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瀟灑
是的,吉他王一來,房里更熱鬧了。
他們湊出錢來,買了一些啤酒,也不知怎么搞的,那時大家都窮得慘兮兮還能湊出錢來,女孩子們喝汽水。
他們高談闊論過,辯論過,大家都損吳威,因為他總交不上女朋友,吳威干了一罐啤酒,大發豪語:“總有一天,我會把我的女朋友帶到你們面前來,讓你們都嚇一跳!”
“怎么?”徐偉挑著眉說:“是個母夜叉啊?否則怎會把我們嚇一跳?”大家哄然大笑著,徐偉一面笑,還一面“砰砰砰,砰砰砰”的擊鼓助興,
丁香笑得滾到了徐偉懷里,方克忘形的吻了徐平的面頰,徐平捉住她的下巴,在她嘴上狠狠的親了一下。
徐偉瘋狂鼓掌,大喊安可。哇,這瘋瘋癲癲的徐家兄弟。然后,吉他王開始彈吉他,徐平不甘寂寞,也把含青那把生銹的破吉他拿起來,他們合奏起來,多美妙的音樂啊!他們奏著一些校園民歌,徐偉打著鼓,他們唱起來了。他們唱“如果”:
“如果你是朝露,我愿是那小草,
如果你是那片云,我愿是那小雨,
如果你是那海,我愿是那沙灘……”
他們又唱“下著小雨的湖畔”,特別強調的大唱其中最可愛的兩句:
“雖然我倆未曾許下過諾言,
真情永遠不變……”
唱這兩句時,方克和徐平癡癡相望,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小丁香把腦袋靠在徐偉的肩上,一臉的陶醉與幸福。含青和袁嘉坐在地板上,他悄悄伸手去握她的手,她面頰紅潤著,被歡樂感染了,她笑著,一任他握緊握緊握緊她的手。
噢,謝謝你!他心中低語:謝謝你讓我握你的手,謝謝你坐在我身邊,謝謝你的存在,謝謝你的一切。若若,謝謝你。他們繼續唱著,唱“蘭花草”,唱“捉泥鰍”,唱“小溪”:
“別問我來自何方,別問我流向何處;
你有你的前途,我有我的歸路……”
這支歌不太好,他們又唱別的了,唱“橄欖樹”,唱“讓我們看云去”。最后,他們都有了酒意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大唱特唱起一支歌來:
“匆匆那年,匆匆過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昨夜星辰昨夜風!
匆匆那年,匆匆過客,
春歸何處無人問,夏去秋來又到冬!
匆匆那年,匆匆過客,
年華不為少年留,我歌我笑如夢中!
匆匆那年,匆匆過客,
潮來潮去無休止,轉眼幾度夕陽紅!
匆匆那年,匆匆過客,
我欲乘風飛去,伸手抓住匆匆!
匆匆那年,匆匆過客,
我欲向前飛奔,雙手挽住匆匆!
匆匆那年,匆匆過客,
我欲望空吶喊,高聲留住匆匆!
匆匆那年,別太匆匆!匆匆過客,別太匆匆!”
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嗎?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嗎?是知道今天不會為明天留住嗎?是預感將來的茫然,是對未來的難以信任嗎?他們唱得有些傷感起來了。
含青緊握著若若的手,眼眶莫名其妙的濕了。他心里只在重復著那歌詞的最后兩句:
“匆匆那年,別太匆匆!匆匆過客,別太匆匆!”
方克特意來找含青談話,是那年冬天的一個早上,華岡的風特別大,天氣特別冷,連那條通往“世外桃源”的小徑都凍硬了,路兩邊的雜草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方克和徐平兩個,一直不停的在說話。韓青踩在那小徑上,聽著遠遠的瀑布聲,聽著穿梭而過的風聲,聽著小溪的淙淙,只覺得冷,冷,冷。什么都冷,什么都凍僵了,什么都凝固了。包括感情和思想。“韓青,你別怪我,”方克好心好意的說:“介紹你和袁嘉認識的時候,我并不知道你會一頭栽進去,就這樣正經八百的認起真來了,你以前和小貝,和邱家玉,和小翠都沒認真過,這一次是怎么了?”
“我告訴你,”徐平接口:“男子漢大丈夫,交女朋友要瀟灑一點,拿得起,放得下,聚則聚,散則散……這樣才夠男子氣!”
“呵,徐平!”方克一個字一個字的怪叫著:“你是拿得起,放得下,聚則聚,散則散,夠男子氣的大丈夫啊!你是嗎?是嗎?……”
“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徐平慌忙對方克豎了白旗,舉雙手作投降狀。“我自從遇到你方姑娘,就拿得起,放不下啦,男子漢不敢當,大丈夫嗎——總還算吧!”他問到方克臉上去。“等你嫁給我,當我的小妻子的時候,我算不算你的大丈夫呢?”
“要命!”方克又笑又罵又羞又喜,在徐平肩上狠狠捶了一拳。
差點把徐平打到路邊的小溪里去。徐平大叫:
“救命,有人要謀殺親夫!”
含青看著他們,他們是鄭而重之的來找他“談話”的,現在卻自顧自的在那兒打情罵俏起來了。含青一個人往前走,孤獨,孤獨,孤獨。
冬天,你怎么不能凍死孤獨?他埋著頭走著,還不太敢相信方克告訴他的:
“袁嘉另外還有男朋友,是海洋學院的,認識快一年了,他們始終有來往。所以,你千萬不要對袁嘉太死心眼兒!”
不是真的,他想。是真的,他知道。
現在知道她為什么若即若離了,現在知道她為什么忽熱忽冷了,現在知道她為什么在接吻時會想到一連串的“糟糕”了。不知那海洋學院的有沒有吻過她?當時她想些什么?
“喂!含青,走慢一點!”方克和徐平追了過來。他們來到了那塊豁然開朗的山谷,有小樹,有野花,有巖石,有草原……只是,都凍得僵僵的。
“你真的‘愛上’袁嘉了嗎?”方克懇切的問:“會不會和小貝一樣,三分鐘熱度,過去了就過去了?你的歷史不太會讓人相信你是癡情人物。你知道,袁嘉對你根本有些害怕……”
“她對你說的嗎?”他終于開了口,盯著方克。“是她要你和我談的,是吧?”“哦,這個……”方克囁嚅著。
“是她要你來轉告我,要我離開她遠一點,是不是?是她要你來通知我,我該退出了,是不是?”
“噢,她不是這意思,”方克急急的說:“她只覺得你太熱情了,她有些吃不消。
而且,她一直很不穩定,她是個非常情緒化的女孩。
你相不相信,大一的時候,有個政大的學生,只因為打電動玩具打得一級棒,她就對人家崇拜得要死!她就是這樣的,她說她覺得自己太善變了,她好怕好怕……會傷害你!”含青走到一棵樹下面,坐下來,用雙手抱住膝,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呆呆的看著前面一支搖搖曳曳的蘆葦。
“喂!喂!”徐平跳著腳,呵著手。“這兒是他媽的冷!咱們回學校去喝杯熱咖啡吧!”
“你們去,我在這兒坐一下。”含青頭也不抬的說。
“含青!”方克嚷著:“把自己凍病了,也不見得能追到袁嘉呀!”
“我不冷。”他咬著牙“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么,你在這兒靜吧!”徐平敲敲他的肩,忽然在他耳邊低聲問:“你什么時候下山?”
“不知道。”他悶聲的。
“那么,”徐平耳語著:“你房門鑰匙借我,我用完了會把鑰匙放在老地方。”他一語不發的掏出鑰匙,塞進徐平手里。這是老花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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