,便把南梧送的那顆糖給他了。
“解藥。”李驚鴻慌張道,“解藥不是給你了嗎?”
“是給我了,只不過那解藥味道不錯,我很喜歡,所以來問你還有沒有。”莫重山摸著下巴,視線一直落在李驚鴻頸上纏著的人身上。
容淇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快走,我難受。”
“別攔路!”李驚鴻對莫重山說道,繞過他,向郡府里面走去。
容淇的頭往下壓了壓,只露出一雙眼睛浮在李驚鴻肩膀之上,與轉過身來的莫重山目光對接著。
莫重山那張慘白瘦削的臉上擠出一個不明意味的壞笑,連帶著他那雙細長的眼睛一起,透露著陰冷狡黠之色。
休戰這些天,李驚鴻和趙括他們一直住在州郡府上,繞過錯綜復雜的連廊,終于到了她住的院子。
院子外面是層層守衛的北宣軍,幾乎是一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去給我把全長沙最好的大夫請過來。”李驚鴻吩咐道門口的守衛,隨即腳步匆匆踏進了院子之中。
聽著她急促的呼吸聲,容淇的腿突然便沒那么疼了,他心口一暖,道:“別急,其實我還好。”
“你今日很粘人耶。”李驚鴻嬉皮笑臉地擺了擺腦袋,“怎么樣,靠得舒服嗎?”
明白她說的是哪里,容淇臉色瞬間僵硬,清嗓正色道:“還行。”
別說,李驚鴻身板雖然瘦,但胸前還是有二兩肉的。
一邊走,李驚鴻一邊笑著說:“我的清白可是全敗給你了。”
“不是早就的事嗎?”容淇說道,摟緊她的腰肢,笑得魅惑,“你整個人都敗給了我,不是嗎?”
“怎么說呢?”李驚鴻踢開門,將他平放在床榻上,一只腿彎著跪在他腰旁,雙手撐在他腦袋兩側,俯視著他,“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不知為何,二人之間突然有種針鋒相對的氣氛冒了出來,不太合乎景致。
“你在欺負我動不了嗎?”容淇說道,眼波溫柔流轉之間,閃爍著烈焰的熾灼,說不清是仇恨,還是愛得深沉。
“我還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李驚鴻如癡般盯著他,撐著雙臂慢慢放松,往他唇上啄去,吻得很淺,如同蜻蜓點水般,試探性地一起一伏,十分勾人。
幾個來回后,李驚鴻的嘴唇已經微微發顫,她深吸一口氣,又笑了起來:“你怎么這么愛生氣呢?我不就是抱了別的男人那么一下下嗎?”
狐貍眼,狐貍心,狐貍生性便很撓人。
“那也不行。”容淇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把她往下按了按。
李驚鴻順勢手一松,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
“公…公主,大夫來了。”守衛說道,同身后后的大夫一樣,腦袋低得都快掉地上去了。
“這么快。”李驚鴻不悅地嘀咕道,撇嘴笑著微挑他的下巴,“那先看病再來。”
這大夫確實是名醫,一般都是給達官貴人看病的他撞上這種場面也是常有的事,但是這男女反著來的他還真沒見過。
果真,這北宣公主確實很勇。
“快去。”旁邊的守衛撞了撞他,隨后便撤到門邊去了。
那大夫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神魂依舊游離在外。
見他杵著不動,李驚鴻斥道:“你還愣著干什么?”
男人嚇得哆嗦一下,砰地跪了在地上,磕頭道:“草民參見公主殿下。”
這口改得真快,這么快就不把自己南梁人了,李驚鴻搖搖頭,“沒那么多禮數,該干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不用。”男人提著藥匣子走到床榻邊,賊兮兮地偷看了容淇一眼才替他把脈。
這種眼神很奇怪,容淇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般把脈的好壞看把脈之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看那大夫凝重的神色,李驚鴻緊張問道:“怎么樣?”
“這…”明眼人都瞧得出這是公主心尖上的人,還是先請罪為上,大夫又跪了下來,附身道:“恕草民醫術不精,看他這情況,怕是難熬的過今年冬天。”
“胡說!”李驚鴻皺著眉,氣得蹬起腳便想往說出這話的人身上踹去,卻半路收腳,強忍住了,“算了,看得出你醫術不行,滾吧。”
“是是是。”男人連滾帶爬地走了出去。
病入膏肓,容淇卻輕松地開起了玩笑:“公主以前對我也是這般兇。”
請大夫,不是不信他的醫術,就是怕他太樂觀,對她說謊而已。
李驚鴻鼻子一酸,眼眶紅紅的,嗔目盯他,罵道:“還記得在鄱陽湖上,你讓我給我找四輪車時是怎么說的嗎?”
不是無救,容淇憶起,垂眸無言。
李驚鴻一把撲到他懷里,緊抱著他,嗚咽道:“你醫術那么高明,又那么聰明,一定有辦法救自己的。現在,我不要你幫我想那么多御敵之策,你好好的,安靜下來,想想該怎么治好自己,行嗎?”
她這一字一句皆抨擊在容淇的心上,這是他這么多年以來,眼眶第一次濕潤。
自認為是鳳凰血脈的謝家多產絕情種,甚至在同父皇母后一同葬身火海之時,他也沒有一滴眼淚。
人生再悲痛,也止步于喉嚨哽咽,今日卻突破了這個極限,讓那鳳眼之中含了淚,滲出了眼尾。
懷中人似乎快要哭得喘不過氣來,容淇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寬慰道:“公主記話怎么只記一半,我也說過要幫公主滅了南梁之后再說啊。”
“我不記得,我不認!”李驚鴻耍賴道,死命晃著腦袋。
按住,容淇雙手捂著她的臉頰,溫聲細語:“荊州西北部有一地名叫神農谷,谷中有一位醫仙,傳聞能讓人起死回生,公主奪得荊州后再帶我去那,也不遲。”
“真不遲?”李驚鴻止了哭,嘟著嘴巴問他。
容淇拂去她臉上殘存的淚珠,嘴角噙著笑意,道:“那要看公主的本事了。”
李驚鴻點頭“嗯”了聲,鼻尖紅紅的,仿佛點了胭脂一般。
門未關,外邊吹進來一陣風,帶著院子里的花香,吹得床邊紗帳上的珠簾沙沙作響。加之這些天有些暖,所以這風打過來時,人有些燥熱。
容淇緊盯著她,仿佛要把她看個透。
“繼續?”他問道。
未聽到李驚鴻答復,趙景明便竄了進來,急忙道:“公主,京都有人來傳旨。”
容淇:“……”
“可是談和一事?”李驚鴻飛速直起腰來,臉頰脫離他的手掌。
不自覺地瞟了容淇一眼,趙景明落寞道:“公主恕罪,臣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沒事。”李驚鴻道,向外走去,“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是求和一事。”趙景明轉身跟在后面。
“公主。”容淇喊道。
李驚鴻站住腳,回頭笑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待會兒再來看你。”
“剛剛那個大夫應該還沒有走遠,公主找個人跟著他,此時最該使民心穩定,別讓他胡說什么。”容淇提醒道。
李驚鴻應了個“好”,便同趙景明一道走了。
她走后,容淇深嘆了口氣,閉著眼思索片刻,艱難脫掉左腳上足衣,拉起長袍內的脛衣。
那中了李驚鴻數箭的腿外表已經發紫泛黑,再往上拉便可以看到陳年的箭瘡,他不敢看,還是用長袍蓋住這令人傷痛的記憶,任由它腐爛,作廢。
他倒了下去,眼前浮現起金陵城外的兵荒馬亂。
“殿下,陳將軍已經戰死了。”城樓之上,有將對他說道。
他一直站在上面,又怎看不到忠勇陳三讓是怎么被一劍砍下腦袋的呢。
“殿下,卦師說了,唯有您親自上場才能守住金陵城。”有官對他說道。
他目光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望著原野上的千軍萬馬,低聲應了句“好”。
其實,對這個荒唐的應敵之策他并不覺得意外。
從一出生開始,他便被捧得很高,輕而易舉登上太子之位,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受到萬人敬仰,這便是鳳凰之命的代價。
可他不會握劍,也握不動劍,所以當那箭射過來時,他連用劍抵擋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看著他從左腿穿了過去,疼得他忘記了自己在干什么。
他最后回頭望了眼那射箭的鐵甲女將,她舉著弓箭歡呼著,是這世間笑得最明媚的惡鬼。
被紫竹從大火之中撿了條命回來的那些天,他日日夜夜都想殺了她。
但紫竹說:“先別急著殺她,接近她,幫她,用她的血去一統這天下江山,再從她手里奪走這一切,會比殺了她更解恨。”
可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慢慢發現,他是真的在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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